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羽杉看著小七和心上人,露出一個笑容。「你們兩個也快點坐下吧!我望著脖子疼呢!」


    「公子脖子疼,要不要小生來給公子揉揉啊?」


    幾個人簇擁著一個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兒過來,後麵還跟著一串保鏢,那公子哥兒是長得不錯,麵如冠玉,齒白唇紅,還麵露自負之色,臉上寫著一代情聖,想來是常做這種事。


    琴羽杉雷了,她杏眼圓睜,瞪著說話調戲她的那個公子哥兒,真真是滿頭黑線。


    怎麽跟自己想的不一樣?沒遇到刁蠻女,反而遇到個同性戀?


    她不知道原來大蕭國也盛行男風,而且還是在眾目睽睽下,在這京城第一大酒樓中被男人調戲?


    想那鳳五爺也是如此吧,因為喜歡的是男人,所以打死了一個又一個的姬妾也不足惜……


    「放肆!」小七大喝一聲。「敢對我家公子無禮,活得不耐煩了!」


    「你才活得不耐煩!」公子哥的跟班挺著胸膛回嗆道:「知道這位是誰嗎?」


    鳳取月知道是誰,不過就是寧王府不成材的世子安子健,敢在他麵前撒野?


    「這位可是寧王府的世子爺!」那跟班底氣十足,十聲地說。


    琴羽杉前世是大姊頭,這種小場子可沒在怕,她冷冷地道:「是畜生還是牲畜,是世子還是柿子,本公子沒興趣知道,快滾,不然打得你們滿地找牙。」


    瞬間,小七心裏那佩服有如高山流水,源源不絕。


    聽聽,這說話的語氣,這半點沒在怕的架式,哪裏是侯府千金了?這種話是誰都說得出來的嗎?這根本是壓寨夫人嘛,絕對當得起他們鳳凰商會的當家主母無誤!


    「有意思。」安子健笑了起來,半點不惱琴羽杉的不知好歹,反而一副挺欣賞的玩味神情。


    跟班之一又猥瑣地獻計道:「世子爺,小的瞧那書僮也是挺清秀的,不如一起要了。」


    桃雨老早嚇得跑到琴羽杉身後躲,見對方人多,又這樣說,頓時嚇了個臉色慘白。


    「說的有理啊!」安子健一雙桃花眼笑得邪惡,陶醉地道:「今晚就你們兩個一起服侍本世子吧!」


    「給我住口!」琴羽杉霍地起身,她看著安子健冷笑。「好啊,敢情這年頭豬也會說人話了,還說得似模似樣,可惜豬臉太過好認,還是一眼教人看穿是豬不是人。」


    「你……你在說什麽?」安子健炸飛了,他再不濟也知道自己被諷刺了,頓時氣了個臉色煞白。


    琴羽杉冷嗤道:「我說什麽你不明白嗎?哦,你是豬嘛,是牲畜,雖然學了幾句人話會說,但卻是聽不懂人話的。」


    她最不喜歡僵持不下的場子了,僵久了,就會有人來主持公道,保不定連官府都來了,她的身份可是不能見官府的,她就是要惹得對方馬上鬧起來,把場麵亂一亂,他們才能脫身。


    「你快點跪下給爺磕頭賠不是,爺就饒你一命!」安子健血往臉上湧,整張臉都漲紅了起來,他向來自詡風流,曾幾何時聽過這樣的話了?他非要找回場子不可,不然就太沒麵子了。


    哪知琴羽杉一聽便露出鄙夷之色來。「你這頭豬才是快點跪下給本公子磕頭賠不是,不過就算你磕了頭也是剛好而已,本公子是不會饒過你的!」


    安子健氣得快要爆炸了,他陰狠的瞪著琴羽杉。「既然爺的一番美意你不乖乖領受,偏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那爺就……」


    還沒說完,琴羽杉已拿起適才小二倒的熱茶就往他臉上潑去,還加下一城,氣定神閑地說:「本公子讓你們聽聽殺豬是如何的叫法。」


    這一潑,所有人都嚇傻了,包括小七。


    再怎麽說,那可是寧王府的世子,那寧王爺又是個不可理喻、超級護短的,我的姑奶奶六姑娘啊,要給教訓也不能這樣明著來啊……可是聽著那殺豬般的慘叫聲,他又忍不住想笑而且感覺痛快,一個想法首度冒了出來——或許這六姑娘跟他家爺是天生絕配也不一定。


    「啊啊啊啊啊——」安子健已經掩著臉驚恐的叫了起來,他的臉啊,留疤怎麽辦?想到自己俊美無儔的麵孔可能毀容,他怒喝道:「給我打!全部狠狠的打!打死為止!」


    他的隨從有十多人,個個都身手不凡,而對方隻有四個人,怎麽看都是自己會贏,定要出了胸中那口惡氣!


