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煙自孩子沒了後, 抵抗力更差了, 時常頭疼腦熱。八月裏, 夏秋交替, 胤禛用了中飯後忽然有事和高無庸出了門去, 雲煙身子有些著涼正獨自在房裏午睡, 忽然模糊聽院外有些略微焦急的說話聲, 有些喧鬧,便迷糊的睜開眼睛起身來披了衣服。


    她也沒喚人便出了內室,透過雕花槅扇看到小福子正背對著自己站在外廳大門口與一個有些麵熟的小太監說話。


    那小太監一臉焦急,額頭上汗涔涔, 臉色都有些發白,像是有大事,口中說著“鈕格格……小主子……早產……嫡福晉……進宮去了”等等。


    小福子竟然緊張的一把捂住他嘴, 忙道:“叫你小聲些!王爺書房哪裏能大聲說話”又小心翼翼的四處環顧下,不料一回頭竟喵見雲煙遠遠的站在雕花槅扇後, 臉色比那小太監更難看,忙說王爺出門去了便打發了小太監走。


    雲煙的眼前一陣暈眩, 閉目扶住槅扇上的框架。隻言片語回蕩在腦海裏,仿佛漸漸明白過來。


    屋外小福子已經叫了小惠,待小惠走到槅扇前喚雲煙,她才緩緩睜開眼, 後脊背上一層細密的汗。


    曈兒和曨兒走的那夜裏,竟然同時有新生命孕育起來了麽。


    造化弄人。


    小惠扶著雲煙進屋,摸到她的手, 冰涼。


    “鈕格格的孩子快九個月了吧?”雲煙在榻上坐下忽然問了一句。


    小惠一下臉色煞白,忙要跪下來,雲煙一把拉住她。


    “我早把你當做妹妹了,不用動不動這樣。”


    小惠抬著一雙大眼睛看雲煙,臉上露出一抹慚愧和心疼,又低下頭咬唇道:


    “不是奴婢故意不說……”


    雲煙緩緩閉上眼,輕輕喘出口氣來,仿佛極其疲憊。半晌,手上終於輕握她手。


    “我明白”


    小惠一顆心落了地,才開口默默道:“剛剛……是鈕格格院子裏的小來子……”


    雲煙靠在榻上看她一眼,她又繼續說。


    “說是鈕格格忽然動了胎氣,怕是要早產……嫡福晉進宮去了,便來報王爺,沒想著王爺也剛出去了。”


    雲煙聽到“早產”兩個字,心裏咯噔的疼了一下,半晌沒說話。待小惠慌得喚她,她才回過神來,哪知道淚已經從臉上掉下來,噠一聲滴在手心裏。雲煙忙抬手拭淚,說沒事。


    正在此時,屋外又隱約聽到人的說話聲,似乎又有人來稟報,小福子在外應聲。


    雲煙視線朝外廳方向飄去,小惠會意過來便走出去看,屋外吵雜聲漸大。


    雲煙扶著額頭緩了一緩便下了塌也走出去拉開槅扇,遠遠的隻見小申子已經跪在小福子和小惠麵前急的都抹了淚,斷斷續續道:


    “求求福公公和惠姐姐告訴奴才一聲王爺幾時回吧……我們主子現在已經疼得昏過去了,房裏的接生嬤嬤說是胎位不正……怕是要……”


    “差人去宮裏稟告嫡福晉沒有?”雲煙冷靜的聲音忽然響起來,三人全都轉頭一齊看到她一步步走到門口來。小福子和小惠也傻了,一臉緊張。


    “叫了,說是正在回來路上。雲煙姐姐,雲煙姐姐,求你救救我們家主子和小主子吧!”小來子顯然罩子極為亮堂,看到雲煙一下就哭起來。雖然照麵打得少,但府裏誰不知道王爺書房的蘇培盛公公和雲煙姑娘是最貼心的,在王府下人的地位可也算是頂尖。


    “王爺怕一時半會回不來,你們主子現在已經在生了嗎?太醫請到了沒有?”雲煙知道胤禛是和高無庸匆匆出門去的,怕是有要事去辦了。他若回來,至少人心必然穩定些,畢竟是子嗣大事,雍王府再經不起這麽快的子嗣夭折之事了。


