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裏的氣氛瞬間凝滯。


    “我們好像十年沒見了吧?”薑津津懶懶的開口,打破了這死寂一般的沉默。


    她這一開口,其他同學猶豫了又猶豫,終於有人沒能壓製住自己的好奇心,開口問道:“津津,這兩位是?”


    薑津津笑道:“你們別介意,是我家的保鏢。以後習慣了就好了。”


    在座的同學們更是暗自納罕。


    這年頭需要請保鏢的,那是什麽人家啊?而且這兩個保鏢看他們跟看死人一樣的眼神是怎麽回事,還給人一種下一秒就會將他們全員擊斃的錯覺!


    尹冠林目光仍然不可置信地盯著她,“津津,你不是在味美公司上班嗎?”


    “是啊。”薑津津毫不避諱地承認,“上次沒跟你說,我因為生活太無聊了想找點樂子消遣一下,就找了家公司兼職,一個月去個三四天吧。你不知道我是兼職的?嗨,真要天天去上班,那就不是樂子了,我先生也不會答應的。”


    薑津津美目流轉,輕笑出聲:“尹主管,不好意思哦,我老公說了,我這個人太簡單,不懂社會險惡,要是有心人知道,肯定像蒼蠅一樣湊上來,煩都煩死啦。下次要是再在公司碰到,你千萬不要說漏嘴哦。”


    “……”


    其實現在的薑津津,跟他們過去印象中的薑津津完全不一樣了。


    除了長相名字一樣,根本找不出共同點來。


    不過都十年沒見了,十年足夠改變很多事情。隻是誰能想到,當初那個任由全班孤立欺負的女同學,搖身一變成為了出門都要帶保鏢的有錢人?


    尹冠林帶著先入為主的觀念,其實還是不太相信薑津津的這番說辭,他腦海裏甚至有一個念頭:這會不會是她自導自演,在大街上隨便找兩個人來陪她演戲?想讓他們這些昔日的同學對她刮目相看?不然薑津津何必那麽快答應他的邀約?


    他越發覺得事情是這個樣子,但內心深處,依然有些微妙的畏懼,因為這兩個保鏢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氣息……根本不像是什麽群演,他這種完全不懂的外行人都看得出來,這兩個保鏢身手絕對不一般。


    其他一些同學也有這個懷疑,所以沒說話,隻是默默觀望。


    就在氣氛一度忽熱忽冷時,有人敲了包廂的門,隨之包廂門打開,外麵站著好幾個人,為首的是一個穿著襯衫西褲的男人,他在包廂裏晃了一圈,目光鎖定在薑津津身上,快步走了進來,“嫂子,還真是你!”


    見薑津津露出茫然的神色,這人趕忙解釋:“嫂子不記得我了吧?上次你跟三哥結婚的時候我去過,也怪我,這段時間太忙了,都沒去府上拜訪,剛才這邊的經理說看到三哥的車,我還以為是三哥來了,沒想到是嫂子。”


    薑津津這才想起楊管家的話。


    所以,這就是華寧大酒店的老板,周明灃以前的大學同學?


    不過三哥什麽鬼?


    她還有招沒使出來呢,怎麽助攻就來了?


    她笑了笑:“你好,我也是過來參加同學聚會,他說你工作忙,我也就沒好意思驚動你。”


    趙華寧笑容更深:“三哥才是日理萬機,怎麽在這個包廂?”


    他環顧了一眼,“這要是三哥知道,我以後哪好意思再找他,”他側過頭,語氣裏帶了些嚴肅的意味對旁邊的大堂經理說,“這是周太太,這包廂采光不好、麵積又小,怎麽適合?”


    大堂經理趕忙應了:“趙總,是我們這邊辦事疏忽。周太太,不好意思!”


    薑津津:“別這樣,我也是頭一次來,他們不認識我是正常的,而且,今天我們隻是同學聚會,包廂小一點會更熱鬧,趙總,你這樣周到,我下次都不好意思再來了。”


    “嫂子,你叫我華寧就好。”趙華寧看了一眼包廂裏的人,也知道自己跟周明灃的太太不熟,過來打個招呼也就可以了,便道:“那好,我就不打擾嫂子你的聚會了,不過下次,下次一定要來,這酒店我早就留了三哥的包廂,你下次來直接跟經理說一聲就好。”


    “恩恩,多謝。”


    最後趙華寧帶著大堂經理還有主管離開了包廂。


    包廂內寂靜無聲。


    這一次再也沒有人懷疑薑津津了。


    華寧,所以剛才那個對薑津津那樣熱情周到的人是趙華寧,也就是這家大酒店的老板?


