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二日,天玄子夜半襲西廂房。


    阿紫熟睡不醒。陰日陰時的準備工作勞累,他深深地沉入夢鄉。至於清醒的張真則另有打算,因而未喚醒阿紫,任他睡去,張真本不想帶福君,可福君盡忠職守,不離不棄,亦步亦趨,那種堅持與阿紫如出一轍,張真隻好與福君一道前往。


    天玄子來到被鎖的房門前,喃喃自語,不時比手畫腳似在念咒。


    張真一見暗暗冷笑,那鎖煉上的文字是他功力未失之前所繪,區區天玄子怎懂其中巧妙?因而隻見天玄子胡弄半天也不見鎖煉有何異動。


    天玄子氣極,不管術法,將鎖煉亂扯一通,弄得鏗鏘作響。張真此時緩緩推椅向前,立於天玄子背後,陰惻開口:「天師好興趣,對我這房間有什麽疑問嗎?」


    天玄子被他一嚇,如驚弓之鳥,整個人貼在門上,難掩慌亂心虛地笑:「出來散步,恰經此處,見此房有鬼氣滲出,因而前來一探。」


    張真陰陰看他手中白皮燈籠一眼,諷笑:「夜涼散步提白皮燈籠?大為不吉利,且此三更時分易招鬼,天師不怕嗎?」


    天玄子猛地吞了吞唾液,冷汗涔涔,「不過用來照明前方之路,張少爺別多想。即便有鬼,天玄子也非尋常人,驅鬼降妖自然在行。」


    張真哪信他的話,冷哼一聲:「天師莫要打誑語。頂上三尺有神明,天師即便修仙也不應打我張家主意!」


    天玄子臉色大變,慌道:「張少爺可別亂說!」


    「亂說?你道我張家是何種家世?你既打聽了此房之物,難道不曾打探清楚我張家乃為天師一族,法力遠勝於你,這白皮燈籠唬得過平常人,可唬不過我!」


    天玄子靜聲半晌,忽而一改神情輕輕笑起:「那又如何?你張少爺已失去法力,現在還是一位殘廢人,即便猜出我的來意,你能奈我何?」


    張真惱怒,一時無法反駁。但見天玄子臉色囂張,張真一時計上心來,拉下福君在他耳際喃道,後隻見福君上前握住那鎖,低聲念了一咒,鎖煉應聲而開!


    張真道:「你既要房中之物,我便讓你拿。死了可別怪我!」


    天玄子見獵心喜,忙推門進去,門一開,鬼氣更濃,重重穿過房門向外拓開,伴隨一陣陣極寒之風,令人毛骨悚然,冷寒的氣息更像根根尖刺直入骨髓,隱隱作痛!天玄子揮去氣霧,提白皮燈籠向裏去,不過幾步距離便停了下,不知看到何物,目瞪口呆!


    便在此瞬,房內鬼物向天玄子撲來,陰森尖牙便要咬上天玄子頸項——


    「住手!」阿紫憑空出現,一手將天玄子拉至房外,重新闔上房門。


    生死之間,不過一瞬。


    「阿紫?」張真大驚。阿紫此時此刻應在熟睡之中才是。


    阿紫淡笑:「真哥哥不怕害死天玄子嗎?」


    張真渾身一震,垂下頭,良久才道:「……是我錯了。」


    阿紫蹲下,握住張真的手,「阿紫並非怪你,若非天玄子心存歹念,真哥哥也不會做出此事。」


    張真抬頭,表情萬分苦澀:「天玄子打我主意便罷,可他千不該萬不該打『他』的主意。」


    天玄子被阿紫拉出房後便跌坐地上,此時怪叫起來:「房中的那個根本是個怪物!那不是人,哪有人長那鬼樣!」天玄子臉色蒼白,顯然方才被嚇得不輕。


    阿紫睨他一眼,淡道:「是你打的主意,見了人家真麵目後又反道人家麵貌醜陋?怎麽,說不出話來了?你早該明白陰時陰日出生之人遇鬼纏身,遲早會演變至今模樣,要吸食人家生魂又怪人家長得鬼樣,你好大的膽子啊!」


