淽瀟是被女人拔尖的聲音給吵醒的,揉揉眼睛,她看見瑀希坐在床側,眼睛看著窗外、手裏拿著一個盒子不停轉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隻是……


    危機意識揚起,淽瀟覺得他的表情有點壞。


    壞?拿這個詞匯來形容天使男似乎有點過分,但她確實感覺他變成曹操之類的大奸臣,心裏正在權謀哪個倒楣鬼。


    「你醒了?」他回神,看一眼淽瀟。


    頓時,曹操消失、天使出現,他又是讓人倍感安全的男人。


    「外麵有點吵,怎麽回事?」淽瀟指指門外。


    「張鈺湘來了。」瑀希回答。


    他猜測,張鈺湘應該是發現爸爸的態度改變,心底著急,想過來確定自己的想法。想法?他唯一的想法是後悔,那天不應該因為和瀟瀟賭氣,點頭同意她的建議。


    不過他確實有些訝異,她居然同意和他一起去非洲行醫?她是太喜歡自己,還是敢篤定,無論如何爸爸都會把他留下?


    他想,後麵那個可能性居大。


    聽見門外是張鈺湘,淽瀟猛地彈跳起來,指著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閻王爺要上門逮她交差。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止不住的完蛋從她嘴裏飆出來,昨天的「玫瑰」她可以不理會,反正家花已經變成野花,自己踩個幾腳也沒有人會聲援她,但今天的「神醫牌匾」出現,人家是正宮娘娘,她哪裏敢說話?


    瑀希見她跳腳,笑得無法抑止。「你幹麽那麽緊張?就算完蛋也和你無關。」


    「怎麽沒關係,你的前任女友加現任女友就在我外婆的客廳,這還不要緊,要緊的是……」她指指自已、又指指他床上。


    她用力拍一下額頭,無奈呻吟,跳下床,抱起自己的拖鞋、拉開床罩,她到處尋找躲藏的地方。


    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實在太好玩,瑀希忍耐不住,一把抱住她、把她按在自已的胸口,順她的意思——把她藏起來。


    「你到底在怕什麽?」


    瑀希的下巴頂著她的頭頂心,說話的時候,她的頭微微震動,很新鮮的感覺,但……現在哪裏是享受「感覺」的時候?


    推開他,她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我怕被女人的嫉妒之火燒成骨灰,怕被她們的狠毒目光射成篩子,更怕被她們的名牌包打成豬頭,我不幹了!我要找地方躲起來。」


    說完,眼睛又四下張望,在視線對上他的衣櫥時,瑀希快她一步、擋在衣櫥前麵,阻擋她的逃生之路。


    「下次你再說自己是女強人,我一定要用力嘲笑。」他抬起下巴,又拉起壞笑。


    「我不當女強人很久了,我現在的正職是米蟲。」


    沒出息!瑀希終於明白為什麽阿問這麽氣她。


    他打開手上的盒子,從裏麵拿出一對戒指,上前兩步,抓起淽瀟的手套上去,再將另一個套在自己手上。


    「你這是做什麽?!」他嫌她死得不夠快?他不知道女人發起狠來,威力不輸愛國者飛彈?


    「幫我一次!」瑀希不由分說,揉亂自己的頭發,拉起還沒洗臉的淽瀟直接往外走。


    他一把拉開門,兩個正在爭執中的女人動作一致,轉頭向他們望過來。


    那是怎樣的場景?


    啊就……兩個穿著情人睡衣的男女站在房門口……


    淽瀟後知後覺,低頭才發現他們的睡衣居然是同款式的上衣褲子!什麽?情人睡衣!怎麽會?那是大哥送給她的啊?為什麽瑀希也有一套。


    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昨天晚上他穿的不是這一套,為什麽會有人在大白天換上另一套睡衣?


    這分明是權謀、分明是算計嘛,難怪她會看見曹操的身影。


    淽瀟愣愣地望向瑀希,期待他解釋一下,現在演的是哪一出。


    同款睡衣是一大刺激,但更大的刺激是兩人擺明了剛剛睡醒,更狠的是,瑀希接下來的介紹,這個介紹詞不僅僅是刺激而已,根本就是晴天霹靂!


