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走了一天的路途,終於找到一間客棧暫作休息。


    這一路走來,不僅顧莞心身心疲累,連秋憐都快支撐不住呢!


    好不容易可以坐下來好好喘口氣,秋憐立刻為小姐和自己倒杯茶,先解解渴再說。


    “少爺,來,先喝口茶,你一定累壞了。”秋憐將茶水端至顧莞心麵前。


    “秋憐,謝謝你。”這一路上多虧有秋憐,否則她老早就餓死在半途。


    “少爺,你別這麽說,這是我該做的。”這回秋憐扮成書僮的模樣,要比顧莞心扮書僮時更稱職。


    “不,秋憐,你為我做的實在太多、太多,如果不是你,我一個人根本沒法子度過這一切,我該怎麽報答你?”顧莞心捉住秋憐的手,說得真誠。


    “小——少爺,你再這麽說,我要生氣了。你和老爺對我和我的家人,更是恩重如山,我才是無以回報的人,我為你做的都是我心甘情願,你不要折煞我了。”秋憐故意板起臉。


    “我知道,秋憐——啊!你看,那裏有個人倒下來了。”顧莞心的注意力突然教客棧外的一幕吸引。


    秋憐跟著回頭一看,果見有個身形邋遢的老人倒在路上。


    不過她和小姐隻身在外,又是外地人,還是少管閑事為妙。


    秋憐轉回頭,正想奉勸小姐不要管閑事,不料她尚未來得及開口,顧莞心已放下手中的茶水,起身走向外麵那老人家。


    “小——少爺。”秋憐翻著白眼,連忙跟在後頭。


    唉!她就知道隻要遇上這種事,她家善良的小姐是不可能坐視不管的。


    “秋憐,快來幫我,這位老先生好重。”想扶起倒在地上的老人家,顧莞心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好重!察覺這老人全身都癱向她,顧莞心暗一咬牙,幾乎跟隨著老人一起跌回地上。


    一隻有力的手臂悄悄攬住她的後腰,支撐著她,不讓她倒下去,可顧莞心由於太專心攙扶著老人,根本沒察覺此人不對勁的地方。


    反而是秋憐在旁看得一清二楚,她吃驚得極欲上前,推開這竟敢暗吃小姐豆腐的老人家。


    可她才跨出一步,便教老人家眼底那肅殺的眼神給震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這老人……不,怎麽會有身形如此偉岸高挑的老人,他分明是——啊!


    以手掩住到口的尖叫,秋憐倒退了幾步,心裏震驚不已。


    這人不會正好就是薛公子吧!


    瞧那鷙猛銳利的眼神,實在不像是位老人該有的眼神!老天,如果真是薛公子本人,那小姐……


    “少爺——”在他懾人的目光下,秋憐勉強吞回所有的話語。


    在她眼中一向溫文有禮的薛公子,居然有如此駭人的目光!她承認她是膽小鬼,才會被嚇得不敢說話。


    這八成就是堂堂獨孤教土護法的厲害之處,以往她秋憐真是小看他了。


    倘若他真是薛公子本人,這下表示無論小姐逃到哪兒,仍然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嗎?


    然而這是否也意謂著——薛公子當真十分在意小姐,才會一路不死心的跟隨在後?


    “秋憐,你快來幫忙,別光是杵在那兒!”顧莞心嬌喘籲籲,實在是這位老人家太重啦!


    小姐的呼喊,立即讓秋憐回過神,連忙上前幫忙扶起老人。


    就這樣,主仆二人將老人給扶進客棧的房間休息,顧莞心甚至親自端茶水來至床旁。


    “少爺,這種事讓我來。”秋憐見不得自家小姐去服侍別人,即使這人極有可能是薛公子。


    “沒關係,秋憐,你也看見這老爺爺身子這麽虛,一杯茶水而已。”顧莞心笑道,將茶水遞到老先生麵前。


    “小兄弟,你心地真好,咳!咳!”床上的老先生一麵說,一麵咳著。


    “不,您別這麽說,大家都是出門在外,舉手之勞罷了。”顧莞心見老先生接過茶水,這才放心地掏出懷中的護心丹,並塞到他的手裏。


    “這是?”


    “那是我一個朋友給我帶在身上,以防不時之需可以用上的良藥。這藥很好用,您快服下它,相信很快就會舒坦些。”


    老先生看著她好一會兒,眼神專注到令顧莞心也感到些許納悶。


    “您是怕我下毒嗎?老爺爺?”