    天玄子立即閉嘴,躲至一旁瑟瑟發抖。


    阿紫不再理會他,低頭向張真道:「裏頭便是真哥哥的兄弟吧?」


    張真愣愣瞧阿紫一會兒,才幽幽歎息:「阿紫有神通之眼,又如何瞞得過你?」


    阿紫點頭,又道:「進去再說?」


    張真阻道:「不,他會傷人。你方才親眼所見。」


    阿紫一笑:「真哥哥放心,方才我已用咒縛住他。有些事還得向真哥哥討教。」


    張真知阿紫厲害,微一點頭跟隨進去。天玄子想溜,阿紫一句定身咒讓他乖乖做隻看門狗。


    門又開,鬼氣已不如方才的濃。張真放下心中大石,與阿紫再往裏去。房中已無霧,阿紫停下腳步,眯眼望著眼前之人——不錯!房中鎖住的是一個人,半鬼之人!


    這人與張真幾分相像,可嘴裏長尖牙,頭上有突角,麵露青筋,眼球翻白,四肢如動物之爪,指甲長三寸,全身赤裸,間或有黑色如霧的斑點。他正被阿紫的咒語困住,動彈不得,隻有喉間不斷的低啞喘息,阿紫細細打量,心中已有答案。


    「他是我弟,單名純,小我一歲。」張真說著的同時,眼露哀傷。


    「被囚於此幾年?」


    「自他十歲之後,便是如此。」


    「十歲?那麽至今也十來年了。」


    「阿紫可知為何他成這副模樣?」


    阿紫看張真一眼,「依稀可知。」


    「純乃陰年陰月陰日陰時生,原本天師一族不應有這種人出生,可那年天降大禍,純竟在張家誕生,陰氣因之大盛。又恰逢張家鎮鬼於此,純一日怪異過於一日,日日為鬼附身玩弄,麵貌因之漸改。」


    「他身上黑斑看來不似尋常之鬼所成。」


    「自三年前,便漸生黑斑。」


    三年前?黑羅刹化成現今人形也是需三年之期……莫非與黑羅刹有關?阿紫暗忖。


    張純身上黑斑看來似羅刹皮,他也許與黑羅刹接觸過。然黑羅刹位於後山,無法動彈,張純則被囚於此處十多年,如何接觸?且若單是尋常接觸並不能造成羅刹皮,難道是……阿紫思量,又道:「真哥哥每日見他?」


    「嗯,送飯。」


    「他吃何物?」


    張真麵色一僵,呐呐道:「屍……體……」


    阿紫雙眼圓瞪,訝道:「為何吃屍體?何種動物屍體?」


    「雞鴨豬,自他變得異常便隻吃屍體。」


    「……為何不讓他吃符紙?」


    張真惑道:「為何要吃符紙?」


    「符紙屬陽,能壓下他體內陰氣,然此法隻在年少時有用。不過幸好真哥哥懂以極陽咒文鎖住他,否則他吃的可是人!」阿紫歎息,「如今他已成半鬼,不成人,唯有打入地獄受苦受難再行超生。」


    張真聞言,一急:「不,他是我親人,我怎能讓他下十八層地獄!」


    阿紫轉身,正色道:「真哥哥莫心軟,如今他已是一鬼,鬼除了地獄,還能上哪?還是你要阿紫將他打得魂飛魄散,不存三界?」


    頓了頓,阿紫又道:「他成這模樣最大的原因便在於小時受鬼侵襲,又一生處於鬼穴,且依阿紫猜測……他可能與地獄魔鬼黑羅刹接觸過,因之生羅刹皮,也就是那黑斑。」


    「不可能!我將他囚於此,他不可能逃脫!」


    「黑羅刹喜愛童男童女,看純哥哥的模樣,必與黑羅刹交歡過。」


    張真麵色又青又白,大怒:「阿紫不要汙蔑純!」


    「真哥哥,陰日陰時將到,我也不諱言,黑羅刹雖困於後山,可他能造分-身。分-身便可能趁那時來與純哥哥交媾,吸食陰氣且同化他。幸而分-身並無高強法力,待時日一到,我便打散他去!」


