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白陽一心掛在聞東方身上,當她終於想起小君時,那可憐的丫頭已被「晾」到虛脫,之後在床上躺了三天複元氣。


    「混帳東西!」鳳宮裏的大太監宋鬆林一巴掌打在小太監李駱的臉頰上。


    李駱捂著刺痛的臉,趕緊跪下道:「奴才該死!」


    「她怎會尋死的?!」宋鬆林怒問。


    「這……奴才昨日白天還見她對人有說有笑,怎知夜裏就尋死了。而她昨日才從南宮裏回來,會不會……」李駱欲言又止。


    宋鬆林臉色微變,明白他暗示的是什麽。「這三皇子可真是帶煞……」


    「是啊,這丫頭八成是個命薄的人才會被禍及了。」李駱說。


    宋鬆林八字眉忽然垂下,一臉陰險。「就算如此也無憑無據,唯一確認的是這人哪裏不去死卻死在鳳宮的鯉魚泉裏,汙穢了鳳宮的聖潔,咱們得對皇後娘娘交代,而你負責鳳宮圜林山泉的管理,這人就死在你的地方,你——」


    「宋公公饒命,這不關奴才的事,奴才也不知會發生這樣的事啊!」見宋鬆林要將罪推到自己身上,李駱趕緊求饒。鳳宮死了一個宮女,宋鬆林怕被皇後責罵便要找個人擔責脫罪,可他隻是一個小太監,要他負責這怎麽成!


    「你給我住口,分明是你的錯,放縱宮女在此胡為,皇後娘娘那怪罪下來自然得由你承擔,你等著受罰吧!」


    「宋公公——」李駱抱住宋鬆林的大腿。


    「別叫,這事就算你倒黴,你認了吧。」宋鬆林抽回腿後再踢他一腳,卑鄙的說。


    「小……小姐,不,三皇子妃,不好了、不好了,小紅死了!」小君由外頭衝進來,門被撞開發出巨響,所幸宮裏的門比塗府的耐用,沒因此壞了。而她還不習慣改口稱塗白陽為皇子妃,尤其一急就更容易忘記了。


    塗白陽正在寫食譜,一聽這話,拿筆的手一歪,毛筆畫過宣紙留下一大片墨漬,食譜算是白寫了,可她這會顧不了這個。


    「你說什麽,小紅怎會死了?」她大驚,知道這人就是馬鳳芝派來南宮幫忙的宮女之一。


    「聽說……聽說……」小君向來快人快語,這會難得支吾起來。


    「聽說什麽?還不快說!」她急催。當日這宮女曾推了張嬤嬤一把,那囂張德性她還記著,怎麽就突然死了?


    「哎呀,奴婢也不知該怎麽說,不過大致上外傳的意思是南宮太陰,三皇子身上有煞氣,命底不夠厚實的人來了就會被克死!」小君壓低聲音將聽來的流言說給她聽。


    她一怔後隨即板下臉來斥道:「才死一個人就傳出這種無稽之談,真是莫名其妙!」


    「不是隻有死一個人,是已經死了九個了。」小君一臉驚駭的說。


    「九個?!」她一驚。


    「是啊,我問過南宮裏的人了,他們算算這十幾年來南宮死的人有九個這麽多!」小君邊說邊露出害怕的表情。


    她驚愕了。「死這麽多人,全都跟三皇子有關?」


    小君點頭如搗蒜。「可不是,那三皇子不就是因為乃厄星轉世的緣故才被廢去太子之位的嗎?人人都說他身上帶災會禍延他人,所以南宮才會這麽冷清,連伺候的宮女、太監都沒幾個,沒人願意來這當差,而這些留下的都是命厚之人才能安然活到現在。」


    這番話讓塗白陽不由想起南宮的人見到聞東方時那戰戰兢兢的神態,難道他們是因為這層緣故才懼怕他的?


    這聞東方究竟是怎麽回事,是真的命中帶煞?


    「小姐……呃,三皇子妃,您說咱們命底夠不夠硬,會不會哪天也被克了?」小君一臉的憂心。


    「別胡說,我不相信這些的。」她來自現代,很難接受這樣的事。


    「可是……奴婢還聽說一件事,當日小紅推了張嬤嬤一把,聽秀兒說那張嬤嬤是妍貴妃當年的陪嫁,妍貴妃過世得早,三皇子自幼就得她照顧,她是三皇子的奶娘,三皇子見她受辱哪能不動怒。這一怒,煞氣就更重了,難怪小紅一離開南宮就立即出事。」