    “在了,可接生嬤嬤都說,胎位不正,難產!太醫也正在來的路上!可情況危急的很……我們主子在屋裏疼得一直在叫!院裏已經亂套了!”小來子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臉色慘綠,眼睛紅腫帶淚。


    雲煙腦子忽然有些疼,心髒也是,腦海中浮現那夜場景,呼吸有些困難的踉蹌了一下,小惠忙緊張的去扶住她。


    如果曈兒出生,他會是四阿哥,如果曨兒出生,她會是四格格。


    這是一個和曈兒曨兒同時離去又來臨的孩子,他會是曈兒回來了麽?還是曨兒?


    雲煙不知道。


    她隻知道,這是胤禛的孩子,他已經失去了太多的孩子,不能再失去了。


    雲煙放開小惠的手,向小福子淡淡道:“你去門口候四爺去,見到四爺馬上告訴他領他過去。”轉臉向小來子道:“你前麵帶路,我隨你去看看。”


    小惠急了:“奴婢……”


    雲煙道:“你先去叫小保子看家,然後馬上來趕我們,一起去!”


    小來子臉色明顯好些,連忙爬起來領著雲煙向外跑。雲煙跟著小來子就出了門,很久沒有走這麽快,幾乎像在跑,心髒砰砰砰的跳,耳朵都有些耳鳴,四周景物也看不清。


    待好容易跑到小院門口,隻見裏麵已經炸開了鍋,明顯是被沒有預料和準備的早產給嚇蒙了。隱隱能聽到鈕格格在裏屋的慘叫聲,正有丫頭端著一盆血水匆匆忙忙的走出來,竟然被外廳地上的水漬一下滑倒,撞上另一個要端盆進去的丫頭,摔的兩盆熱氣騰騰的水兜頭淋的兩人慘叫連連,身上狼狽不堪,兩個空盆乒乓作響打著轉躺在一邊,一時間慘不忍睹。


    “所有人全部靜下來!王爺福晉一會就到了!”雲煙在門前忽然略微高聲的開口,她冷靜不紊的語氣竟然有些像胤禛,讓屋子裏一下噤聲下來,都看向她,隻有屋裏的慘叫聲還在繼續,一會高一會低。有見過她的太監丫頭開始喚:“是書房的雲煙姐姐!”


    “小來子、小惠,快帶她們去換衣服,換完馬上來幫忙,再來兩個人把地下全都拖幹淨!”雲煙對小來子小惠說到,一邊指著地上。他們立刻應聲去辦,並且小來子叫著丫頭小廝拿拖把來。“門口一直到房裏,找大塊的棉布來,越多越好,一塊塊全部墊上,所有人端水都走棉布上。”


    雲煙一邊冷靜的指點著說到,一邊彎身去拾起銅盆,一邊卷起袖子指旁邊一個丫頭。“帶我去水房,我們端水進去。”


    小丫頭連忙點頭去拾起銅盆,帶雲煙跑出去。配房裏有小太監正滿頭大汗的燒水,還有小太監從水房裏拎熱水桶回來,兩人在小太監幫助下很快端滿了熱水,匆忙向屋裏走去。


    小來子和小惠的動作很快,屋裏已經收整幹淨了,地上也已經全部鋪了棉帕,走路放心很多。


    雲煙進了裏屋的時候,隻見屋裏的血腥味濃的幾乎讓人一陣陣的犯惡心——


    鈕咕祿氏正躺在床上慘叫,高高隆起的肚子和張開的雙腿最是顯眼,而那汗濕淩亂的小臉,已經血色全無。兩個接生嬤嬤正在她身邊,一個給她擦汗叫她別睡,一個在她雙腿下檢視生產的情況,不斷叫她用力。兩個小丫頭正在旁邊端水盥洗,擰帕子換帕子遞給嬤嬤,屋子裏也是狼藉不堪。


