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稔之後得知歐陽烈日一出生就沒有媽媽,父親無法麵對妻子難產生下的獨子,對他態度冷淡,當下讓紀璃兒的心軟了。


    「第一次見到上官音風是小一時,那時我很難過自己隻有一個人,他拿你做的餅幹給我吃,我好羨慕,也好嫉妒上官青風有媽媽,我那時候很不懂事,明明很喜歡偏要說反話,我丟掉你做的餅幹,還踩碎,再揍他,之後的每次挑釁也都是因為嫉妒,上官媽媽,對不起,我不應該糟蹋你的心意,請原諒我當年的不懂事,和這幾年的不會想。」


    剛來英國那年,歐陽烈日對紀璃兒懺悔、吐實,不隻讓紀璃兒原諒他多年跟上官青風打架生事的莾撞,更媽媽魂燃燒,像照顧自己兒子一樣照顧他。


    歐陽烈日這個嘴巴很笨拙的家夥不知道吃了什麽藥,來英國之後變成了師奶殺手,上官家那些婆婆媽媽們不知道有多疼他,他嘴甜,加上沒有媽媽這一點,老擺出那副渴望又憂鬱的模樣,讓那些師奶們心軟,母愛大泛濫。


    上官青風邊瞪他邊想,挑了自己要吃的早餐,坐在歐陽烈日麵前,他吃著媽媽特製的歐姆蛋,一邊瞪著眼前變了個人的死對頭,忍不住問出口。


    「浩哥到底教了你什麽?」怎麽把衝動的智障教成了討厭鬼?還是個越來越聰明的討厭鬼。


    這些年,浩哥、晴姐給他們的「功課」,他是越來越難贏這個家夥了。


    歐陽烈日咧開嘴笑。「你說對長輩的應對?這不是浩哥教的。」


    「那是誰?」那人是是他上官青風的敵人,把討厭鬼教成了超級討厭鬼。


    歐陽烈日正要回答,紀璃兒輕柔的嗓音傳來——


    「小風。」紀璃兒笑咪咪走來,輕柔的喊著兒子的小名。


    「shit!」上官青風暗暗叫糟,每當媽媽這樣喊他,就代表他有麻煩了。


    紀璃兒笑得溫柔,從洗衣籃裏拎出一條剛從上官青風床底下找到的紅色蕾絲丁字褲,神準的丟到他餐盤旁。


    「這、是、什、麽?」她一字一句,問得咬牙切齒。


    「不是我的。」他眼眨也不眨的否認。「歐陽烈日,你上星期借我房間就是搞這個?」立刻推給別人。


    「我會去你房間?」歐陽烈日眉一挑,覺得上官青風被媽媽抓包,措手不及,變笨蛋了。「我有女朋友,我們感情很穩定。」


    他聞言嗤笑一聲。「十年沒見麵,你確定你們感情很穩定?」


    從小跟這家夥鬥到大,他當然知道歐陽烈日口中的女朋友是什麽人,不巧得很,那女孩也是他的高中同班同學呢,雖然同班的時間非常短暫就是。


    兩人正要唇槍舌劍一番,上官青風就被紀璃兒敲了頭。


    「烈日為了要被調回台灣跟女朋友見麵,努力念書、工作,想讓常浩認可,原本剛來英國時,你的功課比烈日好,現在烈日要調回台灣了,你呢?!小晴覺得你可以了沒有?你還好意思講別人?現在又把女生帶回來過夜!神了,怎麽會有女生離開連內褲都忘了穿……」


    因為那女的找不到自己的內褲,穿了他的內褲走。上官青風當然不會蠢到說出來,肯定被訓得更慘。


    「我還不想當阿嬤,你給我小心一點!」紀璃兒火力全開,邊念邊揪兒子耳朵。


    「啊,媽、媽,會痛啦!」上官青風哀哀叫。


    經紀璃兒一提,歐陽烈日才想到,浩哥準他回台灣了。


    上官青風和歐陽烈日來英國十年,每次隻要達成了兄姐定下的目標,就能得到旅行放鬆的機會,隻有回家這件事情,上官常浩以及歐陽晴夫妻對兩人下了禁止令。


    歐陽烈日來英國後,一邊念書一邊於戰神集團實習,他跟隨的不是別人,而是現在於兩家族中發號施令的上官常浩,這位大哥挑了他當左右手訓練、教導,而上官青風則被歐陽晴挑走,說是兩人屬性相同,歐陽烈日倒是不懷疑這一點。


    在英商工作,調職遠東地區等於是降職,但這對歐陽烈日來說是巨大的獎勵,比升職加薪更讓他開心——他來英國,就是了要回台灣。


    他終於可以回家了呀。歐陽烈日愉悅的想,這個好消息,他得通知在台灣十年未見的女朋友才行。


    他掏出手機,點開e-mail,首先看見女朋友的回訊,昨晚睡前他發給女朋友一封e-mail,


    歐陽先生


    你、煩、死、人、了!


