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焰看著這個平時可以跟他談女人和一切不方便跟別人分享的下流事的屬下,就是覺得言拓跟他很像,但又有一些不太一樣,覺得有趣,所以栽培他,如今他明知他的頂頭上司黎焰是個多麽嚴酷無情的人,竟還力挺花娜娜的愚蠢想法……


    這可好玩了,該不會因為認出她是hana,言拓才不惜違抗他,想要贏得美人芳心?


    黎焰不喜歡他買來的女人被別的男人盯上的感覺!


    「大家都那麽同心協力,真是令人鼻酸哪,你們以為你們在演什麽鬼勵誌偶像劇啊?」他毫不客氣的諷刺道,「好,要勵誌是不是?這張專輯要是賣到十萬張,年度總預算撥給你們唱片部多百分之五。要是不到,一、二、三、四、五……你們五個人,全都給我滾出sky。angelina就算了,反正都已經是死馬。怎麽樣?」黎焰向來喜歡在關鍵時刻來個危險的賭注,也殘酷的試煉人性。


    如果硬碰上斷生計的威脅,每個人還會傻傻的革命嗎?


    他冷冷一笑。「敢不敢賭?」


    他有別於常咬著雪茄說風花雪月的話的形象,雖有著偶像巨星般的外表和風采,工作起來卻是嚴肅而極有權威,他的一個眼神足以教人寒顫,他的一個問號簡直會讓人不敢肯定一加一等於二,花娜娜沒想過黎焰在麵對工作時,會是這樣話不多,但每一字都是精要的男人。


    隻見大家神情猶豫,花娜娜不想因為自己而犧牲大家的前途,與安茉莉交換了為難的眼色,正想一起開口要求中止延期……


    「就算輸了,做過angelina這一張,也算對得起自己。」言拓搶先笑道。


    其他夥伴紛紛附和,他們也不想回家吃自己,可是這是他們第一次能自由發揮。


    「你們……」花娜娜看著他們。


    「通常與黎焰這天生的商人逆向操作,不會有好下場。」尹薔薇笑看好戲。


    黎焰覺得率先力挺花娜娜的言拓真刺眼,他和花娜娜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熟了?


    看到黎焰對不自量力的花娜娜大發雷霆,尹薔薇原以為她會和他繼續浪漫行程,沒想到那群年輕人快閃後,隻有花娜娜留在原地,黎焰竟還是忿然帶她返回他們的愛巢,全然忘了她尹薔薇的存在。


    為什麽?她錯愕不已,原以為他會甩掉花娜娜,然後擁著自己進行已經等待了十年的未完成情事。


    但是尹薔薇也不好問,她和黎焰本來就是同一類人,都是善於攻防的萬人迷,在酒吧時她沉不住氣,已輸了一次,這次千萬不能再當情癡,也隻能暗自飲恨,假裝愜意的送他離開。


    一回到兩人的愛巢,黎焰就破口大罵,「你是演過頭了,以為所謂的『真愛劇場』變成真的了嗎?你憑什麽更改我的決策?因為我跟你同居?還是因為我願意用五百萬買下你,又不強迫你替我做任何事,覺得我真的愛上你?」


    「沒有,我沒有這麽想,隻是……」花娜娜急著澄清。


    「你這種行為不叫自以為是,那叫什麽?我最討厭女人仗著她比別的女人靠近我一公分,就以為她是我的公主,為所欲為!在我手下做事,不管是公事或是私事,我說了才算,好嗎?你是我的誰?管你是hana女王還是河童,我犯不著為了哪一個女人破壞我的體製!」


    黎焰說了很傷人的重話,花娜娜知道他很認真,也知道她太不了解他了,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男人不必為了討好被人捧在手心上的她而憤怒的樣子,而花娜娜幾乎沒有跟男人在同一個屋簷下相處的經驗,看他火爆得幾乎要殺人,她也感到惶恐。除了青木瓜周刊批判他太過濫情冷血,讓周婷婷成為殘花敗柳的陳年舊事,花娜娜倒覺得他對於工作的堅持是超乎一般人想象的先知和果決。


    「對不起……我應該先跟你說的。」她隻能向他道歉。


    「就算跟我說,我也不會答應,說個屁啊?!」黎焰吼道。


    「那……那我到底該怎麽辦?」她急了。


    「你問我怎麽辦?剛才我不是把你們的下場都公布了嗎?」


    「可是……你還是這麽生氣。」


    「你越權了,我不能生氣嗎?」


    「那你要怎樣才能不生氣?」


    怒火中燒的黎焰死瞪著她,一時之間還真不知該回答什麽好。照理來說,惹他生氣,不是叫對方滾蛋,要不就是他自己離開,留下因為失去他而痛苦萬方的對方。


    可是,花娜娜的反應實在太玄了。


    一般來說,一個人要是氣炸了,遇到已惡狠狠的處置過的人,而她麵對你持續生氣,隻是惶惶然問你怎樣才能不生氣,的確是什麽對策也拿不出來。


    好像在花娜娜順其自然的個性裏,覺得他已給了她很狠的下場,所以對他還是氣憤不已感到奇怪,再這麽下去,連黎焰都要懷疑應不應該。


    怎麽會這樣?