    「要你別胡說,你還胡說!」她板下臉來,要小君不許再說這些荒誕的事。


    不過,她本來也不知張嬤嬤來曆的,這會才曉得原來她是聞東方的奶娘,那日她與聞東方在偏殿外頭見張嬤嬤受辱,當時她清楚見到聞東方怒容滿麵,可一進到裏頭當著眾人的麵,他所有的怒氣卻又收了起來,讓她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什麽態度,究竟是怒還是不怒,但聽了小君所言心下已是明白,當時他是大怒的。


    如今自己對他多少有些了解,這人在人前一貫表現出冷漠寡言,但其實還是有他在乎的人事物,隻是不願表現出來。


    小君被主子斥罵,垮著臉不敢再多言了。


    她這才滿意,然而想起什麽有趕緊再問道:「對了,小紅的屍體呢?」她想有必要查一下這事了,反正她成天無所事事比在塗府還無聊。在塗府她每日能做自己喜歡的事,好比做料理,但南宮裏連廚房都找不到,這讓她悶死了,且就連新婚丈夫也已經三天不見人影,擺明放她自生自滅。


    既然如此不如自己找事做,也當做好事,替他查明真相還他清白,而這得先研究一下小紅是怎麽死的才行。


    「小紅的屍首被鳳宮太監丟到宮外去了。」小君告訴她。


    「連葬也不葬就丟了?」她訝然。


    「小紅死的地方可是鳳宮,這對皇後娘娘多穢氣啊,聽說那沒看守好魚池讓小紅在那尋死的太監被狠抽了十幾大板,差點沒命了。」


    「人死在鳳宮,太監也有罪啊?」她詫異,這也太無辜了吧。


    「是啊,畢竟是宮中,任何事都可能讓人掉腦袋,這點咱們進宮前老爺和兩位少爺不是才告誡過,讓咱們當心的嗎?」


    她點點頭。「明白了,不過你再去打聽被罰的太監在哪,我要去探視他。」「您要去見那人?為什麽?」小君驚訝不解。


    「他見過小君的屍首,知道小君的死狀,要查清這事他是關鍵。」


    「啊?您要查這事?」


    「嗯。」


    半個月後。


    「奴婢說三皇子妃啊,您還在煩這事嗎?」和主子一起走出南宮的小君,瞧著塗白陽緊鎖的眉頭問。


    「是啊,據小駱子所說小紅好端端的去投水,身上亦無他人強迫的痕跡,這事實在透著古怪,讓我百思不得其解。」塗白陽說,她們先前已經去見過李駱了,雖問了些事卻沒什麽收獲。


    「所以大夥才說她是被克死的嘛。」小君脫口而出。


    「閉嘴,又胡說八道,事情絕不是這樣,絕對與聞東方無關。」塗白曝說得斬釘截鐵。


    小君望著她,忽然不解的問道:「您進宮也一陣子了,三皇子對您並不在乎,鮮少出現,夜裏不知去向也未與您同房,這樣的人您為何還肯信他?」


    「那是因為每個人都錯了,聞東方絕對不是厄星,而我就是要證明這點,大家有必要還他一個公道才行。」塗白陽正義凍然的說。


    「所以您才又要去找小駱子,再次問仔細小紅死前的情形是嗎?」小君一臉的無奈。


    「沒錯,上回去見他時他傷勢正嚴重,傷口疼得連話都說不清楚,這休養都半個月也該能下床了,這次再去詢問他事情,應該能得到較多的訊息。」


    「可是小駱子是鳳宮的人,您若要他明著幫三皇子平冤,他會幫忙嗎?」小君也知馬鳳芝對聞東方的態度,懷疑馬鳳芝的人怎可能會說出真話。


    「我也曉得這有困難,但總要試試,再怎麽說聞東方也是我的丈夫,身為妻子見丈夫吃悶虧,說什麽我也咽不下這口氣,我得替他討個公道。」塗白陽邊走邊說。


    「您這話也是有道理……」小君在後頭點頭,兩人走出南宮往鳳宮方向去。


    全然未覺不遠處站了一個人,這人望著塗白陽的背影,神情有些複雜,眼中多了些許深思。


    而這頭,塗白陽和小君去找李駱,途中卻倒黴遇見了宋鬆林。


    「三皇子妃怎會到此來,這裏可是鳳宮奴才們住的簡陋之地。」宋鬆林曾見聞東方帶著塗白陽上鳳宮拜見馬鳳芝,所以他一眼便認出塗白陽是誰,上前後並未對她行禮,反而態度傲慢的問。


    塗白陽對他也有點印象,知道他是鳳宮裏的大太監,是馬鳳芝的人,這會又見他這目中無人之姿,不由不爽起來。


    「我來找人的。」她冷聲說。


    「找什麽人?」他態度越發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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