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容,你隻要回答我的問話,別再顧左右而言他。」陸瑞京麵色冷肅,一股冷銳氣息隱隱散出。


    明明麵對的是相伴多年的童年伴侶,可是陸瑞京腦海中想起的卻是自個兒府裏的小妾花想容,若說她才是他的童養媳,他是信得十成十,絕無二話,那股傻氣和堅韌如出一轍。


    反觀這個丹湘……


    無來由的,他心頭煩躁不已,越看丹湘那張媚波橫生的豔容越厭煩,若非看在兩人曾經有段令人難以忘懷的美好過去的分上,他真想臉一板,掉頭走人。


    見他目光陰沉,丹湘想到他不是別人,而是陰狠如狼的東廠督主,內心一凜,趕緊收起對待青樓貴客的媚態,裝出葉照容式的憨直。「四郎哥哥,你好凶,你嚇到我了。」


    「說。」他不喜歡有人跟他繞圈圈。


    丹湘臉色微白,忍著不後退。「我……我是逃出來的,大伯母、二伯母人好壞,她們逼我嫁給鎮上的老員外為妾。」


    「你的生辰?」


    「三月初七辰時三刻出生,四郎哥哥是六月十三卯時二刻出生。」她背上微冒冷汗。


    關於葉照容和陸瑞京的生辰八字以及年幼時在陸家的種種,為了騙過機敏的陸瑞京,太子齊時鎮特別派人到山下村收買了朱氏和田氏,從她們口中得知了不少情報。


    丹湘背了幾日才完完全全牢記在心,然後把那份數據燒掉,她一再催眠自己她不是燕紅湘,而是被迫為妾才匆忙逃出小村莊的葉照容,她要到京城找她的四郎哥哥。


    隻是人再怎麽變,內在的本質變不了,丹湘再怎麽努力想模仿葉照容的言行舉止,可是總差上那麽一點點,給人別扭又不自在的感覺,像是狼披上了羊皮混在羊群中,一眼就能看出不協調。


    「既然你來到了京城就跟我回府吧,我不會讓你流落到青樓賣笑,該給你的正室體麵,我會做到,不過你也曉得我府中已有一名小妾吧,我十分中意她。」他的意思是他不會將花想容趕出府,她是他的女人。


    丹湘裝出一絲絲委屈的神情,又故作不得不忍受的大度。「我不介意,我隻想和四郎哥哥重續往日的緣分,隻要能和四郎哥哥在一起,要我做什麽都行。」


    「不要喊本督主四郎哥哥,我改名了,以後跟著旁人一樣喚我督主。」由她嘴裏喚出的「四郎哥哥」真教人不痛快,活似無數條毒蛇往他腳下爬過,惡心人。


    「是的,督主。」她一臉溫順的低首,其實在心裏笑開了,看來她成功闖過第一關了。


    「還有,我是個太監,不能和你做正常的夫妻,若是你想另嫁隻需知會我一聲,我可以為你做主,陪嫁是一座宅子和田莊、鋪子若幹,還有五萬兩添妝。」以還舊情。


    丹湘一聽真有點心動了,水眸微閃了一下亮光。若有五萬兩添妝和田莊、鋪子的陪嫁,她日後的日子還愁什麽,有東廠督主出麵說媒,肯定嫁得很不錯。


    可是心眼多的她繼而一想,陸瑞京能一口氣提出這麽令人稱羨的嫁妝,想必他的身家更為驚人,她何必為了一時小利而放棄後頭的金礦山,那是因小失大。


    何況她身後還有個「貴人」呢!若她背信不做了,以她目前的身分能逃到哪去,相信花姊和那人定會連手治死她。


    富貴迷人眼,想到即將擁有的一切,惡膽橫生的丹湘一咬牙,決定豁出去了。


    陸瑞京是太監又如何,至少他深受皇上寵信,權傾天下,隻要皇上還在位的一天,他就不可能倒台,無後的他隻能將內宅交給她打理,到時候……嗬嗬!她想要什麽就有什麽了。


    「我不嫁給別人,隻跟著四郎哥……呃!督主,不管督主是好是壞我都跟定你了。」丹湘含羞帶怯,矯揉造作的說。


    「好吧,如果那是你的希望,我的宅子不缺你一個。」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他不想告訴她他並未淨身的事實。