    「把亂糟糟的屋子收拾幹淨!」他隻能更失控的大聲吼道。


    「喔,好,是。」花娜娜東奔西跑,忙著打掃。


    「為什麽嗜好是折磨人的我會詞窮?」黎焰喘了好大一口氣。


    「你要不要喝杯水?」她善解人意的奉上一隻瓶子。


    他一把抓過來,然後更生氣了,「這不是可爾必思嗎?」


    「對不起。」她還是趕緊打掃好了。


    黎焰打開冰箱。這個女人的人生果然隻需要飲料,不需要水……他翻了個白眼,隻好打開瓶蓋,咕嚕嚕的灌下去。


    這麽酸的東西實在難以止渴,就好像他看到她每次總是笑著跑上去迎接黎炎鼎,她在便利商店的櫃台跟方乃寬研究公仔,她剛才跟言拓幹了一杯又一杯的啤酒……


    他皺起眉頭。可爾必思好酸,難喝死了。


    她跟任何一個男人相處,總是比跟他在一起來得開心、來得有話說。


    但是留在唇齒間的甜又回甘,例如她為了他的業務之一這麽努力,她每次惹他氣得咆哮,總是不明所以的一再道歉,既不硬著頭皮強辯,也不會委屈得像他欺負她,她的寬大將他的冷硬狂妄化為海洋的浪一樣,卷在她的柔軟裏化為無形。


    跟一個女人一起麵對柴米油鹽,竟然是瑣碎得可以,什麽事也能變成心得。


    黎焰搖搖頭。為什麽她就跟他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他也能一直想著她?


    再過三天,就是延期計劃的尾聲,麵對一次開除五人的壓力,花娜娜不敢大意,頂著寒風,她騎著破摩托車跑廠商、跑錄音室、跑剪接室、跑設計坊找舊識,來來回回的確認,一個星期內斷斷續續睡不到五小時,而白天還要在sky處理一大堆雜務,直到最後一天,方向都對了,但還是找不到施力的重心,她終於病倒了。


    那晚一回家就猛畫設計草圖,還是畫不出重點,花娜娜發高燒躺在走廊上。


    黎焰一開門就打到她的腿,正想大罵為什麽又隨地亂躺,卻看見她雙頰潮紅,隻怕是病得不輕,他隻得將她抱到床上。


    「真是會找麻煩!」黎焰不耐煩的抱怨。


    他打電話問了冷血神醫杜聖夫,發高燒該怎麽辦;又問楊尊,有沒有喝了能退燒的湯?最後用蛤蜊和薑絲煮了沒有加任何調味的熱湯。


    他將她扶起來,慢慢喂她喝下那一碗濃稠的湯汁。


    她的身體燙熱,卻一副畏寒的樣子,黎焰不由得將她摟得更緊,希望能把他全部的熱力傳送給她,也在此刻,他才知道她是如此的纖瘦脆弱,而他是如此的想要觸摸她、靠近她……


    熱湯流進了胃裏,花娜娜開始作夢,夢到她專五那一年,交不出來畢業展的設計作品,因為連續被黃教授退了上百件,退到她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沒有天分!


    也是這樣的冬天,她熬夜做了一件又一件已讓她哭不出來的設計作品,趴睡的她抬頭,看見又天亮了,卻覺得世界有點模糊,後來揉了揉眼睛……突然,眼前陷入黑暗,讓她嚇得一顆心直往下掉,再把右手拿開,彩色的世界又回來了,但右手遮住右眼,又是一片黑暗。


    她懷著驚惶的心,讓爸爸帶到醫院,眼科醫生一看,告訴她是右眼視網膜剝離。


    會發生這種情況,純粹是個人機率問題,再來就是壓力過大,加上熬夜,後來經過醫治,雙眼還是可以看東西,隻是有些模糊。麻煩的是,隻要有過一次剝離,再發的機率比普通人來得高,雖然從那次之後再也沒有發生過,但是花娜娜好害怕哪一天一覺醒來,又是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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