    你再發這些垃圾郵件,我就封鎖你。


    簽名檔叫「sakura」,日語發音就是櫻花的意思。


    「唔。」看見女友的回訊,歐陽烈日很清楚,他們又吵架了,用e-mail吵架是這十年來經常發生的事情。


    他們很常吵架,也有很多事可以吵,比如歐陽烈日透過關係,把她高中美容科的實習發廊,安排到一間演藝圈人士才知道的美發沙龍——他們吵翻了,陸櫻花一個月沒有回他e-mail,可也沒有拒絕他安排的實習地點,還一待就到現在。


    又比如,在她成為設計師後,他讓一些演藝圈知名的演員去找她做頭發,在閑聊中讓她知道演員該知道的細節,那些把美發師當成心理醫師的演員,可以說是知無不言。


    又再比如跟幾個相熟的廣告、mv導演不經意的提起他認識個不錯的發妝師,她本來就待在演藝人士較常光顧的美容沙龍,加上她的客戶不乏演員,經過推薦,


    接到演藝圏梳化的工作便不是什麽稀奇的事。


    「封鎖我?!」看見陸櫻花威脅要封鎖他,歐陽烈日火了。


    本來就不是被嚇大的,加上跟著一個變態的大哥學習了十年,他更不是那種可以被威脅的人。


    即使這個威脅他的人,是他喜歡得要命的女人。


    他危險的眯著眼,看著這封訊息冷笑。「不想進演藝圈,可以換個工作環境,美發師又不是隻有一間店能待。」他太了解那女人別扭膽小的心情了,不就是害怕嗎?


    「怕什麽?不是有我可以靠,嘖,陸櫻花,非得逼你不可。」


    他本要告訴她,他就要回家了,要她乖乖的等。


    現在想想,還是別這樣。


    他得想個逼她麵對現實的好辦法才行,省得她老是為了這種事情跟他吵架,真是一點都不了解他的苦心,他幹麽自己找罵?不就是想她開心嘛……


    半個月後,台灣、陽明山


    早上七點左右,三輛廂型車在蜿蜒的山路上行駛。


    秋末冬初,越往山上開,空氣越是冰冷,阻擋視線的霧氣厚重。


    最尾端的車是隊伍中最破爛、東西最多的工具車,上頭有攝影機、服裝……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八人座的車子最後一排全部被工具占滿,連人都得跟器材擠。車上的人除了開車的司機之外,東倒西歪的補眠,安靜的沒有人開口說話。


    坐在後座,頭不時跟攝機影碰撞的嬌小女生沒有補眠的睡意,即使她前一晚淩晨才入睡,早上五點半便醒來前往劇組報到。


    她有些焦躁,第一百零一次拿出手機,點開信箱,不停的重新整理,等待著數日未收到的信件。


    「又沒有?現在倫敦才十一點,應該還沒睡呀,那家夥在幹麽?」她忍不住小聲碎念,皺眉咕噥,好幾次要點下「撰寫新郵件」,可想了想還是沒有點下。


    他生氣了?因為她說要封鎖他,他怒了才反封鎖?


    陸櫻花咬著下唇,神情充滿了挫敗。


    這十年來,她跟歐陽烈日不是沒有吵過架,每回都是她不理會他,可無論怎麽吵,他還會是乖乖的每天給她一封信。


    長達半個月沒有回信,這是歐陽烈日不曾做過的事,她不得不猜想他是否真的生氣了?


    生氣無妨,就怕他發生了什麽意外……想到這裏,陸櫻花也不猶豫拿喬了,決定寫封信問他。


    「喂,起床,快到了,大家都醒醒。」開車的司機叫車上睡死的同事們起床。


    「都打起精神來,導演看見你們沒精神,你們就死定了。」


    車上的工作人員悠然轉醒,焦躁的陸櫻花也隻能放下寫了一半的信,把手機塞回包包裏,打起精神準備工作。


    車子在路邊停下,一個t型的路段轉角有塊巨大的空位,可以讓劇組的三輛車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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