    「阿紫,你違背了諾言!」張真瞪大眼,咬牙。


    「抱歉,可妖魔已聚,危害人間,不得不做此打算。唯有如此,真哥哥才能脫身。」


    「阿紫,你走!」張真如是說,神情轉為冷然,毫無溫暖。


    阿紫一愣,「為何?」


    「走!我不願再見你!你也甭管張家事了!」


    「真哥哥你莫要生氣……」阿紫伸出手,想要溫言安慰,可卻被張真一掌打回,皮膚上立即浮上一股熱痛。


    「滾!純是我的弟弟,不費大駕勞心!滾得遠遠的,別再……」


    「啪!」張真尚未吼完,阿紫便揮了他一巴掌,劍拔弩張的場麵立即安靜下來。


    阿紫咬唇,眼中隱然泛淚,「你要純哥哥一生為黑羅刹所辱?你要純哥哥隻有痛苦的今生而沒有來世?你要張老爺長眠地下之際仍嚎啕大哭,捶心悔恨?你要……將你的後半生放棄?」


    麵頰浮上紅腫,張真卻不覺疼痛,因為心中有個地方比麵頰還痛。


    「……對於純……我無法下手……」張真啞聲,緊握的雙拳已在顫抖。


    「需盡早將他打入地獄,否則魂飛魄散是唯一死路!」


    張真咬唇,「那等同於我殺了他!」


    「……不殺,純哥哥將來隻比死痛苦。」


    張真閉上眼,半晌,嘶聲向阿紫道:「請讓純好走。」


    「……真哥哥,你的腿是否也因相似緣故?」


    張真身子猛地一震,臉色大白。


    「遲早……不盡快淨身,真哥哥遲早步上令弟後塵……」


    張真長長歎了一口,苦笑:「阿紫,你可懂情為何物?」


    阿紫雙眸一垂,從懷中掏出一物,那正是前些日子買的小捏麵人。將其中一個小人兒放在張真掌上,「若真哥哥往後某天將它拿出來看一看,記起阿紫,想必真哥哥會得到阿紫的答案。」


    張真心中大震,隱約明白了阿紫的話。


    「情啊……就是那般的東西。」阿紫揚起淡淡的微笑,望向窗外。


    ***


    夜黑風高,遙遠天際暗沉沉。


    天玄子十分哀怨,阿紫厲害過人,右手一揮便讓人全身動彈不得,腳下生根。然後便是一道金光籠罩全身,自己的神識竟離體而出,還未及思索便讓那盞白皮燈籠收了進去!天玄子大駭,忙向阿紫求饒。


