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雲沒想到大地會吼她,小嘴一癟委屈得直掉淚。扶著欄杆站起來,準備打電話叫人。不用她叫,隻聽警笛聲和救護車的鳴笛聲已在夜空刺耳的響起。聽聲音正是朝這個方向趕來。看來是有其他在公園的人看到這邊的情形後,不敢過來,直接報警了。


    四月的夜空清冷清冷,河風吹拂著河岸邊的嫩柳婆婆娑娑,岸邊的路燈蘊出淡淡的微黃籠罩著地麵上的人們……


    “……大……地……”


    “阿朗,阿朗,是我,是大地。你再忍忍,救護車就要到了。…你怎麽這麽傻……”大地的聲音充滿焦急和擔心。小心的把張朗整個人摟進懷中騰出左手輕輕的撫摸著他的臉頰,右手則握成拳,按壓在他腹部的傷口上。


    “大……地,我是……不是就要……死了?”張朗費力的睜開雙眼詢問大地。


    “你胡說些什麽!什麽死不死的!你怎麽會死?你沒聽過蟑螂是……打不……死的嗎?”大地強忍悲痛。


    “嗬嗬……可是,我……沒見…過被刀…砍地……蟑螂也能活…著。咳咳……,大地,我冷……好冷……”張朗伸手去抓大地的衣襟。


    “阿朗……”大地把張朗抱得更緊。


    “大地……,我覺得自…己好傻,……躲得好好…的,幹…嘛要跑……出來呢?”張朗嘲笑著自己。


    “阿朗……,是我不好,如果我快一點來幫你……,對不起!我明知道你沒學過搏擊術之類的東西,還讓你和歹徒徒手搏鬥。是我不好,是我沒有照顧好你!你罵我好了!”大地內疚萬分。他已經完完全全忘記李淑雲的存在了。此時,他的眼裏除了阿朗,還是阿朗。同時他也忘記了要責備張朗為什麽又玩跟蹤的把戲。


    “大……地,我好……難受哦……。好痛……!比小時候……被……園…裏的社工員打……還要……痛!”張朗不住喘氣。


    “阿……郎!別說了,什麽都別說!醫生就快來了……”大地眼泛淚光。


    “大地,有一件……事,我……想了很……久。今天,我……終……終於知道答案了……,咳咳……”張朗好像吸氣時岔了氣道,不住地咳嗽。


    抓住大地的衣領,吃力的,“我……咳咳……喜歡……你……”張朗說了出來。


    “阿朗……!”


    伸出手摸上大地的麵孔,張朗微笑道:“傻……大地,哭什麽呀……,你不是說……我……不會死……的嗎?還……是太感……動了呀?嗬……咳……”


    “你在這時候說什麽混話!”大地怒道。


    “我……是……說……真的!”張朗認真的看著大地的眼睛說道。


    “你,你……,這件事以後再說!你先什麽都別說了,等救護車來……”大地幾乎是哀求著的。


    “大地,如果……我…死了,以後……,你都……不用再…麻煩,作飯給……我吃了,你可以自……由的去和女人約會……”


    “不……,我以後每天都做給你吃,天天做你愛吃的,所以……,不要……”大地哽咽著。


    “我……衣服都洗……不幹淨……”


    “我幫你洗!”


    “我……不會……用…吸塵器……”


    “沒關係,以後你可以不用做,真的,隻要你好好的,怎麽都行……”


    “那我……如果真的活……下來了,我要……你做我的……生日禮物行不行?”張朗滿臉希冀。


    大地一聽張朗問[行不行],也不管說話內容是什麽,先把頭點了。


    張朗露出滿足的微笑,合上了眼睛……


    “大地……,”生生的,李淑雲怯怯的喊了一聲:“救護車好像到了……你聽,”


    遠處人聲嘈雜,看來警車和救護車到了。很快的穿著製服的警員協同救護人員趕到了大地他們的出事地點。


    “同誌,這邊有人重傷,麻煩擔架和止血輸血設備!”大地抬起頭朝救護人員大聲喊道。隨即輕輕搖醒張朗:“阿朗,你還有什麽話等你傷好了,我們慢慢說,好不好?乖,先讓救護人員幫你做應急措施。”


    張朗已經有點迷糊,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警察和救護人員抬著擔架飛奔過來。


    “怎麽回事?可以解釋說明一下嗎?”警察追問看似完好的大地。


    “原因等一下再說!醫生,麻煩你快點幫他止血。刀傷,手術刀,刀被強行拔出,失血已經約有30分鍾左右。血型為b型。”大地簡單明了地說明張朗現在的傷勢狀況及血型,以助救護人員更好更快地采取救治措施。


    見張朗開始接受緊急救護治療。大地這才對警員簡單說明了事情的發生經過。


    “……是的。這位男性是我的朋友,他叫張朗。對,是他和凶手搏鬥的。是的,他在搏鬥中被對方所傷。是的,另外一位受害人是這位女士,名叫李淑雲。對,他就是凶犯,沒有錯。呃,是的,我們有過小小的搏鬥。是的,……”一邊回答著警員的問話,一邊注視著張朗的治療狀況。


