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劃破了寂靜的清晨。


    “公主!公主,你醒過來沒有?”


    得不到回應,聲音愈發顯得焦急。


    “發生什麽事?”被敲門聲驚醒的嫣語揚聲問道。


    欣兒不高興地坐起來看著嫣語披上外衣,拉開房門。


    昨天晚上她和嫣語聊到三更方才人睡,兩個時辰不到便被人從甜夢中強喚起來,雙眼澀得幾乎睜不開,比沒睡更糟糕,相信沒多少人在這種情況下被人吵醒還可以心平氣和。


    “薛小姐不見了,請問公主知不知道薛小姐到哪兒去了?”青青驀地雙眼瞪大望向主子身後,“咦,薛小姐怎會在這兒?”


    嫣語轉頭看去,隻見欣兒正撥開床帳下床。


    “昨天晚上我與嫣語一起睡,小然沒告訴你嗎?”欣兒疑惑地反問。


    就算小然沒說,她在來這兒之前不曉得找人問清楚嗎?就為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在大清早吵醒她們,難道宮中的婢女全都這樣大驚小怪的嗎?


    青青連忙道歉。“對不起,因為今天早上發現薛小姐不在房裏,便以為薛小姐不見了。”


    “算了。”欣兒揮揮手表示不介意。“我昨晚與嫣語聊得太晚,所以就留下來,不過小然應該知道我在這兒,她沒告訴你嗎?”


    青青搖搖頭,“小然在薛小姐房門前暈倒了,碰巧薛小姐又不在房裏,我們便以為你可能發生什麽意外。”


    “什麽?小然暈倒了?!”欣兒驚跳起來。小然雖是她的婢女,但兩人相處多年,感情甚篤,在她心目中,兩人就像姐妹一樣。


    “是的,徐大夫正在替她診斷。”


    “徐汨昨天才替小然把過脈,應該沒事的。”嫣語拍拍她的肩安撫,轉頭問青青:“那她醒過來沒有?”


    “不知道。”


    “我要去看她。”小然的身體一向不錯,怎會昨天徐汨才說了句臉色有點蒼白,今天早上便突然暈倒?


    嫣語將正要衝出房的欣兒拉回,“有徐大哥在,不要擔心。先穿好衣裳再去好嗎?”


    欣兒低頭看看身上的貼身單衣,臉上一紅,“青青,快來替我穿衣!”


    ☆ ☆ ☆半個時辰後,欣兒衣履整齊地端坐在花廳內,身旁還有徐汨和嫣語,一路隨行的玄武和朱雀滿臉戒備地守在必經的通道和大門前,其他仆役全被遣退到遠離花廳的地方。


    偌大的花廳裏彌漫著陣陣茶香,配合四周雅致的擺飾和自庭院中傳來的聲聲鳥鳴,表明這兒確是放鬆心情的好地方。可是,圍坐在圓桌前的三人似是感受不到閑適輕鬆的氣氛,全都一臉凝重地端坐著,顯得極不協調。


    “嫣語,小然醒來了沒有?”一臉擔憂的欣兒率先打破沉默。


    嫣語搖頭,“還沒有,發現她的婢女說在你房門前看到她時便是這樣子,一直沒有醒過來。”


    “徐汨,小然到底怎麽了?”欣兒的聲音裏流霹著擔心和不滿。


    自從匆匆趕去探望小然卻被徐汨趕出來後,她的不滿就不曾減退。


    她不懂,嫣語、朱雀和玄武,甚至青青都可以留在房裏,為什麽隻有她留下來會妨礙他診斷?這是什麽爛理由呀,他在草廬替人看病的時候,她在身邊吵吵嚷嚷、跑來跑去就沒關係,但今天她靜靜站在一旁卻會讓他無法專心把脈?


    雖然他當時說話的語氣很溫柔,用字也含有請求的意味,但仍無法說服她——什麽叫做“她在一旁他就無法專心把脈”?


    徐汨喝了口茶,習慣性地輕蹙眉心,“小然是因為中了毒才暈倒的。”


    欣兒一聽,顧不得心中的不滿,直追問:“中毒?怎樣中毒的?難解嗎?”


