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的東西不多,隻是體積稍微龐大,放在車後座的確占去不少空間。可是,每一樣都很重要,無法舍棄其一。她左右為難的表情看在柳逸凡眼裏,隻覺得她是個麻煩的人物。


    「如果你堅持要帶它們下去,就另外想辦法,別放在我的車上。」柳逸凡冷著聲音對顏鬱心說。昨天他知道她也要跟著他回雲林後,他就懊惱了一個晚上,現在沒心思看她們兩個女人在這裏無理取鬧。


    「聽到沒!?你們還不快把東西撤下去。」杜初晴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樣,支使園裏的傭人。


    「可是……」顏鬱心想阻止他們,卻拿不出理由來。她想跟他一起回家,也要繼續作畫。「好吧!那我自己另外開車好了!」


    柳逸凡聽她這麽說,陰鷙地眯起眼,他用輕視的眼神看她:「你會開嗎?」


    「我曾試過,沒問題的。」顏鬱心誤以為他是在關心她,心喜不已。


    「那好。來人,把車子裏的東西給我搬下!」柳逸凡下令道。


    「你可要好好跟上我們,凡開車可是很猛的。」杜初晴冷笑地看著顏鬱心,彷佛自己贏了這一回。


    「不要怕,你可以的。」顏鬱心在心裏不停的為自己打氣。她開著她的小寶馬緊緊跟在柳逸凡開的積架的後頭,出了郊區,轉眼間就要上高速公路。沒有臨場經驗的她,心正狂跳不已。


    這台小寶馬還是爸爸送她的十八歲生日禮物,買到現在兩年了,也隻有在別園附近繞過而已,裏程表上隻有幾十公裏。


    她不敢稍作大意,怕自己一失神,就失去柳逸凡的蹤影。


    另一輛車上,柳逸凡也密切注意後方車子的動靜。雖然嘴裏不說,但他的心裏也有著一絲絲擔憂,他懷疑那個傻女人真的會開車!看她別腳的開車技術,就知道了。就因為如此,他才慢慢地開著車帶領著她。若照他們這種速度,就算開十個小時也到不了雲林。他不知道自己為何體貼她;他討厭她的所做所為,不是嗎?這種反覆的心情,教他心悶。


    「凡,你怎麽了?開這麽慢,我們什麽時候才會到啊!」杜初晴看出他的心思壓根兒沒放在開車上頭,眼角頻頻探向後視鏡,分明就是在關心那個小白癡嘛!


    她妒火直竄而上,演了半天的戲,還是擺脫不掉那個黏人的橡皮糖。「開快點嘛!在高速公路上你還隻開七十……」


    柳逸凡聽她這麽一提點,馬上回複心思。他怎麽也不願承認他的思緒全飄到後麵那個女人身上。不甘心思被看穿,好似要證明什麽似的,他大踩油門,不顧在後麵跟著他的顏鬱心,疾馳而去。


    而跟在後頭的顏鬱心,因害怕失了他們的蹤影,於是也加速跟進,完全忽略了心中的恐懼和危險,隻知道要快、更快——


    當顏鬱心發現腳下的煞車失靈時,車子已失去控製的瞬間打滑,滑向內側車道。


    當耳際傳來巨大聲響的時候,她隻感到胸口被緊揪著而呼吸困難,隨即而來的昏眩感,讓她如墜入五裏雲霧般,瞬間失去了意識——


    「什麽?出了車禍?」顏培宏接到電話,驚訝的神情大過於緊張。


    「是的,董事長。」莫離在電話那頭向他報告。


    「現在情況怎樣?那逸凡他人呢?」


    「小姐還在手術室,姑爺應該回到雲林了。」他沒帶半點兒情緒,一板一眼的向董事長報告。


    事實上,他奉命與杜初晴假結婚後,他的工作就成了幹擾柳逸凡和杜初晴的來往。所以這次他們回雲林,他也暗自跟在身後。隻是,他沒想到柳逸凡對妻子的態度,冷漠得幾近殘酷,讓他不禁為小姐感到不值。


    他知道小姐的開車技術不好,甚至可以說是完全沒有上路經驗。幸好這次他一直跟在她的身後,否則,以柳逸凡對小姐不聞不問的態度,恐怕小姐出了事,還沒人知道。


    「通知他了嗎?」顏培宏在電話這頭問道。發生這樣的事,逸凡居然不在鬱心身邊,他不禁要為他們的婚後狀況感到懷疑。


    「報告董事長,聯絡不上姑爺。」


    「好,你先在那裏等我,我馬上過去。」顏培宏掛上電話,隨即出發前往醫院。


    當顏培宏趕到醫院的時候,顏鬱心已經被推出手術室。


    多虧了顏培宏買的那輛好車,讓她能夠在如此強力的撞擊下,隻有大腿骨有開放性的骨折。打入鋼釘固定住受傷的骨頭,再等骨膜長出來就可以恢複正常了,可以說是不幸中的大幸。


    而莫離的忠心職守,讓顏培宏對他大大讚賞一番。


    隻是,發生了這件事後,他對於女婿的不滿日益加深。他不知道逸凡是不是在排拒鬱心,不但不肯和鬱心交心,就連最基本的關心,他都不願意付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當初他也是答應這件婚事的啊!雖然有著那麽一丁點的不願意,但好歹也結了婚,難道,這些日子以來,他還沒接受鬱心嗎?


