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姑娘她不領情!


    “哦!”呆頭鵝居然也真的立即照辦無疑。


    這突兀的一放,又教野日風險險一顛,好不容易站穩,便忍不住氣得叫道:“可惡!你就不會扶我一把?”險世教她大大失態!


    “是你叫我放開的啊……”呆頭鵝哪裏懂得女子玲瓏心竅的千折百轉複雜?丹白咕咕噥噥地,倒也委委屈屆地伸手預備助她一臂之力。


    “你……”原本還想繼續破口大罵,可一看見對方臉上鼻血滴下來,染上她的袖擺時,野日鳳倏然噤了聲,一抹近似疼痛的揪心感讓她蹙眉。


    不知道為什麽,那抹血紅竟然讓她滿……憐惜的?


    開什麽玩笑?她是女的,他是男的,她怎麽會想“憐惜”他啊?天地又不是倒了過來。


    “你……沒事吧?”可是當野日風聽見自己在開口、在問問題時,就知道天地是“真的”顛倒過來了。


    是!她就是在心疼他的鼻血、心疼他委曲求全的模樣!


    當他吃驚地一雙黑眼眨巴眨巴時,野日風的手像是有了自我意識地挽袖向前,以再輕柔不過的力道替他拭去滿臉的狼狽。


    這個一瞬間形成決定的動作,是動情!但她有意識到這一點嗎?


    丹白不敢發出聲音,受寵若驚,忍不住綻出一抹試探的笑容,短短的,卻是俊美得出奇,也天真得出奇,讓野日鳳瞧得忘了呼吸,就算先前有多大的火氣也都拋到天邊去


    如同往常,一大清早,水玉館的煉室便已人聲鼎沸。


    拿著長長的吹管,膽大心細的工匠從高溫的爐鍋內取出熔融的半液半膏狀的水玉,再不停地吹氣塑型,一點一點地琢磨水玉的器皿、首飾等物,再加熱整修形體,末了才準備送入徐冷爐內。


    哇!原來一塊小小的水玉背後學問大如天!丹白大開眼界,忙著瞧東又瞧西。


    “這個月來的成品都在這了?”放任丹白去跑跑跳跳,野日鳳回過頭來斂眉又凝目地詢問著。


    眼前的桌麵上擺著琳琅滿目的水玉製品,從小件的章印、蜻蜓眼珠、首飾,到較為大件的雲壁、劍飾、九竅飾、盤碗等,都是心思出奇巧製,出色已極,奪人滿目璀璨。


    驀地,野日鳳比向一隻雲壁。“這是何人所做?”


    “那是衣師傅的作品。”朱良川在旁稟道。


    “好,這雲壁便叫‘海市蜃樓’,價格標定為五十兩黃金。”


    “是。”朱良川提筆即席書寫而下。


    “這個呢?”野日鳳再拿起一隻手環,乍見表麵透明清澈,可及近眼前,才會發現裏頭淨是吸收日光光彩後才折射出無數璀璨;看似簡單又複雜,美不可方物。“那是一位新來的王師傅所製。”朱良川再道。


    “調入快馬送去東幽國的宮內,呈給東幽皇後娘娘,她必然歡喜。”


    “是。”


    “再來,這隻劍飾命名為‘虎虎生風’,暫定為百兩白銀……”


    不知不覺的,聽著野日風堅定、沉穩、優雅、不住發號施令的聲音,丹白就像個迷路而受了指引的旅人,乖乖地站到她的座位背後,靜靜地瞧著她……即使那不過是沒有


    回頭,背著他的身影。


    他好喜歡、好喜歡這樣乖乖又靜靜地瞧著她呢!


    這一陣子相處下來,丹白已經習慣她人前擺張冷硬臉孔,人後又對他發脾氣、使性子,十分兩極化,也十分有趣。


    雖然他不夠聰明地能明白自己心思的轉折,和她待自己的態度,但他倒是深深感謝起大哥來了。


    是啊!如果不是大哥派給他尋找。珀魂玉”這項任務,恐怕他就不會識得野日風…………


    好怪!為什麽一想到他有可能不會識得野日風,疙瘩就一片兒地冒出來啦?


    真的好怪!


    丹白不知不覺地微偏著頭,百思不解,可是一雙眼仍黏著野日風不放。


    在為滿桌子的水玉製品論價、取名、定位時,野日鳳就算沒回頭,依1日感覺得到丹白在自己身後的凝著目光,後頸裸膚不禁泛出微微的燒澡……


    除去新婚夜他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粗暴外,丹白總是用著一種單純得甚至帶點敬畏的眼神看著自己,更對那一回的粗暴表現得毫不知情,就算用言語去刺探,他也是一頭霧水的模樣……如果不是翌晨身上被吮、被吻的痕跡全都明顯又青紫,恐怕她也會當作是噩夢一場。


    是……是酒吧?


    對的!一定是這樣……這是後來野日鳳給自己找到最能解釋的解釋。


    酒、後、亂、性!


