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這個孽子!」羞、憤、愧、氣,全場最沒麵子的就是嚴尹正了。


    「你居然、居然——」


    「我的女兒!」嚴玉嘉跑過去護在婉婉麵前,情急之下脫口道:「嚴尹正!看看你的好兒子!他、他居然年紀這麽小就想對我女兒——婉婉,別怕,快告訴媽 媽,他……他有沒有傷害到你?」


    「嗚……嗚嗚……媽……他、他……」婉婉驚嚇過度,鑽入母親懷中哭個不停。


    天!嚴凱宇覺得好冤,他又沒有把她「怎樣」,他隻是——「爸,我隻是吻—


    「啪!」那是嚴尹正當時的回答。「我不要聽你解釋!」


    「嗚……」她痛得嗚咽,隻因他驀然咬住她的耳垂,白嫩嫩的耳垂很快地變紅。


    「這個吻,你欠了我十年。」嚴凱宇的心中燃燒著痛快的複仇之火。


    為了這個吻,他付出了被趕出家門的代價。


    冷冷笑著,嚴凱宇放開了她,丟給她一記「走著瞧」的眼神。


    她急忙拉住掉頭欲走的他。


    「你不能走!」


    「我當然可以。」嚴凱宇一點也不憐香惜玉,用力地甩開她的手。「當初也算是你間接把我趕走的,怎麽?你現在不喊救命啦?」


    「我——」他怎麽可以這樣「怪罪」她?婉婉難得被激起怒氣,「當初是你侵犯我,我當然會被嚇到,而且……而且我還是你的姊姊——呃!」


    最後一聲「呃」是因為他一個轉身伸手掐住她的喉嚨。


    「親愛的姊姊,你信不信我現在會做得比一個吻更多?」嚴凱宇低語著,「你想試試看嗎?」


    「那好——」婉婉努力發出聲音,道出浮現腦海的念頭。「隻要你回來——我——隨你想怎麽對我……」


    「小宇,爸爸年紀大了,要退休了……你回來台灣吧!」


    嚴尹正的氣色好多了,不過看著走進病房的兒子,他更覺得自己的疲倦與蒼老。


    父業子承,是很多企業的接棒方式,他當然希望兒子能回來接掌他的事業。


    「我何必?」嚴凱宇輕嗤一聲,那態度引起嚴玉嘉的不滿,才要開口,就被丈夫以手勢製止。


    「玉嘉,讓我們父子倆單獨談談好嗎?」


    「……好吧!」嚴玉嘉不情願的讓步了,狠狠地瞪了嚴凱宇一眼才離開。


    病房裏,隻剩這對分開多年的父子。


    兩人一陣沉默。


    嚴凱宇看看父親,掉頭欲走,嚴尹正不得不出聲叫人。


    「等一下!」該死,他還沒想好如何開口。「你……在英國住得還習慣嗎?」


    「好得很。」嚴凱宇回答得滿不在乎。「吃得好、睡得好,再說,住在外頭非常自由,沒有老子在耳邊羅嗦,有什麽不好的?」


    好假!他口口聲聲說好,口氣裏卻隱含著怨恨。


    都是他的錯!嚴尹正心疼得雙眉狠狠揪起。


    他不禁反省,他當年是否做出錯誤的決定?兒子十年前隻是個桀驁不馴的少年,如今卻變成冷然絕情的男人?如果他當初沒將兒子送出國的話——


    縱使有再多的後悔,時光卻不可能倒流。


    嚴尹正凝視兒子好一會兒,認輸地歎了口氣,「算了,如果你不打算接掌*嚴氏*就算了……隻是,婉婉會比較辛苦……」說到最後變成自言自語。


    「你打算把『嚴氏』交給那女人?」他不要的「東西」,別人也不許侵占,尤其是他「痛恨」了十年的人!


    「是的。」嚴尹正的身心已經極度疲累。「不然能怎麽辦?婉婉雖然不愛說話,卻是個好孩子——」


    「我改變主意了。」他偏偏要讓她「墮落」成壞孩子,比他更壞的。「要我接下『嚴氏』,行,隻要婉婉答應做我的女人。」


    「你?!」嚴尹正看著他猛然站起,雙手背在身後,緩步走到窗邊。


    「嚴氏」是他打下的江山,可兒子卻在那兒拿喬,那種可有可無的態度令嚴尹正心痛極了。


    「我答應。」房門突然被推開,首先走進來的是婉婉,跟在後頭拉著她的是嚴玉嘉。


    嚴玉嘉一看見同樣錯愕的丈夫,便撲跪在病床前,焦急地道:「尹正,你快勸勸婉婉,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原來,這對母女在門外聽見了。


    想到剛剛走廊上的「小插曲」,婉婉忍不住伸手輕撫紅唇,感覺到一絲腫脹的疼痛,而就是那絲疼痛讓她下定決心。


    「婉婉……」嚴尹正開口想勸她。


    「婉婉!」嚴玉嘉更是激動,用力地喊著她的名字。


    「婉婉。」嚴凱宇富有磁性的獨特嗓音掩蓋過嚴氏夫妻的,婉婉隻聽得進這句呼喚。


    他以一種非常傲慢的姿態朝婉婉勾勾手指,而她竟就這麽乖巧地走過去。


    「婉婉,別去。」嚴玉嘉伸手要拉她,卻被她一個閃身躲開,並報以堅決的搖頭。


    嚴凱宇根本沒把「嚴氏」放在心上,他要的不是財產,而是報複——對溫婉婉的報複嗬!