    徐汨眼中射出自信的光芒。“這點毒還難不倒我,隻要服下剛才那帖藥,小然應該會在中午醒過來。不過……”他的煩惱多添一樣了。“不過小然中的毒不簡單。”


    “是中了什麽毒?”一直沉默的嫣語問道。


    “她中的是五蠍毒,這種毒是由五種蠍子的毒液混合調配而成,因為不同的毒很容易互相排斥或相克,所以這種毒不易調配。這種毒源自西南山區的部落,由該部落的靈者世代相傳,目的是保護該部落的安全,平常不會輕易使用。”因此會在這兒出現便顯得很不單純。“也就是說,小然不是吃了不幹淨的食物或誤服有毒的東西,而是被人蓄意下毒的。”


    “為什麽?”心痛之餘,欣兒還感到氣憤。“怎會有人非置她於死地不可?”


    如果換了徐汨或玄武等人,她還可以理解。他們這些所謂武林或官場中人,無論是好是壞,都一定會有許多敵人,但小然隻是一個普通婢女呀。


    “下毒者自如此偏遠的地區過來,會不會是受人主使?”嫣語問道。


    欣兒聞言全身一震。主使?那豈不是說有人派殺手來殺她們?


    徐汨低頭沉吟。“也許,據我所知這個部落的人生性淳樸,不會無故生事。


    但不管下毒的人是不是受人主使,千裏迢迢自西南山區來到這兒就隻為了殺一名婢女似乎不劃算。”


    不劃算?這兒身價最高的隻有一個人。欣兒怯怯地問:“那麽……會是為了嫣語嗎?”


    “現在還無法肯定,可能是嫣語,也可能是……”徐汨直視欣兒雙眼。“你。”


    有可能是很愛惹麻煩的浩天得罪別人,連累到欣兒頭上。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在事情了結後,他一定會狠狠教訓浩天一頓。一人做事一人當,怎可連累欣兒?


    欣兒愕然地深吸一口氣。雖然仍未肯定對方要下手的對象究竟是誰,但可以肯定小然隻是無辜的代罪羔羊。


    “小然是怎麽中毒的?”她提出另一個疑問。


    徐汨籲出一口氣,“我已問過發現她的婢女了。她們發現小然暈倒在欣兒房門前時,便立刻喚人,其他什麽都不知道。我猜小然應該是喝了什麽或吃了什麽,待她醒來再問個明白吧。”


    原本隻是單純的到山莊一遊,沒料到竟變成刺客下殺手的良機,現在他們也隻能隨機應變了。


    “待會我會吩咐玄武徹底搜查山莊和重新部署防守,山莊內的人除非得到準許,否則不可離開。朱雀會負責保護你們兩人。”


    同時,徐汨在心底暗暗起誓:不管他的責任是不是保護她們兩人的安全,他拚死都不會讓欣兒受到一絲一毫傷害。


    “你懷疑下毒的人仍留在山莊裏?那小然安全嗎?那人會不會想滅口?”欣兒緊張的問。


    嫣語點點頭,“沒錯,你確定留在山莊內比較安全嗎?還是我們立刻起程返回皇宮?”


    “這倒不必。雖然宮中侍衛較多,好像比較安全,但如果下毒的人早已混進我們之中,返回皇宮隻會更危險,人愈多他便愈容易隱藏行蹤,而且他很可能會在返宮途中下手。不如留在山莊內以靜製動,趁他下一次行動的時候揪出他來。”


    徐汨娓娓分析著。


    昨天他因為想著欣兒的事整個晚上都沒合上眼,按理說,不管別苑中有什麽風吹草動他都應該發覺得到,但他肯定昨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更不可能有人潛了進來。所以,他十分肯定那個下毒的人已經混進別苑,搞不好還混進他們當中。


    但他不願意回京還有另一個原因。他們還沒搞清楚刺客的目標,如果目標是欣兒,他們卻回宮中保護公主,豈不是給刺客下手的機會?


