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在她的腦海中折磨她的那些念頭一股腦地全部都冒了出來,而且因為得到了證實而變得更加囂張,在她腦中來回肆虐,向珍珍覺得好委屈,難過的情緒在胸間溢滿,幾乎要破體而出。


    「是因為我不夠聽話吧?」


    宿盛允沒想到她還會繼續頂嘴,一般這個時候,她該垂著頭不言語才對啊。


    向珍珍走上前,濕潤的眼眸裏閃燦著令他陌生的光芒,「是因為我不聽話,所以你才對我失望吧?如果在你心裏對我的衡量標準隻有聽話與否,那我……」她吸了一口氣,努力不讓眼淚再流下來,「那我和你養的小貓小狗有什麽區別?我就該像布吉一樣,因為你難得施舍的絲毫溫柔,就對你搖尾巴?」她強忍著眼淚的表情令宿盛允心一軟。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因為向珍珍說得沒錯,他之所以會生氣,不是因為她想要生孩子的念頭,而是她對自己的反抗,宿盛允無法接受一直以來對自己逆來順受的老婆忽然做出違背自己想法的舉動,但他真的沒有把向珍珍當成小貓小狗,她和布吉不一樣,她是自己的老婆,可宿盛允無法把這種話說出口。


    宿盛允並不知道自己的沉默令向珍珍心如刀絞,她笑著搖了搖頭,淚水終於流下來,「我和寵物相比,隻多了一個妻子的名分而已。」她吸了口氣,側過身去不再看宿盛允,「如果這次我……真的懷上了,你要是不肯要,我就……我就回娘家,讓哥哥們照顧我,不會為你添麻煩的。」


    娘家?哥哥們?宿盛允的唇角一抽,因為心疼而壓下去的怒火一下子又竄了起來,他一把拉住向珍珍的手腕把她扯過來正對著自己,「回娘家?怎麽,你覺得那裏更能給你安全感嗎?你想讓哪個哥哥照顧你,向世安還是向世寧?我告訴你,你隻有這一個家,哪也不準去!」


    向珍珍被他吼得渾身一顫,她掙紮了一下,「你弄疼我了,放手……」


    宿盛允將她的手拉得更高,「我不放又怎樣,你要去告狀嗎,讓你的哥哥們來教訓我?」他怒極反笑,「但你以為自己能進得去向家的大門嗎?當初如果不是為了利用你和我攀上關係,你以為他們憑什麽浪費時間去找你!」脫口而出的瞬間,宿盛允就有些後悔了,該死的,他說了什麽?


    他鬆開手,向珍珍的手脫力地滑下來,她的眼睫一顫,又是一滴淚水滑了下來,向珍珍狼狽地抹了抹臉,片刻後竟是露出一抹輕笑來,「我當然知道他們是在利用我。」


    宿盛允抬了抬手,似乎有話要說,但向珍珍卻打斷了他,「可是你比他們更過分,你當初會娶我,恐怕隻是因為我夠溫順聽話而已吧?所以說你不僅利用我,還在……透支我的愛情。」本想說些什麽的宿盛允聞言一怔,而後抿住了唇。


    這是他們第一次吵架,也是宿盛允第一次知道向珍珍的真實想法,原來她就是這麽看自己,雖說當初宿盛允同意娶她並非是基於愛情,但他沒有拒絕的原因是怕她受到傷害,怕那被她視若珍寶的親情也被奪走。


    可向珍珍卻把他的初衷扭曲成這個樣子,每一個女人在他麵前都會變得溫順聽話,為什麽他偏偏要娶向珍珍?如果他真的隻是利用她,如果真的隻是看她聽話才娶她,那他何苦執意不肯讓她懷孕,何苦怕她……宿盛允握緊了拳頭,「好,那你走吧。」


    向珍珍一愣,繼而抬起頭看向他,他說什麽?