    「不!我絕不允許你任意作踐婉婉!」嚴玉嘉一想起十年前那「駭人」的一幕,說什麽也不肯讓步。


    「婉婉可是有很多好男人在追的,她不能讓你——」


    「玩弄、糟蹋、淩辱——還是亂搞?」嚴凱宇輕笑。


    「小宇!」這下子連嚴尹正也發怒了,「你別太囂張,我頂多把『嚴氏』賣了,也不屑你接手。」


    「哦!就因為我要作踐、玩弄、糟蹋、淩辱,還有亂搞我的『姊姊』嗎?」


    他冷哼一聲。


    「接不接手對我來說都無所謂,反正我還可以回莫菲克家,但對你們以及底下五百名員工呢?」


    既然他們不懂得擺低姿態,那就在商言商。


    「要我回來接這個問題層出不窮的企業,不給我一點甜頭嚐嚐,怎麽說服得了我呢?加上你這次動手術所需龐大的醫療費用,你們戶頭裏的存款隻剩不到三十萬,你能住這頭等病房多久呢?」


    「你知道?」嚴玉嘉臉色變了變,婉婉則是無言以對。


    是的,婉婉是「嚴氏」的會計經理,早已知道公司有財務危機,隻是,嚴尹正安慰所有的員工,這隻是一時的經濟不景氣……


    「你怎麽說?」沒理會怔愣住的嚴氏夫妻,嚴凱宇以恩賜的語氣說道:「我現在走出這間病房,如果你願意就跟我走。」


    話落,嚴凱宇立刻站起來朝門口走去,隻見婉婉一躍而起,深深地對兩位老人家鞠了個躬後便跟著出去。


    出了病房,婉婉看見他站在走廊的彼端等她——


    他知道,她絕對會跟過來。


    步出醫院後,嚴凱宇逕自攔了一輛計程車,在關上車門的同時對司機說出目的地的地址。


    「你怎麽知道……」婉婉不覺訝然。他知道她住在哪裏?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掌控,她渾身都不自在起來。


    「有錢能使鬼推磨。」嚴凱宇有些得意的回答,沒進一步說明,其實他在回台灣前,足足花了近一個禮拜的時間「做功課」,所以,他對目前嚴家的一切了若指掌。


    那雙冷湛的黑眸,令她倍感難堪地低下頭。


    貝齒用力地咬住下唇,雙手緊握成拳——她真沒用!在他迫人的壓力之下,她竟覺得害怕,腦袋自動往下壓,突然覺得車內的空間變小了。


    盯著他身上雪白的襯衫,她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多年前,他打架夜歸,弄得髒兮兮的製服……


    想著想著,她竟然神經質地輕笑出聲。


    「嗬……」


    「你在笑什麽?」嚴凱宇感到疑惑,看著婉婉唇邊那愈漾愈深的笑意,突然覺得非常不舒服。「回答我!」


    「嗬嗬嗬……」沒有!婉婉輕輕搖頭。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麽……


    其實,就連婉婉自己也不知道,個性愈是乖順,在遭受嚴重的打擊時,表現愈反常。


    「溫婉婉!」無法掌控的情況令嚴凱宇怒氣橫生,粗暴的攫住她纖柔的身子,一把帶入自己懷中,低頭欲吻——


    「先生?」司機的聲音由前頭傳來,潑了他一盆冷水,「到了!」


    唰!一雙厲眼狠狠地殺過去,嚇得運將大人差點棄車而逃。


    「幫我開門!」一張千元大鈔隨著男人凶悍的命令扔向司機,司機忙不迭地照辦。


    男人抱起嬌柔的人兒揚長而去,司機看得目瞪口呆,仿佛看見一尊複仇的神祗擁著那被獻祭的羔羊……


    「夭壽喔!」司機怕事地連忙開車逃開。


    「嗬嗬……嗚嗚……」


    二十來坪的出租公寓內,充斥一種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息。


    嚴凱宇不耐煩地抽著煙,在陣陣煙霧裏看著縮在沙發上又哭又笑的女人,他硬是硬下心腸不予理會,刻意抽離了情緒,看著眼前的一切。


    「你還要讓我等到什麽時候?」好不容易等她稍微平靜,他才冷冷地開口,「再給你五分鍾,去洗把臉,我不要抱一個滿臉都是鼻涕、眼淚的女人。如果今晚我們的『協議』不能達成,我明天就買機票回英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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