    「小七!給我翻桌!」琴羽杉忽然大喝一聲,她前世就愛翻桌,一言不合,她一定先翻桌,所謂氣勢,是一定要先營造出來的,隻不過這酒樓的桌子委實太過笨重,她肯定翻不動,才會叫小七翻。


    小七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對,聽見琴羽杉叫他翻桌的命令,他就真的翻了。


    鳳取月已經拔劍動手了,琴羽杉迅速拉著桃雨貼牆而立,她們不會武功,也別妄想幫忙了,別添亂成為小七和小五的絆腳石就好。


    一瞬間,桌翻椅倒、菜汁飛濺,杯盤全跌碎,酒樓裏尖叫聲四起,全都直覺地往外跑,大掌櫃束手無策的喊著別打了、要結賬才能走啊,但沒人理他。


    鳳取月和小七開打之時,琴羽杉也沒閑著,她拿起凳子,看準目標,使盡全力狠狠的砸過去,凳子被砸得散了架,一聲慘叫,那人被砸得頭破血流,手摀著鮮血淋漓的頭亂衝亂撞。


    哼!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沒必要手下留情,因為對方也不會對他們留情。


    「姑……公……公子……」桃雨腿軟了,她一生沒看過打架場麵,到處都濺著血跡,那刀光劍影的看得她頭暈。


    「官差來了!」


    鳳取月一聽便知道不能再打下去了,他與琴羽杉都是不能進衙門的身份,若是寧王爺親自走一趟衙門,即便他臉上有疤也認得出他來,他倒無所謂,但揭了他娘子的鴇娘身份他是萬萬不會準的。


    雜遝的馬蹄聲已經逼近了,他對小七一使眼色,一個拽著琴羽杉,一個拽著桃雨,很快從窗子翻身而出。


    幾日過去,漢陽城一如以往的平靜,那寧王府也沒出現緝凶什麽的,倒叫琴羽杉覺得奇怪了。


    「按理,受了那麽大的屈辱,那家夥不會默不吭聲才對,我還以為他真有通天本事,會把漢陽城翻過來找我們。」


    桃雨噘著嘴,掀眉瞪眼。「就是!婢子也覺得奇怪呢,什麽寧王府世子,興許是個冒牌貨。」


    琴羽杉微微一笑。「你這麽說也有道理,咱們初時還信以為真,當真以為是什麽世子爺哩。」


    小七在旁邊猛翻白眼。


    這兩個天兵主仆,可知道六姑娘闖的禍,他家爺花了多少銀子才擺平?自然不是直奔寧王府和漢陽城府衙而去,而是直接給皇室送了一千五百萬石糧食,「請」皇上發一道「漢陽城內所有王公貴族均不許滋事擾民,否則定不輕饒」的詔書,見了這麽一道聖旨,那寧王爺縱然想為兒子出頭又怎麽敢在這風頭浪尖上站出去?隻好息事寧人,自認倒黴了。


    可是瞧瞧,這對主仆還在那裏懷疑那寧王府世子是假貨,他家爺暗中花的功夫她們全然不知,又不能明著說出來,憋屈啊!


    「不過說起來,也是小七跟小五的功夫了得,不然我們也逃不出來,你們的輕功委實叫我刮目相看,不一般啊!是在哪裏學的?」琴羽杉笑咪咪地問。


    鳳取月自然是沒有任何反應的,因為他聾啞,回答的責任落在小七身上,他隻好避重就輕地說:「在鄉下的時候,村裏有個怪老頭,挺孤僻不跟村裏人來往,我們可憐他,有時送飯給他,冬來我娘也縫了棉被給他,沒想到他竟然是個深藏不露的江湖高手,就教了我們一些功夫。」


    「原來是這樣啊。」琴羽杉看著門邊那麵色沉靜、榮辱不驚的心上人,又是嫣然一笑。「這麽說,你們可以算是好心有好報了。」


    小七胡亂的點了點頭。


    他總覺得六姑娘這幾日看著他家爺的眼光很奇異,那日從酒樓回來,她就說他們護駕有功,一人賞了二十兩銀子,二十兩銀子可是尋常人家一年的開銷啊!而這幾日的眼光淨在他家爺身上轉,剛剛又問起他們倆功夫的出處,問的雖是兩人,但看起來分明隻想知道他家爺是在哪裏學的功夫,他隻不過是順便問罷了。


    呿,宅裏混久了,他可是人精,連這點微妙變化都看不出來,他就白混了,王府裏那些奶奶們光是一個眼神變化就有不同意義,他看不出來怎麽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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