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的事情實在記不清楚了,隻知道麵具叔叔離開的那天,似乎很生氣,而“天下第一美人”表現得冷冷淡淡地,直到麵具叔叔離開了,“天下第一美人”還是站在那裏,害幼小的她真錯覺“天下第一美人”要變成雕像了。


    再看“天下第一美人”眼中的那抹淡得辨不清情緒的顏色,黃漣意識到了些什麽,卻無法具體地說出來。


    而像是察覺到了她的心思,“天下第一美人”笑了:“這麽秘密的事情怎麽可以這麽不秘密地被你猜出來呢?”


    黃漣暗歎了口氣,不情願地承諾:“好吧,我絕不主動招惹她們。”


    總覺得“天下第一美人”出現在這裏,隻是為了拿到她這句承諾似的。


    是呢,不然以“天下第一美人”愛玩愛鬧愛看戲的性子,怎麽會給自己機會去識破她的把戲?隻怕那躲藏在陰暗角落裏的,是個連“天下第一美人”也要忌憚幾分的人了。


    目前,那假黃漣小華因為遭到假紅月玉兒的偷襲,身負重傷能否活命也不知道,已不具任何威脅,而那玉兒,潛伏在紫煙和無上軒的身邊,也隻在挑撥兩人間的感情,倒沒有做出殺人放火嫁禍魅宮的事兒來了。


    最近,江湖上也似乎平靜了下來,大家熱中著鬼醫穀的尋寶遊戲,倒沒有出什麽大事……


    可是,也有收到消息說綠豆的身邊出現過冒充綠豆的人。


    既然有假紅月、假黃漣和假綠豆,那麽,會不會還有假橙香、假青萍、假藍魅和假紫煙?


    越想眉心越皺,心裏總是覺得不踏實。


    送走了欲言又止的“天下第一美人”後,黃漣吩咐店小二煎藥,接著便坐在床沿,一邊瞪著林莫寒那帶著點孩子氣的睡臉,一邊懊惱著。


    與此同時,城南密林深處的一間破廟裏,玉兒正眺望著破門外的漆黑,似乎在等著什麽人。


    細雨剛停,月色迷蒙,林中漸漸起了霧氣,所以視野有限,能看到的範圍隻有方圓三尺。


    “過分,這女人真是越來越傲慢了,竟教本小姐等了她四個晚上也不出現!”


    憤憤不平地轉過身去,玉兒一邊咬著指頭一邊暗惱著,可就在她抬起眼簾時,卻教眼前不知何時出現的嬌影給狠狠地嚇了一跳。


    “來了怎麽不說話!”


    玉兒瞪大了眼,衝那苗條的身影叫。


    “因為你在說話。”


    聲音很輕也很慢,比起玉兒的趾高氣揚,站在暗處裏瞧不見容貌的女子身上多了幾分的有禮端莊,但語調裏,卻明顯還有一分的不屑與掩不住的傲慢。


    “最近蘇陌城的大謠言,你可聽說了?”


    玉兒心裏雖氣這女子對自己的不屑,但倒也忍住了,臉上為著自己說出口的信息沾沾自喜,但聲音中多少又帶著點嘲笑的幸災樂禍。


    “最近發生了什麽事情,我身邊的人自然比你清楚,說,找我到底有什麽急事?”


    暗暗咬了咬牙,玉兒為這女子的傲慢氣得幾乎吐血。


    “拿去!”


    從腰間摸出了一個小竹筒,玉兒沒好氣地遞了過去。


    “是什麽?”


    不接也不看,那女子的目光隻停留在玉兒的臉上。


    “宮主的密函!你敢不接!”


    這回,玉兒的聲音都走調了:“你該不會是以為這是放暗器的筒子吧!”


    “當然。”


    幾過玉兒手中的小竹筒,並不理會玉兒聽到她的話的那一刹臉色變得有多麽的難看,女子隻是淡淡地陳述:“小華的事情,我知道。”


    狠狠咬住下唇,深知道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玉兒忍了又忍:“我走了,記得別讓宮主失望!”


    女子並不說話,隻是輕輕地挑了挑眉,那眼神倒像是在說“根本沒人要留你”。


    玉兒飛快地轉身離開,使用輕功躍進林裏,就怕慢下一秒,自己會比氣得當場吐血。


    而就在玉兒離開了以後,另一個躲在破廟裏的纖悉身影從歪到的佛像後走了出來,蒙朧的月色映在那妝容精致的臉上,沒想到,竟然是白天帶著宮女、太監及一大堆喬裝成劍客的大內侍衛在望天樓裏大鬧的若彤公主!


    隻見若彤公主轉過身去,對身後的那名語調傲慢的女子輕哼了聲,說道:“她以為自己是誰?若不是討得宮主歡心,我真想一刀解決了她!”


    “那會把刀弄髒。”


    依然站在暗處裏的女子,似乎並不懼怕刁蠻驕縱的若彤公主,就連在交談時,聲音中的傲慢也沒有隱下來。


    “宮主給了你什麽任務?”


