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太守大人舍不得讓小師爺一夜未眠——雖然說的是有一整晚的時間——但事實上,當他看見小師爺以可憐兮兮的目光看著自己時,他就心疼了。


    他為何要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責罵小師爺?


    所以,實際上隻有一個時辰他們是處於大眼瞪小眼的情況,一個時辰後,太守大人便首先舉手投降了。


    長臂一伸將人摟進懷裏,騰出床上內部的空位,將人安安穩穩地放置好,自己也十分有占有意味地擁著心上人入睡了。


    兩人一夜安穩。


    天亮,風又大了,黃沙似有若無地飄散空中,帶點邊塞的味道,卻依然是曖曖的景色,仍是冬季。不過,隱隱有泥土翻新的味道,初春就要來了。


    今日是接受忽汗大皇子召見的日子。


    罕見的,太守大人起得晚了,日上三竿才依依不舍地起身,感覺身旁一股暖物動了動,也跟著他窸窣地起了來,正是被太守大人驚醒的小師爺。


    他驚奇地看見太守大人起床的表情——


    當冰冷全數撤去,春風來臨的暖意化了他的嘴角,全身散發出一股就連熏風也比不過的溫柔。


    柔得像是南方小河潺潺、江柳依依的多情;柔得像是新婚之夜新嫁娘被掀起蓋頭的依戀與期盼;柔得像是上好綢緞在光滑無瑕的肌膚上舞弄;柔得像是舞妓搖擺著盈盈一握的柳腰,舞著一曲最為旖旎的舞蹈。


    此刻的太守大人也不過是個男人,一個連心都要被愛情融化的男人。


    太守大人摸摸小師爺的臉頰,回想過去,總愛在起身後於床畔坐上幾刻。


    在夏日望著自窗外透進來的陽光,於那片金黃之中想著小師爺今日是不是又會吵著他帶他去郊外遊玩戲水去暑。


    在冬日則是望著案上已熄的燭台與堆積成山的燭淚,於那片清寂中想著小師爺,今日是否又會纏著他去吃一碗熱豆腐腦,或是纏著他給怕冷的他取暖。


    若是在其它時間小憩醒來,他也總愛這般做,也總愛想著小師爺是否下一刻便會從一個未知的地方跑出來,然後笑開了一張俊臉,燦爛他的眼,讓他一向冰冷的心總在那瞬間融成溫泉。


    是什麽時候開始的?他是從什麽時候愛上眼前這個曾對他說愛,卻被他傷透了心的人?


    他不知道,毫無蛛絲馬跡可尋,隻是一瞬,便讓他恍然大悟。


    他愛他,因此他不愛看見他與祈臨親近、不愛看見他與其它男人親密。


    他愛他,因此當他來不及接到那滴唯一的淚時,他心痛。


    他愛他,因此他要他隨他走,隻因舍不得分離。


    他愛他,本來是他本不欲接受的一個事實,可是他抵不過心底的渴望與恐懼——渴望擁抱愛了他很久很久的人,恐懼他在他眼前離去。


    他愛他,所以他接受了他愛他的這個事實,因為他不能失去。


    「睡得好嗎?」太守大人輕聲問。


    「嗯。」小師爺跳下床,準備穿衣。


    太守大人拿過外袍,主動替小師爺穿上。小師爺眨眨眼,臉微紅,隻因太守大人的體貼與溫柔。


    「謝謝。」小師爺笑得燦爛。


    太守大人又替他細細束好發,然後才打理自己。


    小師爺靜靜看著,欣賞著如畫中仙人的太守大人,忽而想起一事,問:「昨夜那男人的傷是否有何不對?」


    「你怎麽知道?」


    「我見你一直盯著那傷口看。」


    「那傷是忽汗王族近衛軍專屬武功所傷,與王大為的傷是相似的。」


    小師爺猶如醍醐灌頂,「所以凶手是近衛軍的人了!」


    「嗯。」太守大人著好衣,梳好發,拉起小師爺,「該走了。」


    「好。」


    忽汗皇宮金碧輝煌,雕的不是龍,卻是那雄赳赳的大飛鷹翔於天藍的蒼穹上,特有的北疆風情。


    不過小師爺沒那心情去欣賞這截然不同的風情,他專注的眼裏隻有太守大人……的左手無名指。


    今日欲見忽汗大皇子,既是名為作客,太守大人等三人自然是經過精心的打扮,這也算是外交禮儀的一環。


    隻是,平日見過太守大人再多的樣貌,小師爺都不曾見他戴過戒指這個配件,如今卻意外見到太守大人破天荒的在左手無名指上戴了一枚樣式簡樸的銀戒,不禁引起了小師爺的好奇心。