    雲煙氣喘籲籲的把水盆放下來,去換她們的髒水,隻見那水已經血紅血紅的。她背脊一陣針紮似的冷汗,努力排遣掉關於那夜的記憶。


    “格格千萬別睡啊,不能睡,小主子還沒生出來!”其中一個嬤嬤驚聲叫到,不斷的喚醒眼看漸漸要閉上眼的鈕咕祿氏。


    雲煙心頭一陣緊縮,忙把雙手洗幹淨便上去。那兩個嬤嬤也是府中老人,怎麽不知道雲煙是王爺跟前奴才,忙一口一個:“雲煙姑娘來了,格格醒醒,王爺跟前的雲煙姑娘來看您了!”


    雲煙近看鈕咕祿的臉色已經極為灰白,再這麽下去怕是要把孩子憋壞,就是太醫來了也進不來,幫不上大忙。女人生孩子在這個時代,緊要關頭還是隻能靠自己。


    麵對自己男人的另一個女人和她腹中的孩子,這滋味難以言說,可雲煙卻再無暇顧及。


    雲煙抓住鈕咕祿氏的手,她的手已經有些冷,手心裏都是汗,很黏膩。


    “鈕格格,不能睡!王爺一會就到!”她冷靜的聲音響起來,帶著些平時聽不到的語氣,帶著王爺跟前掌事丫頭的應有氣勢。


    鈕咕祿氏剛想閉上的眼皮顫了顫,努力又睜開來,手也不自覺的攥緊她手。


    “王……爺……會來嗎?”她毫無血色的唇動了動,年輕的臉孔上微微煥發出一種光彩,眼眶下有著浮腫。


    雲煙忽然痛了一下,心中五味雜陳。她依舊肯定的道:“當然會!”


    鈕咕祿氏似乎心有稍安,一邊痛吟,接生嬤嬤忙在一邊喊讓她再努把力,眼皮卻漸漸又有想合上的趨勢。


    雲煙見她體力不支,便忙回身叫屋裏的小丫頭出去端參湯!


    屋外此時傳來陣陣人聲,甩袖請安聲,似乎是嫡福晉納拉氏帶著太醫趕到了,在問情況,雲煙一顆心稍稍落下來,不斷捏著鈕咕祿氏手讓她用力,可她的表情實在痛苦,宮縮也有氣無力。


    雲煙急的鬆手,氣喘籲籲的跑出屋去想自己去端參湯。她一推開門叫:“參湯呢?”


    此時正從大門外走進一個人,這人一身中午出門的黑底繡金龍紋袞服,足底是石青色薄靴,身後跟著小順子和小魏子。


    四周一片此起彼伏的甩袖、跪地請安聲,兩人的目光毫無可避的,狹路相逢。他眼裏瞬間湧出的是分明的震驚和心痛!


    雲煙很快轉開目光,又重複了遍:“參湯!”


    嫡福晉納拉氏迎到胤禛跟前去跟他稟報情況,小惠反應快,忙上去搶過小丫頭手裏托盤,快步端到雲煙麵前,雲煙一把接下來,回身進去。


    裏麵鈕咕祿氏的聲音已經弱下去,氣若遊絲。雲煙端起參湯碗上來,手指被燙的通紅,一勺一勺的吹涼,一分一秒都寶貴!


    接生嬤嬤將鈕咕祿稍稍扶起來,雲煙就喂她喝,喝了幾勺後,嬤嬤們說大概差不多了,又讓她使力,可她卻總使不上力氣,孩子剛剛出來些,又縮回去,血還在流,這樣下去,孩子很容易窒息,情勢危急。


    雲煙狠狠心,用力一掐她手心,冷聲道:“你是想你一個人去死,還是帶著孩子一起去死?!”


    鈕咕祿似乎被她忽然冷酷的話語驚得打了個冷戰,一下睜開眼睛看著雲煙,滿臉是汗。


    雲煙的臉上沒有表情,直視她眼睛更加冷靜的說道:


    “這後院,一個女人走了就有十個女人進來,你進府七年,終於懷上孩子,現在王爺就站在門外等你生個小阿哥給他!你真想帶著你的小阿哥一起去死嗎?這種時候你若不堅強,誰替你勇敢?誰能保護你的孩子?!”


