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美,你就跟她去吧,你那心儀的男人不就是府軍前衛的人?去吧,別待太久就是。」另一名守在病榻邊的冬尚宮淡聲說著。


    「可是冬美姊,皇上他……」


    「皇上有我照看著,能出什麽事?快去快回就是。」


    「多謝冬美姊,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秋尚宮喜出望外,笑意都藏不住。


    祝湘慶幸自己的好運氣,秋尚宮竟有個在府軍前衛當差的心上人,才得以讓她順利離開寢殿,她搭上一件帔子,心想雖然有秋尚宮監視著,但隻要離開寢殿,她就有法子引開她。


    禦書房就在通天宮的後殿,從這兒下到一樓,繞過長廊就到了,而前往艮冬門正好會經過禦書房,隻要給她一點時間,她就可以馬上確認。


    一路下樓,她走得又快又急,繞過長廊時,她故意拐了腳讓自己跌地。


    「祝大夫!」秋尚宮驚呼著,趕緊將她扶起。「你不要緊吧?」


    祝湘痛得齜牙咧嘴,不住地按著腳踝。「我的腳……」


    「你……」秋尚宮想要褪去她的鞋襪,卻見她痛得渾身打顫,臉色慘白得連話都說不出口。「這下該怎麽辦才好?禦醫全都到艮冬門那頭了。」


    「秋尚宮,你就替我跑一趟,把禦醫找來好嗎?」祝湘虛弱地說著,手就搭在秋尚宮的手肘上。


    「可是你一個人在這兒……還是我去請殿前侍衛找把軟轎,將你給背回樓上,畢竟你是大夫,你也能醫治自己。」


    祝湘聞言,思緒飛快轉動著。「我傷著的地方,想要自個兒敷藥並不容易,我是想說你去一趟艮冬門,不但可以讓你看到操練,又能幫上我的忙,豈不是兩全其美?我可以在這兒等你,橫豎你也不會待太久的,對不?」她努力地擠出笑。「去瞧瞧,再跟我說那操演是何等壯觀。」


    秋尚宮猶豫了下,心想她都這麽說了,再者這裏距離艮冬門來回約莫近一刻鍾,隻要她動作快些,瞥個一眼就帶禦醫過來應該也是成的。


    「好,祝大夫,我扶著你到邊上坐著,你就在這兒等我,我會在一刻鍾內回來。」秋尚宮扶著她在廊道的木階坐下。


    「沒關係,慢慢來,不用急。」祝湘忍著痛,寒氣刺人的天候裏,額上竟已密布細汗,她直睇著秋尚宮離去的身影,環顧四周,確定四下無人,雙手抵在廊道,撐起身體,拐著腳朝禦書房而去。


    一刻鍾,夠用了,就算腳動不了,她用爬的也要爬進禦書房。


    今日校尉演練,大半宮人全都到艮冬門去了,就連宮中禁衛也是三三兩兩駐守在前殿,這時禦書房外沒有半個人。


    祝湘輕聲推開房門,忍著痛拐著腳踏進禦書房裏。


    禦書房有三麵書牆,書牆高到兩層樓高,想拿最上頭的書還得有長梯才拿得到……隻可惜現任皇帝壓根不喜歡書,隻喜歡玩樂,浪費了這禦書房裏珍藏的書籍。


    她先前之所以有機會踏入,那是因為齊堯任為了討她歡心,知道她喜歡看書,所以曾經差宮人帶她進禦書房,她記得那時是在東邊的那片書牆底下找醫書,應該是在……


    祝湘依循記憶尋找著兵符,但是卻怎麽也找不到。


    「怎麽會這樣?」她喃喃自問著。


    她記錯了嗎?不可能,確實是在這麵書牆,她那時挑了神農本草,兵符就從夾縫裏掉出……可是神農本草她已經拿在手上,她再伸手往縫裏抓,卻是什麽都沒有。


    找不到,教她的心更急,蹲在書牆前,壓根不管腳疼得厲害,快速地翻找著書,一方麵從記憶裏不斷地尋找線索,到底是她記錯了,還是有人整理過這裏,甚至是齊堯任發現兵符動過,所以他又換了地方?


    愈往壞處想,她越發心驚膽跳。


    糟了,如果錯過今天,她真不知道還有什麽機會可以到哪裏去找兵符,而且齊堯任的身體已經撐不下去,要是齊堯任死了,她就會成了齊賢問罪郭庭邵和袁窮奇的最佳借口。


    所以,非找到不可,非找到不可!


    她翻找著,沿著牆的右手邊找到盡頭,又不死心地拖著痛腳往左手邊再找一回,眼看著時間逼近,秋尚宮也差不多快回來了,她緊張不已,翻動的瞬間,一口氣撥落了好幾本書籍,她急著要撿起,一個重物從書裏頭掉出,她垂眼一看——


    「兵符!」她低呼了聲,隨即將兵符拾起,餘光瞥見掉落的書竟是新修本草……原來真的是她記錯了!