    「山月,你這指環打哪來的?」拉著太守大人,小師爺輕聲地問。


    太守大人聽此一問,雙眸異芒一閃,掩飾道:「以前就有了。」


    「可以前沒見你戴過,今日怎麽忽然戴了?」


    難道忽汗大皇子的身分如此重要,連太守大人都必經此特意的裝扮?可照太守大人之前的態度來看,他對忽汗大皇子的印象不是很好的呀……奇怪了……


    「沒什麽,隻是興致一來想戴。」


    「是嗎?」小師爺歪著頭,不甚相信地看著太守大人。


    「別多疑心,不過是一個指環,要是你也想戴,我這兒還有一個。」


    「真的嗎?款式可是一樣的?」小師爺一聽,大眼瞬間亮起,神采奕奕。


    「嗯。你可要?」


    「要、要、要!當然要!」廢話!這麽好的機會才讓他和太守大人有相同的東西,他怎麽會不要?尤其這又是太守大人親手送的,意義就更不同啦!嘿嘿嘿……


    小師爺笑得賊頭賊腦,太守大人看在眼裏隻覺他可愛得讓人想狠狠咬一口。不過是個指環也讓他這麽開心了,真是個知足的人。


    掏出另一枚指環,套上小師爺的左手,尺寸竟然剛剛好。


    小師爺不禁遐想聯翩。


    原來山月是刻意幫他準備的嗎?嘿嘿,看來山月心裏還挺在意他的嘛!山月也漸漸對他改觀了,搞不好真有一天可以兩情相悅呢!


    既然如此,那這是不是就算是他們的訂情之物了?嘿嘿嘿……


    「謝謝,真好看。」小師爺歡歡喜喜地舉起自己的手迎向光源處,銀質的指環閃著奪目的光芒,那微黃的亮光是太陽的熱度,不禁眼裏有些熱熱的,就連心裏好像也被塞進了好幾個暖爐,熱呼呼的,險些就要讓他整個人都融掉。


    太守大人見小師爺天真開心的模樣,唇角高揚。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永遠為他抓住這瞬的陽光。


    「各位大人,到了,請進入。大殿下正等著你們。」


    祈臨與太守大人齊齊微一點頭,舉步跨入。


    小師爺也依樣畫葫蘆,右腳才高高一抬,卻被帶領的人一擋,心中沒有防備,大驚,重心往後一跌,整個人就要栽倒,幸而太守大人眼捷手快地接住了眼看就要跌個狗吃屎的小師爺,順勢一帶,將人帶進他的懷裏。


    「幹什麽?為什麽我不能進去?」回過神來,心緒方穩,小師爺不高興地質問。


    「大殿下有令,隻三殿下、關大人與祈大人才能進入,其餘閑雜人等一概在偏廳等候。」


    閑雜人等?