    這不是自古以來便有的名言嗎?她這樣告訴自己。


    由於洞房花燭夜時的體驗“驚悸猶存”,野日風之後便命人將屋內的酒全收了起來,免得再來一次……唔!她可消受不起!


    好不容易將桌麵上的水玉製品定了價格,野日風娉婷優雅地換個坐姿,心有靈犀的丹白立刻興高采烈地迎了上去。“你忙完了?”


    “嗯!”淡應一聲,她微微動了一下僵直微酸的肩頭。


    丹白隨即站到她身後,很自然又很勤快地開始為她揉 捏按摩起來。


    呃……這個嘛……


    即使是連日來已經看慣丹白百般服侍野日風的種種舉動,眾人對此情此景依舊是傻乎了雙眼,幾個幫手的婦人紛紛望向自己在此工作的夫婿,忍不住投射埋怨之色。


    哎呀呀!盡管這野家新贅進來的姑爺的舉止缺了那麽點大丈夫氣概,可待自己妻子的溫柔體貼大大妒紅了她們的雙眼哪!


    享受丹白的服侍好一陣子,野日風的唇角不自覺地露出難得的、鬆弛的淺笑,小小的笑花更是希罕珍貴得看迷了每雙眼睛。


    “……夫人,”即使是素米穩重的朱良川,也失神了一下子才又急忙提醒主子下一個行程。“我們該啟程去饕家酒館了。”


    瑩瑩水眸在“嗯”了一聲後才睜開。“是該走了。”


    “要去哪裏?”丹白因她起身而收回按摩的動作,她走,他便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吱吱吱,母雞帶小雞。“我們要去哪裏?”


    老鷹來了,擋在小雞麵前。“夫人?”朱良川依舊躬身,但臉卻上隱約帶著鮮少流露的情緒,那是不悅、不讚成。“你或許該請姑爺留在家裏用午膳。”


    對!他看不起丹白!那又如何?雖然猜想得到主子之所以選擇這麽一個傻呼呼的男人為配婿,應是他好操縱掌握吧?那麽這位“姑爺”便應該是個名義上的角色即可,不該和他的主子同進同出,有著太多不必要的糾葛,用他那個癡呆的笑容,在一旁破壞主子端正認真的形像!


    野日鳳還沒回答,當事人便先跳出來哇啦啦地為自己請命。“我要跟夫人一起用膳!”小雞愈來愈愛跟在母雞的屁股後頭。


    就算再“蠢”真得過頭,丹白還是有著“人性”……人的天性;那種日複一日喜歡野日鳳,愈想一直一直跟她在一起做任何事的思緒,滿滿充斥在他的腦海裏,他現在也不過是將思想付諸行動了。


    “我要跟你一起用膳,飯才香香好吃!”大手牽抓住野日鳳一截袖擺輕輕晃動著,明明比野日風高出那麽大廠截塊頭,此時往下俯視的可憐兮兮神態,卻看起來比野日鳳嬌小許多。


    野日風失神了,她往上仰視那張俊美的男性臉孔,不知怎的,那滿麵無辜又乞求的神色,讓她準備好拒絕的悍然言詞,一句一字全滴答答地在舌尖上轉過一回後,又都咽回腹中,再費了一番工夫,才順利道出,“你,留下。”並刻意不看他垮下的哭喪臉。


    【第四章】


    “這幾件‘海市蜃樓’,‘龍鳳呈樣’、‘福如東海’、‘虎虎生風’、老兒我全要了。”從胡域遠來的商人,對一桌水玉精品仔細鑒定後,留取最精華的粹晶,笑啊啊地決定。


    “謝謝甘佬!”野日鳳這才舒眉鬆氣。不是對自己水玉館所出產的東西沒有信心,隻是大筆交易順利的敲定,讓她猶如落定心中大石。“請讓日鳳敬您一杯,以茶代酒。”


    饕家酒館二樓的隱密雅座,被野日風經年累月包下,熟若自家的地方了,野日風招待貴客皆在此,且由朱良川侍立一旁。


    賓主盡歡了好一段辰,甘佬起身欲告辭,“啊啊-─小老兒不能再留啦!還有地方趕著去呢!琉琳館那派人送帖,請我無論如何也得過去一趟……”哦喱!他一時忘了這對分了家的兄妹多年嫌隙,竟然在野日鳳麵前饒這個舌!


    但見野日鳳一派落落大方的模樣。“琉琳館的水玉專精在蜻蜒眼珠和耳玉等物,主事者手藝更勝天工,甘佬前去肯定也能挑到合您意的東西。”


    “你……”甘佬仔細審了審野日風的表情,發現那真是“誠摯”兩字才能形容。“唉!你們兄妹當初怎麽分家呢?如果能兩家合一,不就可以更揚名……”


    “甘佬,您慢走。”野日鳳爾雅有禮地下逐客令,稍後才長長歎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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