不過依現在看來,她是多慮了,不知道是否因為女主角一下爆增,所以她不再成為葉家仇視的目標?


    「嗬……」璃晶舉起酒杯,琥珀色的液體連同唇際的澀笑一飲而盡。


    最近這些日子,她都必須這樣,回到自己房間,讓自己微醺,然後才能順利入眠。


    隻是這一晚,她喝多了,就在酒瓶快呈空的時候,房門一陣扣扣響。


    打開房門,她看見了安烈。


    「是你?」她揮揮手,醉態已現,「sorry,現在不上班。」


    「你……」搶先擋住被闔上的門板,安烈皺皺鼻,「你又喝酒?」


    「厚!我『又』喝酒?你這句話有語病喔!你在偷窺我?」她踩著搖擺的步伐,指控著。


    「你在胡說什麽?是打掃的阿桑說你房裏最近有酒瓶。」


    「那又怎麽樣?你放心啦!酒是我買的,沒有拿你們伍家的喔!如果你也想喝一杯的話,那我請你好了。」她咧笑,走到桌旁,拿著所剩無幾的酒瓶晃了晃,「咦?快沒酒了,那我還是自個兒喝好了。」


    就在她要倒酒的時候,酒杯被奪了下來。


    「夠了!不要喝了!」安烈揚聲斥喝。


    「你那麽凶幹嘛?」


    「我……你清醒一點,好嗎?」


    「我很清醒!所以我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不管我現在幹什麽,明天醒來,我工作還是照常,然後等著您,伍總、伍大少爺的薪水,咱們各盡本分,如此而已!」


    「你一定要說這種話嗎?」


    「不然你要我說什麽?我又能說什麽?」璃晶滿肚子的委屈終於爆發,「說我現在整個人已經完全為你神魂顛倒?說我現在好想你來愛我?是不是我這樣說,你就高興了?你就很得意了?」


    「是!」安烈居然咧嘴笑了。


    「是?」璃晶卻更加惱火,「你這男人真的很惡劣!你隻是想讓我承認一切都是我自願的,這樣就不用怕我追究什麽了,對不對?」


    「不對!」安烈皺眉了,「我從來沒有怕你追究什麽,因為……」


    「因為我沒資格!愛上一個不屬於自己的男人,是我自己傻!」


    「晶……」他上前想摟住她,卻被一把揮掉。


    「別碰我!」她哭著咆哮,「是!我是愛上你,雖然很可悲,但至少那是我自己的事,我的心自個兒管理,但是那不代表我會讓自己淪落成為別人泄欲的工具!」


    「我……不是這樣,我對你……」他費力的搖頭,表情一樣掙紮。


    「你對我很好,我知道,可那是因為至少我還有消遣娛樂的功能,是不是?隻有我這個笨蛋,竟然會相信一個男人在床上所說的愛!你知道嗎?我什麽都可以不計較,甚至我也很清楚明白自己的立場,但是……我卻無法接受你就像葉芬妮說的,隻是跟我玩玩!如果是這樣,請你仁慈一點,就到此為止,好嗎?因為我、我……」她哇的一聲,斷斷續續的嗚咽起來。


    「你這個傻丫頭,你教我該怎麽說……」安烈除了將她緊摟入懷,一時也說不上話來。


    他的心頭有著太多的衝擊,她的淚水,宛如岩漿一般燙了他的心頭!


    他愛她,卻連一句愛也不敢輕易說出口,正因為怕她受傷,所以他更加慎重評估自己愛人的籌碼。


    然而,擺在眼前的事實是,她確實因為他而受傷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在道歉?他不是故意的?璃晶的心頭倏地涼了半截。


    「不,你不用這樣……我不需要……」


    這算是他仁慈的表現嗎?他到此為止了,不是嗎?也就是說……他確實隻是在跟她玩玩而已?那麽她還能怎麽辦?


    「我想好了,我決定要辭職!」她說話的時候,刻意回避他的視線交集。


    隻是,久久未得到回應,她忍不住揚眼,就這一眼,她清楚的捕捉到他眸底的黯然,讓她的心再受撞擊!


    這算什麽?不要再用那種眼神,好嗎?這一刻的她好恨!


