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不為所動令風毅不悅地蹙起劍眉下逐客令:「你該滾了。」


    「滾去哪兒?」緊閉雙眸的風陽裝傻,挑釁著大哥的耐性。


    「不滾待在這兒等死嗎?」他的耐性已經用完了。


    「待在這兒當然是有重要使命未完成囉!」


    重要使命?想必是父親又要他來說服自己答應那件愚蠢至極的商業聯姻吧!


    「是爸要你來的?」


    「嗯哼!」不愧是大哥,一點就通。


    「那你可以滾了。」


    啥?又叫他滾?他都還沒傳「聖旨」哩!


    情急之下,風陽連忙睜開雙眼,大嘴一張想要勸服他倔強的大哥,「大哥,你真的不再考慮——」


    哼,又不是沒思想、沒生命的傀儡,三言兩語就想逼他答應,門都沒有!


    懶得再聽他廢話的風毅,隻是冷冷的打斷風陽未竟的話,淡淡的說:「回去告訴爸,我的婚事由我自己決定,叫他別再白費工夫了。」由他的口氣中,不難聽出父子倆的感情並不好。


    是的,身為風家長子的風毅,從小便在父親嚴格的教導下失去自主的能力及決定權。


    因此,不難想像童年的他就隻能與書為伍,鎮日汲取父親那滿腹的生意經及經營理念,日複一日,在沒有同齡玩伴的相處下,他變得孤僻、淡漠,對父親的不諒解也一天比一天深。


    直到長大成人的風毅接手風氏集團後,終於掙脫父親的控製及壓力,有了自主權及決定權。


    「據我所知,『葉氏集團』的千金長得不差,同是出身名門,你們的外型很配。」


    風毅冷哼一聲,「告訴爸,我已經不再是小時候那個被他吃得死死的風毅了。」話裏淨是滿滿的諷刺及鄙視。


    風陽聞言,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這是他大哥嗎?為什麽他可以這麽冷酷、這麽無情的對待自己的親生父親?


    他難以置信地輕斥道:「大哥,你怎麽可以這麽說!」


    他知道從小父親對大哥的管教是嚴格了些,可那也是為了風氏集團著想,不得已之下父親隻好將希望全放在小小年紀、便散發出天生王者之風的大哥身上,費盡苦心及心血栽培,盼他能將風氏推上高峰。


    父親的苦心終於有了代價,大哥的確將風氏集團經營得有聲有色;可隨著風氏集團的事業攀上高峰,他們兩人的感情卻也跌到穀底,愈弄愈僵。


    更離譜的是,這幾年來他們兩人幾乎已到了刻意不打照麵的地步,這也是為什麽今天他會代父親前來傳話的原因。


    「我覺得這樣的口氣好極了。」尤其對象是他的父親。


    「你……」風陽不禁為之氣結。他實在想不出有什麽辦法可以讓大哥不再排斥深愛他們的父親。


    深深望了大哥一眼,風陽看到他眼中的淡漠、痛苦及掙紮。


    看來……很難。


    他輕輕歎了口氣,由衷地道:「如果你真心喜歡那個女人,奉勸你一句,試著以平常心對待她,別傷害她如同你傷害自己的父親一般殘忍。」


    以他的直覺判斷,加上大哥那偏激的個性,資料上的女人很有可能是他在意卻又想傷害的。


    不過,現下他還是先回去勸勸父親,別再強迫大哥娶個他不愛的女人,因為他看得出來大哥其實很在意那個女人,也許該說是愛吧,隻是大哥尚未發覺罷了。


    「我說,出、去!」最後兩個字風毅幾乎是用吼的。


    在他吼完後,風陽早已離去,不見蹤影。


    【第三章】


    風氏集團企劃部內,隻見一名女子正失神的伏在辦公桌上。別誤會,她不是在辦公,而是在想男人。


    想男人?


    沒錯,她正在想男人。


    「喂喂喂,回神啦,大小姐!」蘇美子揮動她那一雙白皙的手,企圖喚回神遊太虛的水若彤。


    白了她一眼,水若彤有氣無力的問:「做什麽啦?」


    「又在回憶你那段插曲啊?」


    「不要老是拿這件意外來刺激本小姐,行嗎?」


    情同姐妹的三人,一向是沒有什麽秘密,所以水若彤新加坡之旅的那一段插曲,好友們當然略知一二。


    其實一開始她並不想說的。


    因為她知道自己那「誤打正著」的衰運,對喜好追求刺激新鮮的好友們而言,無異是求之不得的好運。再者,以好友的個性,知道了這件事,日後肯定會三不五時「不小心」勾起她的回憶,並乘機揶揄一番。


    可是……唉,天不從人願。


    該怎麽說呢?