    不跟花想容說是因為她太老實了,很容易被套出話來,若兩人真有實質上的肌膚之親,隻怕沒多久大家都曉得他是假太監,到時他的麻煩就大了。


    至於丹湘,光看她遊移的眼神和神態,就令他對她的信任度大大降低,總覺得她沾染上太多青樓氣息,不若往昔單純。


    在東廠曆練多年,他的眼力相當毒辣,如鷹目般似能將人穿透,他識人鮮少出錯,很清楚昔日的青梅竹馬變了。


    不過丹湘是他的親人和責任,他本該負責照顧她的一生。


    「我願意跟著督主,絕無二念,隻是我喜歡丹湘這個名字,督主以後可不可以直喚我丹湘?」她一定要避開所有會讓她功敗垂成的因子,一點疏忽都不能有,以確保萬一。


    真正的葉照容也住在陸府,若陸瑞京喊了她「照容」被葉照容聽見,葉照容肯定會提出疑問,到時她的榮華富貴就不保了,十成十會灰溜溜的被人趕出府。


    「嗯。」他應了她。


    丹湘收拾了行李便和陸瑞京回到他的宅子,她一個丫頭也沒帶,並且表示要切斷和牡丹樓的關係,洗淨鉛華嫁做人婦,恪守婦道,操勞家務打造出他倆的家。


    丹湘名義上雖是正室,不過進了陸府,什麽擺酒、宴客的全都沒有,甚至和葉照容一樣隻能被喊湘夫人,唯一勝過葉照容的地方隻有她進陸府時走的是大門。


    隔日,真假葉照容見麵了。


    「咦!丹湘姊姊怎麽也來了,你來看我嗎?」看到好姊妹,葉照容態度如往常熱絡。


    瞧著她熱情的笑臉以及益發紅潤的好氣色,丹湘對她的好感突然變成一股妒恨,丹湘覺得這一切都該是她的,卻被傻乎乎的葉照容一人獨占,她憑什麽!


    環境一變,心態也會跟著轉變,當丹湘瞧見比她以前的家更大、更富麗堂皇的陸府時,她覺得自己從前都被虧待了,現在才是她好日子的開始,誰也不許來搶。


    「妹妹還是一樣的單純,讓姊姊瞧了好生不忍。其實啊,我是瑞京哥哥帶進府的,我是他自小訂下的妻子。」丹湘捂著嘴低笑,假意害羞,眉眼間難掩遮不住的喜色。


    「這麽巧?」她一怔,並未多想。


    沒看到葉照容神情大變、痛哭失聲,反而露出一副「我能理解」的表情,丹湘氣得想將手中的帕子撕碎。「以後咱們姊妹倆要共事一夫了,妹妹可要體諒姊姊初來乍到,凡事要讓著我。」


    「好。」葉照容回答得真心實意,有丹湘姊姊作伴,她很開心,隻是……「什麽是共事一夫,我聽不懂。」


    聞言,丹湘怔了一下。「你說什麽,你不懂什麽是共事一夫,你……你是個傻的嗎?」


    虧她故意把話說得曖昧想讓對方上當,誰知是她把人高估了,遇到了個沒腦子的,平白枉費了她的算計。


    「不懂才要問,丹湘姊姊知道我腦子不好,學什麽都不快,京城的人看起來都好聰明,什麽都懂,所以我常常問人。」尤其是巧霞姊姊,她很好,很有耐心的解答。


    其實巧霞快被葉照容逼瘋了,她從沒見過比葉照容更傻氣的人,有好幾次真想叫她閉嘴,不要再問了,可是一瞧見那雙亮晶晶又對她崇拜萬分的明眸,心裏那股氣就沒了,忍不住對葉照容心生憐意,又耐下性子解說詳盡,無有疏漏。


    憋著氣,丹湘笑得很僵硬。「從我入府開始,這府裏就由我做主,瑞京哥哥要睡在我屋裏,你不能爭。」


    一個太監能幹什麽,睡在一張床上頂多也隻能摸摸揉揉,往後的漫漫長夜她要如何熬過呀!


    丹湘一想到將來的空閨寂寞以及滿腹渴望無從紆解就覺得萬分痛苦,但是不管陸瑞京能不能滿足她,總之先搶到手再說。


    她以正室的身分向小妾下馬威,讓葉照容要「懂事」的禮讓。


    「喔,我聽懂了。」原來是這樣的。


    葉照容對共事一夫的說法沒什麽反應,傻乎乎地點頭,不知來龍去脈的她以為丹湘和陸瑞京就像她和陸四郎一樣,也不覺得巧合,什麽都沒有多想。


    隻是心裏有點酸酸澀澀的,好像吞了顆酸果子似的,至於要聽丹湘的話,她知道自己本來就是小妾,凡事以丹湘為主是理所當然的,所以她不難過,隻想著兩姊妹好好相處,她不會去爭屬於別人的幸福。


    「妹妹這院子好氣派喔!園子裏的花開得真美,姊姊那裏的菊花開得太過濃香,不如我們換個院子……」


    「不行。」不太在意這種小事的葉照容正要點頭說好,待在一旁偷看兩人互動的巧霞突然出聲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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