    薑津津難道還能請得動人家大老板陪她演這出戲?對於趙華寧,尹冠林也是見過的,不過是在財經報紙上,在燕京,趙華寧絕對算不上什麽顯眼的大佬富豪,但對於他們這種普通人來說,已經算得上是可望不可即的巨富了。一時之間,尹冠林心裏滋味難辨。


    趙華寧在走出包廂後,細想了一下,還是拿出手機,撥通了周明灃的號碼。


    那頭很快地就接了起來,是獨屬於周明灃的低沉嗓音,“她去了?”


    趙華寧一愣,“三哥你也是的,嫂子過來,怎麽不跟我說一聲,害我招待不周。”


    周明灃:“她不是張揚的性子。”


    趙華寧跟周明灃是大學同學,不過兩人的關係也不算特別好。趙華寧是個會鑽營的人,為了拉近跟周明灃的關係,學著周明灃過去宿舍裏的舍友喊他三哥。男生宿舍都喜歡搞得跟拜了把子一樣,周明灃當時的宿舍是四人間,按照年齡來喊大哥、二哥、三哥跟老幺。然而周明灃自己沒那樣叫過,也沒領過所謂三哥三弟這個稱呼。


    周明灃知道趙華寧的性子,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公是公,私是私,你熱情好客我們夫婦是知道的,不過這一次情況不同,不要將賬單記在你自己名下,這事你別管。”


    趙華寧雖然疑惑,卻還是應了。


    包廂裏重新開始熱鬧起來,比薑津津沒來之前更熱鬧。


    “津津,剛才那個是不是華寧大酒店的老板?”


    不等薑津津回答,另一個男同學搶先道:“是他,我在財經報紙上見過!”


    “津津,你老公做什麽的?”一個女同學心直口快,“我看這個趙總在你麵前好謙卑哦。”


    薑津津神秘一笑:“沒什麽,就是做小生意的。”


    大家一聽,也就沒再追問了。


    不過心裏想的都是,信了你的邪,還做小生意的?做什麽小生意能讓人家大老板這樣熱切?


    薑津津環顧了一下桌上的其他人。尹冠林麵色很難看,坐在他身旁的女人也低著頭,不是很自在,還有其他幾個女同學在看向她時目光閃躲。現在說原主的高中時期沒點別的事,她也不相信。


    學生時代能發生什麽事呢?


    薑津津攥緊了包帶。


    她心裏湧起一股無名之火。


    所以,如果真的發生了類似校園霸淩,那這些人,是怎麽有臉,是怎麽有臉!邀請她來參加同學聚會的?


    她心裏越怒,臉上笑容就越真切,跟同學們開始寒暄起來,幾個回合,還沒等點菜,其他幾個同學便都放下了那點子不自在,有意無意地開始巴結薑津津了。


    薑津津也是來者不拒,在別人試探著小心翼翼地提出加微信時,她也答應了。


    拿出手機,跟每一個加她微信的人都加上了通訊錄。


    她今天在出門之前,發了一條朋友圈,將地址定位為森林別墅,拍了欣欣向榮的小花園。幾個同學加上微信後,習慣性地點開她的朋友圈,這一看,都呆住了:“津津,你家住在森林別墅?”


    正好也沒點菜,幾個熱情的同學直接起身來到薑津津身旁。


    保鏢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也阻攔不了他們的熱情。


    “是的哦。”薑津津點了下頭,“怎麽了?”


    “森林別墅啊,我之前聽我上司說,我們公司的大老板就想在那裏買房,還四處托人問,據說要是住了進去,會認識更多的大老板。”


    說起了這個話題,這個男同學看向坐在薑津津斜對麵的女同學,“譚青青,你們中介一般都是資源互通吧,森林別墅房價多少來著?”


    這位叫譚青青的女同學怔了一怔,看向薑津津後,又飛快地移開視線。


    薑津津也注意著她。


    她似乎是在場除了尹冠林和他身旁那位女士以外,唯一一個一直都在沉默的人。


    有點意思。


    說不定在她這裏可以找到突破點。


    “譚青青,你是中介?”薑津津裝作好奇的模樣問道。


    譚青青似乎也沒想到薑津津會主動跟她說話,她怔忪片刻,點了下頭,“恩。”


    “那太好了。”薑津津笑著說,“我最近想買一個商鋪,錢倒是其次,就怕沒熟人會被忽悠,你做中介那最好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話,能不能幫我看看?”