    “不,我相信你不是這種人。”隻是隨隨便便就把珍貴的藥送人,真令人想掐死她。


    “那您就快服下吧!我有點累了。”顧莞心籲口氣。


    “少爺,我這就去要店小二張羅另一間房,你等一下。”秋憐忙不迭的轉身跑開。


    “你有個忠心的仆人,小兄弟。”


    “連您也看得出來嗎?老爺爺,秋憐她對我真的很好,如果不是她,我早就不在這世上了。”顧莞心苦笑道。


    老先生握在手裏的護心丹,差點被他捏碎,隻見他眼裏閃過一抹光芒,才道:


    “小兄弟,你何出此言?生命何其珍貴,你該好好珍惜才是。”


    “倘若活著是件開心的事,我又豈會想一死了之呢?可是好苦,我活得好苦。”顧莞心即使深吸口氣,仍掩不下心口的痛楚。


    “這話從何說起?你想談談嗎?”老先生誘哄她開口。


    他早料到這小東西對外人從來不會提防太多,她就是太容易相信人。


    “我……胸口好疼,好疼!”顧莞心撫著自己的胸口,臉色突然刷白。


    “莞——”老先生伸出手及時接住倒向他的小人兒。


    “薛大哥,是你嗎?”顧莞心低吟著,緩緩地閉上眼,昏了過去。


    將她穩穩抱在胸前,薛崛輕柔地把她放在床上,和他躺在一塊兒。


    老先生正是薛崛假扮。他本是趕至顧府打算質問原由,不料尚未潛進顧莞心房裏,無意間便先聽見這主仆二人居然打算離家出走,就為了想逃離他。


    於是他打消質問原因的念頭,一路跟著這對不告而別的主仆二人來到這兒,目的正是打算趁此探問顧莞心,究竟隱瞞他什麽事。


    果然,一扮成老人家,她就失去戒心,發揮她古道熱腸的善良本性。


    “莞兒……”薛崛輕聲低語,將護心丹含在口中,藉由四片唇的接觸,以舌尖慢慢將護心丹推送進她芳香泌甜的口中。


    可一碰觸到這久未品嚐的香唇,薛崛一吻便欲罷不能,在她柔嫩的唇瓣上又親又吻,眷戀不已。


    秋憐回到客棧房間,瞧見的就是這一幕令她大為光火的情景,她立刻衝上前,兩手用力打著老先生的背。


    “你這不要臉的老不修!放開我家小姐!我叫你放開她!你聽見了沒有?”


    薛崛抬起頭,深邃銳利的黑眸睇視著一臉氣忿的秋憐。


    秋憐心兒一震,在這如火如炬的眼神中,她再也不能否認眼前這老人的確是薛崛本人。


    天啊!這一刻她寧願自己也昏過去,她也不要醒著麵對此時此刻的薛公子。


    小姐,你可真會選時間啊!


    秋憐在心裏哀歎著。


    “你是打算自己坦承,還是由我來逼問你?秋憐。”薛崛端坐在床畔,點了顧莞心的睡穴,以防她突然蘇醒,才轉向秋憐。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薛公子。”秋憐語氣生硬地回道。


    她要是能說,她早就說了,何必替小姐苦苦隱瞞至今。


    “你沒說實話,秋憐。”


    “我……”


    “我十分清楚你對莞兒的忠心,但是你寧願替她隱瞞,就是不肯把事情真相說出來,讓咱們一起想法子解決嗎?”薛崛耙了下頭發,就是拿忠心到愚蠢的秋憐沒辦法。


    “薛公子,你以為若是有法子可解決,秋憐會替小姐隱瞞至今嗎?你以為我眼睜睜看著待我情同姊妹的小姐痛苦,我心裏不難過嗎?”秋憐手握成拳,咬牙回道。


    “所以你無論如何都不肯說了?”


    “是,就是薛公子你一掌打死我,我也不會出賣小姐。”


    薛崛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歎口氣道:


    “你不吐實,我也不勉強,但是有一個條件就是在莞兒麵前,你同樣不許把我的身分告知莞兒,你做得到嗎?”


