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如山在信中要求三日後在城西郊的一間廢棄山神廟見麵,若他不到,便揭穿他們合謀之事,與他玉石倶焚。


    不過是土地買賣的糾紛,他原想著周如山是個見過世麵的商人,理當不會為了一樁失敗的買賣便自斷手腳,可如今……


    傅文絕傻了,傅定遠癱了,他好不容易掌控了傅家的一切,要是周如山真供出他們的事,一切又將化為烏有。


    不成,他絕對不能讓周如山這隻老狐狸壞了他的事。


    於是,他立刻透過他在茶樓出入時認識的一個市井之徒,找到幾個浪俠。


    說是浪俠,那是美化了他們,其實他們是在其它地方被官府通緝,而四處流竄的地痞流氓。


    有道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盡管知道買凶殺人是犯法之事,但橫豎已經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他也隻能硬著頭皮幹了,再說,他連異母哥哥及祖父都能下毒了,對周如山這種外人又豈會留情?


    到了赴約這一天,傅文豪提早抵達,那些浪俠也已經在暗處埋伏,伺機而動。


    周如山姍姍來遲,身邊隻帶了兩名隨從。


    「周爺。」傅文豪趨前,拱手一揖。


    「唔。」周如山神情倨傲,態度冷淡。「怎麽,二少爺後悔了?」


    傅文豪先是一頓,旋即明白,周如山定是以為他前來赴約是因為害怕,想著他會改變主意,將那些可賣得更高價錢的田地賣給他?他忍不住在心裏竊笑。「我沒後悔。」


    周如山一聽,臉色一沉。「那你是在耍我?」


    「周如山,我盼了多久才有今天,你以為我會讓你壞了我的好事?」傅文豪恨恨的說,「如今,誰擋我路,我就讓誰死!」


    周如山不以為然的冷哼,「你連下毒都得假你表妹之手,還能幹得了什麽事?不是我看扁你,你根本是個沒出息的東西。」


    被如此羞辱,傅文豪氣得咬牙切齒。「周如山,我本以為你是個聰明人,不會為了區區幾塊田地斷送自己的財路,沒想到你根本是個老蠢蛋!」


    周如山勃然大怒。「你這個敗家子,你那一點本事,遲早敗光傅家的家產!老子真不高興,就拉你一起死!」


    傅文豪還以顏色。「周如山,你敢嗎?你先買凶襲擊傅文絕在先,又慫恿我毒害他跟老頭子以取得當家大位,到了官爺麵前,誰的罪重些?」


    「哼!」周如山可不是省油的燈,哪這麽容易就被他幾句話唬住。「傅文豪,你真要為了那幾塊地失去當家的大位?要是我把事情都供出來,你不但會一無所有,還會遭世人唾棄,說你是個連祖父都敢毒害的畜生。」


    傅文豪懶得響應他,畢竟他早已有所打算,他隻需結束周如山跟兩名隨從的性命,此後便一勞永逸。


    「怕了?要不怎麽不吭聲?」周如山得意地笑道,「跟我鬥,你還早得很。」


    「是嗎?」傅文豪冷冷一笑,然後一個彈指。


    正當周如山對他此舉感到疑惑之時,五名手持各種刀械的亡命之徒自四方跳出,如狼般狠戾的目光直盯著眼前的三個獵物。


    周如山及兩名隨從見狀,驚愕不已。「你、你這是……」


    傅文豪哼笑三聲。「周如山,你今天有命來,可是沒命回去了。」


    周如山見情況不對,轉身拔腿便要跑。


    「給我殺了他們!」傅文豪一聲令下,五名亡命之徒隨即朝三人追了過去。


    就在此時,突然有二十餘名官府捕頭帶著官兵自前門衝了進來。


    看見這一幕,所有人都呆住了。


    素有鐵捕之稱的薑瑉誌沉喝一聲,「拿下!」


    二十餘名官兵朝著五名遭到通緝的亡命之徒欺近,十幾回合的打鬥後,順利將五名通緝要犯逮住。


    見狀,傅文豪再也笑不出來了,而周如山也沒有心思慶幸自己逃過一劫,他們心裏都有著同樣的困惑,為何鐵捕薑瑉誌會帶著衙門官兵來到西郊的山神廟,又怎麽好似早就知道他們在這兒?