    宿盛允冷漠地轉過身,「回娘家還是回哪裏,隨你。」


    扔下這句話,他就離開了房間,將向珍珍一個人丟在臥室裏,她有些恍神,片刻後才手腳發軟地蹲坐在地上,無助地捂著臉哭了起來,片刻之後樓下傳來了關門的巨響,砰的一聲,宿盛允離開了。


    淩晨一點三十分,宿盛允的書房仍然亮著燈。


    雙眼已經腫成桃核的向珍珍坐在桌前,像個小學生一樣埋頭苦寫著什麽,洋洋灑灑寫了半張紙之後她頓住,猶豫了好久終於還是將紙撕下來,折了幾折後放到那已經擺了一排的廢紙中。


    向珍珍下意識地咬著筆杆,凝神看著桌上的白紙,看著看著便有眼淚浮現了出來,回想著宿盛允臨走之前對她說的話,疼痛與不舍一同從心底蔓延開來,拉扯著她的理智。


    最終她還是落筆隻寫了一句話,向珍珍把字條壓在簽字筆下,離開了書房。


    來到一樓客廳的之後,她拿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最後環顧了一下這棟自己住了三年的公寓,接著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公寓的大門緩緩闔上,整個客廳陷入黑暗,隻有落地窗前留有一片月光,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片月光緩緩移動,由暗變亮,由灰變橙,在獨自浸泡在空氣中兩天一夜之後,公寓的門又被打開了。


    【第六章】


    官彤將爛醉的宿盛允架了進來。


    破曉的光芒從門外透進來,隱約可見門外正在下著細雨,並沒有撐傘的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公寓,發絲與肩頭都沾了一層細小的雨珠,官彤踉踉蹌蹌地扶著宿盛允走進來,然後將他扔到沙發上,可他那高壯的身軀在撞上柔軟的沙發之後卻像是一灘爛泥似的滑了下來,然後咕咚一聲摔到地上,官彤頭疼地摸了摸額頭,實在是沒力氣再把他搬到沙發上了。


    「嗯……珍珍……」他在地上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咕噥。


    官彤抹了抹額頭上的細汗,環視了一下之後發現二樓上有微弱的光芒,她臉色一喜,對著在地上不斷沉吟地宿盛允說:「我現在就去幫你找珍珍啊,你可別吐。」


    走二樓之前,她還想著已經是淩晨了,向珍珍肯定還住睡覺,可自己也是沒辦法才打擾她的,今天一向十分自製的宿盛允居然在應酬時醉如泥,他們本打算把他安置在公司的,可他一直喊著向珍珍的名字,無奈之下隻好由她這個唯一知道他家住址的人將他送回來。


    她循著光芒找到了書房。


    咦,珍珍怎麽不在臥室休息?官彤疑惑地推開虛掩著的房門。


    此時聽到動靜的布吉從後門的小洞裏鑽了進來,然後搖著尾巴湊到宿盛允的身邊,一麵嗚咽著一麵去舔他的臉,表示自己已經餓了很久了,但宿盛允一直昏昏沉沉的,當布吉冰涼的金屬後腿觸碰到他的手臂時,他也隻是抽動了一下手指,並沒有立刻醒來,不久之後,官彤忽然急匆匆地從樓上跑下來。


    「學長,出事了!」


    布吉瞧見陌生人,立刻齜出尖牙開始狂吠。


    官彤嚇得連忙收住步子,還後退了幾步,布吉擋在宿盛允身前,喉嚨裏滾出的嗚咽聲充滿了威脅感,官彤手裏攥著紙條不敢靠近,隻好遠遠地叫宿盛允,「學長,快醒醒!學長、學長……乖狗狗,我不是壞人,我隻是想把你的主人叫醒。」


    她試著往前靠近了幾步,結果卻換來布吉更激烈的吠聲,官彤隻好又退了回去。


    不過幸好布吉的犬吠終於叫醒了宿盛允,他的眉頭擰得緊緊的,臉色酡紅但唇瓣卻蒼白乾裂,他沒有睜開眼,隻是伸手按住布吉高健的身子,聲音乾啞得嚇人,「布吉……吵死了。」當布吉湊過去之後,他摟著它借力坐了起來。


    官彤喜道:「學長,你終於醒了。」


    但宿盛允卻像是沒聽到她說話似的,摟著布吉歪歪斜斜地坐著,含含糊糊地說話:「布吉,珍珍呢?她在哪裏?你去找她……我胃好疼,讓她幫我送藥。」過了一會,他掀開眼皮,「你怎麽不動?去找珍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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