    「喂!什麽叫閑雜人等啊?太可惡了吧!」小師爺哇哇大叫,實在十分十的不滿。


    領頭的人麵無表情,將小師爺的發威當成狗在吠。


    小師爺更火冒三丈了,罵道:「狗眼——」


    才兩個字出口,一隻大手迅速堵住了接下來的肮髒字眼,一股熱氣也同時貼近了他的耳朵,輕聲細語:「別鬧事,等會兒自有你的事做。」


    太守大人不過這麽一番話,便讓張牙舞爪的小師爺安靜下來,也同樣低聲道:「什麽事?」


    「早朝方散,方才來的途中還有幾個大人沒有離去。」


    小師爺一聽,大眼靈活轉動,片刻便會意過來。「嗯,知道了。」


    得此一答,太守大人才放開小師爺,向領頭的人道:「有勞,煩帶他去偏廳。」


    「哼!大皇兄養的手下都是一群狗。」在領頭的人帶著小師爺離開後,阿羅斯才冒出這麽一句。


    「方才又沒聽你說?」太守大人瞥他一眼,率先進去了。


    「來不及說。」這一句略顯底氣不足。


    「算了,進去吧。我們還有場仗要打。」祈臨歎口氣。


    「請在此等候,等會兒會有人送上茶點。」領頭的人冷冷地道。


    小師爺點點頭,看也不看一眼隨他走了。


    乖乖的在椅上坐了一會兒,果然有幾個宮女送上茶點,做的竟都是合天國人口味的甜糕,還附送了一碗熱豆腐腦。小師爺可樂了,一拈便是一大塊水晶花糕下肚,再配上清淨的雪水泡的茶,實在回甘,因此連連喝了好幾杯。


    不過他沒忘記太守大人托給他的重大任務,美美的將盤中物以極快的速度一掃而盡,再將那碗熱騰騰的豆腐腦塞進肚子裏後,優雅地擦了擦嘴,然後神秘兮兮地觀望四周……沒有人,跑到角落輕輕朝上一喊:「千影?千影?」


    他喚的正是祈臨的貼身暗衛。方才祈臨進去時,將他給留在了外頭,供小師爺使喚,也暫時變成了小師爺的保鑣。


    黑影憑空出現,隻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


    「是,小主人有何吩咐?」


    「哇!許久不見,你的輕功更為精進了。」小師爺咋舌。


    「謝小主人誇獎。小主人可是要辦二主人交代之事?」


    「是,不過……」小師爺話說一半,緊張地抬起頭來往外看,依然沒有人。「怎麽整個皇宮安靜的可怕?」


    「小主人請放心,外頭的守衛已被我解決掉,一時半刻不會清醒。」


    「是嗎?原來如此。那我們可以走了。」


    「是。屬下僭越了。」語畢,抱起小師爺飛也似的掠了出去。


    有隻貓闖了進來,翻倒了小師爺沒喝完的茶,口渴似的舔了舔,然後躡著腳步輕巧地離去。


    貓兒走沒幾步,硬生生地倒在了地上,動也不動。


    ***


    早朝散了,不過還有幾個忽汗大皇子的心腹大臣還逗留在殿外尚未離去。他們低頭交耳,表情嚴肅,似在談論什麽凝重大事。


    小師爺被千影帶到殿上的屋頂,兩個人就趴在屋頂上偷聽他們的談話。


    「三殿下回國了,聽說帶著『那人』一同回來。」


    什麽?原來在談八卦?


    那人?是誰?小師爺聽得胡塗。


    「是嗎?那可糟了!」


    「糟?怎麽,你的心難道還向著三殿下?別忘了當初是犧牲幾個你的屬下才換來你的身家安全,這全是大殿下的恩賜,你難道忘了?」


    喔!好啊你!你這個穿綠衣的烏龜原來是大奸臣?


    「不敢。在下隻是覺得若『那人』回來,隻是徒增風波,再過幾日等國喪過了,大殿下就可以登基了,這節骨眼兒是容不得出錯的。」


    人家登基當皇帝你湊什麽熱鬧?大烏龜。小心他過河拆橋,你就隻能在忘川裏頭泅水了!


    「你也知道?論起血緣,可沒人比得上『那人』。」


    那人到底是誰?拜托你們說話有點主題好嗎?


    小師爺偷聽偷一半,還怪人家說得不清不楚。


    「說的是,連三殿下也比不過。隻是……這麽一件醜聞,大殿下不可能讓他揚於外的。」


    醜聞?小師爺眼睛亮了起來。


    原來那忽汗大皇子有不可外揚的醜聞啊?這種把柄怎麽能不好好把握呢?快說快說,這個醜聞是什麽?


    「偏偏那三殿下不知輕重,找一個已經死了的人回來做什麽?怕我們忽汗狼狽得不夠?幾年前敗於鹿野之戰,恥辱地簽下與天國互不侵犯條約,如今他又找了一個醜事中的結果回來幹什麽?


