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潛藏在心靈深處的感情緩緩浮現,楊佩馨好似回到小時候。


    多小?


    啊!是五歲的時候。


    當時小小年紀,不識感情為何的小女孩卻對一個男孩十分喜愛與崇拜。


    當眼睛睜開的時候,她隻想與那男孩在一起,心中的願望便是與他永遠、永遠在一起......


    「妹妹,快放手啦!哥哥要去上學,你抓著他,他會遲到!」年輕的楊母拉著五歲女兒,一臉無奈。


    小名為妹妹的楊佩馨死命抓著大她五歲的男孩,一臉快哭的表情。


    男孩的表情無奈,他看著個子小小、模樣可愛的小女孩,實在不知該說什麽。


    「妹妹,別任性!」楊母再度催道。


    「人家......也要跟哥哥......去上學!」她含淚的眼看著男孩,發出哽咽的小小聲音。


    父親工作太忙,無法照顧到母親與她,所以將她們安排到屏東外公的家。


    有點任性、有點膽小的她害怕接觸人群,總是在家中與洋娃娃做朋友,就連咬字也緩慢又笨拙。


    母親十分擔心,卻又拿她的脾氣沒辦法;直到四歲,她與母親外出時,不小心走失。


    隔壁的哥哥這時候出現,牽著她小小的手回家。


    母親感謝哥哥,總是會特別多做一份點心給他,也因為如此,哥哥成了家中的常客。


    懂禮貌又十分守規矩的哥哥成了她唯一的朋友,他溫柔的笑容與體貼的心令她走出膽怯又自卑的自己。


    她不知道他的名字,總是以哥哥稱呼,這樣就好像她真的多了一位兄長。


    聽說哥哥的爺爺和奶奶太喜歡他,所以希望他能留在這裏,直到國小畢業。


    他跟她一樣都無法每天見到爸爸,所以她才會對他特別依懶;隻是哥哥要上學,根本不能每天都陪她,這讓她感到特別難過與不安。


    「妹妹,哥哥一放學就會回來,你乖乖在家等哥哥,好嗎?」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給她一個溫柔笑容。


    「妹妹,快放手,不然哥哥要是遲到,會被老師打的喔!你想讓哥哥被打嗎?」


    聽見母親的話,她終於放開手,像是拚命忍耐心中的不舍。


    「阿翼,不好意思,妹妹太任性了,你快去上學吧!」楊母向他道歉。


    他笑了笑,「沒關係,那我走了!妹妹,要乖乖的喔!」他交代完,揮揮手離開。


    「哥哥......要快點......回來......」她看著他的背影越離越遠,吞吐地說著。


    楊母在一旁放鬆地吐了口氣,「好啦!妹妹,咱們回去吧!」每天早上,女兒總是會跑到隔壁家門口攔截人家的孫子上學,而她則負責勸說安撫,然後帶女兒回家。


    或許是女兒太寂寞了吧!難得有這麽一位朋友可以依賴,隻是......未免也依賴過頭了......