    正開心之餘,腳步聲接近,她連忙將兵符藏進懷裏,把地上的書撿起,尚未擱進書架裏,門已被推開——


    「祝大夫,你在這裏做什麽?」齊賢噙著教人頭皮發麻的笑,問道。


    祝湘的手微顫著,她抓著書牆撐起身子,回頭對上齊賢逆光不明的神情。「我……」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心跳加速,汗水幾乎濡濕了她的掌心。


    她沒料到會是這境況,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齊賢徐步走向她,掃過她腳邊掉落的書籍和淩亂的書架。「你在找什麽?」


    祝湘暗抽口氣,隨即力持鎮靜,不讓半點驚恐緊張展現在外,可是她還想不到任何應對之策,她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你懷裏的是什麽?」他目光落在她略鼓的腰側。


    冷意從背脊竄起,祝湘尚未開口,門口便有人喊著,「督主?」


    「王爺還請在外頭稍候片刻。」齊賢頭也沒回地道,微勾猩紅的唇,問:「藏了什麽呀,祝大夫?」


    「督主,能否讓禦醫先看祝大夫的腳,祝大夫的腳受傷了。」外頭響起秋尚宮的聲音。


    齊賢回頭望去,祝湘順著他的視線看向門口,就見秋尚宮帶著禦醫來了,一旁還站了個陌生男人,但齊賢會喚他王爺,他應該就是慶王齊承浩了。


    「秋尚宮,本督主不是說過了,必須形影不離地跟著祝大夫,為何竟讓她踏進禦書房?」齊賢冷聲問。


    秋尚宮瑟縮了下。「回督主的話,祝大夫想見識校尉操演,奴婢心想和她一道去便不成問題,豈料祝大夫怕離開太久所以走得太急,扭傷了腳,奴婢便扶著她在外頭廊階坐下,不知道她怎會踏進禦書房。」


    「喔?」齊賢微揚眉。「你過來,搜她的身上。」


    祝湘聞言,垂在身側的雙手不禁緊握成拳。雖說齊賢並不懂武,但是他好歹是個男人,外頭還有人在,她想逃根本逃不了,可是兵符要是落在他的手上,窮奇他們的下場就……


    「奴婢遵命。」秋尚宮踏進禦書房裏,看了祝湘一眼,像是惱她胡亂走動連累自己,往她的衣襟伸入,直朝腰側的位置而去。


    祝湘渾身僵硬如石,長睫微顫著,心跳急促得無法控製。


    秋尚宮一摸果真藏有東西,怒瞪她一眼,一把抽出,竟見是——「書?」


    祝湘深吸口氣,調勻氣息,才平淡無波地道:「那是神農本草,近日皇上龍體急轉直下,我想不出原因,適巧睿王探視皇上時,說禦書房裏珍藏了不少的醫書,方才我在外頭拐了腳,瞧見這兒便是禦書房,便趁著秋尚宮去找禦醫時,想到裏頭找醫書,從醫書裏找出應對之策。」


    齊賢掃了眼淩亂的書架,擱在最底下的書架存放的確實都是極為珍貴的醫書,不過——「既是如此,你方才為何不說?怕什麽?」


    「我是怕擅闖禦書房會遭責怪,嚇了一跳一時說不出話。」


    「是嗎?」盡管她說得毫無破綻,但他就是覺得哪兒不太對勁。


    「總管,能否先讓禦醫替我診治腳?」祝湘大膽提議著。


    齊賢彈了彈指,禦醫隨即踏進禦書房內。「陳禦醫,替她看看腳到底是扭得如何,嚴不嚴重。」


    「下官遵命。」陳禦醫蹲下身,手才剛碰到她的右腳踝,她便痛得眯起眼。「督主,她的腳扭得挺嚴重的,恐怕傷及筋絡,這得要先推拿再敷藥,靜養個幾日。」


    齊賢揚高濃眉,心裏依舊存疑,問著秋尚宮。「你確定她懷裏隻有一本書?」


    祝湘聞言,心都快要從喉頭跳出,不敢相信齊賢竟多疑到這地步,還要再搜……再搜下去,那可真的是糟了。


    「奴婢隻搜到一本書,還是奴婢再……」


    「奴婢見過慶王,不知慶王能否——」


    門外傳來冬尚宮的急切的聲音,教齊賢回過頭,打斷她未竟的話,「發生什麽事了?」


    「督主,不好了,皇上嘔出一大口汙血,氣息微弱得像是……」冬尚宮不敢道出大不敬的話,一臉局促不安地站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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