    「薑捕快,這是怎麽一回事?」傅文豪強自鎮定的問。


    薑瑉誌沒回答,隻是對著部屬下令,「來人,將傅文豪及周如山押下。」


    兩人瞬間都亂了套,互相指責對方——


    「周如山,是你報的官?」


    「你說什麽?是你寫信要我赴約的!」周如山氣呼呼地。


    「胡說,明明是你……」傅文豪的話語突地一頓,隻因他看見有個人走了進來,正是傅文絕。


    一瞬間,他胡塗了,卻又彷佛明白了,他跟周如山都上當了,他們兩人收到的信,都是傅文絕所為。


    「薑捕頭,剛才他們的對話,你都聽見了嗎?」傅文絕問。


    「不隻我聽見了,二十幾個弟兄全都聽見了。」薑瑉誌一笑。


    「大哥?你……」傅文豪的聲線微微顫抖著。


    「大哥?」傅文絕冷然一笑。「你是這麽對待我這個大哥的?」


    「你、你已經……」


    「想不到吧?我早已恢複記憶了。」傅文絕唇角一勾。「這都拜你所賜,要不是你毒害我,讓我在跌倒時撞到頭,怕是我一輩子都要那麽糊裏胡塗的過了。」


    傅文豪震愕不已。「那麽說來,你這些日子都是在演戲?」


    「我若不如此,又怎會知道你跟周如山的勾當?」傅文絕轉頭看向早已失了神的周如山。「周如山……」


    被他這麽一喚,周如山的身軀抖了抖,倏地回神,連忙哀求,「傅大少爺,這事與我無關,是你的弟弟想奪產,我……」


    「周如山,剛才你們所說的話,我們可都聽得一清二楚,你還想狡辯?!」他目光凝肅的直視著周如山。


    「大哥,原諒我,我是一時鬼迷心竅,才會受他慫恿,我……」傅文豪話未說完,已屈膝一跪。「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文豪,你鬼迷心竅也不該對祖父下手。」傅文絕怒瞪著他。「你可知道你差點就害死他老人家,甚至還拉著不懂事的丹娘下水!」


    李丹娘竟是在雜燴中下藥的人這件事,傅文絕還是剛剛才知道,他相當震驚。


    他一直以為她隻是驕縱成性,好強高傲,真沒想到她竟膽大妄為到幫著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


    「大哥,第一次的藥是我讓丹娘表妹下的,可祖父第二次臥床不起,跟我無關啊!」傅文豪連忙澄清喊冤。


    「我知道。」傅文絕唇角一揚。「因為祖父在醒來後的第二天又昏迷,是我讓他裝的。」


    聞言,傅文豪跟周如山都陡地一震,驚疑不解的看著他。


    「他不昏,我不傻,當家的位置又如何能輪到你坐?」


    這會兒,傅文豪懂了,原來傅文絕擺了他一道。


    「讓你坐上當家的位置,才能引蛇出洞,果然,周如山便出現了。」傅文絕氣定神閑,淡淡說道:「為了製造你二人之間的衝突,我請利爺出麵,開出高於周如山兩倍的價錢,誘使你違背你和周如山的口頭約定。」


    傅文豪陡然一震。「利匯是你……」


    「傅文絕,你居然設計陷害我們?!」周如山氣憤又激動。


    「周如山,你這話可就說錯了。」傅文絕冷絕一笑。「你找人襲撃我在先,又慫恿我異母兄弟毒害我,我不過是反將你一軍,哪來的陷害?」


    「大哥,咱們是同根兄弟啊。」傅文豪哭爹喊娘的。「你得替我求情,我是一時胡塗才會做出這種傻事,我、我也是一直以來不得祖父器重及疼愛,才會……我是無辜的。」


    「你不知自省,還怪罪別人?」傅文絕神情微慍,聲線低沉了幾分,「整件事最無辜的就是和秀敏,你為了一己之私,居然嫁禍她是下毒之人,你可想過她一個十八歲的姑娘家,可能一輩子都得在暗無天日的牢裏度過?」


    「我、我……那是因為丹娘表妹嫉妒她得你的寵,才會……」


    「丹娘表妹年輕愚昧,不知輕重,你難道不知道這是罪無可逭之事?」想起無辜在牢裏蹲了個把月,又被公開堂審的和秀敏,傅文絕的怒氣更甚,他轉頭看向薑瑉誌。「薑捕頭,麻煩你將他們全逮回衙門吧。」


    「當然。」薑瑉誌沒想到這次不隻揪出毒害傅家爺孫二人的罪犯,還順便逮到了五個遭各縣城通緝的要犯,此時,他滿臉是笑。


    匡啷一聲,牢門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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