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的想試試呀,本督主再不濟事也是六尺男兒,就陪你玩一玩。」


    「玩什麽?」她一臉茫然。


    他輕輕的邪笑。「玩你冊子裏的圖畫,就那兩頁。」


    她整張臉倏地爆紅。「可是你……你那個……我們……呃,沒有棍子……不行的……」


    花姊明明說陸大哥對女人不感興趣,他本質上已經不算男人,心態上偏向女子,對她絕對不會有一絲不好的念頭,讓她安心的待在陸府,等適當時機再接她出府。


    可是看陸大哥的神情不像不會動欲念的樣子,他此時的眼神和語氣讓人好不心慌,令她想逃又膽怯。


    「總會有棍子的,這事我來想辦法,容兒不必憂心。」他一直笑,一直笑,笑得讓人頭皮發麻。


    聽他深情款款的說著這番話,葉照容的臉紅到發燙了,直想找杯涼水當頭淋下。「我……我幫你剔刺,這魚要趁熱吃才不會有腥味,我還燉了「淮杞羊肉湯」……」


    等等,「淮杞羊肉湯」好像也是補腎的,治那個……舉不起來、早泄、腰膝酸軟……唉!大師父,真給他害死了,盡教她這些補男人「那裏」的菜色,真是臊死了。


    葉照容偷偷地看了陸瑞京一眼,見他聽到「淮杞羊肉湯」而臉色未有異狀,這才稍稍放下心。


    牡丹樓是青樓,做的是男人的生意,廚房的大師父理所當然要做些補氣固精的菜肴好留住客人,不然一個個手軟腳軟,精力不足成了床上敗將,誰還有臉到牡丹樓找姑娘。


    換言之,大師父教的全是給男人補身用的,隻是她的男人算半個,「虛不受補」,她照本宣科的做反而削了男人麵子,太監要真行那就不是太監了,要砍頭的。


    「等一下,你的魚打哪來,廚房今日有進魚嗎?」一口鮮甜的魚味入口,陸瑞京忽然打了個激靈。


    因為嫌魚有刺,陸府廚房鮮少有魚貨,魚幾乎在陸府中絕跡,廚娘以為主子不愛吃魚便沒做了,因此在陸府的廚房是看不到活蹦亂跳的魚。


    一說到魚,葉照容興奮的手舞足蹈。「湖裏釣來的,我的釣魚技巧可好了,裝上魚餌剛一下竿,不久就有大魚來吃餌。」


    「大魚?」他突然有不祥的預感。


    她當他不信,用手比出魚的大小。「有這麽大,約一臂長,我拉了很久都拉不動,是侍衛大哥出手幫忙才將那條魚拉起來,那魚一躍出水麵時美極了,通體漆黑……」


    通體漆黑……「暗三,你幫她捉我的魚?!」


    一個穿著玄色勁衣的男子從暗處走出,十分慚愧的垂下頭。


    「好,很好,我的屬下真是古道熱腸,真該派你去修橋鋪路拜菩薩了,你心地好得教我汗顏。」一名專門暗殺、刺探軍情、偵訊的高手,居然也發起善心了。


    暗三更加羞愧的抿著唇,不發一語,身為暗衛的他本該隱身在陰暗處不露形跡以免被察覺,可是他看見葉照容不放棄的堅持,非要把那條大魚釣起來不可,哪知卻被大魚的掙紮力道給拖走,險些摔進池裏,他一時沒忍住就現身了,把半個身子被拖到水裏的她帶開,再朝水裏發功,以內力震出頑強抵抗的大魚。


    看她欣喜萬分的道謝,他也傻傻回禮,真認為自己做了件好事,他若不出手,她早屍沉湖底了。


    隻是這會兒想想,他還是有點衝動了,為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把自己暴露出來,壞了主子的事,以後暗衛是做不成了,隻能轉作明衛,主子手邊得用的暗衛將少一人。


    「他去拜菩薩,那我可以一塊到廟裏上香嗎?我沒去過京城的大廟,聽說很熱鬧,廟口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攤販……」以前鎮上的市集她隻能看不能買,因為沒有銀子,後來到京城有銀子了,她還是隻能在牡丹樓附近幾條街逛逛,花姊怕她走丟了不許她走遠,因此街上再熱鬧也與她無關。


    「花想容。」陸瑞京低喝。


    「是的,督主大人。」她挺身坐直。


    「你說你捉到的魚通身是全黑的,沒摻雜其它顏色?」她真能幹呀!還能看魚下餌。


    「是呀!連魚頭、魚眼睛都是黑的,看起來好奇怪,不過它很大,應該滿好吃的,我就用它做了一道「六月飄雪」。」果然肉質鮮美,嫩彈細致,含在口裏就化了。


    陸瑞京笑著撫摸她嫩頰,順著凝脂雪膚來到線條優美的皓頸,食指上下滑動。


    「沒什麽比吃得美味更有意思了,能入你、我的口是它的福氣,隻是我不該對你期待太高。」


    「歎?」什麽意思?