    「大仙,請饒了小人一命!」白皮燈籠一突一凹,天玄子於裏頭撲騰。


    阿紫溫柔撫摸燈籠,笑道:「你可知錯?」


    「知錯了、知錯了!」


    「那麽你可知黑羅刹一事?」


    「知道、知道。他於後山蛻變,已近成形。」


    「是呀,連你都看得出。」阿紫頑皮地將燈籠左搖右晃,裏頭的天玄子一魂也跟隨著左搖右晃,十分好玩。「那麽你可要助我一臂之力?」


    天玄子怯懦道:「可黑羅刹為地獄惡魔,天玄子能力不夠……」


    「無妨,你隻要依我所言而行。如何?如此我便可以放你一馬,饒你性命,否則……」


    天玄子緊張道:「否則如何?」


    阿紫一聲冷笑:「否則我將此魂打得破碎,讓你一輩子變癡呆!」


    「不!大仙手下留情!仙人以善心為本,大仙怎可如此待我?」天玄子冷汗直冒,心中冰涼一片。


    「誰說仙必善心?我偏是那惡仙,如何?」


    言罷,阿紫並惡意地於燈籠上重重一敲,驚得天玄子大叫:「大仙請住手!燈籠一破我將魂滅!」


    「知道了?那麽你待如何?隨你選擇,我可不逼你。」


    這樣還不逼人?天玄子欲哭無淚,他隻怨自己貪念蒙心,結果落得如此境地。


    「天玄子必當為大仙效力,至死不悔。」一咬牙,天玄子信誓但但,然後又討好阿紫地道:「大仙可否放我出來了?待在這裏頭可不安全……」


    阿紫展開大大的笑容,將燈籠晃了一圈,讓天玄子驚叫連連,才轉身向張真道:「真哥哥,且看他有悔意,我們便將他關上一日一夜,促其反省,好不?」


    張真無奈,阿紫向來說一不二,對於鬼靈之事尤是如此。他隻好答應:「依你吧,不過那燈籠你得好好看管,那是一條人命。」


    「當然,我便交給福君吧,一日之後便將他放出。真哥哥可讓阿羅來搬天玄子的rou體,這房我先以咒鎖住,待黑羅刹分-身到來。」


    「那好,夜深,回去歇息。我要知曉你的計劃。」


    「好。」阿紫將白皮燈籠交給福君,阿羅遠遠而來搬動天玄子。


    阿紫則推張真回房,一路與他笑言。


    「臉頰疼嗎?」阿紫問。


    「不疼了,倒是你的手呢?」張真反問。


    「不疼,其實一點都不疼。」


    翌日,阿紫領張真與燈籠內的天玄子,來到張家一處空曠處,福君、阿羅與阿莊均在一起。以枝為筆,以沙為紙,阿紫畫出他在張家設下的結界——自張真房外延伸,方圓三百尺內,均為阿紫結界,阿紫並將西廂房所在畫出,正處結界之外,成一袋形。


    阿紫道:「這兒不設結界是欲施計。」


    張真手抱皓雪疑道:「施何計?」


    阿紫一笑:「黑羅刹雖法力高強,分-身卻甚弱,且智慧不高,我以西廂房為一甕,引黑羅刹分-身進洞!」


    張真了然,又道:「那麽你欲以何種方法殲滅黑羅刹?」


    「單憑我己身之力無法收服,必藉他人之力。」


    張真瞧一眼白皮燈籠,「天玄子?」


    阿紫搖頭,失笑道:「天玄子法力低於我,欲穩操勝算必藉其它高人之力。」


    「其它高人?」


    「是,這件事真哥哥不必知道,阿紫必當做好萬全準備。不過有一事仍需真哥哥鼎力相助。」


    「盡管說。」


    「黑羅刹喜陰,而今真哥哥身子已陰過於陽,為防黑羅刹轉而向真哥哥侵害,因此阿紫求真哥哥於陰日陰時,待於阿紫為真哥哥準備之所。其間不發一點聲響,不動一步,可行?」


    「可放你一人……」張真猶豫,隻為擔憂阿紫。


    「真哥哥可放心,此次不過除黑羅刹分-身,待事成後,另謀他途滅黑羅刹正身!阿紫雖為一人,然有天玄子相助,也是多一分安全。」


    張真深深望向阿紫雙瞳,驀地心弦一蕩,隻為阿紫雙眸似水柔情。


    在那雙眼裏頭瞧見自己的張真不由脫口:「阿紫,你瞧的是誰?」


    阿紫一愣,笑顏更歡。「自然是真哥哥,又能有誰?」


    張真俊顏一紅,耳根子發熱,低喝:「阿紫可是在開我玩笑!」


    「哪是!阿紫早於見真哥哥第一眼時便說了……許是阿紫喜歡你呀!」阿紫歪頭,神情微帶失望,「真哥哥忘了?」


    張真一窘,紅暈更甚。「沒忘,隻是阿紫笑言不必放心上。」


    「怎是笑言!阿紫說得認真呐!」阿紫撲至張真麵前,捧著他的臉頰,逼他正視自己。


    張真凝望阿紫眼眸,又問:「……可我總覺你心底有人。」


    「那人自然是真哥哥。」


    張真一把抓住阿紫退開的手,逼問:「我?你我隻算初識朋友。」


    「真哥哥可知道『輪回』?」


    「什麽?」兩者之間有何幹係?


