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你該不會是還抱不過癮吧?”阿淦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說,沒想到看見阿駿的臉色尷尬地一紅,然後像是承認般地沉默著。


    咦咦咦?阿淦目瞪口呆,自己還真是“鐵口直斷”,一說便中了?


    “阿淦,阿駿到底醒了沒?”張大夫淨完手,換下動手術時被血汙髒的衣裳,此刻才又重新踏入房內,見到阿駿慌張的坐起身,但雙手居然還牢牢抱著那昏迷的女子。


    “你醒了就好,可以帶著你的媳婦兒好好回家休息。”張大夫一說,一邊將幾隻紙包遞上前。“這些藥拿回去,一日熬服一回,共三日的分量。還有,你讓你媳婦兒保持這種趴睡的姿勢,短期內還不能洗澡,你得幫她擦拭淨身。記住了沒?”


    等等、等等,什麽媳婦兒?耿直的阿駿開口就想反駁,哪知道一旁的阿淦偷偷地往他的後腰掐了一大把,搶著代答,“是是是,謝謝大夫。走了,阿駿。”


    於是,這兩個大男人連同一個被抱著的昏睡女子,就這樣步出了藥鋪。


    “阿淦,你究竟對張大夫瞎說了什麽?”阿駿人雖鈍,但可不是真笨,當然知道張大夫的“以為”弓定是阿淦趁自己剛剛要醒不醒的時候亂講了一通。


    “哦~~那個呀!”一聳肩,阿淦一副“那有什麽大不了”的神色。


    “張大夫隻不過問說她是誰,怎麽會有那麽多的負傷?而你怎麽能那麽大膽的緊抱著她,有損她的名節,所以我就說那是你因芳心寂寞、春心大動之下,到人口販子那裏去為自己買下的媳婦兒囉!”


    什什什什……麽?!盡管認識阿淦時間已經很久,也明白他頗為活躍的童心,阿駿還是被夥伴的驚人之語給嚇得久久無法回神。“我……我的……我的……”


    “媳婦兒。”阿淦把這字眼說得格外的精確洪亮,“你做什麽這麽結巴呀?老大。你不是提過,這兩年內要準備找個女人了嗎?如今老天爺可是聽見你的打算,免錢給你送一個來啦……還是我看錯了,其實你並不滿意她?也是啦!這女的長得既不好看,又一副風吹便倒的模樣,莫怪你看不上眼……算了,不如就讓給我,我是可以勉強、隨便、將就一下……”


    光是口頭敲邊鼓還不過癮,阿淦還動起手來,健臂一伸,作勢要接手抱過他懷中的人兒。


    “不。”門兒都沒有!阿駿想都沒想,一個箭步往旁一跨一避開,阿淦便抱到一團空氣。


    “不什麽呀?”阿淦一見對方避他如蛇蠍的模樣,故意不慌不忙的追問。


    “不許你打她的歪主意。”隻丟下這麽一句,旋即轉身施展輕功的阿駿,猶如大鵬展翅,一眨眼便消失在夜色裏。


    嘿嘿嘿……就說有人芳心寂寞、春心大動了嘛!嘴巴還在硬些什麽?


    阿淦賊兮兮的一笑,亦踏著不慌不忙的步伐追了上去。


    【第二章】


    熱~~


    為什麽會熱成這般呢?一片黑壓壓的……現在不是已沒有日頭了嗎?


    她實在是熱得受不了了,不由得張嘴喘息,嚶嚶的氣息忽輕忽重、忽慢忽快,“嗚嗚嗚嗚……”最後,她的手腳酸軟無力,連根指尖也動不了半分。


    這感覺就像自己是隻掉入流沙裏的小動物,即便掙紮也是枉然……


    好熱……


    當她再一次無聲的呐喊,一抹清涼倏地拂過她的臉龐,很舒服、很快慰,很……短暫。


    清涼到哪去了呢?她的精神稍稍一振,所有的感官都尖銳地集中在一起呐喊,渴望那抹清涼再度拂回……


    清涼果真去而複返,溫存細膩的擦拭著她,讓她的難受呻 吟一改為滿足歎息,對清涼的渴求不由得更渴、更貪、更多……


    給我……更多!


    她的懇求有人聽見了?下一個動作便是感到自己側臥的身軀被人抱在懷中,然後是碗杯的邊緣湊抵在她唇邊的堅硬觸感,清涼開始徐徐注入雙唇之間,她好高興,但卻又凝不了什麽力氣去品嚐……