    圍觀的眾人知道了那位正在接受治療的人,就是抓住凶手的英雄時,不由議論出聲。無非是好厲害,活雷鋒,見義勇為之類的錦上添話!當然也有人悄聲說這個人是個傻子之類的。


    “大地……”正在接受緊急治療的張朗突然出聲呼喚大地。


    “什麽事?哪裏痛?哪個地方不舒服?”大地忙跑回張朗的身邊緊張地問道。


    “我……有話和你說,你仔……細聽好了。”張朗喘了一口氣,無視周圍的醫療人員正在幫他輸血進行緊急治療。


    “我本…來是不準…備出來的,可…是見到你去抓那把刀子,也不知怎的,就衝出去了。……大……地,我…喜歡你!比任何人都喜歡!我好喜歡你,喜歡到……可以為你犧…牲的地步。……你感不感動?”抓緊大地的衣服,張朗眼巴巴地問道。一位醫護人員也不禁抬起頭看了一眼仇大地。看完之後,又迅速把頭埋了下去,繼續進行清理傷口止血打針的簡單治療。


    大地又是感動又是難過,想要保持沈默,可是又不忍心見張朗失望。隻好點頭表示深受感動。


    “大……地!眼看我就快要過……生日了…哎,就在大後天。你說,我的生日……會不會成為我的忌日?”


    “你不要胡思亂想,現在醫生正在幫你輸血,你很快就會痊愈的。你現在感到冷,隻是因為失血過多的原因。不會影響到生命的,相信我!”伸手去握張朗的手,被急救的醫生發現他的右手正在流血,連忙分出一人為他止血。


    “大地,你讓我說。我怕以後會沒有機會說了。”


    “不會的!不會的!相信我!不會的!”


    “大地你聽我說,我跟……蹤你們也是因為我喜歡……你才做出來的,你知不知道……看著你…和別人手牽手,我……心裏有多難過!我問…你,大地,你喜……歡我嗎?我不…要求你……像我喜歡你…那麽…那麽多,但是最起……碼也要97%的程…度。好不好?”張朗用可以騙到天下一半女人心的可憐的、乞求的眼光看著大地。


    大地已經越來越深信張朗是絕對不會出事的。──沒見過哪個快死的人能這麽條理清楚侃侃而談的!但考慮到張朗是為了他才受得如此重傷,隻好先點頭再說。


    而一直站在旁邊的李淑雲從頭到尾觀看了二人的生死離別深情告白,滿心盡是不安。不停地問自己:他們到底是什麽關係?聽見那個莫名其妙跑出來、莫名其妙受了傷的男人要大地也像他喜歡大地一樣的喜歡他,不由十分緊張──大地會怎麽回答?


    見大地竟然點頭,李淑雲眼睛一閉,昏了過去。──也可憐她,一個晚上,接二連三的受到了不少打擊。能支持到現在才昏倒,已經算是神經較粗的女性了。


    急救人員見女主角昏倒了,連忙招呼警員一起過來幫忙。──人手不夠呀!


    把被打成一灘爛泥的凶手銬上警車,分出一個警員去幫助救護人員,別的警察又開始呼叫其他的警車前來幫忙。說不定,今天晚上會是個大收獲──抓住的這個凶手很有可能就是這段時間連續作案正在被通緝的碎屍魔!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年輕的警察用敬佩的眼光看向正在接受治療的張朗,現在像這樣見義勇為不怕死的英雄可不多了呀!──他沒有聽見張朗和大地的對話。


    張朗被抬上救護車,大地也隨著跟進。新的警車趕到了,首先疏散了圍觀的群眾。一位看起來似乎是負責人的警員開始與現場的人交換第一手信息。當他知道製住嫌疑犯的人受傷上了救護車時,特地跑到救護車門前,探頭慰問,順便也想多獲得一些現場的第一線索。


    “這位同誌能說話麽?”負責人的警員問救護人員。


    “能……”張朗有氣無力的回答道。


    “噢!那太好了!同誌這次多虧你了!首先我代表市民表示感謝。雖然還不能確定那個嫌疑犯是不是正在通緝的那個碎屍凶手,但還是要謝謝你,你保護了一位市民的安全!”說完,行了個禮。


    “嘿嘿!……”張朗得意的傻笑。──輸了血開始恢複精神的人。


    “另外,我想詢問一下,事發當時,你是怎麽……”


    “能不能等他接受過完全的治療後,再來問他問題。到時候,我們會知無不言的。”大地不高興的打斷了該警員的問話。──你沒見阿朗受了重傷嗎?!


    “呃,不好意思。好吧,明天我會去醫院拜訪二位。醫生,你們可以走了。”負責人警員揮手示意。


    “等等!”


    大家看向張朗,


    “照你的話來說,我現在是不是成了英雄?”張朗的大眼睛一閃一閃。


    “……是。”這也是一種自我滿足嗎?警員想到。


    “那可不可以不要查抄我的車牌?就停放在公園外麵的路道上……”


    大地發誓自己看到該警員的臉皮抽筋了。


    “告訴我你的車牌號碼!”該警員強作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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