    她頓了一下,以一種非常無奈的語氣說,“我現在覺得上班也沒什麽意思,唯一有意思的就是碰上了尹主管,跟你們這些老同學重聚。誒,上班不想上了,我想隨便開個店玩一玩。”


    “青青,你還愣著幹嘛,快加津津微信呀!”其他人催促。


    薑津津也笑,“放心,都是老同學,我不占你便宜,傭金該怎麽算就怎麽算。”


    跟周明灃在一起時間久了,她覺得學到他話語中談及金錢的半分淡定,都足夠讓人相信她真的是一個一擲千金的富婆了。


    譚青青猶豫著,加了薑津津的微信。


    這一場飯局,比尹冠林想的還要熱鬧,隻不過主人公從他變成了薑津津,當真是味同嚼蠟。


    他突然也覺得自己很可笑。


    在薑津津沒來之前,大家談起昔日的那些事情,語氣都倍加輕鬆,還說了要跟她好好道個歉。


    他們都相信,薑津津不會再因為那些小事跟他們計較。


    可當他們知道了她現在過得很好、嫁了個巨富老公成為了豪門太太後,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沒提過去的那些事,好像是要安上一層遮羞布。有的事情,有的傷害,在以為對方是跟自己一樣的普通人時,可以輕描淡寫的說一句“隻是小事,那時候不懂事”,可當知道對方有著雄厚背景後,他們都啞口無言了,其實他們心裏比誰都清楚,那不是小事。


    飯局結束後,尹冠林去買的單。


    中途點菜時,薑津津客氣地問了一句,她能不能點瓶紅酒,尹冠林咬著牙答應了。


    雖然薑津津沒有點最貴的酒,但點的酒也不算便宜。


    原本尹冠林以為一頓飯兩萬塊應該可以搞定,誰知結賬的時候,比預想的翻了一倍。孫會靈的手都在抖,既是為了這四五萬塊的飯局,又是為了薑津津的到來。


    薑津津心滿意足了,見尹冠林臉色都快掛不住了,而他身旁的孫會靈則一臉煞白,她笑道:“尹大主管,今天讓你破費了,本來我老公說掛他的賬,但我想了這樣做可能不太禮貌,畢竟是你請客你組局嘛!”


    尹冠林當然也心疼那四五萬塊。卻還是咬著牙裝作不在意的笑道:“沒事,應該的,你太客氣了。”


    薑津津卻沒搭理他了,轉頭看向另一邊,對著譚青青說道:“你住哪裏,我送你一程吧,正好你跟我講講商鋪的事。我還蠻有興趣的。”


    譚青青隻能答應。


    來到大酒店門口,那輛加長賓利已經開到了噴泉池旁,其他同學就這樣看著譚青青跟薑津津上了那輛賓利,在她們走後,一個男同學感慨:“想不到啊想不到,薑津津現在都這麽有錢了,早知道……”


    一個女同學冷笑:“你們難道沒聽說過一句話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不相信你們看不出來,薑津津今天就是故意的。她沒有忘記以前的事,說不定這隻是一個開始。”


    頓時,眾人鴉雀無聲。


    “要不,我讓譚青青試探一下,看薑津津是個什麽意思?”


    “這個好!”


    “她要是早就忘記了,我還想跟她多聯絡聯絡,你們知道,我現在要拉存款業務……”


    加長賓利上,薑津津正不著痕跡的打量著譚青青。


    看得出來,對方也不是一個外向的人。


    譚青青的手機振動了一下,她點開一看,發現是老同學發來的消息,要她去試探一下薑津津。


    薑津津本來就擅長跟陌生人打交道,這會兒為了讓譚青青放鬆警惕,主動勾起她的回憶,“這一下子居然十年沒見了,也不知道以前的學校地址變沒變。我看大家好像也沒怎麽變,就是男同學啊,太不注重管理了,我要是在街上碰到,肯定認不出來。”


    譚青青肩膀微鬆。


    她想起同學的囑托,也想起當年的事,攥緊了手機,低聲說:“其實大家對以前的事情都很抱歉,他們今天是想道歉的。”


    薑津津聞言,目光驟然冷淡了幾分。


    果然,跟她猜的應該八、九不離十了。


    道歉?


    這世界上的人好多都太天真了,真的以為,不管做錯了什麽事,不管怎樣傷害了對方,說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抹平所有的傷害。


    笑死,以為自己的對不起是什麽金玉良言,是什麽靈丹妙藥嗎?


    她低頭掩飾了眼眸中的真實情緒,語氣輕快地說:“啊?你不提,我都忘記了。”


    她又說道:“誒,那個時候大家都不成熟嘛,都是孩子嘛,沒什麽的,你看我像是介意的樣子嗎?”