    「萬一這事真傳了出去,我們忽汗就真的要被恥笑至死了!真不知三殿下到底是不是先王親生的!」


    已死的人?難道死人還能跳出墳墓?


    還有,你們這幾個大烏龜分明是不甘心鹿野之戰的結果吧?找了一堆借口,明明就是自己輸得不甘願!被恥笑一輩子到死算了!哼!


    人家三殿下是誰生的也不關你們的事!又不是你們生的!


    「先不論這個,你們可知大殿下今日甚至親自招待三殿下他們?」


    不說這個,說來就有氣!換說別的!


    小師爺還記恨著不能進去看一看忽汗大皇子是圓是扁。


    「是嗎?大殿下在想什麽,為何要向他們示好?」


    因為我們強啊!你們可不要太嫉妒了!


    「大殿下的心思還由不得我們隨意猜測,不過我從其它內侍那聽來大殿下已經準備登基事宜了,想來是不會讓天國來的那幾個小子打亂好事的。」


    喂!你明明也很小啊!


    「是嗎?我聽說蒙特那兒最近也動作頻頻,前幾日又近駐了一支五千精兵緊密操練中,林大將軍莫非是想叛國?」


    哦?原來不隻有宮廷鬥爭,還有將軍奪權這等戲碼的內亂喔?看,壞事不要多做,起內哄了吧!


    不過你們都背叛阿羅斯了,怎麽人家大將軍不能恍然悔悟、為國爭光嗎?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不,我聽說這是臨於的意見。」


    「你是說那個三殿下前腳剛走,後腳就轉而投入大殿下麾下、忘恩負義的那個臨於?」


    「就是他了!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想必是見風轉舵,急著表現邀功了吧!」


    小師爺越聽越生氣,肚子裏三把火,也猜想那些嫉妒人的大烏龜再怎麽也不能說出什麽有用的情報,索性不聽了,拉著千影便回到了方才的偏廳。


    反正,已有足夠的線索讓他猜測整個事件的實情。


    「千影,你說說,忽汗大皇子到底在打什麽鬼主意?」小師爺氣衝衝地坐下。


    千影頓了一頓,想了一想,道:「回小主子,忽汗大皇子也許是在引鱉入甕?」


    小師爺一聽,揚眉:「哦?何以見得?」


    「登基之日近在眼前,對於不必要之麻煩能免則免,可是忽汗大皇子卻一反常態邀請我們來此,卻又態度詭譎,設下了種種限製。若不是真的心存善意友好兩國關係,便是心存惡意,引我們來此以成人質。」


    沒錯,千影說的都是事實。


    小師爺也早發覺到了。


    忽汗大皇子既然弒父篡位,利用種種殘暴的手段逼迫阿羅斯的人馬投靠於他,成為他的走狗,那麽便說明了他也不是仁心慈腸的人,要不怎麽可能會因為阿羅斯正好與他們一道便將他們邀來作客?


    這分明說清了忽汗大皇子對於阿羅斯的一舉一動很清楚,因此也藉此掌控了他們的行蹤。


    再者,邀他們來此作客,帶著他們來別館,卻限定他們的行動在某一個院落內,出了別館大門甚至都有人跟著,就連會麵一事,也隻有太守大人和祈臨可以進去。


    這種種的手段不正是召告了大家,他忽汗大皇子以邀請為名,捉到了三個天國來的人質?而且還是身家價值連城的人質。


    細想來,這一招引鱉入甕,怕是他們還在天國時就已經層層布下的。


    如果他能在夥縣掌握他們的行蹤,那在天國一樣也可以——透過那殺人凶手。


    一步一步,以那凶手為引,將他們不知不覺地引入圈套中,如同一隻狡猾的豺狼慢慢地啃蝕獵物,直到感覺痛的時候,已經泥足深陷,成為人人可以開口向天國予取予求的籌碼!


    這的確是很高明的一招——前提是他們全然不知情,如同傻子般乖乖地被騙。


    山月在夥縣便說過,凶手要抓,可是屋子卻不必住,想必那時他早料到忽汗大皇子的用心,將計就計,趁機捉拿凶手。


    如今想來,山月怕是在天國便已得知此事實情,並也計劃好了一切。這也難怪臨哥哥也同山月貶到夥縣了。


    忽汗大皇子使的是引鱉入甕,山月用的是將計就計,不知哪方計謀高明?接下來,忽汗大皇子又會使出什麽計謀?