    就在水若彤從那名叫風毅的男人房間匆匆離開,回到自己下榻的房間時,竟然意外的看見好友們正提心吊膽的等了她一夜。


    想當然耳,失蹤一夜的她平安歸來後,先是讓如坐針氈的好友們鬆了一口氣,接著免不了就是一番嚴刑逼供。


    猶記得……


    喀的一聲,水若彤推門而入。


    映入眼簾的是兩個憂心如焚,卻在見到她時喜出望外而且顯得激動異常的好友們。


    「若彤!」


    「哇,你沒事!」


    兩個女人如釋重負的跳下床。


    「太好了,你真的沒事!」一向是性情中人的蘇美子,情緒激昂的衝上前緊緊抱住她,高興的失聲大叫:「你一夜未歸,差點嚇死我和嵐了,你知不知道?」


    聞言,水若彤心頭一陣揪緊,一股愧疚之意驟升。


    「對不起,我……」她不知道一個意外的小插曲會讓自己徹夜未歸,還連累好友們為她擔心了一整夜。


    「你去哪兒了?」板著僵硬的麵孔,冷淡的話自白玉嵐口中逸出,「你知不知道我們差一點就要去警局報案了?」不滿的口氣中淨是斥責。


    「我……」白玉嵐的指責令水若彤一時語塞,低垂著頭。


    然而,她並不生氣,也不介意。


    因為她知道,口直心快的白玉嵐是擔心她在人生地不熟的異鄉發生危險,所以才會板著一張臭臉給她看。


    「是啊,若彤,你一夜未歸是去哪兒了?」除去那緊繃了一整夜緊張情緒的蘇美子倏地放開她,納悶的問。


    「我……」


    白玉嵐雙手環胸,睨她一眼道:「別隻是我啊我的,你倒是說一說,昨夜你去哪兒了?」


    該怎麽說呢?


    「這……」水若彤麵有難色的深深歎了一口氣。


    唉,她就是羞於啟口嘛!


    「水若彤!」


    「哎呀,你們就別逼人家說了,好不好?」不知從何說起的水若彤順勢往床上一倒,極為不雅的呈大字形躺著。


    然而,原想逃避好友追問的她,哪裏料得到自己這一躺反而泄露了昨夜的事。


    驀地,哇的一聲尖叫劃過沉悶的空間。


    宛如發現新大陸般,蘇美子那尖銳的嗓音,令白玉嵐和水若彤不約而同的捂著耳朵,拋給她一記凶惡的白眼。


    「做什麽啦!你不怕失聲嗎?」經過一夜折騰的水若彤忍不住起身抗議。


    「就是說咩,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讓哪個男人給怎麽樣了咧!」


    「讓男人怎麽樣了?」


    蘇美子朝水若彤露出淡淡一笑,那淺淺的笑意看得她極不自在,更覺得曖昧極了,不由得心底一陣發毛,冷不防的打了個冷顫。


    哇,好可怕喔!


    「你幹嘛笑得這麽……」曖昧。但她說不出口。


    「曖昧是吧?」蘇美子接下她未竟的話語,說完又是一抹高深莫測的笑。


    水若彤見狀,更是心虛極了。


    她……知道了嗎?不可能啊,昨夜她可是先行離開的,沒道理美子會知道啊!


    難道……她身上有哪裏不對勁?


    心慌的水若彤下意識朝正前方的鏡中一望——


    還好嘛!


    她不解的望向蘇美子,迎上她那一副看好戲的嘴臉。


    蘇美子雙眼一眯,跟著嘴角微揚,便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淺笑,看得她頭皮一陣發麻,坐立難安。


    須臾,蘇美子微挑雙眉示意道:「脖子。」


    脖子?她的脖子有什麽問題嗎?


    水若彤足足愣了三秒鍾之久,才意會出她的意思。


    於是,她再次望向鏡中,往自己白皙的頸子瞄去……


    「啊——」她大叫一聲。


    天啊!怎、怎麽會這樣?


    「水若彤,你是吃了蘇美子的口水不成?怎麽這會兒也學起她叫這種會嚇死人的高分貝音量?」


    在她尖叫的刹那,受到二度驚嚇的白玉嵐隻得再一次掏掏她那已受傷兩次的耳朵,出聲抱怨著。


    「嵐,你說錯了。」隻見蘇美子上前扯下水若彤那雙忙碌的手,不疾不徐地道:「若彤她不是吃了我的口水,而是吃了——」


    「蘇美子!」雙頰倏然染上紅霞的水若彤,情急之下連忙出聲喝止。


    白玉嵐納悶的目光在兩個女人身上來回梭巡著。


    奇怪,怎麽這兩個女人一個是緊張、神秘得很,另一個則是看起來怪怪的,好像發現了什麽天大的秘密似的?


    「吃了什麽?」她一臉不解的追問。


    「男、人、的、口、水!」


    她……真的說了?


    錯愕的水若彤聞言,臉色為之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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