    譚青青沒能忍住,側過頭看了一眼薑津津。


    對方的眼神一片清澈,臉上也是隱隱的笑意,露出一對討喜的梨渦。


    她心裏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當年她並沒有直接參與到那場孤立中,對她而言,薑津津不過是班裏一個過分漂亮的女同學,偶爾她們也會說兩句話,可有一天,大家都不理薑津津了,她去收作業時,跟薑津津說了兩句話,下課時立馬被幾個女生們叫到教室外麵,她們說,如果她還跟薑津津說話,那就代表她也是那種以後會撬好朋友牆角的那種人。


    她也害怕被人孤立,於是跟這班上其他幾個並不想參與到這場“戰鬥”中的同學一起,被裹挾著當了沉默的一員。


    去年冬天,她還看了一部電影,電影中說,不作為、沉默者其實也是幫凶。


    現在看薑津津過得這麽好,生活優渥,目光清澈一如當初,她心裏沒那麽多負罪感了。氣氛逐漸變好。


    “以前的同學們都過得好嗎?”薑津津低頭看了一眼今天被她拿來當道具的鑽戒,“不會隻有我一個人結婚了吧?”


    譚青青輕鬆之後,語氣也輕快了許多,“大多數都沒結婚,對了,你還記得石老師吧?她就是去年結的婚,你有去參加她的婚禮嗎?我記得高中時候,你總是去找她。”


    薑津津一頓,“沒呢,後來都斷了聯係,石老師現在在哪,過得好嗎?”


    “她好像在鄰市吧,現在在一所高中當心理輔導員。”


    薑津津心裏狠狠地提了一口氣。


    這口氣憋得她幾乎要掉眼淚。


    心理輔導員嗎……


    她一直以為原主隻是沉默寡言膽小的女孩子,沒什麽朋友,但生活也很簡單。可現在隨著那本畫冊,她一點一點的發現,事情不是那個樣子。


    她攥緊了手,指甲幾乎都快刺進掌心,她依然表麵上若無其事的笑著:“那你有石老師的聯係方式嗎?我也很想她,想跟她重新聯絡上呢。”


    譚青青想了想:“趙倩好像也在那所學校當老師,我幫你問問她吧!”


    “恩,謝謝啊。”


    將譚青青送到她所在的街道後,關上車門,薑津津原本帶著笑容的臉,此刻也是毫無表情,“回家吧。”


    她得了解原主高中時都發生了什麽,才能解開那本畫冊的謎底。


    一路上,薑津津腦子裏掠過無數個可能,路燈從車窗折射進來,她坐在後座,忽明忽亮。


    ……


    到了周家別墅,薑津津並沒有立刻下車,而是獨自在車後座坐了好一會兒,在司機小心的提醒之下,這才推開車門,她正往主樓那邊走去,看到什麽,猛然頓住了腳步。


    月光之下,身姿清峻的周明灃正站在主樓的屋簷下。


    他似乎是在等她。


    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溫和包容。


    薑津津鼻子一酸。加快了步伐,在快走到主樓的台階時,沒能控製住自己的心情,紮進了他的懷中。


    鼻間滿是他清冽的氣息。


    她伸出手圈住了他的腰,周明灃神色怔然,卻很快地反應過來,伸出手將她抱得更緊,下巴抵著她的頭頂,兩人就這樣靜靜地相擁,周明灃仿佛什麽都知道了一樣,過了許久,他突然說道:“誰讓你不開心了?”


    薑津津:“沒有。”


    周明灃:“有點硌。”


    薑津津退出他的懷抱,“硌?怎麽?”


    周明灃指了指她的鼻子,“鼻子在變長,硌到我了。”


    他是在說匹諾曹的故事?


    薑津津回過神來,臉上卻多了一絲笑意,“什麽啊……”


    周明灃也不勉強她,“什麽時候想說了,記得跟我說。”


    “恩。”


    “不開心的話,”周明灃頓了頓,“我帶你出去透透?”


    薑津津正感覺心裏悶得快爆炸,點頭答應了,“好。”


    在薑津津回來時,周衍在房間裏就聽到了車子的聲音,他又探頭看了一眼,發現薑津津還沒進來,便下樓來,在屋子裏晃了一圈,也沒看到她的身影,以為她在車庫裏遇到什麽事了,換好鞋子打開主樓大門,便看到他爸跟她一副要出去的架勢。


    這個點了……


    周衍的第一反應就是:“是不是出去吃宵夜?”


    正好他餓了,帶他一塊兒吧!


    周明灃:“……”


    他無奈地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表情從容、語氣淡定地說:“有事。你就在家做試卷。”


    周衍:“?”