    鈕咕祿看著她,淚在眼眶裏打轉,死死捏著她的手,幾乎摳出鮮血的印子來。她無聲的口型說:“我……要讓孩子……活”


    雲煙眼眶裏的淚也幾乎湧出來,她也輕輕回握她的手,知道她已經徹底醒來。溫柔的聲音又像最安心的撫慰:“不!是要讓你和孩子都活下來!來,聽嬤嬤的,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一定要一鼓作氣!”


    小丫頭們忙進忙出的端熱水,不時有丫頭傳外麵嫡福晉和王爺的話進來。嬤嬤指揮她們將過火消毒的剪刀擺好,將幹淨熱水全部放好。


    鈕咕祿握著雲煙的手,咬著嘴唇,死死的皺著眉,年輕秀麗的臉上已經似乎使出了全部的毅力,她嗚咽著,掙紮著,尖叫著……雲煙不斷鼓勵她,嬤嬤們不斷催促她……終於她長嘶一聲,一聲微弱的啼哭聲響起來,嬤嬤一聲響亮的驚歎,“生出來了!是帶把的!小阿哥!”


    小丫頭們一下炸開了鍋,忙跑出去報喜,屋外一陣歡喜的喧鬧聲!王爺開始打賞,嫡福晉納拉氏開始吩咐下人張羅起來,一陣熱火朝天。


    鈕咕祿氏聞言雙眼一閉就滿足的昏睡過去,手間一鬆,雲煙心頭瞬間落了塊大石,忙放下她手,忙將一邊預備好的幹淨水盆捧好湊過去——


    初身的孩子渾身是血,像個紅彤彤皺巴巴的小老鼠,眼睛沒有睜開,手腳還在揮舞著哭鬧著,一個嬤嬤托著孩子,另一個嬤嬤用剪刀剪斷臍帶,開始用帕子幫嬰兒洗身上汙血。雲煙忙將幹淨紗布遞上去,兩個嬤嬤幫洗幹淨的嬰兒臍部裹上紗布,雲煙又去拿幹淨的裹布和錦被等著,一個嬤嬤去料理鈕咕祿氏,一個嬤嬤將包好臍部的孩子放到雲煙雙手撐好的裹布和錦被裏——


    好軟……好小……


    甫一落入雲煙懷中,她手忙腳亂的在嬤嬤幫忙下包好錦被,手臂緊張的腦海一片空白。臂彎中的他皺皺巴巴的臉龐像個小老頭,頭上幾根稀疏毛發,眉毛死死皺著,閉著眼睛卻還在哭,像隻可憐的幼貓,喵嗚喵嗚的。


    雲煙伸起右手指尖,輕輕在他的小下頜下麵輕觸兩下,他的雙眼竟然忽然睜開了!也猛然停止了哭泣,和雲煙對視著,小的不可思議的手指竟然去抓握住雲煙的手指。


    新生兒的眼睛純淨的像天山上的一汪湖水,琉璃的眼珠,黑黑的瞳仁裏,有那麽似曾相識的他父親的影子。


    這一切像一場夢,她無數次想過曈兒和曨兒會是什麽模樣。他是曈兒回來了嗎?


    嬤嬤一邊驚喜的催促打斷了她的思緒,“雲煙姑娘,快把孩子抱出去給王爺福晉看!”


    “不用了,你們都出去!”忽然響起的低沉嗓音讓所有人都猛然一驚,除了床上沉睡的鈕咕祿氏。


    胤禛的忽然出現讓嬤嬤們大驚失色,喚道:“王爺!”