    若彤公主挑了挑眉,雙手抱胸,似乎也並不在意這女子對自己的無禮。


    “自己看。”


    小竹筒筆直遞了過來,若彤公主瞄了瞄那細細的竹身,接過,然後從幼細的竹身上潛出了一張細細的紙卷,然後,在微弱的月色下,把紙卷打開。


    瞬間,若彤公主的目光一變。


    “任務讓給我。”


    說罷,也不等那女子應允,摔了那紙卷,拂袖離開,而那名聲音傲慢的女子,走到若彤公主方才站的位置,彎身,撿起比丟到地上揉作一團的紙卷。


    那婀娜生姿的體態,雪白的衣裙,在淡淡的月色下反射出了一層蒙朧,讓這女子多少有種出塵脫俗之態,可惜,在看完那本是委派給她的任務後,這女子輕哼了聲。


    女子的哼聲,極是陰冷,那是一種仿若來自阿鼻地獄的毛骨悚然。


    而另一邊,憑著極好輕功回到望天樓的若彤公主,在經過林莫寒所住的那一層時,瞪著那緊閉的房門,眼裏露出了一抹陰冷的狠毒。


    飛快地別過臉去,若彤公主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潛回自己那被保護得滴水不漏的房間。


    脫下夜行衣,正欲躺回床上,不料,肩膀一麻,若彤公主渾身無力地跌跪在地上。正大驚著房中竟有人潛伏,一柄細薄的利刃悄悄地出現在她雪白的頸項間。


    “你是誰?”


    問得咬牙切齒地,若彤公主悄悄地從袖間滑下薄如蟬翼的飛刀。


    “我的公主,你忘記我了麽?”


    飛刀猛地往身後的人摔出去,可是,卻被輕易地擋掉了,而流轉的視線中,若彤公主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玉兒,是你……嗚!”


    後腦被重擊,若彤公主倒在地上,而漆黑幽靜裏,聽到響聲的大內侍衛連忙敲門:“公……姑娘,你沒事吧!”


    “沒事,吵什麽吵!”


    幽暗裏,看不到玉兒的臉,但是她說出口的聲音,竟與若彤公主的有八分相似。隻見,她緩緩地站起來,用一種高深莫測的眼神看著昏厥在地上的若彤公主,眼中飛快地閃過了一絲什麽,對外麵的侍衛嬌縱地命令:“去,現在把知府大人請過來!”


    窗外,明月再次為雨雲所遮,“叮叮咚咚”地,雨又下起,並且,越下越大……


    【第七章】


    半夜裏,雨勢大有傾盤之態。


    燭光搖曳中,黃漣把空空的藥碗放在八仙桌上,才轉身,意外地對上了林莫寒半醒的眼眸。


    林莫寒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她不理,別過臉去,望著窗外的漆黑。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林莫寒的視線依然膠著在自己的身上,想起他病倒以前的那番蠻橫的告白和逾越,不知道為什麽,心中頓時升起一陣懊惱。於是,黃漣轉過身來,瞪著他看。


    “看夠了沒?”


    “你……”


    林莫寒開口,聲音因為高燒的關係顯得略啞,“你剛剛喂我……吃藥了?”


    發現他的目光閃爍著並不停地瞄向自己的紅唇,黃漣壓下心頭悠然而升的古怪:“快休息,我可不想再繼續照顧你。”


    也不知道自己幹嘛這麽好心留下來照顧他。


    說實在的,她最討厭生病的人了,因為生病的人多是脾氣不好,任性難侍侯的!


    “你……真的喂我吃藥了啊?”


    見林莫寒仍然盯著自己的唇看,臉亦漸漸發紅,黃漣確定,那紅絕對是與生病無關!


    “我是喂你吃藥了,有什麽奇怪的嗎?”


    怪異,真的是怪異到極點!


    在黃漣走近床沿就近觀察,想要推敲林莫寒的心思時,林莫寒卻像是很害羞般地移開了視線。


    “林莫寒,你到底在害羞什麽?”


    這種莫名其妙的反應,讓她心裏很是不爽!


    “沒、沒有啊!”


    臉,縮啊縮的,黃漣看著他這個堂堂七尺頂天立地的大丈夫竟小媳婦似地把臉藏在薄薄的軟被之下,還不時拿含羞答答的目光瞄自己的唇,不禁用力地皺了皺眉,隻好用警告的眼神瞪著他,可他呢,目光飛快地錯開,像是害羞得不敢直視她似的,就在她火大地想開口時,不料,卻聽見他低聲開口:“那是什麽?”


    順著林莫寒的目光看過去,黃漣看到的隻有八仙桌上空空的藥碗。


    “藥碗。”


    她沒好氣地答道。


    “不,是在藥碗裏麵的那個……”


    藥碗裏麵的那個?


    迎上林莫寒疑惑的目光,不必回頭看她也知道藥碗裏麵的東西是什麽,因為剛剛喂他吃藥時用的就是那個:“那是喂藥用的藥筒子,你連這個都沒有見過嗎?”


    話音落下的同時,黃漣瞪圓了眼兒,倒抽一口氣:“你真的沒有見過!那你是怎麽喂我吃藥……”聲音嘎然止住,回想起他剛才的目光,注意到他越來越紅的臉,以及嚴重藏不住的尷尬和靦腆,黃漣連忙開口:“不,別說!”


    “用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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