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月, 傅語昭再次來到了東苑,說實話,她確實是因為怕傾絮, 才不敢來東苑。她怕看見傾絮失望難過的表情, 她怕自己心軟。


    出乎意料的是,傅語昭見到的傾絮,並沒有表現出任何難過的姿態, 相反,她就像這兩個月什麽都沒發生一樣。麵對傅語昭時,傾絮依舊笑靨如花, 一如傅語昭最初見她那般嬌豔。


    屏退了其他人,隻留下了傾絮和傅語昭。傅語昭一開口,問的不是傾絮在東苑怎麽樣,問的是李清源和陳芸嫣相處得如何。


    傾絮回過神來,點頭道:“李公子與陳小姐情投意合, 相處甚歡。不知三公主問起此事,是為何意?”


    既然傾絮都表現得無事發生,傅語昭也不覺得尷尬, 就照以前的模式相處,她點頭道:“既然如此, 那依你之見,陳家小姐對清源的情誼有多深?”


    “傾絮不知, 但有一法可試。”


    傾絮說的辦法和傅語昭想的差不多, 隻是更狠毒了一點, 傅語昭發現,她現在有些看不透傾絮了。傾絮的笑隻是一個麵部表情,看不出情緒。傅語昭還記得她初次見傾絮時, 傾絮臉上那種故作討好的假笑,實則心裏很抗拒,那時候的傾絮和現在的傾絮,相差可太大了。


    想到這兒,傅語昭又想起傾絮被趙昀請去遊湖的事了,這事總有些膈應。既然想到了,傅語昭就直接提了:“聽聞四皇兄前幾日邀你遊湖,可有此事?”


    傾絮坦然點頭,這種事怎麽也不可能逃得過傅語昭的眼睛:“確有此事,勤王殿下盛情難卻,傾絮便去了,左右不過是談天說地,聽戲賞舞罷了。”


    “僅此而已?”傅語昭皺眉問。


    “不然呢?公主想從傾絮這裏聽到什麽?”傾絮似笑非笑地盯著傅語昭,眼神有種說不上來的戲謔。


    傅語昭收回注視的目光,淡笑點頭:“不過有些在意罷了,如今四皇兄與本宮關係並不親近,本宮怕他因此對本宮身邊人不大友好。”


    “公主多慮了,勤王殿下進退有度,對傾絮更是以禮相待,怎會不友好。莫不是公主對勤王殿下有成見,故有些擔心過度。”傾絮的笑容看不出絲毫破綻,但這話著實讓傅語昭聽了不大舒服。


    傅語昭不想和外人鬥智鬥勇,回到傾絮這裏還要猜來猜去。既然傾絮喜歡拐彎抹角,她也不想多說了,傅語昭擺擺手示意傾絮退下。


    閉上眼,眉頭緊蹙,傅語昭往後一倒,靠在椅背上,打算閉目養神。突然,一雙手撫上她的額頭,纖細手指在她太陽穴上輕按,傅語昭沒睜眼,光是靠鼻子,都聞出是傾絮的味道了。


    “本宮不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傾絮打斷了:“公主連日來公務繁忙,想來是累著了,傾絮替公主按摩放鬆一下,有何不妥嗎?”


    “沒有。”傅語昭歎氣道。


    傾絮笑著繼續,她就知道,傅語昭不會抗拒她的靠近,也不會拒絕她的觸碰。她和季斂秋不同,季斂秋得到的太多,反而對一些微不足道的東西不在意,傾絮則相反,她太在意那些細節了。傅語昭是很愛季斂秋,但傅語昭和季斂秋親密接觸的時候不多,甚至很少主動去觸碰季斂秋。


    她會證明給傅語昭看,誰才是最愛她,最適合她的人。季斂秋,什麽都不是。


    傅語昭從東苑離開後,傾絮就著手替傅語昭拉攏陳芸嫣。一個小倌,真的能讓尚書千金為他生為他死嗎?


