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傾身覆上她的野夜龍一怔,劉淨心努力地想扯開一抹笑容,卻換來他無名慍惱的一記擰眉,下一刻,他伸手越過她頸旁取過一樣東西,罩住她的臉。


    咦?他為什麽要拿紅蓋頭遮掩自己的視線呢?才這麽想,劉淨心就感覺自己被一股龐大正劇烈地將她撕裂!


    「呃」她痛得才想放聲哀嚎,蒙著一層紅蓋頭,男性的唇卻精準地堵上她的。


    劇痛很有規律地一下一下淩遲著她,柔軟的呻 吟愈來愈微弱……


    嗚……她不行……不行……不行了……


    「唔……」盡管看不見,但是她疼痛之餘,仍隱約聽見他在自己身上磨蹭的聲響,他的唇離開了她,聲音彷佛在低訴些什麽,隨著推入、抽撤的交合動作,從如夢似幻的輕響逐漸加強變大為咆哮——而且是悲傷的、憤怒的咆哮。


    「風……」他是這般叫喚著,是嗎?


    「風……風……風!」


    恍惚間,她以為是自己聽錯,不然夫妻敦倫時,做什麽呼風喚雨?這種事還需要老天爺助一臂之力?


    「風!」最後一下動作,在她感覺泉湧的濕澤充盈在雙腿之間的同時,他重重倒在她身上。


    好一陣子,她無法動彈,隻能安靜地、被沉重地壓製在男性軀體的下方,以全副身軀感覺他的存在。


    她騰出手臂,緩緩圈上他結實的背脊,這個下意識的舉止是溫存的、嗬護的……為什麽她會感覺這個方才撕裂、傷害自己的男人其實是那麽需要嗬護?


    「風……」他又在喊了,輕聲且愛憐的音色,讓她也感覺到自己受他嗬護!暖暖的情流緩緩淌過心頭。


    夫與妻……就是措這麽親密交纏在一起的男女吧?


    劉淨心如此懵懵懂懂想著,想將他擁在懷中更緊些,他卻突然翻下她的身子。


    她一怔,趕緊扯下臉上覆罩的紅蓋頭,看著他已經下床開始穿衣的動作。


    呃?「你!相……相公?」她試著喚他,「你要去哪兒?」不敢相信地睜開眼睛。「你為什麽要穿上鞋子?你要去哪裏?」她錯愕得呆滯,完至沒想到要阻止他的動作,隻能眼睜睜看著。


    「我要去哪裏你管不著。」背著她的新郎倌,是用著那麽冷淡的口吻。「再說,我已經跟你圓了房,盡到身為丈夫的義務了。」語畢,他頭也不回地離去。


    被遺留在喜床上的人兒,久久都無法回神。


    「心兒呀,你泡的茶可真好喝。」蓮老夫人客套地讚美著新媳婦端上的奉茗,打量她微白的臉色及略顯浮腫的眼袋.「昨夜可有睡好?]


    「謝謝娘的關心。」劉淨心勉強笑了一下,站在她身旁的野夜龍則垂睫抿嘴,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噯,新婚洞房花燭夜嘛,新娘少眠是正常的。」穿著打扮精致美麗,風韻猶存的蓮老夫人,舉手投足間都是未盡的風情。


    「下午不妨小眠片刻吧,心兒,身子弄得差了可就隻好了。」


    初經人事的小臉紅了一下。「是的,娘。」不好意思地低垂。


    「龍兒,新婚燕爾哪,可得多抽些時間陪陪心兒,可別一古腦兒栽入琉琳館裏忙。」


    「是的,娘。」俊美的臉孔,冷淡蒼白的表情,讓她狐疑著自己是否如此不得他緣,神情黯然了下來。


    當劉淨心得知雙親所點頭答應的親事時,內心又高興又緊張——與現在迷惘哀傷的心情,形成多麽可笑的對比?


    她再怎樣都沒想到,嫁過來的丈夫……竟沒有像雙親一樣重視、疼寵她?這位掌上明珠,十六年來首次嚐到遭人冷落的滋味。


    但是,為什麽?


    心不在焉,她根本就沒有仔細聆聽為自己引領帶路,熟悉野府內部樓閣庭苑的婢女介紹,直到這位婢女輕聲說道:「少夫人,您是不是走得酸了?前頭有涼亭可以坐著歇息,奴婢可以為您沏壺茶來。」


    「好。」如大夢初醒,劉淨心眨眨眼,微笑。「麻煩你了,薇兒。」她沒將這位被分派來服侍自己的婢女叫錯名字吧?


    顯然是沒有,「奴婢去去就回來。」薇兒好高興少夫人這麽快就已記下自己的名字,而且還用那麽親切和煦的聲音叫喚自己呢!原來,不是所有的在上位者都是盛氣淩人的,她以後一定要好好服侍少夫人!