    也罷,秋憐不肯說出真相,是他預料中的事,他也不打算從她身上下手。


    “這……”


    “你可以說出我的身分,秋憐,但是我保證你一拆穿我,我隨即帶著莞兒一起消失,你永遠別想再見到她。”要想搞定這忠心丫鬟,自然是拿她忠心的對象要脅她。


    “你不可以這樣做!”


    薛崛挑挑眉,表情狂傲。他鮮少要脅人,但無奈這主仆二人逼得他不得不這麽做。


    秋憐瞪著他,知道他絕對是認真的,而她萬萬不能讓他帶走小姐。


    “薛公子,你為什麽不幹脆放小姐走?”她才不信他隻想對小姐一人好。


    他明明有那麽多紅粉知己,何以要如此抓著小姐不放?


    “秋憐,我若是能放手,我早就放手了。”薛崛說著,視線回到顧莞心身上,神情不自覺的柔和了不少。


    秋憐望著這一幕,心裏頗有感觸,原來薛公子對她小姐,並非無情……


    顧莞心一睜開眼就著急的搜尋四周,可除了坐在床旁的老爺爺外,她並沒有發現房裏有第三人在。


    這麽說,在她昏倒前,她以為自己聽見薛大哥的叫喚聲,隻是她由於太想念他,以致於產生的錯覺嗎?


    薛大哥……


    “你醒了,小姑娘。”薛崛見她醒來,便從容地將她慢慢扶起。


    “老爺爺,您怎麽——”顧莞心暗吃一驚,低頭俯視著自己一身書生服,並無不妥。


    何以這老爺爺他……


    “你身旁的那丫鬟都一五一十的告訴我了,你不用怕。”


    “秋憐她怎麽會……秋憐不曾這麽容易信任別人,老爺爺,秋憐人呢?”顧莞心左顧右盼,就是沒看到秋憐的人,這令她開始緊張。


    如果這老爺爺是壞人,她豈不是自個兒把狼給引進來?


    “她上街去買東西,你不用擔心。”薛崛安撫著她。


    “我去找她,她一個人我不放心。”現在唯有秋憐和她相依靠,她不能讓秋憐出什麽意外。


    “小姐,我回來了。”秋憐早在房門外等侯,見小姐急著找她,這才出聲應道。


    “秋憐,你回來的正好,快告訴我,你怎麽會把我們是女子的事,告訴老爺爺?”


    “這……”在薛崛迫人的威脅下,秋憐不得不如是說:“小姐,因為我看這老先生很擔心你,正當他想動手替你解開鈕扣,讓你喘口氣時,我一時太著急,才會不小心泄漏你是女子的事,你不會怪我吧?不過老先生他有答應不會和別人提起,小姐放心。”


    “原來如此。秋憐,我不怪你,你買了什麽東西?我肚子正餓著呢!”


    “是包子,小姐,這是店小二特別介紹的點心,你快吃吧!”秋憐這才將擱在外頭的包子端進來,並拿起一個交給她。


    顧莞心接過包子,正打算咬下一口,卻見老爺爺在一旁專注地看著她,不,該說是看著她手上的包子吧!


    “喏!老爺爺,這包子先給您。”她連忙將包子放在老爺爺的手裏。


    “小姐。”秋憐喚道,就是看不慣小姐對誰都這麽好。


    偏偏小姐如此善良的心腸,老天爺仍然沒有好好善待她。


    “謝謝你,還是你吃就好,我不餓。”薛崛又將包子推回至她手裏。


    “怎麽會不餓呢?您剛才倒在路上,一定就是餓壞了,才會體力不支倒下。老爺爺,您吃吧!”顧莞心說著便要老爺爺收下包子。


    “還——”


    “小姐、老爺爺,咱們包子多得是,你們兩個再這樣推來讓去,那個包子也差不多不能吃了。”秋憐沒好氣地提醒道。


    “啊!”顧莞心驚呼一聲,望著手中被揉得不成形的包子,噗哧一聲笑了。


    薛崛則望著這暌違已久的笑容,唇角提起縱容的微笑。


    “老爺爺,您看啦!”顧莞心努努嘴,怪他不接受她的心意。


    “這包子我現在就吃,你去拿別個吧!”薛崛伸手拿走她手上的包子,大口咬下。


    “啊!不要——”顧莞心眼看著老爺爺當真吃下那看來已不怎麽可口的包子,眼淚突然就這樣冒上來。


    老爺爺對她這番疼惜,令她想起了薛大哥曾經也這樣縱容著她的任性、她的無理取鬧。


    她好想薛大哥,好想好想他……


    “小姐,你怎麽又……”秋憐見狀,連忙上前想安慰她,卻又讓薛公子的眼神給製止在原地。


    下去!秋憐相信自己在薛公子眼裏瞧見這個訊息,但她不為所動。


    薛崛隻好背著顧莞心對著秋憐,無聲說著:


