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有人截胡】


    「我不是怕鬼,隻是怕黑。」我狡辯。不過,天知道怕黑和怕鬼有什麽兩樣。


    「還說不怕,你……」說到這,莊昏曉忽然看向我身後,臉色很詭異,像是看見了什麽不乾淨的東西,他喃喃道:「祝莞爾,你看你背後。」


    「啊!」我嚇得撲進他懷中,全身簌簌發抖,胡言亂語道:「不要抓我,抓他,他是男的,你抓去幹什麽都行啊!」


    叫了半天,發現周圍沒什麽反應,我慢慢地抬頭,看見莊昏曉拚命忍笑的臉,「祝莞爾,」他說:「關鍵時刻你還真會出賣人。」


    又被騙了!我氣得青筋直冒,瞪著莊昏曉,眼中冒火,隻想燒死他。


    「怎麽,我又把你得罪了?」莊昏曉無所謂地擺擺手:「那就回去吧。」說著便要關門。


    尊嚴在我祝莞爾的字典中是最沒有價值的東西。


    我趕緊竄進他屋子裡。


    「不走了?」他挪揄:「該不會是你擔心我怕鬼,所以好心陪我吧。」


    我握緊拳頭,咬緊牙關,極力抑製住想咬他的衝動。


    「好了,這電也不知要停多久,睡覺吧。」他說著從衣櫃中取出一條新被子,遞給我。


    睡覺?!


    我警覺,馬上說道:「睡覺多沒意思,反正你家有電筒,我們就來玩撲克吧。」


    「玩撲克,」莊昏曉想了想,點頭讚同:「好,輸的人脫衣服。」


    「……」


    「看來你還是比較讚成睡覺吧。」莊昏曉說著舉步要走。


    我馬上將他衣服拉住,緊張地問道:「你去哪裡?」


    「漱口,洗臉。」他調笑道:「難道你要跟我一起去?」


    「祝莞爾,你真的跟我到浴室來了。」莊昏曉看著我,眼中有種「我服了你」的神色。


    「少廢話,快洗!」我粗聲說道。


    「你把我衣服拉得這麽緊,我要怎麽彎腰?」


    我不情願地將手放鬆了些,但還是拉著他的衣角。


    「祝莞爾,你真的很膽小。」莊昏曉搖搖頭。


    「要你管!」


    終於,莊昏曉洗完了,我亦步亦趨地跟著他來到臥室中。


    「你要睡哪邊?」他指著床問道:「左還是右?」


    「我……不睏。」我僵硬地笑笑。


    上一條狼的床,那可是唯一比讓一條狼上床更傻的事。


    等我腦子進水再說吧。


    「既然你不睏,就自己坐著玩玩吧。我先睡了。」莊昏曉躺到床上,背對著我,蓋上被子,睡下了。


    我環顧下四周,黑漆漆的,隻能模糊看清傢俱的影子,像一隻隻龐大的怪獸。


    涼風乍起,吹動著窗簾,一下一下,晃眼望去,似乎有個人趴在那裡。


    我已經被嚇破膽,隻覺陰風陣陣,鬼影幢幢。


    管他的,腦子進水就進水吧,失身總比被嚇得精神失常好。


    打定主意,我趕緊鑽到床上,躺下,蜷縮成一團。


    不知是不是錯覺,我依稀聽見身後有聲輕笑。


    「莊昏曉。」我緊閉著眼,問道:「是你在笑嗎?」


    「別怕。」莊昏曉輕聲說道:「我在這。」


    不知怎麽,聽見他的話,我一下子安下心來。隻覺得,身後很安全,緊繃的神經也逐漸鬆弛下來。


    那個晚上,莊昏曉沒有碰觸我,隻是一直在身後安靜地睡著。


    隻是,第二天早上起床那刻,出了些狀況--當睜眼時,莊昏曉已經醒了,正一手撐著頭,微笑著看我。


    「你……幹嘛這麽看著我?」我有些赧顏。


    「莞爾。」他輕喚我的名字。


    「嗯?」我心跳開始加速。


    「你的臉真油。」


    「……」


    「晚上要吃什麽?鮮竹牛肉,還是梅乾菜燒肉?」超市中,我邊推著購物車,邊詢問身邊的莊昏曉。


    他很認真地想了半天,終於作出抉擇:「兩樣都要,另外再來個一品豆腐湯,還有紅燒茄子,對了,再加個酥皮龍蝦。」


    我長歎口氣,難道他聽不出我用的是選擇疑問句嗎?