    「真哥哥,『輪回』二字便是答案,你曉得了嗎?」阿紫的目光意有所指。


    「我……我不懂。」不知為何,與阿紫灼灼目光對視,張真竟有所不忍,莫名心疼。


    阿紫神色黯然,喃喃道:「是啊……你一直不懂……」


    「阿紫……」張真無法言語,心中疼痛一片,如針刺。


    ——阿紫,你為誰痛而我又為誰疼呢?是我,抑或是你所謂「輪回」?


    命福君送張真回房,阿紫抱皓雪往樹下一歇,道:「選好時辰,給我開路。」


    皓雪抬頭看他一眼,本是嗚嗚鳴叫竟轉變為人語——


    「去閻君那裏嗎?」一聽,是介於少年青年聲音轉變時期。


    「嗯,黑羅刹不好對付,向他借一法寶。」


    皓雪趴向阿紫肩膀,又說:「紫霞劍本是最好除魔法寶,可如今竟向閻君伸手,可要被他恥笑了。」


    「無妨,時勢所趨。」


    「那麽你欲借何物?閻君手中珍寶可多著!」


    「去了再說,黑羅刹逃出地府他也有罪,看在我為他除去麻煩的分上,他大概不會太吝嗇。」


    皓雪以嬌小的爪子拍拍阿紫臉頰,懶洋洋打著呼嚕。「他見我這樣,大概會很生氣吧……」


    阿紫憐惜地親吻它,笑道:「誰叫他粗暴,竟打碎了你的rou體。待一切事成,我返回天庭,便讓『他』為你造一具更美更俊的身體。」


    皓雪斜阿紫一眼,動動鼻子,道:「紫霞嗎?我都不指望他,你還存著希望呀?你也真是夠死心塌地了。」


    阿紫笑歎:「誰讓我疼惜他呢?」


    「你對他好便罷,你對我好我過意不去。至今一切事情發生,說來我也有錯,可偏偏讓你受苦。」


    「受苦?」阿紫點點它的鼻尖,搖頭,「此非苦。我能伴在紫霞身邊已是天大恩寵,哪有什麽苦?倒是你,當狐了,還得吃你最不愛的葷食。嗬!」


    皓雪吐舌:「習慣也罷了。我去尋地方開陰間路,你等我消息。」語竟,跳下阿紫懷抱,跑了幾步又回頭叮嚀:「你現下法力不比在天上,餘下一半不到,可別死咬牙硬撐,這裏沒人看你麵子!」


    阿紫失笑擺手,「知了、知了!你變狐之後囉嗦了。」


    皓雪狐眼一瞪,齜牙咧嘴,「不識好人心!」


    「應是『不識好狐心』才是!」阿紫毫不留情取笑,「去吧。別遲了,我自身安危自會注意。」


    「那我走了。」甩甩蓬鬆的大尾巴,皓雪奔了出去。


    後幾日,皓雪不見蹤影,張真憂心,阿紫道它玩去了,張真才釋然。


    期間,阿紫向張真要符紙,並將天玄子一魂歸身以助自己繪符、布陣。天玄子遵守諾言,乖乖做事,阿紫允他事後傳一道密符,以助他往後驅鬼事業。


    阿紫用五鬼搬運大法,弄來一小袋金粉,染筆仔細繪於符紙上,金符立成,可隻三道,其餘用朱砂所繪,威力大不如金符。阿紫言明,金符為保命用,一人一道,因而不到生死關頭不輕易用之,其餘朱砂符分予天玄子與福君,福君備符自是為保張真性命。


    除此之外,阿紫在結界內找一房,設雙重結界,隱去張真陰氣以防黑羅刹發覺,並於房內用朱砂水畫一咒陣,隱去活人生息。但若陣中的人跨出此陣,咒陣立破,氣息浮動,增添危險,因此阿紫不由細細叮嚀。


    這廂事了,那廂阿紫在張純房外布縛鬼咒陣,並用另一個隱陣藏著。


    最後,阿紫用一烏木製劍,上繪朱砂咒語,灑金粉,充當法劍。


    如此,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陰日陰時陰氣盛,張家後山如陷黑霧,絲絲縷縷飄向張家。


    阿紫藏身屋外,握緊法劍,抿唇,神色凜然。


    這時,一龐大黑影蒙蒙降至張純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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