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主子,呂小姐要出宮去了,這會人在宮門前等您,想與您說句話再回去。」彭順這時候過來稟報。


    魏泱像是這才攝回神智,微吸一口氣後問道:「這才什麽時候而已,花宴這麽快就結束了?」他以為母後的花宴至少要到入夜前才結束,這會離入夜還長著很,怎麽這麽快她就要離開了,莫非發生什麽事了?


    「這……聽說是姚太傅家的小姐闖了禍,惹怒了皇後娘娘,破壞了賞花氣氛……」彭順消息靈通,將在禦花圜菊亭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這姚太傅的千金就是當日在秋海獵場差點成為老虎腹中物的人是吧?這人……唉,姚太傅私下也曾對我爹提過這個女兒,他頭痛萬分,此女驕縱又不明事理,姚大人怕她留在京城闖禍,原意要送她回南方老家去,可她不肯,還說要嫁皇子,做皇家人,姚太傅日夜難安,就怕她的不知天高地厚會為姚家招來禍端,如今可真是料中了。」


    劉守中見魏泱臉色已恢複,便不再去提他剛才一瞬變臉的事,但說到姚昭蓉,便是不住的搖頭。


    魏泱不豫。「這女子自私自利,又不長眼色,難怪惹怒母後!」他與大哥爭又苒之事,雖說不少人知道,但哪容她當眾說出,壞了皇家的顏麵,且母後對這事已有定奪,有心讓他們兄弟自己去化解,可她這般大放厥詞,豈不是挑撥離間皇子間的兄弟情誼,犯了如此大忌,母後哪能容忍,當然震怒。


    「這姚小姐被攆是活該,隻是累及了呂小姐。」劉守中說著站起身。「我要說的也差不多了,五皇子該要去見呂小姐了吧?我不耽誤您,這就先走了。」他曉得魏泱應該急著去關心平白受辱的呂又苒,識相的要離開。


    魏泱也起身。「一起走吧,反正出這工部的路是一樣的。」


    兩人一起離開,出了工部劉守中往右去了兵部,魏泱則是左轉往宮門去會佳人。


    他遠遠見到呂又苒立在宮門前,衣襟在風中飄動,立刻脫下自己的披風,走上前去覆住她的身子。「怎麽不上馬車去等,這裏風大。」他輕柔不舍的說。


    她回身見到他,白皙清麗的芙顏上,有掩不住的欣喜。「我想讓您一來就能見到我啊!」


    他微笑,眼光中又是憐惜,又是疼愛。「可不是,我見到了一位絕世大美人,美得差點讓我不能呼吸。」


    「貧嘴。」她雙頰泛紅。


    「說的是真話,哪來貧嘴。」


    她梨頰微渦,笑靨極為迷人。


    這份可愛真讓他癡醉,不過一陣風吹來,她身子微顫了一下,他神情一斂。「上車去吧,我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您事情都辦完了嗎?」她知他工部的事繁忙,怕耽誤他的工作。


    「這事情什麽時候辦都成,可咱們私下見麵不容易,得經太師同意才行,這會我得把握與你單獨相處的機會,快上車吧。」他笑說,已將她送上太師府的馬車裏,自己也進了馬車內。


    雖說呂智玥已同意兩人交往,但這正大光明的交往卻不如私下往來時來得方便,去見她時老是得正式拜見,旁邊還有一堆太師府的人盯著,想傳遞個眼神都受限,實在無奈。


    「可您沒交代一聲就坐我的馬車走,彭順公公找不到您,可要急了。」她說。


    「彭順機伶得很,不一會就會趕輛馬車追來了。」他笑說。


    「也是,彭順公公可當真是您肚裏的蛔蟲,將您伺候得極好。」她掩嘴笑。


    他同意她的說法,彭順對自己忠心耿耿,前世到死隻有他在身旁仍不離不棄,幫自己收屍。


    「其實我不過想告訴您蘇貴人的事,您卻這樣跑出宮,好嗎?」


    「好,沒什麽不好,況且,我也正好有話要對你說。」他原本笑著,可忽然微沉下眼。


    呂又苒由他的臉色瞧出端倪,似有不對勁。「您想對我說什麽?」


    「這事待會再提,今日我見了四哥,私下問他蘇貴人的病,他也說蘇貴人大好,你先說說蘇貴人到底瞧來如何?」


    「好極了,我瞧她氣色紅潤,神爽體健,已經平複如故,恢複健康了。」


    「之前我見她時,還頸項枯痩,麵色蠘黃,四哥說她大好,我還半信半疑,若經你確認真已恢複,那就太好了!」他滿臉喜悅。「這夷醫可靠,回頭我就去找四哥商量,將這人引薦給父皇。」