    “你再不走,我馬上帶她走。”


    這回秋憐自是不敢再和他作對,氣呼呼的藉故離開房間。


    顧莞心哭了好一會兒,才吸吸鼻子勉強忍住思念薛大哥的悲傷。


    “心情好多了?”薛崛將巾帕遞給她。


    “老爺爺,對不起,我失態了。”她這才覺得有點難為情,接過巾帕將臉埋在巾帕裏。


    “你有心事,是吧?”


    “我……”


    “你不要想瞞我,我這老人還看得出你這小姑娘心裏有心事在困擾著你,想不想和我談談?我是個守口如瓶的好聽眾哦!”薛崛一步一步地誘哄著她。


    顧莞心抬起淚眼,猶豫地看著他,內心交戰著。她把這事兒藏在心裏好久,唯有秋憐一人知情。


    然而秋憐除了在旁陪著她一起受苦,但始終無法讓她的心裏好過,這惡夢始終緊緊糾纏著她不放。


    如果她說出來,他會有何反應?


    “老爺爺,你會替我保密嗎?”


    “你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見他信誓旦旦,顧莞心深吸口氣,這才緩緩開口道:


    “我有個好喜歡、好喜歡的人,這三年來我一心一意、希冀的無非就是嫁給他為妻。”


    “這是好事啊!小姑娘。”


    “可是薛大哥有個血海深仇未報,就是找到殺害他父母的凶手。”雙手緊緊地抱住自己,顧莞心突然覺得好冷。


    “然後呢?”薛崛眯起眼,他的深仇大恨如何和她想逃離他扯得上關係?


    “我父親當年是山寨主,我在無意間得知他居然是……殺害……薛大哥父母的凶手——”


    “你說什麽?”薛崛怒吼出聲。


    而沉溺在整個悲傷事件中的顧莞心,絲毫未覺這老爺爺的表情變得十分激動。


    此時此刻,她隻想一吐為快,再也不想苦苦強忍在心裏。


    “我說我父親是殺害薛大哥父母的凶手,而為了不讓薛大哥有機會得知真相,也為了保住我父親的命,我唯有遠遠的逃離他,以杜絕和他再有牽扯。”顧莞心慢慢吐了口氣,似乎把這些話說出口,她整個人也輕鬆許多。


    薛崛許久未曾出聲,而顧莞心也直直望著他不語,突然,她臉上飄忽的一笑。


    “你想,如果一命抵兩命,薛大哥會放過我爹嗎?”


    薛崛仍舊未發一言。這件事來得突然,炸得他心裏震撼不已。


    莞兒她爹原來是殺害他父母的凶手?


    這血海深仇他足足等了十五年,終於讓他找到那背後主使的凶手!


    而這人居然是莞兒她爹?


    如果一命抵兩命,他會放過她爹嗎?


    莞兒的意思難道是……直覺地望向顧莞心,薛崛胸口一緊,她的笑容幾乎令他為之心疼。


    原來這些日子她心裏所承受的竟然是這種椎心之痛?


    “你很為難是吧?換作是我,我也會感到十分為難。但這就表示你心裏當真有我,這樣就……足夠了。”顧莞心喃喃著,笑容淒絕。


    當薛崛了解她言中之意時,顧莞心在同時間也拿起隨身攜帶,以防身之用的匕首,用力地刺進自己的胸口,存心讓自己活不成。


    “莞兒——”


    薛崛驚吼一聲,上前接住她傾倒的身子,目眥欲裂,沉痛萬分地注視著她逐漸失去血色的嬌容。


    “薛大哥,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我不可能認不出你的偽裝……”顧莞心伸出已染紅的手,顫抖地摸索著他的臉。“你是我最愛的人哪!我怎麽可能認不出你身上的氣息,你……的一切早刻在我的心上……薛大哥。”呼吸逐漸不穩,她仍舍不得將眼睛閉上。