    沐音瘋了之後,東苑完全歸傾絮管,李清源也早就變得老實,傾絮安排的事他都會照做。隻是在目送傅語昭離開後,他心裏還有些說不出來的惆悵。


    傾絮站在大堂裏,看著李清源失魂落魄的樣子,笑著說:“東苑這麽多人,我看得出來,你對公主是最忠心的那一個。”


    “是又如何?”李清源看向傾絮,一時之間,不知道她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為了公主去死,你願意嗎?”傾絮又問,語氣輕描淡寫,仿佛隻是讓他去給傅語昭跑腿一樣。


    李清源瞳孔微縮,手緊緊攥成拳,咬牙道:“願意。”


    傾絮滿意點頭:“很好,要的就是你這句話。”


    三日後,李清源在京城最大的賭館門口,被人打得半死,送至醫館時,隻剩下一口氣。傅語昭從公主府趕來,召集老太醫為他醫治,方撿回一條命。


    聽聞此事的陳芸嫣,嚇得不行,這天本是她跟隨娘親去道觀祈福的日子,她顧不得許多,半路折回,跑去東苑。一番打聽才知道,李清源去賭坊賭錢,碰上鄭誌習和五皇子,贏了兩人很多錢,被兩人記恨,拖到賭坊門口教訓,鄭誌習手下很多鄭家親兵,不是一般的家仆,下手尤其狠,差一點沒救回來。


    再問起李清源去賭坊的原因,傅語昭就屏退了其他人,隻留下陳芸嫣和李清源。


    李清源身上每一處好的,隻有那雙眼睛還算深邃清亮,他深情地注視著陳芸嫣,眼中含淚:“清源自知出身肮髒不堪,但對芸嫣你的心還算赤誠,我不求配得上你,但求能有向陳府提親的資格,身無長物,典當了些東西,想去賭坊碰碰運氣,誰曾想,贏了錢,卻差點丟了命。”


    陳芸嫣罵他傻,他笑著搖頭:“若是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去,沒有功名,沒有家世,唯有錢能讓我跨進陳府大門,我別無選擇。”


    陳芸嫣淚如雨下,傅語昭內心毫無波動,麵上則要流露出感慨動容。等到陳芸嫣看望完李清源後,傅語昭再提出幫忙,表明她不僅可以治好李清源,還能促進兩人的婚事,甚至還願意替李清源承擔聘禮。


    陳芸嫣頗為感動,但她也知道,怎麽可能白白讓人幫忙。當傅語昭提出她的請求時,陳芸嫣一口應下。


    最終目的是達到了,傅語昭頂多費點錢,而李清源卻差點丟了命。不過這也是他自願的,傅語昭可沒逼他,至於傾絮是如何勸說李清源犧牲的,傅語昭沒有興趣知道。


    傅語昭促進兩人婚事,又給李清源置辦聘禮,還幫忙提親,東苑就相當於是陳芸嫣的婆家。雖然陳芸嫣的爹陳景山大發雷霆,痛罵了陳芸嫣不知禮數、不守婦道,但兩人先斬後奏的行為,也讓陳景山無可奈何。陳芸嫣是他最寵的女兒,也是唯一的女兒,本想給她許配門當戶對的人家,結果卻被一個小倌給勾走了魂兒。


    而傅語昭對陳芸嫣承諾一定會幫她和李清源在一起,對陳景山卻承諾一定會想辦法拆散陳芸嫣和李清源,陳芸嫣把傅語昭當做救命稻草,陳景山則因為傅語昭的承諾與她合作。刑部的勢力暫時歸為了傅語昭的黨派,雖然陳芸嫣是原主的好友,但不是傅語昭的好友,傅語昭最後肯定會選擇陳景山,幫他拆散陳芸嫣和李清源。


    如今朝堂上勢力大的幾個人物,還未站隊的就隻有鄭宏深和陳景山了。德王趙嶺為了討好鄭宏深,與鄭誌習一起吃喝嫖賭,算得上酒肉朋友。勤王趙昀也給鄭誌習送了好些美人,想要討好他。端王趙重則選擇了直接討好鄭宏深,投其所好,網羅了不少名器獻給鄭宏深,還隔三差五去鄭府陪鄭宏深下棋。