    不過,忽汗大皇子拿他們當人質到底為何目的?


    皇位眼看就要到手,到底還有何事能比皇位更為重要,而使他冒險引來冷麵青天?若是為了斬阿羅斯這個三皇子的草而除根也就算了,但是他明明知道臨哥哥與山月在天國的名諱,何苦如此以身涉險?


    小師爺回想起方才那些綠烏龜的話,忽地靈台一明。


    「莫非?!」小師爺冷汗盜出,倒吸一口冷氣。


    「小主人?」


    「不……沒事。」小師爺驚疑未定,心兒怦怦跳個不停,似乎連腦袋裏也有顆心在跳著,急促地要痛了他的頭。


    「已經死的人」、「醜聞」、「那人」……


    小師爺閉了閉眼,嘴巴頓時幹澀起來。


    「千影,過了多久了?」


    「回小主人,還不到半個時辰。」


    「嗯……千影你說忽汗大皇子是圓是扁?」小師爺起身在廳內緩緩踱步,提問一些不相幹的問題,試圖讓自己的心冷靜下來。


    可千影看在眼裏,卻隻覺他的小主人在隱忍著什麽,那雙手緊握得發白、肌膚扭曲著,沒了平日的秀美。


    「小主人,若您擔心大主人與二主人的安危,千影可去一試以探究竟。」千影以為小師爺是在擔心他們的安全。


    「不用了,那殿外甭說也幾十個近侍高手,你一個人豈不是去送死?待著吧。」頓了頓,還是問了:「千影,你覺得山月像誰?」


    「……小主人?」千影不明白。


    「我是說,山月是不是與阿羅斯很像?」


    千影愣了愣,雖然不明白他的小主人為何要這麽問,但也秉著下人不對主人說謊的誠實態度回答:「是,除去了風度與氣質神韻,二主人與忽汗三皇子有七、八分相象。」


    「是了是了……所以我一見阿羅斯才會錯認他是山月的……」小師爺喃喃自語,忽然靈機一動,豁然開朗,卻又倏的臉色鐵青,牙齒霍霍磨得發響。


    「好、好、好……」連三個好,一個比一個更令人心驚、一聲比一聲更令人膽寒,其中恨意了然。


    「原來他們都騙著我!」小師爺一拍案,桌上餘下的茶水溢了出來,濺在了他的手上,隻是他氣得全身發抖,沒心思去理會這雞毛蒜皮的小事。


    「小主人……」千影見他氣得不輕,臉色甚至有些發白了,才要去安撫,卻見他表情一變,變得痛苦非常,甚至用手捂著上心髒處。「您怎麽了?」


    「好痛……」話方落下,小師爺哇的一聲便吐出了大口的黑血。


    千影大驚,忙去攙扶,趁機把脈,卻來不及探個究竟,小師爺便硬生生地昏在他懷裏。


    「怎麽了?」適巧,太守大人已經與忽汗大皇子會完麵出來了,一進來便撞見他們兩個摟在一起,麵色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


    「二主人,小主人出事了!」千影忙解釋,然後將小師爺交到太守大人手上。


    太守大人一見那張俊顏慘白無色、唇-瓣發黑,神情驟變,驀地舉起了小師爺的左手——


    無名指上的指環已呈黑色。


    再抬眼去看案上一片狼藉,心中恨意熊熊燃燒起。


    「好你個阿克斯居然出此暗算!」咬牙切齒。本來這銀戒便是他與阿克斯會麵,在食物中試毒的工具,想不到……那阿克斯竟是來陰的!


    但此時此刻不是逞意氣之時。


    「回去。」太守大人抱起小師爺,腳步大邁往外疾走。


    「怎麽了?山——」一跨進廳裏,明眼人一見此景便知大事發生。祈臨猛然住口,臉色由微笑驟變成鐵青,喚來千影,「通知阿羅斯,回別館!」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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