    也好,能死在薛大哥懷裏,對她來說也是一種幸福。


    “別再說話。”薛崛怒斥道,先點住她的周身大穴,保住她的小命要緊。


    他絕不允許她以這種方式逃離他,她休想如此輕易結束他們之間的牽扯。


    “你怎麽敢這樣對我?莞兒。”動作飛快地抱起她,將她放在床上,薛崛正打算走在窗口,放出求救的訊號。


    “不……別走……薛大哥,別生我的氣……別恨我……”顧莞心喘著氣,伸手想拉住他。


    “要我別生你的氣、別恨你,你就給我好好活下來,否則我就要你爹的命,你最好聽清楚了。”對著窗口放出訊號,他立刻又回到床畔。


    隻見床上的顧莞心,早已口吐鮮血,命在旦夕……


    究竟她是否聽見薛崛那要脅的言語,更或者聽見薛崛在她昏迷時,所發出痛楚的嘶喊,這就不得而知了。


    客棧裏,氣氛低迷。聽說有客倌在房間舉刀自盡,現在性命垂危,就連神仙下凡來,怕也難有活命的機會。


    而與這人同行的小書僮,早已哭得死去活來,成天對著身旁玉樹臨風、但神情憔悴的男子叫喊著:


    “都是你,你還我家小姐來!你把她還給我!”


    瞧!這悲淒的叫聲再次傳來,聽在客人的耳裏也僅是惋惜地搖首又歎氣。


    “為什麽你就是不肯放小姐一條生路,我明明警告過你,這事沒法子解決,你硬要逼出真相,小姐就唯有死路一條,你何以就是不信邪,非要逼死小姐,你才甘心!現在可好,小姐就躺在那兒奄奄一息,你可高興了吧?”秋憐哭紅了眼,悲恨地瞪著害死她家小姐的罪魁禍首。


    “住口!”薛崛眯起眼,嘶啞著聲警告。


    “我不住口,小姐怕你,我秋憐不怕你!這樣也好,反正小姐是你殺父殺母的仇人之女,死了也省事,免得最後還要活著承受你對她的報複手段。”秋憐把心一橫,全豁出去了。


    她是存心惹火他,想讓他也一掌送她歸天,讓她去和小姐作伴,小姐才不會孤單。


    “莞兒是莞兒,別把我要報仇的對象和她扯在一塊兒。”薛崛回道,握起顧莞心冰冷的手,舉放在胸口。


    他的莞兒太了解他的作風,他向來就事論事,不會傷及無辜,所以她才會擔心他若親手結束她父親的性命,卻獨留下她麵對令她痛不欲生的一切。


    因此她在他麵前自盡,並非是以死要求他饒過她父親,她隻是不想親眼瞧見他殺了她父親,這絕對比死還要令她難以承受。


    “你不要碰小姐,你已經沒有資格碰她!”秋憐氣得上前想拉開薛崛。


    “滾!”他緊繃著聲音,厲聲一吼,將秋憐甩至一旁的椅子上坐好。


    “你最好把我一起殺了,反正小姐死了,我也不會獨活。”秋憐刷白一張臉,仍不怕死地說。


    “莞兒不會死,我絕對不允許她以這種方法離開我,你最好別再把死字掛在嘴上。”薛崛不再理會一旁和他作對的秋憐,開始反覆渡真氣給顧莞心,保住她的體力。


    見她臉色逐漸灰白,若不是此時冒險帶她上路,隻會加速她傷勢惡化,他老早就將她送回絕塵穀,讓醫術高明的令大夫救治她。


    眼前就盼封士磊可以不負他所托,極速將令大夫帶到這裏救人,否則莞兒的命恐怕就要保不住……


    “莞兒,你若是敢離開我,我保證血洗顧府,誰也別想幸存。”


    “你休想!你要殺就先殺我!”秋憐尖叫著,撲向薛崛,卻教他的內力震開數尺之外,身子飛向門口。


    “小心!”適時趕到的封士磊正好伸手接住秋憐的身子。將她放置一旁,警告她道:“當那人在運氣時,你最好別靠近。”


    秋憐慘白著一張臉,五髒六腑幾乎移了位,痛得她說不出話來。


    “這裏發生什麽事了嗎?兄弟。”走近薛崛,封士磊涼涼地開口道。


    “是哪位姑娘性命垂危,把老夫千裏迢迢的專程叫喚來此?”一臉和藹的令大夫笑意盈盈地跟著步入房間。


    是令大夫來也,莞兒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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