    他絕不會讓欣兒身處危險之中,尤其在他花了整個晚上思索,好不容易理清腦海原本一團糟的思緒後。


    考慮了一會兒,嫣語毅然點頭,“既然這樣,我們就按原本的計劃留在山莊內,但必須捎信回宮中,請父皇多派些人手過來。”


    “這樣也好。”徐汨讚成,單憑山莊內數名侍衛,的確不夠。“還有,這段時間你們盡量不要分開,因為未雀無法分身保護你們兩人。”他轉向欣兒,跟中閃過一抹淩厲光芒。“我一定會查清楚小然中毒的原因。”


    欣兒無語的點頭。她知道徐汨隱瞞了一些事情沒說,也不準備告訴她或嫣語。


    舊事再次重演,與一年前一樣,徐汨把她當作是易受驚的小白兔,需要好好保護,至於究竟發生什麽事就不必知道,更甭說幫忙了。


    “我去準備準備,你們累的話就回房休息一下。”徐汨離開前不放心地拍了拍欣兒的臉頰,“有我、朱雀和玄武保護你們,一定沒問題的,你記著不要亂跑就可以了,不用擔心太多。”


    欣兒有點委屈地瞪著他已走出門外的身影。她擔心的根本就不是有沒有人保護她和嫣語。


    “欣兒,既然徐大哥說小然沒什麽大礙,你就不要這麽擔心了。待會我們一起到小然的房裏等她醒來,好嗎?”嫣語輕搖坐著出神的好友。


    她知道欣兒不僅擔心小然,還感到內疚,除非小然清醒過來,不然無論說什麽安慰的話都是於事無補的。


    欣兒手捂在剛才徐汨觸碰的地方,無意識地點點頭。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隻覺徐汨掌心的熱度似乎仍留在她臉上。


    每次抱著受了傷的小動物向他求救的時候,每次病倒躺在床上渾身無力的時候,每次因貪玩受傷、痛得嚎哭的時候,徐汨都會像剛才一樣輕拍她的臉頰,然後溫柔地說:“有徐大哥在,沒問題的。”


    其實這舉動一點實質意義都沒有,但她飄飄蕩蕩的心卻每每因這兩下輕拍安全著地。這次也不例外。


    隻要他仍記得望她一眼,說些安慰的話,之前的怒氣、不滿、焦慮、慌張便全變得不重要。


    一直追隨在徐汨身後、努力學習機關的技巧、不惜大費周章報複他的原因已經昭然若揭,不管她願不願意承認。


    欣兒,我知道你不希望當一個長不大的小女孩。


    她耳邊響起嫣語昨天晚上說的話。是啊,她不希望別人當她是長不大的小女孩,不希望永遠躲在家人背後受他們保護,她要成為一個有主見、有能力、有決斷力的大人。


    她希望自己是被需要的,而不是可有可無、一無是處的受保護者。


    你真的清楚自己想要什麽嗎?


    她要什麽呢?其實當小孩挺好,無憂無慮、得人疼愛,幹嘛要提早結束這段純真歲月?反正長大成人是必經階段,早點或遲點有什麽關係?


    希望早點脫離這個階段,是因為心底的一個願望……呃,或幻想吧。


    你最希望得到什麽東西?你希望擁有一個怎樣的將來?


    她原本以為既然未來是容不得她來決定,她為什麽希望自己“有主見”?原本以為不管自己希望什麽,皆不受自己控製,實在不必多想,但是,她現在愈來愈不能容忍這種想法了。


    她心底的渴求究竟是什麽,?正視的目光?溫柔的昵喃?如雪花飄落的安撫?


    或是……一顆真心?


    如果她努力爭取的話,會不會有如願的一天?


    ☆ ☆ ☆涼風吹過翠綠的梧桐樹,初夏的天氣仍不算太熱,可惜到這兒散心的兩個甜姐兒都沒有享受這份閑逸的心情,相反地,她們憂心忡忡地在屋內等待著。


    “欣兒,欣兒……”


    眼前有東西晃動,欣兒反射性捉住,發現原來是嫣語白如凝脂的玉手。


    她輕歎一口氣,“嫣語,小然是不是會沒事?”