    楊母看著女兒,實在不懂小小的孩子心中,究竟存著什麽樣的想法,不過隻要女兒開心,她這做母親的也沒什麽好抱怨。


    「妹妹好像很喜歡我家阿翼嘛!」梁爺爺走出了家門口。


    「是啊!真是不好意思,梁爺爺,每天都來打擾你們!」


    拿著扇子,一臉優閑的梁爺爺嗬嗬笑道:「不會啦!我跟我那口子,每天時間一到就等著這一幕呢!哈哈哈......」


    楊母臉紅起來,「對不起!妹妹隻要一起床,就吵著要找阿翼,說了好多次就是沒用,我也拿她沒辦法。」


    「你就順著她吧!我們兩家這麽熟,互相照應嘛!你別不好意思,有空就帶妹妹過來,大家一起吃飯!」


    「那怎麽好意思?」


    「別客氣!」梁爺爺看向妹妹,「妹妹想不想過來跟哥哥吃飯?」


    楊佩馨躲到母親後麵,縮著身子,探出小小的頭,對著他輕點頭。


    「你瞧!妹妹也想要過來!」梁爺爺開心笑道。


    楊母低頭看著女兒,瞧她渴望的一雙大眼睛,她隻能投降地向梁爺爺道謝,「謝謝你,梁爺爺!那我就偶爾帶妹妹過去打擾你們一下,希望你別介意!」


    「哪有什麽好介意,你就是在台北待久了,都太客氣了!來到這地方就要放輕鬆點嘛!」


    「嗯!我知道!妹妹,梁爺爺說你可以過去跟他們吃飯,還不謝謝梁爺爺!」楊母對著女兒道。


    小女孩眨了眨眼,「謝謝......梁......爺爺......」


    梁爺爺瞧她那可愛模樣,忍不住道:「真是太可愛了!幹脆長大後嫁給我們阿翼好了!」


    「梁爺爺,你別開玩笑了!」


    楊母與梁爺爺的對話對四歲的楊佩馨來說似乎有點難懂,不過看他們笑得那麽開心,她也忍不住綻放笑容。


    接下來,她每天都纏著哥哥,總是跟在他後麵,兩人形影不離,瞧在大人眼中十分有趣。


    然而,分離的時刻總會到來,楊佩馨迎接六歲生日那天,父親特地帶她和母親到外地去住了三天兩夜,回來後,她才發現自己的世界變了。


    哥哥不見了!原本計劃要等到他畢業,怎知道他的母親提早來接他,而且還選在她生日的時候。


    什麽告別話都來不及說,小小的楊佩馨無法接受哥哥的突然離去,待在梁爺爺家哭鬧起來;她哭累了就睡、醒了就哭,口中喊的全是「哥哥」,搞得大夥兒擔心得不得了。


    楊父心疼又著急,忙請假留下來哄女兒;楊母也莫可奈何,隻能在一旁幹著急。


    時間一晃就是三天,楊父趁著女兒睡著後,抱著她離開梁家,同時也帶著妻子離開了。


    就這樣,在楊佩馨小小的心靈留下一道傷痕,突然被拋棄的事實對她的打擊太大了,隻是沒多久,她便喪失了那份痛苦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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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淚流滿麵地清醒過來,楊佩馨這才發現自己哭了。


    那塵封的記憶怎麽會突然回來了呢?


    「小馨,怎麽了?」清醒的梁偉翼吃驚地道。


    「沒事......」


    「好端端的為什麽哭了呢?」他為她擦拭淚水。


    她吸了吸鼻子,「隻是作了一個夢,你別緊張!」


    「什麽夢?瞧你哭成這樣?」他心疼地看著她。


    她試著恢複情緒,「是夢到小時候的事啦!」


    「小時候?你小時候發生什麽事了嗎?」梁偉翼好奇問道。


    她稍微坐起身子,「沒什麽大不了的!你別問了。對了!你不用上班嗎?」


    他有點不悅地挑眉,「我們剛結婚,今天新婚第一天,你就想趕我走啦!」


    「啊!對喔!對不起,人家忘了!」她輕吐粉舌。


    他拉住她的手,將她壓回床上,來到上麵,「喂!我還是很在意,你小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她看見他眼中的在意,笑了笑,「你怎麽啦?突然這麽關心我小時候的事?」


    「從我們相識到現在,你總是瞞著我許多事?現在又為了小時候的事哭泣,你以為我還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嗎?」他深邃的眸子布滿關心。


    她感動地想掉淚,輕咬下唇,「翼......」


    「跟我說,如果可以,讓我為你分擔一些吧!」


    她明白地笑了笑,「我知道了!不過我能不能先去洗個澡,待會再邊吃飯邊跟你說,好嗎?」


    他想了會兒,揚起嘴角,「好吧!一起去洗,如何?」


    她推開他,瞪了他一眼,「不好!跟你一起洗,我怕整天都不用吃飯了!」說完,她逃也似地進入浴室,並且鎖上門。


    他大聲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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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了個熱水澡,楊佩馨恢複了精神,她趁著梁偉翼洗澡時,將屋子巡了一遍。


    最後,她進入他的書房。


    三、四個放滿許多精裝套書的櫃子瞧得她眼花撩亂,她感興趣地探索起來。


    忽然,牆角有個玻璃櫃引起她注意,那並非是書櫃,而是放置照片的櫃子,裏頭有許多裱框的小照片。


    她走到櫃子前麵,仔細地欣賞。


    照片幾乎全是梁偉翼的家人,時間的順序是由下而上擺放的方式,因為最上方所標示的時間都是這幾年。


    梁偉翼最近的照片隻有一張,似乎是特別拍的。


    看不出他還滿上相的嘛!不多拍一些真是可惜!


    不知道他小時候長什麽樣?她興起好奇心,索性蹲下身子,想一探究竟。


    猛地,一張特別的照片令她震驚。


    哥哥!


    今早夢中的人清楚地出現在眼前,她貼上玻璃,生怕是自己的錯覺。


    接著是另一張,這一張更加引她倒抽口氣。


    一個身裝美麗洋裝、手中抱著可愛洋娃娃、笑得十分燦爛的小女孩正是她。


    天呀!怎麽會這樣?


    楊佩馨的心跳加快,血液奔騰,她無法置信的緊盯著自己五歲時的照片。


    「你在看什麽?這麽認真......」梁偉翼的聲音自她後方出現。


    她愣愣地望向他,刹那間,彷佛時光倒流,梁偉翼的臉龐逐漸轉換,最後與她記憶中的哥哥相重疊。


    「砰」地一聲,她癱坐在地上,瞠目結舌。


    梁偉翼發現她的異狀,不明白地蹲下,朝她剛才的視線方向移去。


    「怎麽了?你看到什麽?那麽吃驚......」見到那張照片,他臉上的笑意頓時消退。


    「那個......照片......小女孩......」腦袋有點混亂,她無法清楚道完話。


    梁偉翼看著照片,眼神染上懷念與遺憾。


    「沒想到你會發現這張照片......說出來你可別吃醋喔!她叫妹妹,當然不是我的親妹妹,那是她的小名,而她正是我初戀的對象!」


    什麽?!