    他看了一眼薑津津,誰知薑津津很做作、很刻意地抬頭看天上的星星。


    他立馬又縮回屋子裏,重重地大力的將門甩上。


    什麽鬼他才不想去吃宵夜。


    誰稀罕吃。


    周明灃跟薑津津毫無丟下孩子的愧疚,周明灃開著車載著她瀟灑地駛出了森林別墅。


    薑津津也沒問周明灃要帶她去哪裏。


    但實際上,她對他的點子也沒抱太大的期待。


    事實證明,周明灃這個男人偶爾還是可以相信期待的。


    周明灃帶著她來了棲梧山。薑津津之前聽幾個豪門太太聊到過,棲梧山的地被一個大佬拍下來後,以康養為由,做了一個度假村。此處風景秀麗、空氣宜人。棲梧山有幾個出入口,周明灃開車一路暢通無阻,原本在門衛室看報的門衛,在看到他的車牌號後,忙不迭出來迎他進來。


    “你不會也投資入股了這裏吧?”薑津津問道。


    “沒。”周明灃指了指半山腰,“上麵有一些玻璃房,這裏的老板給我留了一間。我想你應該會喜歡。”


    十來分鍾後,周明灃帶著薑津津來到玻璃房裏。


    薑津津何止是喜歡,簡直是愛上這裏了!


    說是玻璃房,但四周包括屋頂都可以一鍵遙控拉上窗簾跟隱私設備。


    這其實有點兒像酒店的套房。


    不過因為在半山腰,這氛圍一下子就上去了,絕不是酒店能夠比得上的。


    周明灃帶著薑津津坐在一旁喝茶的榻榻米上,頭頂的玻璃擦洗得很幹淨,一抬頭便是滿天星,近得仿佛伸出手就能夠到星月。


    很浪漫。


    薑津津覺得自己的少女心其實是變質了的。


    現在讓她感覺到浪漫一次的事情背後,都有著大量的金錢堆砌。


    比如,周氏集團夜晚滾動的字體。


    比如,不需要坐在外麵喂蚊子就能舒舒服服看到最美的星空。


    她果然是個俗氣的女人!


    一切都很美好,周明灃突然問道:“要不要喝點酒?正好我珍藏了一些酒在這邊的酒莊,可以請人送過來。”


    薑津津聽到他提喝酒的事,麵色複雜怪異。


    那次的醉酒,她的確第二天起來斷片了,可畢竟是發生過的事,再想起來也不是什麽難事。


    等她第二回 遊泳、在泳池裏泡著時,便什麽都想了起來。


    盡管尬得腳趾已經摳出了夢幻城堡,但她還是裝作什麽都沒發生……


    這男人現在的心思,路人皆知!


    薑津津憋著笑,義正言辭的拒絕:“我不喝,從今往後,我滴酒不沾,連米酒我都不喝。”


    周明灃看向她。


    “我怕我又砸你手表。”


    薑津津後來想起來的時候,是又尬又惱。


    尬的是,喝酒誤事,怎麽就撩了他呢,惱的是這死男人看著溫和,實際上陰險得很。


    她本來打算這輩子都不輕易提起這件事的,但他現在邀她喝酒,那她必然要抓住這個機會好好“嘲諷”一下他。


    “運動手表,勒緊褲腰帶還是賠得起的,”薑津津抬起手,指了指他的腕表,“要是砸了你這手表,那我可完了。”


    薑津津語氣似乎是在後怕,但臉上的神情又是不折不扣的得意。


    周明灃定定的凝視著她。


    過了片刻,他一邊目光盯著她不放,一邊不急不慢的解開表帶,在薑津津還在危險的邊緣瘋狂試探時,他取下了手表,拉起她的手,套在她細白的手腕上。


    顯得鬆鬆垮垮的。


    冰涼的觸感傳來,薑津津這才猛然回過神來,低頭一看,這一隻價值堪比大平層的手表居然就戴在了她手上。


    怎麽回事?


    “砸吧。”周明灃意有所指,“不要你賠。”


    薑津津傻眼了。


    在周明灃眼裏,她杏目圓睜的模樣煞是可愛。


    他一手撐著柔軟的床,傾身,呼吸越來越近。


    薑津津又怎麽會不懂他想做什麽。


    此時此刻,她竟然緊張了!心跳忍不住加快,她一邊唾棄自己,又不是情竇初開,又不是沒經曆過這一遭,怎麽會為區區接吻緊張,但另一邊,她又誠實地閉上了眼睛,下意識地抓緊了被子一角。


    倏爾,她感覺到有吻落下。


    周明灃隻是輕輕地親吻了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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