    正準備往海鮮區走,莊昏曉不知看見什麽,硬是把我拉到床上用品區,指著一個枕頭問道:「這個怎麽樣?」


    「不錯。」我拿起來,摸了摸,又道:「可是這花紋對你來說,會不會太女性化了一點?」


    「本來就是給你買的。」


    「給我買?為什麽給我買?」


    「你不是嫌我的枕頭顏色太深了嗎?那就買個你喜歡的。」


    「等等,」我依舊一頭霧水:「這兩者有什麽關係嗎?我自己有枕頭啊。」


    「難道你每天晚上要把枕頭拿過來睡?那多麻煩。」


    「為什麽要到你家睡?」我不明所以。


    「那麽就在你家睡好了,我晚上過去。」


    我停下購物車,嚴肅地看著他:「莊昏曉,我們晚上應該各睡各的床。」


    「昨晚你不是睡得挺好的?」莊昏曉問。


    「是這樣沒錯,但昨晚是意外。」


    「你是說,你利用了我?」


    「話不是這麽說的。」


    「沒錯,」他點點頭:「你利用了我。」


    「我沒有!」我急急分辨。


    「原來,上了床你就不認賬了。」莊昏曉繼續安靜地控訴著,聲音清晰,成功地吸引了過往顧客的注意,大家全停了下來,裝作選東西的樣子,眼睛卻往我們這邊瞟。其中一位滿臉皺紋的老太太還刻意將助聽器聲音調到最大。


    丟人啊!


    我趕緊拉著他,一溜煙跑到樓下一層。


    「你幹嘛這麽大聲?」我埋怨道。


    「因為是事實。」他氣定神閒:「你拋棄了我。」


    「莊昏曉,你的形象根本就不適合裝可憐。」我冷笑一聲,慢慢說道:「因為你剛才的所作所為,今晚的酥皮龍蝦取消了,如果你還想有什麽不良舉動,那麽,就別怪我再對鮮竹牛肉下毒手!」


    聞言,莊昏曉眉宇間隱隱顫動下,動作很輕微,像是不曾有過。


    不論如何,這招很奏效,接下來,他沒有再表現苦情戲。


    我滿意了,漸漸地也就將這件事忘卻。


    雖然說莊昏曉有時真的很欠揍,但不可否認的是,他那張臉確實長得不錯,


    每次一出去,總會被許多女人或明或暗地打量加垂涎。


    每當看到這個情景,我都會搖頭歎息。


    膚淺,這些個女同胞,真是膚淺,怎麽總是關注男人的臉蛋呢。


    應該看重比較內在的東西嘛,比如說,他的胸肌。


    在外麵讓人看了就算了,但莊昏曉這朵水仙花居然還吸引了臨近的花蝴蝶。


    花蝴蝶是人,一個女人,一個住在10樓的女人。


    花蝴蝶是她的外號,是由小區裡八卦部門的大媽們取的。


    花蝴蝶長得雖然不是特別漂亮,卻自有一股風韻。這麽說吧,男人看見她,會覺得自己更像男人,而女人看見她,則會覺得自己不像女人。她鍾愛9寸高跟鞋,走起路來,身子柔柔的,妖嬈異常。和人說話時,有意無意地,一個水淋淋的媚眼就向你拋來。


    總之,是個尤物。


    同時,也是個人物。


    花蝴蝶是個家庭主婦,老公工作很忙,常常出差,於是,花蝴蝶便很閒。也許是太閒了,就常常學著紅杏出牆玩,聽說已經有幾對恩愛夫妻因為她而離婚。


    所以,絕對是個讓小區中的雌性生物聞之色變的人物。


    莊昏曉才搬來那些天,她一改往日對我視而不見的態度,遇見時總是很熱情地跟我打招呼,順便探聽些莊昏曉的情況。


    之後不知從哪聽見我和莊昏曉是同居關係,再看見我時,她都採取蔑視的態度。就是雙手叉腰,眼睛斜斜地瞟我一眼,鼻子裡再一哼。


    但說實話,美人就是美人,她做這個動作還是挺漂亮的。


    不過,我再笨也猜到了,花蝴蝶看上了莊昏曉。


    有好幾次,花蝴蝶都不顧勞累,爬六層樓來敲莊昏曉的門,說要借什麽扳手,鎯頭,釘子。


    真是,當莊昏曉是木匠嗎?


    可我也不是省油的燈,一聞到她的氣味馬上開門,湊到兩人之間,破壞氣氛。


    為此,花蝴蝶恨我入骨。


    但有什麽辦法,花蝴蝶同誌,這總要有個先來後到不是。


    原以為防範周全,誰知這天,吃完飯,我差使莊昏曉下樓買零食。自己又沒事,便站在陽台上吹風。


    沒多久,就看見莊昏曉提著一大包東西往回走,正準備喚他,視線中卻出現一個窈窕的人影。


    定睛一看,發現是花蝴蝶。隻見她追上前去,叫住莊昏曉,說了幾句話,然後笑得唏哩嘩啦的,聽得我的心一顫一顫,趕緊往樓下衝。


    花花姐,您都槓上花了,我才剛下叫呢,怎麽能讓你截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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