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這一天,學員們上課的狀態要比昨天好了許多。就是楚天齊心裏空落落的感覺,也不那麽強烈了。


    下午選修課剛下,楚天齊的手機就響了。他拿出一看,是田馨的電話,就接通了:“田老師,你好!”


    手機裏停頓了一下,傳出田馨的聲音:“楚天齊,不忙的話,來一下操場。”


    操場?楚天齊正在疑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對方已經掛掉了電話。


    收起手機,楚天齊向樓下走去。他邊走邊想:按說田馨有事找自己可以到班裏,也可以讓自己去學員組織處,可她為什麽讓自己去*操場呢?一個年輕女班主任,和一個年齡相仿的男學員,二人在操場上散步,學員看到會怎麽想?黨校領導和同事看到又會怎麽想?她就不怕別人多想?


    來到院子裏,遠遠看到操場邊上站在一個人,正是田馨的樣子。楚天齊心中暗道:看三國掉眼淚——替古人擔憂,她都不怕,自己替人家操什麽閑心。這樣想著,他奔田馨走了過去。


    楚天齊來到田馨近前:“田老師,你找我。”


    田馨上下打量著楚天齊,尤其是她好像還特意盯了一會兒他的臉龐。要是放在以前,楚天齊肯定認為這個女孩有問題,但今天他不會這麽看她了。他已經知道田馨是寧俊琦的同學、好朋友,知道她對寧俊琦關心倍至。所以,她這樣看自己,包括平時偶爾說上幾句看似出格的話,並不是這個女孩有什麽不正常,其實是她沒拿自己當外人,隻是以前不知道她們的關係而已。


    “田老師,看夠沒有?”楚天齊和自己女朋友的好朋友開著玩笑。


    田馨一笑:“沒有。而且我今天有新發現。”


    “發現什麽了?”楚天齊不解的問。


    “不告訴你。”田馨調皮著道,然後又說,“以後沒有旁人在場的時候,不要叫我田老師了,太別扭。”


    楚天齊調侃:“你是班主任,稱呼你‘田老師’天經地義,總不能稱呼‘小田’吧,稱呼‘小馨’就更不合適了。”


    “早就聽說你這人油嘴滑舌的,以前看你還算正經,我還以為信息有誤呢。看看,今天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你隱藏夠深的。”田馨回擊道,“別耍貧嘴,叫我田馨就行,要叫田姐的話,我也沒意見。”


    聽她這麽一說,楚天齊眼珠一轉,問道:“叫你田姐的話,不是把你叫老了嗎?我感覺你可沒我大。”


    “誰從你那論了?我比俊琦大,你當然得隨她稱呼我“姐”了。”田馨說到這裏,又補充道,“對了,你也沒我大呀,看你的簡曆,和俊琦是一年呀。”


    果然從田馨這裏套出一個信息:自己和寧俊琦同歲。想到這裏,楚天齊看似認同的說道:“你說的也對,那我以後就叫你名字或是田姐了。”


    “這還差不多。”田馨自得的說。


    她心中可能在想:小樣,還想跟我裝老大。


    其實他心裏想的卻是:有重大發現,看來以後這個零零七也可以被自己利用。


    “田……姐,今天讓我到這兒,不隻是為一個稱呼吧?”楚天齊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田馨嗔怪道:“當然。讓你這麽一攪和,我差點把正事忘了。”說完,她神色一整,長噓了口氣,“段哥的事要私了。”


    “私了?為什麽?”說到這裏,楚天齊點了點頭,“哦,果然,果然如此呀。”


    “怎麽,你已經知道啦?”田馨反問。


    楚天齊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我有這個預感。我已經見過那個段哥了。”


    “什麽時候,在哪裏?”田馨追問。


    “上周五那天,在紅磨坊歌廳門口。當時你與周仝坐出租車剛走,我和俊琦步行也才走出幾步,就來了三輛車。前兩輛車上共下來八個壯漢,那個段哥是從最後一輛車上下來的,那輛車是寶馬x5。”楚天齊講述著,“當時他還挺排場,八名大漢分列左右,前呼後擁著他,同時從歌廳也出來一群人,把他迎了進去。我估計那天的包場,就是他自己或者是他的人弄的,很可能主角就是他,應該是為他壓驚或是接風吧。”


    “是嗎?有這樣的事?他看見你了嗎?你們沒有發生衝突吧?”田馨顯然不知道這件事。


    感受到田馨的關心,楚天齊心中一暖,搖了搖頭:“他沒看見我,我在他們側麵。”


    “那就好,那就好。”田馨顯然放心不少,遂說道,“今天李部長讓我告訴你,說那件事的主要當事方已經同意私了,讓我把這個消息告訴你。”