    離開雲光閣的花廳後,她們草草吃過一點東西便來到煙水閣看小然。


    “徐大哥不是說小然服過藥後便會醒過來嗎?不要擔心了。你不是常稱讚徐大哥醫術高明嗎?既然徐大哥都說沒問題了,你就少擔心一些吧。”


    欣兒轉頭望向床上的小然,“他說小然在中午便會醒過來,但現在仍然一動也不動。”


    “這個當然,藥剛剛才煎好,她還未服下。”嫣語輕輕地扳開欣兒的拳頭,將放在桌上的藥湯端到床前。“你看,還在冒煙呢。”


    “那我現在喂她服下。”


    “也好,青青留在這兒陪你,我出去喚人找徐大哥過來看看小然。朱雀就在門外,有事記得大聲叫喚。”


    欣兒點點頭,“這個我知道。”


    嫣語給她個鼓勵的微笑,“提起精神來。等小然醒來後,我再帶你走遍整個連城山莊。昨天傍晚才到這兒,一直沒空帶你四處逛逛。”


    無力地回了一個微笑,欣兒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正常些。“行了,誰不知這裏是聖上禦賜的別苑,布置足以媲美京城的皇宮。”


    “我去去就回來,你小心點。”嫣語離去時不放心地叮嚀。


    目送嫣語的身影消失,欣兒才轉頭對一直伺候在旁的青青道:“麻煩你幫忙扶起小然。”


    欣兒輕輕朝碗邊吹氣,一邊將藥湯緩緩送進小然的口中。可是不知是不是因為這藥太苦太燙,還是因為仍未清醒,無論她如何努力,小然的雙唇依然緊閉,藥湯全順著嘴角流下衣襟、被褥。


    看見欣兒急得眼眶泛紅,青青不忍道:“薛小姐,要先張開小然的嘴才行,不如讓青青來吧。”


    “不用了,還是我來。也許是藥太苦了,青青,拿點蜜糖和幾顆蜜棗給我好嗎?”每次她怕苦不肯吃藥,徐汨都會在藥裏加上這兩樣東西,希望這方法對小然也有用。


    “這個……好吧,我到廚房拿過來。”知道說不過欣兒,青青唯有依言照辦。


    目送青青離開,欣兒環視隻剩下她和小然的房間,感到有點空洞,也許是受心情影響。


    “小然,我知道藥很苦,但不吃藥就解不了你身上的毒,到時候連神仙都醫不了你。張開嘴好嗎?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也許會好一點——”


    雖然青青已去取蜜糖,但欣兒不想坐在一旁什麽也不做的於等,她扶起小然靠向自己的肩,一手穩住她的身體,另一手將藥碗拿至小然的唇邊,不住地在她耳邊輕語。


    她記得每次自己生病,徐汨就會應哥哥的要求趕來薛府為她診治,因為隻有徐汨才能治好她的病,原因是她怕苦,從不肯喝苦苦的藥湯,不管那藥方是江湖郎中開的,還是當朝禦醫開的。但徐汨每次都會用上許多方法除去藥湯的苦澀味,並在旁邊輕語催促她喝下藥湯,直至一滴都不剩才罷休。


    那情境,想來應該有點像現在她喂小然的樣子,一樣特意放柔嗓音說話,就像哄小孩子睡覺,隻差徐汨從不曾與她這麽接近,坐在她床上……呃,她在想什麽?徐汨當然不會坐在她床上,她真該改改這個在緊要關頭還胡思亂想的習慣。


    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小然喝下藥湯,好可以早一點醒過來。同時查清楚她是怎麽中毒的,然後揪出凶手打人天牢,不,是五馬分屍。


    “這樣就對了,一點點的喝,等你醒來後我請你吃桂花糕。你不是最愛吃甜點的嗎?嫣語曾告訴我這兒的廚子擅長各式甜點,昨晚你嚐過綠豆糖水,醒來再試試桂花糕和蓮子羹……”


    不知是小然聽到她的話還是怎的,藥湯終於一點一點的送進她嘴裏。


    好了,隻要喝下藥湯,再待小然醒來便沒事了。欣兒終於放心地呼了口氣。


    “欣兒,青青呢?”嫣語一踏人房中便問道。


    “沒有人陪你嗎?”跟在嫣語身後的徐汨奇怪地問道。在這時候,無論如何都應該有一名婢仆跟在身邊才對呀。唉,她老是讓人這麽擔心。


    “剛才小然不肯吃藥,我吩咐青青到廚房拿點蜜糖給小然送藥,不過現在不用了。”欣兒揚了揚手中空空的藥碗。


    徐汨揚眉接過藥碗。“不肯吃藥的人竟然懂得喂別人吃藥。”


    差點忘了她一向沒什麽危機意識,他一定要叫朱雀和玄武看緊這丫頭一點。


    還有,她的臉色不好,太蒼白了,是因為擔心小然嗎?