    暗三悄悄的後退,再退,又退,退到一裏外。


    「你知不知道前年南風國進貢一對黑鱒王給我國,據說有延年益壽之功效,皇上龍心大悅,把黑鱒王賞賜給他最得力的臣子。」世上就這麽一對,公母各一,萬金難買。


    「所以?」她還沒聽出其中的重點。


    陸瑞京說得沒錯,不該對她期待太多,葉照容就是個傻的,話都說這分上了還不開竅,讓人想生氣都覺得無力,她根本不曉得自己做了什麽,還沾沾自喜求嘉獎。


    「其中一條已成了盤中飧,就是你煮的這一道「六月飄雪」。」把皇上的賞賜「吃了」,應當株連九族。


    「啊!原來是貢品呀,難怪特別香甜滑嫩,和一般的魚不一樣,你多吃一點,下一回我把另一條也釣起來,做活魚三吃讓你嚐嚐味。」極品魚呢!那可要好好烹煮。


    她還敢再釣?!陸瑞京的眼皮一抽一抽的,遇到她才發作的偏頭痛又疼了起來。


    「不許再捉,那魚跟你犯衝嗎?你曉不曉得黑鱒王何其珍貴,世間少見,你居然拿它當菜肴。」


    「不行嗎?」魚是給人吃的,難道要供起來拜?


    「當然不行,那是別國進貢的貢品,我國有善盡保護之責,它攸關兩國的邦交,你斬殺了「來使」,你說說自己犯下多大的錯。」若真追究起來,她十顆腦袋也不夠砍。


    「有……有這麽嚴重?!」她有點怕了。


    葉照容知道兩國交戰不斬來使,那是犯了大忌諱,而她把象征友好的「使者」給煮了端上桌,這還不重大惡極嗎?


    「你說呢?」他冷冷掀唇,又夾了一口魚肉放入口中,細細咀嚼。


    她當然什麽也不敢說,她隻是個小老百姓,犯了如此大錯,皇上不砍她腦袋再狠狠鞭屍都算她命好。


    很有自知之明的葉照容連忙低頭道歉。「我錯了。」


    「一句「我錯了」就想一筆勾銷?」她也太天真了。


    「不然我們再捉一條體型差不多的鯉魚塗上黑漆,魚目混珠混過去。」反正魚在湖裏遊來遊去,誰看得出有何不同,像她就分不清草魚和鰱魚哪裏不一樣,都是魚。


    「真聰明。」他冷哼。


    難得聽到陸督主的讚美,當了真的葉照容頓然眉開眼笑,喜色盈麵。「我就說行得通,魚嘛,沒什麽大不了……」


    傻子的自愈能力強,雖然她不是傻子,可是麵對挫折,她完全不會有什麽沮喪和失落,胸口拍一拍就通暢了,很是怡然自得。


    可憐的是不得不為她收拾善後的人,她惹了禍,遭殃的從來不是自己,而是她身後那些聰明人。


    「餿主意。」她居然還洋洋得意。


    她一窒,飛揚的笑臉凝住。「行不通?」


    「專會給我惹麻煩,真不知太子是看我不順眼,還是嫌我仕途太順暢,非把你這絆馬索往我這兒塞。」


    太子送美女拉攏陸瑞京,本有兼具監視之意,殊不知葉照容專會給人添堵,人心沒拿捏在手中,反而越推越遠了。


    「督主大人……」貓似的囁嚅軟聲發出。


    「閉嘴,多加一條家規,以後府裏的飛禽走獸你一隻也不準動,違者罰你三餐隻吃菜蔬。」一口肉都別想沾。


    「好惡毒……」嗚!她想要吃肉……


    「她「又」做了?」


    自從暗三轉任明衛,如今已是陸府的外管事陸三,他原來的差事由暗五接替,暗四、暗五曰夜輪流看守奸細,盯住她做了什麽,又送出什麽不利督主的消息。


    可是根據暗四、暗五的觀察,葉照容根本不是做奸細的料,她不會主動探查陸瑞京的行動,也鮮少到藏匿私人書信的書房走動,更別提暗查府裏有什麽不明動靜。


    入府月餘,她自認為過得有滋有味的小日子其實很簡單,甚至可說是單調乏味,每日卯時起身,梳洗完畢便到廚房準備督主大人的早膳,一同用完膳後閑聊幾句,然後回耳房縫縫補補為督主做幾雙合腳的雲靴及素麵內衫,和丫頭鶯聲、燕語搶著抹桌子、擦窗戶,過午自行用膳,午後小歇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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