    楚天齊不解:“是李部長讓你告訴我這個消息的?為什麽?”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我又不是李部長肚裏的蛔蟲,隻是負責傳話罷了。”田馨有些不耐煩,可能也不願這件事就這麽稀裏糊塗吧。


    楚天齊“哦”了一聲沒有說話,他想起了寧俊琦的分析。寧俊琦曾說那個段哥的父親是省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人脈關係要超過李部長。再說了,這件事可以說和李部長沒有什麽直接關係,而和那個段副部長的關係就不一樣了,人家是要撈出自己親兒子的,因此雙方用力的程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語。不管怎麽說,如果沒有李部長的參與,恐怕事情的結局要比現在糟糕的多,最起碼自己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


    見楚天齊很長時間沒有言聲,田馨又說:“別想不開,這樣的結果並不奇怪。李部長讓我提醒你,注意那個姓段的,尤其是在黨校外麵,尤其是在晚上。”


    楚天齊真誠的說:“謝謝李部長關心。”然後笑著道,“田姐,怎麽李部長總是讓你傳話呀?你們很熟吧。”


    “難不成部長還親自找你?人家一個正廳級領導能這麽做,已經是對你高看一眼了,別不知足。”田馨揶揄著,忽見他表情怪異,一副八卦的嘴臉,便沒好氣的說,“楚天齊,你想什麽呢?我怎麽覺著你的問話不懷好意呢?”


    楚天齊“嘻嘻”道:“哪能呢?我當然萬分感謝領導關心。隻是覺得領導對你也挺關心的,有些好奇罷了。田姐,你可不要多想啊!”


    田馨揮起巴掌,在楚天齊的胳膊上拍了兩下,狠道:“果然沒憋什麽好屁,狼心狗肺的東西。”罵完後,她忽然展顏一笑,“楚天齊,李部長確實對你很關心,不會是想選你當女婿吧?咯咯……”


    楚天齊不禁老臉一紅:“田姐,開什麽國際玩笑?我可不敢高攀。”說到這裏,忽覺話裏有語病,忙改口道,“田姐,你就不要再試探我了,我的心裏隻有俊琦,我隻愛她一人。”


    “喲,喲,說的真夠酸的。嘴上說不敢高爽,指不定心裏多麽向往呢?”田馨打趣道。


    楚天齊馬上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義正辭言的道:“田姐,你可以懷疑我的能力,甚至可以懷疑我的人品,但你不能汙蔑我對俊琦的一顆誠心。”說到這裏,他話題一轉,“果然關係不一般,你還知道李部長家有女兒呀?”


    “楚天齊,少假裝正經。你還玩起了倒打一耙,給別人潑髒水,小心我告你的狀。”田馨咬牙道。


    “向誰告呀,李部長?還是寧書記?”楚天齊嬉笑道,“如果向部長告狀,我就死不認帳。如果是向俊琦的話,我求之不得,剛才的表態就是我的心裏話,也正是我想對她說的。”


    “想的美,我隻負責監視你的不軌行為,看你有沒有和別的女孩勾勾搭搭。”田馨一副嘲笑的口吻,“可不負責向她報告你說的假話。”


    楚天齊正要搶白,忽然響起了電話鈴聲,他隻得閉了嘴。


    是田馨的電話響了,她拿出電話看了看,走出幾步,按下了接聽鍵:“李部長……好的……我馬上過去。”說完,她收起手機,轉向楚天齊。


    此時,楚天齊正一臉壞笑的看著田馨,見她扭回了頭,便說道:“田馨同誌,部長請你,趕緊去吧。”


    一看楚天齊的表情,田馨就知道他沒憋好屁,但沒時間和他貧嘴,便咬牙道:“楚天齊,你小心點兒,別讓我抓到你的把柄。”


    “你這叫氣極敗壞。”楚天齊搖頭晃腦道。


    “你……”田馨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氣的扭頭就走。走出幾步後,忽又快步返了回來,臉上也換了一副嬉笑表情,她用手一指楚天齊的脖子,揶揄道,“俊琦的嘴真夠刁的。這就是我一開始說的新發現。”說完,大笑著,得意洋洋的走開了。


    楚天齊老臉一紅,用手摸了摸被田馨所指的地方,那裏正是被寧俊琦用嘴啄過的地方。其實今天中午,已經被陸勇再一次嘲笑過這裏了,雖然陸勇當時並沒說話,但他知道對方笑自己什麽。等陸勇出去後,他偷偷照過鏡子,見那塊印痕還在,當時還自嘲“嘴勁兒夠大的”。沒想到現在被田馨也看到了,剛才自己還以為她在看自己臉呢,原來就是在觀察這個所在。


    田馨已經走出很遠了,楚天齊笑著搖了搖頭,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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