    不,不要啊!她無奈地感覺清涼就這樣從嘴中溢出而咽不下去。


    一記輕悄的聲息在她的耳邊響起,在她還搞不清楚是怎麽一回事前,螓首已被扶正,一股溫熱的力道蓋到唇上,清涼且一點一滴的哺入她的體內。


    啊啊……她感激得直想掉淚,喝到水宛如重生……也許她是真的死過了一回,如今有人要將她救回。


    是誰呢?是誰救了她呢?她努力凝聚模糊的意識,強迫自己一定要、一定要、一定要……


    沉重的眼皮抗拒深沉的睡意誘惑,一次一點點,一次再一點點……終於,她睜開疲累的眼,就在些許模糊間,一張方方平平的大臉占滿她的眼前。


    那張大臉長得很……普通,有眉眼鼻嘴,但普通到好似隻要她再閉回眼睛,就又會丟到腦後忘個光光的那種。


    那張大臉似乎一點都沒發現她醒了,他稍微鬆開她,暫且偏離她的視線範圍幾秒鍾後,又晃了回來,可這回他的兩頰脹鼓得像是吹了氣的牛蛙肚子,在她尚未意識到要發生什麽事前,大臉已當麵往下罩,她可以同時感覺到自己的雙唇被人分開,哺入一股清涼……


    天哪!


    這這這這……是發生什麽事了這?!


    如果她的力氣夠的話,她非跳起來揍他不可!


    此時此刻,她隻有意識還算有一絲清楚,卻是渾身虛軟,別說是揍人了,就連破口斥罵這個登徒子的力氣也沒有。


    可惡!


    可惡……


    她努力地又把眼睛再睜大一點點,那張二度去而複返的大臉這下才察覺到她的清醒,反射性的一癟雙頰,把含了滿嘴的水咕嚕咽下,結果卻被水嗆得咳聲連連。


    “你……你醒了?”阿駿一邊拭去滿嘴巴濕淋淋的水意,大臉一邊漲得紅通通的。“對、對不起……姑娘,我沒惡意,也不是想占你便宜,隻是你一直沒有辦法自行喝水,我就隻好……”


    瞧見她依舊瞪視的戒備神情,阿駿也知道,再怎麽講自己都很理虧啦!不過,張大夫有所交代,叫他每隔半個時辰便得喂水給她以補充水分,而她又一直這麽昏沉沉的睡著,叫也叫不醒,他當然隻好……真的、真的是“隻好”啦!“真”的!


    但她依舊一臉拒絕接受的表情,阿駿原本還要再接再厲地加把勁解釋的,但轉念忽地領悟到她說不定不是不想聽,而是……根本就聽不懂?


    “你……你好?”對喔!阿駿這才想起那兩名人口販子所說的,她是從中原來的!他再度結結巴巴憶起記憶中為數不多的漢語,“你……你好。”


    她的困頓之意一掃而空,瞠大的水眸寫滿詫然。


    漢語!自從出了中原後,一路長途跋涉,她聆聽過各式各樣、音節長短陌生、古怪的言語,就是再也沒聽過漢語了。


    一句簡單的“你好”,當下讓她紅了雙眼和鼻頭。


    “你好。”她急呼呼的發問,像是溺水者抓到浮木般。“你……你是誰?還有,這裏是哪裏?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糟糕!阿駿麵露緊張之色,用力抓著頭發。“姑娘,對不起……我隻會說一點點漢語,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他心虛又慚愧地麵帶笑容,腦袋像是在認錯般地低垂。


    “你……你聽不懂我在說什麽嗎?”她看著他一會兒緊張、一會兒抱歉、一會兒又猛然搖頭擺手的神情和肢體動作,失望地自行猜測,旋即像是要突擊測驗似的朝他喊了一句,“你……好壞!”這是她所能想得到最差、差、差、差的形容字眼。


    “‘你好壞’?”阿駿搔搔頭,然後恍然大悟,笑咪咪地伸手比向她,“你,‘你好壞’!”敢情好,他把這三個字當成是她的名字了?“哈哈哈!‘你好壞’、‘你好壞’!”


    怎麽會變成“她好壞”了?她險險昏倒,精神也因慍怒而變得為之一振,螓首抗議地頻頻搖動。


    “‘你好壞’,我叫阿駿。”他倒是開心得很……終於得知佳人的芳名。“我,阿駿。”豎起的大拇指反方向往自己比去。“阿駿。”


    “阿……阿……”他在說些什麽?該不會是在告訴她他的名字吧?“阿駿?”她十分費力的終於發音成功。


    “對對對,阿駿。”他像是收到紅包的娃兒,一等她說出他的名字,便歡呼一聲,笑得憨憨的。


    他喜歡她的聲音,低低淡淡的,如一道潺潺的流泉,直勾勾地沁潤他的心脾。


    “阿駿喔!”他一邊提醒一邊拍胸膛,那種帶點孩子氣的模樣,反倒讓她迅速且奇異地安下戒心。


    然後,她這才又想到,“是你……是你吧?一直都是你在照顧我的,對不對?”不隻是因為清醒時一打照麵的人就是他,而且,她更記得自己在昏迷中隱約聽見的動靜,和親身感受到的照料……林林總總的,讓她做下如此大膽的判斷,隻差當事人的親口證實。


    但是,依照現在雙方都處在鴨子聽雷的狀況下,“親口證實”不啻是天邊那麽遠的希望。


    不過,至少她現在知道自己的恩公叫什麽名字……呃~~阿……好難念……阿……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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