    雖然孩子已經生完了,但王爺這樣快進產房總歸……


    胤禛揮揮手,嬤嬤們收拾下端著水盆隻好都退出去。雲煙站在原地抱著嬰兒沒有動,依舊背對著他。


    胤禛一步步緩緩走上來,似乎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走到雲煙身後。雲煙很自然的讓讓身子,讓他看到懷中錦被裏的新生兒,一雙清澈明亮的漆黑眼瞳,水潤的不可思議,那目光從雲煙臉上動畫般的移到他臉上。


    兩人一齊看著孩子,視線都仿佛凝住了,陷入了無邊的思緒裏。


    “在我心裏……他是……”胤禛低沉微啞的嗓音忽然無意識的說。在我心裏……以為他是曈兒,是你親手帶來這個人世的孩子。他嘴裏沒說完,心裏卻說了。


    雲煙一下抬眼看他,眼睛裏湧出一種不可壓抑的潮濕。她的神情不知道到底是什麽,緩緩將手臂湊近他懷裏,斂了斂唇角啞聲輕道:


    “抱抱孩子吧,再……看看鈕格格”不過是幾個字,卻耗費了她最後的力氣。她沒有怪他,也沒有怨他,什麽話也沒有了。


    胤禛的目光一直在她麵上無法移開,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麽,直到雲煙將包著的孩子小心的移到他懷裏,對比起來更顯得孩子極小。他低頭去看孩子的小臉,孩子竟然微微張了嘴竟然像在笑,從未有初生嬰兒如此。


    胤禛匆匆的看了一眼沉睡的鈕咕嚕氏,她臉上還帶著滿足釋然的笑意。雲煙接過嬰兒便往外走出來,胤禛跟著。


    嫡福晉納拉氏正在張羅,還吩咐人去宮裏報喜。外廳已經全部布置幹淨,一片喜慶。雲煙抱著孩子一出來便要屈膝給她行禮,納拉氏忙上去扶住她道:


    “都什麽時候哪裏還要呢,要是關鍵時沒你,哪裏有我們這小阿哥……快,給額娘看看!”


    雲煙輕聲道不敢,忙小心翼翼將包小阿哥的錦被輕輕移到她懷裏。


    嫡福晉納拉氏抱起孩子來仔細端詳,看得歡喜,笑容滿麵的稱讚小阿哥長的像王爺,又給隨後出來的胤禛道喜,剛靠近他身邊準備讓他抱又笑道:


    “王爺怕是已經搶先抱過了吧?這麽多年王爺可是頭一次這麽急著進去看呢,滿屋子的人怎麽也拉不住,這個小阿哥當真是有福氣!”


    周圍的嬤嬤和丫頭們都應著,你一言我一語,說小阿哥眉眼如何與王爺相像,耳垂如何有福,勝在喜慶。胤禛又給說吉祥話的奴才打賞,一時間歡聲笑語無限。


    雲煙站在角落裏,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幹了,忽然感到很累,很想睡覺。突然感覺手上刺痛,低頭一看,右手間已經被深深的指甲印掐得幾處傷口,血還在往外冒,此時竟然才感覺到。


    她抬起頭來,看到被下人圍著的胤禛和納拉氏正靠在一起看孩子,場景煞是其樂融融。她默默的從旁邊離開,悄無聲息的跨出門去。


    出來的時候,竟然看見耿格格也扶著□□個月快要臨產的大肚子,由兩個丫頭攙扶著進屋來。她看到雲煙時緩緩停了腳步,雲煙也忽然看到她,腦海忽的有些昏天黑地,卻依舊如從前一般向她福一福身,便一腳深一腳淺的往院外走去,她的衣衫上有水濕還有零星血跡,背影顯得有些單薄而狼狽。


    她當真是沒有想到的。


    老天爺總是這樣愛玩弄世人,像個童心未泯的孩子。是惡作劇?還是又一次不懷好意的玩笑,她不知道。曈兒和曨兒離開的同時,這樣一雙孩兒同在一天降臨到雍王府來,在不同的兩個女人肚子裏,而她,在此情此景下,才親眼看到。


    一出門,天色竟然已經接近黃昏了。


    一陣晚風吹來,雲煙覺得眼前有些發花,頭疼腦漲的像有刀斧在腦子裏打架,她勉力的支撐著,模糊聽到身後有人在喊自己,剛想轉身,卻眼前一黑,徹底暈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非常感謝大家的守候和支持,雖然瀾瀾最近很忙,但我會努力的!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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