    他說:「瀟瀟,昨天rose來得太晚,我現在正式跟你介紹,這是rose,我的前任女友,她是模特兒,現在相當紅,如果你有任何時尚的問題,都可以請教她。這是張鈺湘、我的學妹,她在學校……」


    rose輕蔑地向張鈺湘投去一瞥,不過是個學妹,比起前女友還差那麽一大截,危機意識瞬間消失,但……她的心情才放鬆下來,最後兩句緊接著劈上。


    「瀟瀟是我的未婚妻,結婚典禮的日期這幾天就會訂下,到時我會寄帖子給你們,歡迎你們來參加喜宴。」


    他拉起淽瀟的手,讓她們看看兩人手上的對戒,他的笑容和過去一樣美好溫柔,可是張鈺湘和rose卻像被無預警地砍上二、三十刀似地,驚嚇得無法動彈,隻能看著凶手的刀子在陽光下張揚。


    半天,張鈺湘終於呐呐開口。「學長,為什麽?我已經答應和你一起去非洲了,你為什麽還要選擇別人?」


    沒錯沒錯,為什麽?淽瀟也想知道,她帶著好奇的目光望向瑀希。


    在三個女人、三雙漂亮的眼睛注視下,瑀希搖頭。


    「我看見你的猶豫了,現在你都這麽猶豫,到了那裏,碰到惡劣環境,更會心生怨恨,而且,我不喜歡勉強別人。」


    可是……這種事換成任何人,都會猶豫一下的不是嗎?非洲欸,又不是台中。淽瀟公平地在心中替張枉湘聲援。


    「就因為這個理由?所以鄭伯父改口?」張鈺湘問。


    瑀希微笑,他很高興自己沒有猜錯,她確實是因為爸爸的關係,才急匆匆趕來,很好,這代表爸爸已經全盤接受瀟瀟。


    「不可能!」rose搶到瑀希前麵說:「鄭伯父對媳婦的條件要求很嚴格,你胡說的吧,他絕對不可能同意你和她的婚事。」


    對,沒錯,她又沒有醫生執照當嫁妝,鄭伯父怎麽可能同意?淽瀟猛點頭,認同rose的說法。


    看見淽瀟滿臉讚同,瑀希忍不住又在心裏暗罵一句沒出息。


    「如果父親不同意,我們怎麽能夠籌備婚事?不過我和瀟瀟的事,你們別擔心,一切都處理好了。


    「rose,我清楚,你並不是真正想回到我身邊,你隻是結束上一段戀情,心底有些慌,想回頭在我身上尋求安全感,事實上,早在你決定和我分手那刻,你就明白我不是適合你的男人。


    「至於學妹,你個性好強,樣樣搶第一,連男朋友也要挑學校裏風頭最盛的,你靜下心想想,你是真的暗戀我,還是迷戀我在學校的成績表現。我們已經離開學校了,再沒有人會幫我們打分數,選男友也不是為了讓別人看見自己有多能幹,你的條件很好,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適合自己的男人。」


    他親自搬台階給rose和張鈺湘下,張鈺湘順理成章下來了。


    雖然她不相信事情會發展得這麽快,才短短的幾天時間,不僅瑀希改口、鄭伯父也態度丕變,原本一樁兩家都看好、並且積極討論的婚事,竟會臨時變樣,這當中肯定有她不知道的因素在裏麵。


    隻是她再聰明,也無法從鄭伯父嘴裏聽到正確答案。


    沒錯,誰會出賣自家兒子?誰會承認兒子有同性戀傾向?


    她的目光掃向淽瀟的肚子,他們在一起很久了?是暗中來往?因為她懷孕了,鄭伯父不得不讓步?有沒有可能孩子不是瑀希的?


    念頭剛起,張鈺湘苦笑,怎麽可能,誰不曉得瑀希家醫院的dna監定很有名,這還是托賀肇這對兄妹做的免費宣傳。


    所以……她的推理到此為止,再往下推也推不出有趣的論點。


    其實在鄭伯父改口時,她就曉得自己已經失去機會,在這裏出現,不過是想找到讓自己服氣的答案,現在局麵既然已經是如此,她決定維持氣度,再怎樣,日後上班還是會經常碰到。


    張鈺湘微笑,「那就恭喜學長了,到時我一定會去參加學長的婚宴。」


    張鈺湘想的到的事,rose也想的到,但她無法相信淽瀟能在鄭家長輩麵前過關。


    她想,就算真的有孩子,鄭家是開醫院的,夾娃娃不必花錢啊,所以她不相信。這是她的性格,不到最後一分鍾絕不放棄。


    「瑀希,你敢發誓,今天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你和她真的能夠結成婚?!」


    「相信我,你很快就會收到喜帖。」瑀希說得斬釘截鐵、篤定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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