    「初戀......」她顫著唇,無法置信地看著他。


    梁偉翼笑了笑,「你別在意,那是我小時候的事。」


    「你......很喜歡她嗎?」她盯著他問道。


    他遲疑一會兒才道:「嗯......我跟她認識是因為她跟她母親走失,正好遇到我,我就把她帶回家,從那時候起她就很纏我;原本以為自己很煩,沒想到還滿喜歡她跟的。她很有意思,每天一大早就待在我家門口攔我,不讓我去上學,她媽媽都急得拚命跟我道歉。」說到這,他凝視照片,「在我十歲前,都是和父母分開住的,待在爺爺家生活,後來,有一天,我媽突然來把我帶走,好像是跟我爸吵架,準備鬧離婚吧!記得那天,我想去跟妹妹說再見,哪知她的父親也突然回來帶她出去旅遊,就這樣,我錯過了跟她道別。當時我好難過,還偷偷哭了許多天;大概過了半年,我父母終於合好,而我再回去找她時,才知道她早跟父母搬離老家了。那時候我才明白,自己有多麽的喜歡她,原本我還想跟她求婚......呃!」發現自己說錯話,忙停下。


    「小馨!你別在意!那是小時候的事,都過去了,你別生氣!」他忙安慰,怎料卻見到哭泣的她,這下更心慌了。「小馨,你別哭,那都是陳年往事......你別在意......我愛你!真的!我現在最愛的就隻有你一個人......」


    她的淚水像無法關住的水龍頭,「你......不是因為......討厭她......才離開她的嗎......」


    「啊?」梁偉翼有點不懂。


    她看著他,「因為她......一直纏著你......又說話不清楚......所以你才討厭她......丟下她離開......不是嗎......」


    「小馨......你在說什麽?」他實在搞不懂,怎麽他聊起往事,哭的卻是她。


    她眨著眼,試著阻止淚水奔流,哽咽起來,「妹妹......以為你討厭她......在哥哥的房間哭了三天三夜......因為哥哥突然不見......妹妹好難過......拚命地哭......一心隻想要他回來......可是哥哥沒有回來......沒有回來......」


    聽著、聽著,梁偉翼的神經一個緊繃,全身不由自主地打了個顫。


    「小馨......」


    「妹妹......真的好喜歡哥哥......因為太喜歡......所以傷心到想忘了他......原本以為已經忘記......沒想到還是又夢見他......忍不住才會哭醒......」


    她斷斷續續說的話慢慢傳入他心中,同時也帶給他莫大的震撼。


    「天呀!小馨......難道......」他抓住她的肩,一臉無法置信地盯著她。


    她看著他,熱情又迫切地看著,好似找到生命中失落的一塊拚圖。


    不可思議的情緒掠遇他的心,梁偉翼顫著聲,「妹妹......你是妹妹對不對......天呀......這是真的嗎......」


    她用力抱住他,「哇」地一聲再度哭起來。


    「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老天......」他抱住她,緊緊地將她抱在懷裏,生怕這隻是一場夢。「小馨......小馨......」他感動地呼喚著她,興奮不已。


    楊佩馨說不出話來,內心卻激動地直感謝上天。


    梁偉翼吻去她的淚水,含笑道:「好了!別哭了,再哭下去,眼睛都快腫得不像話了!」


    「人家......太高興了......」


    「告訴我,你早上哭醒的原因,是不是因為夢到我們小時候的關係?」


    她點頭,「我以為我忘記了......沒想到又夢見......」


    他輕吻她的額,心疼道:「對不起!那時候讓你為我流了那麽多眼淚,從現在開始,我發誓絕對不會再做出讓你掉眼淚的事了!相信我,小馨!」


    她吸了一下鼻子,「傻瓜,又不是隻有傷心才會掉眼淚,隻要是遇到感動的事,人家也是會哭的嘛!」


    看她恢複正常,他總算放心了,勾起壞壞的笑意,「好!我明白了!那以後我就隻做讓你感動到哭出來的事情,像......像是吻得讓你感動得哭出來!」說完,他抬起她的下顎,用力的吻上去。


    「唔--」她慢了一步回神,甜蜜領域立刻遭他占領。


    熱情之吻充滿挑釁,逼她回應。


    她無法抗拒,終於投降;他更加放肆,雙手開始不安分......


    看來他不隻要用吻來讓她感動吧!


    唉!這麽說來,她真的別想吃飯了......


    接踵而來的情挑欲念湧向他們,曾經擁有的童年讓兩人的心更加契合......也更加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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