    顏培宏歎了口氣,也許是他身邊的那個女人太厲害,拿了錢又妄想霸住逸凡的人,而年紀輕輕的鬱心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董事長,小姐醒了!」莫離在病床邊一直盯著顏鬱心,一看到她有動靜,馬上提醒在身邊發愣的董事長。


    顏鬱心緩緩睜開眼睛,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似的,猶如初醒一般。


    「丫頭,你還好吧?」顏培宏奔至病床前,仔細端詳女兒憔悴的臉。


    「爸爸……」顏鬱心視線集中後,認出了自己的父親。「我怎麽了?」


    「你出車禍了!是莫離把你帶來醫院的。這次,還真是多虧了他,不然,你要爸爸一個人怎麽辦?」


    「莫大哥,謝謝你。」顏鬱心朝站在父親後頭的莫離道謝。見他點頭後,她便安慰自己的父親:「爸爸,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傻丫頭!」他撫著女兒的長發,憐惜地看著她。「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顏鬱心搖搖頭,她全身都痛,但是她不想讓父親擔心,於是勉強地露出笑容。過了一會兒,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轉頭向父親問道:「爸爸,逸凡呢?」


    「他——」顏培宏沒料到她有這麽一問,頓時語塞。


    「姑爺他公司有急事,知道你沒事後,便趕回雲林了。」莫離替董事長解圍。


    「是嗎?」任誰都看得出來,她眼中的光采黯了下來,心中的失望難以掩飾。


    「是爸爸趕他回去的,你不是一向都說男人要以事業為重的嗎?爸爸這麽做,你不會怪爸爸吧?」顏培宏趕忙補上一句。


    「原來是這樣!」顏鬱心這才收起受傷的情緒,相信父親不會騙她的。


    「丫頭,你才動完手術,再睡一會兒,爸爸在這裏陪你。」


    「嗯。」她閉上眼,不一會兒,又睜開,「爸爸,我什麽時候可以出院?」


    「醫生說要看看手術狀況,如果不錯,很快就可以出院了。」顏培宏對她這麽說,實際上,他沒告訴她另外的狀況。


    「嗯。」她點頭,安心地閉上眼睛。


    「事實上,令千金還患有心髒病,這點,您老人家知道嗎?」醫生解說完顏鬱心大腿骨的x光片後,接著又對顏培宏這麽說。


    顏培宏驚愕的看著醫生。他說的沒錯,女兒天生有心髒方麵的病症,這遺傳自他的妻子,但她從不曾發作過,她也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這個毛病。


    他皺著眉問醫生:「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


    主治醫師馬上拿起另外二張x光片,「我調來她以前的x光片,早期的瓣膜還不太容易造成呼吸困難的狀況,可是這張x光片,您看,是不是左心房已經擴大!」醫師指著前後兩張x光片上的差別,仔細的說明給顏培宏聽。


    「這顯示她的左心室收縮愈來愈差了,我的建議是盡快動手術。」


    「這成功率多高?」顏培宏考慮動手術的可能,必要的話,他可以延請國外心髒科權威。


    「由於是心髒的問題,所以我們也不能保證一定是百分之百。不過,倒也不必太悲觀。」醫師解釋說。


    「讓我考慮看看。」


    「這是當然的。」


    「對了,還請醫師替我保密,包括我的女兒。她現在這個樣子,我不想她再煩心這件事。」


    「我了解。」


    林盼月覺得自己真是流年不利。她的新車在今天早上被偷了,匆忙趕到公司又聽到新的人事命令,她是第一波裁員的成員之一!


    「你們不得好死!」她坐在酒吧裏麵,喝醉了的她不顧形象的當場大吼大叫,讓店內的客人紛紛對她投射好奇的眼光。


    「嗚……呃。」她打了一個飽嗝,難受得趴在桌前,發出語音不詳的低語。在她麵前的酒保看她這樣,隻得調製一杯醒酒茶給她喝,心中暗自希望這位客人能趕緊離開,可別醉倒在這兒才好。


    「啊——」林盼月發出尖叫,彷佛這麽叫喊,可以舒暢心中的壓力和不快似的。她正享受此刻舒暢的快 感時,卻驚擾了別桌的客人,讓店中經理不得不請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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