    恨他的難以捉摸,更恨自己的無法自拔。


    她別過臉,努力讓自己的語氣決裂,「我不幹了!請你另請高明吧!」


    「喔!」安烈頷首,然後轉身,準備離開她的臥房。


    「欸──」璃晶的聲音追喚,「你這是什麽意思?我是說我要搬走了!」


    「現在嗎?」安烈停下腳步,但並未掉頭。


    「呃?」依然看不見他的表情的璃晶,萬分艱澀的應道:「是!現在就搬!」


    「我知道了。」安烈必須繼續往前走,因為澎湃的胸臆已快決堤。


    「你、你……那我的薪水呢?」他一定要走得這麽急嗎?璃晶忽然好渴望他停下腳步。


    「一次結清,你隨時可以請領。」他卻加快腳程。


    就這樣?


    璃晶杵在原地,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第九章】


    黑漆漆的房間裏,唯有電視螢光幕的光線,映襯著一對深眸幽光閃爍。


    此時,安烈正在與母親魏麗雲視訊連線中。


    「安烈,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螢幕裏的魏麗雲,優雅的啜口咖啡,講究妝點的臉龐不帶表情,偶爾微揚的嘴角,笑容卻兀顯僵硬。


    「既然媽都知道了,又何必再問我?」安烈的表情更是出奇的冷漠。


    「那麽芬妮說的都是真的?」魏麗雲的聲音已經略微拔尖,「你到處拈花惹草,甚至連外頭的野女人都帶回家?」


    安烈唇角微蠕,似有遲疑,但最後還是開口了,「她不是什麽野女人,她是我的助理。」


    「不管她是誰,我要她馬上消失!隻要是可能破壞你跟芬妮婚事的,就不應該存在!」


    安烈不吭聲。


    「怎麽?你不答應?難道你忘了我們的約定?你答應我,為了取得董座,你會配合到底,現在你想反悔了?」


    「我沒有!」安烈低咆,緊抓著椅背的手背青筋怒爆。


    「沒有最好。過陣子我會回去,把你們的婚事辦一辦。」


    「那你答應我的呢?我想知道……她現在的狀況。」安烈遲疑中帶著急迫。


    「她?你怎麽不直接喊聲媽呢?」魏麗雲冷笑,「如果你是顧慮到我的感受,那就省省了,反正從你十五歲知道自己的身世開始,你喊我這聲媽就已經不是很情願了,不是嗎?」


    安烈安靜不語,卻換來魏麗雲更大的不悅。


    「你不說話是表示默認了?伍安烈,你給我聽清楚了!我魏麗雲沒有虧欠你什麽,是你母親對不起我!我把她當最好的朋友,結果呢?她卻勾引我的丈夫,破壞我的家庭,我像個傻瓜一樣被蒙在鼓裏,直到發現你的存在……那時候你才五歲,而現在呢?這二十幾年來,沒有我,你可能繼續留在伍家當大少爺嗎?」


    「我知道,所以我要報恩,也要贖罪。這些你都說過了,我現在隻想知道接下來你想要我怎麽做。」安烈的聲音聽來麻木。


    「很簡單,就照著原來的計畫,你娶了芬妮,順利拿到董座的位置,到時候我自然會讓你知道你母親的下落。」


    「如果……我不想娶葉芬妮呢?」


    「沒有這個如果!我不會讓伍家毀在你手裏!你不會不明白,雖然伍氏表麵上看起來還風光,但前幾次的投資出了問題,如果這時候你不能得到葉家的支持,就算你拿到到董座,葉家撤資的局麵也不是你能擔當的!」


    「既然這樣,那就把這個位置讓給能擔當的人,伍閔也是個人選。」


    「你!你變了,以前你口口聲聲說要出人頭地的野心跑哪兒去了?現在你居然有這種念頭?難道……就為了那個女人?」


    安烈沉默半晌,籲口氣,「我隻是忽然覺得……好累,我隻是在想……如果什麽都不爭了,日子是不是會過得不一樣?」


    「那你母親呢?你不想見她了?以她的身體狀況,我不知道她還能等你多久?現在我就放一卷錄影帶給你看,怎麽決定由你自己看著辦吧!」


    螢幕鏡頭開始轉換,同時,悄悄立在房門外的璃晶,卻已經無法眨眼。


    這一切對話過程,深深的撼動她!


    自門縫間瞧見安烈蜷坐在床邊的一隻椅內,臉龐埋入雙掌間,那不再傲挺的雙肩鬆垮,讓她的心跟著陣陣作疼。


    原來他的身世這般曲折,而此刻鏡頭裏的那個瘦弱枯黃的中年婦女,應該就是他的生母,同時也是他受到牽製的苦衷。


    螢幕完全消失了,璃晶卻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現身。


    此時,一道瘖啞的嗓音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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