    「可我瞧蘇貴人似很怕讓人知曉她是夷醫醫好的,四皇子應該也不希望將這事讓皇上知道吧?」她問。


    他歎口氣。「四哥確實是怕事了點,可父皇龍體為要,我會說服他的。」


    「嗯,也隻能這樣了。」


    「今日花宴讓你受氣了吧?」他關心的問起這事。


    她搖搖首。「真正自討苦吃的是姚昭蓉,她回去恐會受姚大人責罰了。」不隻如此,皇後似遷怒姚忠,晚些恐會有人上太傅府代皇後責姚忠教女無方。


    「受責罰是應該的,此女不知分寸,若不受教訓,不會學乖。」魏泱不豫的說,對姚昭蓉也很惱怒。


    她也這麽認為,姚昭蓉是該受點教訓了,若不如此,將來真可能為自己釀出大禍。「不提姚昭蓉了,說說讓您真正煩心的事吧。」她道,關心是什麽事令他憂愁。


    他望著她,千絲萬縷,唯有她一眼能瞧出他的焦躁憂慮,不禁將她攬進懷裏,幽然道:「前世父皇的病一直反複,我不知原因,隻能幹焦急,與此同時,卻傳來金國戰帖,父皇讓我領兵出征,立了威信後回來便立我為太子,誰知我大勝歸來的路上卻聽聞父皇駕崩,並且傳位給大哥的消息……」


    呂又苒原本隻是安靜聽他說著前生的事,這時大驚失色起來。「您的意思是,皇上會在您出征後死去?」


    「沒錯!」他悲憤的點頭。


    她震愕。「可您不是說了,這次您重生,步步為營,不再受大皇子擺布,從前發生的事都有變化,不見得會再重複出現一樣的事,說不定這事也不會發生。」她懷抱希望的說。


    「唉,金國戰帖今日已送達大業了。」他大歎。


    她臉色刷白。「真發生了……」


    「我本也以為也許有機會避開這劫,但父皇不聽勸,身子仍受丹藥所控,如今又收到戰帖了……唉!」難道自己真不能力挽狂瀾嗎?他坐困愁城。


    「不,還是有機會的,隻要皇上不派您出征……」


    此時,馬車突然緊急停下了。


    「主子、主子,皇上有令,命您立刻前往見駕!」彭順快馬追來,在車外大喊。


    馬車內的兩人,臉色瞬間發青。


    【第九章 大軍出征】


    魏泱走進清河殿,見父皇正在吞丹藥,他變臉的快步上前去阻止。「父皇,萬不可再服此藥了,它於您的身子有損!」


    魏衍行揮開他的手。「你做什麽?!」他一臉惱怒。


    「父皇,這丹藥……」


    「不要再說了,朕不想聽!」魏衍行臉色陰沉下來。


    「可您不能不聽,兒臣是為您好!」


    「放肆!」魏衍行勃然大怒。


    魏泱一頓,在父皇麵前跪下。「是兒臣造次了。」魏泱忍痛的說。


    魏衍行瞪了他一會,氣也消了,走下禦案,一手搭上兒子的肩上說:「朕知道你一片孝心,但朕已說過,要你別過問此事的,可你為什麽不聽?」


    他眼眶泛紅,自己不是不聽,而是聽不得,前世他不知父皇是死於丹藥,所以任由父皇摧殘身子,終至悲劇發生,今生既知狀況,又怎能放任不管,眼睜睜見父皇一步步走向死亡,可這話如何對父皇提?說出來恐怕也是落了個危言聳聽、詛咒君王的罪名,仍是救不了父皇的性命。


    「父皇,您真不能聽兒臣一次勸嗎?」他沉痛的問。


    魏衍行見他如此堅持,也有些動容了,但身子忽然一陣發寒,他忍受不住,忙回禦案前又吞下一顆丹藥。


    魏泱見了悲涼,自己竟隻能無奈地看著父皇吞下毒藥,卻無力阻止。


    魏衍行呑下丹藥後,精神大好,這才再度看向仍跪在地上的小兒子。「你起來吧,朕召你過來是有皇令給你。」他說。


    「是。」魏泱起身了。


    魏衍行嚴肅望著他道:「小老虎,你當知五個皇子中,朕最看重的就是你,因為你與朕最為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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