    不過,鄭宏深並未表明偏向哪位王爺,他謹慎得很。一旦站隊,他怕引來皇帝的猜忌。


    而陳景山雖然看不起李清源這個女婿,但也對鄭誌習和德王重傷李清源一事很不滿,鄭誌習出了名的紈絝也就罷了,德王虧得皇帝給他封號是“德”,結果一點和“德”沾邊的事都不做,哪有爭儲君該有的做派。因此,幾位爭儲的王爺裏,陳景山第一個排除的就是德王。至於要站哪一派,他現在跟著三公主,三公主站哪一派,他就站哪一派。


    可誰能想到,傅語昭根本不想輔佐任何一位王爺,她選擇自己去爭。這件事隻有皇貴妃和秦丞相知道,其他人雖然跟隨傅語昭,但卻不知道她的野心已經超乎她們想象。


    這件事被眾人所知,已經是近年關的時候了。


    臨近年關,宮裏發生了一件大事。蓮妃被太醫診斷出,已經懷有四月多身孕,孕肚明顯。甚至有人傳言,說蓮妃孕吐的跡象,似乎更像是懷了皇子。皇帝龍心大悅,給蓮妃升了妃位,已經是正一品。


    這可讓後宮眾妃子慌了,正一品?那豈不是和如今幾位王爺的母妃一個妃位了嗎?唯一比她高一品的也就是皇貴妃了,再往上就是皇後。這蓮妃升得也太快了吧,原本答應和傅語昭合作的賢妃為她照顧蓮妃,這下子蓮妃都要威脅到自己地位,賢妃也顧不得合作不合作了,趕緊質問傅語昭,這是怎麽回事。


    賢妃派人送來的信被傅語昭給燒了,她看著火焰將紙燒盡,逐漸熄滅的火光中,映照出傅語昭冷漠的臉龐。隱乙跪在她身前,忍不住擔心道:“主子,宮中人來報,說賢妃大發雷霆,我們當真要就此與其翻臉?”


    “當然,蓮妃的身孕藏不住了,自然也沒必要再虛與委蛇下去。”


    傅語昭沒有回賢妃的信,隻是讓宮裏的人加強對蓮妃的保護,不得有半點損傷。果不其然,蓮妃懷有身孕的消息才過去幾天,保護蓮妃的人就查出菜裏有毒,平常吃的藥膳也被加入了一些讓人滑胎的藥物。


    皇帝震怒,派人徹查此事,皇貴妃暫代六宮之首,自然是此事的主要負責人。但她護著的是傅語昭,蓮妃又是傅語昭的人,她這次一改以往溫和做派,下令徹查下毒凶手。


    賢妃也不是好惹的,讓自己的宮女頂罪,自己撇清關係。雖說沒有直接證據說明是賢妃下令下毒,但皇帝一清二楚她的心思,給了點小懲罰,並沒有真的把賢妃怎麽樣。


    傅語昭收到宮裏傳來的信,也明白皇帝想幹什麽,當後宮在內鬥的時候,皇帝往往就能獨善其身。後宮越亂,皇帝管理朝政就越穩,那些個妃子忙著後宮爭鬥,才不會過多插手朝堂之事。


    當皇貴妃保下蓮妃,開始收拾賢妃時,眾人便知道了。傅語昭根本不想扶持任何一名王爺,她的真正目的,是扶持蓮妃肚子裏的這個孩子,原先還想討好傅語昭的各皇子黨,這下算是看清了。不管蓮妃肚子裏的孩子是皇子還是公主,總而言之是不能留的,傅語昭保蓮妃的態度,就說明了她的立場。


    而傅語昭回到公主府,收到了一封密信,一封傾絮差影兒送來的密信。信上說,德王會在大年初一的國宴上有所行動。


    作者有話要說:傅語昭:想不到吧,我要自己當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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