    喂小然喝下藥湯,欣兒的心情好多了。“別笑了,如果小然沒有在中午醒過來,我立刻叫嫣語將你關進大牢。”


    “這話的另一個意思,是不是說隻要小然在中午清醒過來,我便可以將你關進大牢?”奇怪,青青為什麽還沒回來?


    欣兒撇撇嘴,“別忘了這兒不是徐府,嫣語才不會任你胡來。”


    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在這種情形下,她還有心情與徐汨鬥嘴!可能是因為他一副輕鬆的模樣,讓她放鬆不少。也有可能……是徐汨故意表現出輕鬆的樣子嗎?欣兒暗自思量。


    “那你就可以胡來了嗎?竟敢獨自留在房裏,不是早說過一定要有人陪的嗎?”


    他的語氣有明顯的責備意味。


    甫進房他便想訓她兩句了,明知危險還不知道要小心,她不曉得他會擔心的嗎?


    “誰說我沒人陪了?不是說了青青去拿蜜糖,待會便回來了。別扯開話題,如果小然沒醒過來,我一定不放過你。”


    不放過?真狠呢!不過算了,她提起精神就好。“如果她自個兒身體不好,撐不過去,我也沒辦法。”


    “別想推卸責任,快來看看小然怎麽樣了。”


    徐汨笑笑躬身,一副隨從的姿態。“是是是,小的遵命。”欣兒剛才還一副無神的樣子,此刻臉上總算添點血色,不再病奄奄似的。


    待在一旁的嫣語終於忍不住打斷兩人的對話。“你們兩個好像太忘我了吧?


    忘了還有我這個‘外人,在嗎?”


    欣兒聞言立刻跳起來,“是呀!進來便直說廢話,放著正經事不做。快來看看小然什麽時候會醒過來。”


    真心急。“那你讓開一些。”


    欣兒輕哼一聲,轉身想替小然拉好薄被。“天……怎會這樣?”


    血,很多血……徐汨連忙扶穩驚嚇得幾乎倒下的欣兒。“幹嘛突然大叫?”嚇死人。


    “小……小然……她……”欣兒很想說出她看見的情形,但用盡氣力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欣兒!”徐汨擔憂地注視她突然發白的臉色。


    不,不是她,是小然!不要一直望著她,看看小然呀!


    “小然……”她用手指向床的方向。


    “欣兒,你怎麽了?是小然有事嗎?”徐汨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終於知道她驚呼的原因。


    小然吐血了!而且還非常嚴重,不但嘴角有血,連薄被都染上一片紅。


    “欣兒,先坐下來,你一副要暈倒的樣子。”嫣語走向前扶著她。


    “怎麽會這樣?你不是說小然喝過藥便會好的嗎?”欣兒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著急的問。


    剛才還好端端的,怎麽突然間便吐血?


    “這個我也很想知道。”徐汨坐在床邊的圓凳上替小然把脈,嫣語則緊握欣兒冰冷的手,似要將力量傳給她。


    欣兒覺得四周在瞬間靜得有點嚇人,她隻聽到一陣陣如雷鳴的聲音,由她胸口傳來,似有什麽東西亟欲跳出來。


    突然間,她想起兩人平常在薛府花園內嬉戲的情景,與小然一起偷溜出府,如何扮成男裝騙過府裏的護衛,如何一起將木條削成利刺裝設機關;想起她每次生氣的時候,小然總會耐心地安撫她;想起她生病的時候,小然便會緊張擔心得無法成眠,直至她痊愈……此刻,她不僅感到胸口的跳動,就連整個人都在發抖,是打從心底深處冷得發抖。自小然口中流出來的血就像是詛咒一樣,叫她止不住身體的顫動,同時無法清晰思考,隻剩下害怕的感覺,害怕小然就這樣沉睡下去,再沒有睜開眼與她一起玩耍、說話的一天。


    “放心吧,小然會沒事的,我一定會救活她。”


    一道鎮靜的聲音切人欣兒的思維,撫平她的恐懼。


    欣兒抬頭,隻見一雙幽黑的眼睛靜靜地注視自己,好像世上沒有其他東西足以轉移這道視線,好像任何人或事都不及承受這道目光的人重要,好像為了她,這道目光的主人會毫不猶豫地擔起所有。


    這雙眼睛的主人,就是正替小然把脈的徐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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