    她走入涼亭在圓形石凳上坐下,默默打量這一片小橋流水的庭苑景觀。


    其實叫做「小橋流水」是太勉強了些,眼前極目望去的景觀隻是一片雜草叢生的土地,還散布了大小不一的泥塊及碎石,幾株柳樹黃枯參半,保護宅邸的外牆也是斑斑駁駁的,看起來像是荒蕪了好一陣年歲。


    事實上亦然。劉淨心聽說過的,自從野夜龍自行搬出水玉館與祖宅,事先就已預購下這棟宅邸——是個嗜賭的紈絝子弟為了撈本廉價出售的棄宅,自是多處都沒打點整理過。


    嗯,看來,她可是為自己身為主母這個身分,找到第一項該做的工作呢!欣喜地暗自銘記:雜草要除盡,改栽花叢好了!那麽花叢最好栽些四季迎時的花,櫻草,薔薇望春初綻,榴花、茉莉逢夏盛開,黃菊、鬆柏至秋賞目,臘梅、水仙迎冬、過年……


    唔,或許她的丈夫在工作之餘,可以和她坐在這裏好好賞花品茗……啊,好羞人,她在想些什麽呢?


    一張小臉就在心中這麽「羞」來「羞」去時益發嬌紅,襯著烏黑長發及一身嫩色輕衫,劉淨心並不是什麽天仙絕色,但是小巧的鼻頭嘴唇自成一股可愛柔軟的味道,在乍看時隻覺普通,但愈瞧便會愈覺耐人尋味,這種美麗難以言喻,端看有心人懂不懂得欣賞。


    「少夫人,」沒想到自告奮勇去沏茶,薇兒非但沒有端茶回來,反而是匆匆回稟:「老夫人請您到款賓廳去一下,有客人來了。」


    客人?劉淨心呀了一聲,馬上起身跟著薇兒走。


    「客人是誰呢?」她好緊張哦,這是她嫁人第一次「見客」呢!她要好好拿出當家主母的風範。


    「是大小姐,少夫人。」


    大小姐?那不就是野夜龍的妹妹,在商場上以年輕淩厲作風聞名的野日鳳?


    抱著滿腔的好奇,當劉淨心踏入款賓廳時,隻見一名素色衣衫,麵貌端整嚴肅的少女,正和笑吟吟的蓮老夫人聊天,她的出現讓兩個女人的交談停止。


    「啊,心兒,快來快來,你還沒和鳳兒見過麵是吧?鳳兒,這位便是心兒,你的大嫂。心兒,這是鳳兒,你的小姑。」


    不知為什麽,劉淨心反射性往婆婆望去。有種奇異的直覺,她總覺得蓮老夫人的笑語晏晏……好假!


    可是假在哪裏?蓮老夫人所說的言詞,還是語氣呢?


    那一點點的狐疑,如一顆種子,就此埋入劉淨心的心底。


    兩個年輕少女互望了一會兒,野日鳳的雙眸淡然,不疾不徐掃遺劉淨心,很有禮貌喊了聲「大嫂」,爾後垂睫。


    至於劉淨心呢?她卻是不掩好奇地看了野日鳳好一會兒……唔,看來,城內如火如茶說野氏兄妹決裂、老死互不相往來的說法不甚正確。


    或許他們是分了家沒錯,但依照蓮老夫人和野日鳳這對……母女,有說有笑的模樣看起來,根本沒有家人相處不和的問題吧?


    香茗因劉淨心的加入而重新沏上,奴仆們送上更多精致可口的小點,蓮老夫人笑著親手拿起一塊糕點,放入野日鳳的手心。


    「來來,鳳兒,這是百記甜鋪有名的甜點『雪中紅』,嚐嚐味道吧!」


    「謝謝二娘。」野日鳳才欲接過手,忽地,門口赫然出現的欣長身影教廳裏頭的賓主-怔,看向慍火滿麵的——


    野夜龍?蓮老夫人當下一驚,勉強勾出笑容,「龍兒?你不是在琉琳館的煉房?怎麽突然回來了?」


    「現在已近午膳時分,我不過提前休息罷了。」野夜龍峻眸冷光,了無笑意瞪著野日鳳。「如果不是提前回來,我還不知道我野夜龍的家裏來了貴客。」那聲調、那言語,怎麽聽就怎麽諷刺。


    劉淨心微張小嘴,有些不明白。


    或許她先前又想錯了,野氏兄妹,確實是因不和、相處不來而分家的。


    「我隻是心血來潮,想來探望一下二娘,順便帶件賀禮恭祝你給成親喜事。」野日鳳放下才接過手的糕點,一臉防禦性的冰冷。「我現在就要走了,不多打擾了。」


    野日鳳一點都不害怕地看著突然大步走來居高臨下逼近的男人,仰著螓首的氣勢,一點都不輸他。


    「龍兒!」蓮老夫人驚呼,「你這是怎麽著?再怎麽氣惱鳳兒,她好歹是你的妹子,你可不許亂來啊!」


    「我會不知道她是我妹子?我恨不得她不是!」似苦似惱,那強烈的低語煞是威脅隱怒。「我……從來都不曾將她當成妹子看待過!我好恨有你這個妹妹,野日鳳。」


    其他退聚在廳堂角落的奴仆們竊竊私語著,劉淨心發現那騷動雖是教人不安,但大家似乎習以為常了。看來這對兄妹閱牆已經不是頭一遭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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