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聽到些什麽?」她好奇寨子裏的人對她的評語是什麽。


    「我聽說季姑娘被將軍擄上山後,不隻做事勤快確實,還不辭辛苦幫忙照顧染病的孩子們。」他笑視著她,「真想不到姑娘跟傳聞中競有如此天南地北的差異。」


    季慕書蹙眉一笑,有點無奈。


    什麽天南地北,她跟季憐兒根本是兩個人呀!話說回來,真正的季憐兒到底哪裏去了?被擄的是她,季憐兒應該可以安然回家或是到京城去嫁人啊!怎麽沒消沒息的,她人呢?究競身在何方?「姑娘的水要提到哪兒去?」


    「不用了,我自己來便行。」


    「別跟我客氣。」他爽朗笑著,「這是一個男人該做的事情啊!」


    他給人一種熱情又真誠的感覺,那句「這是一個男人該做的事情啊」說得真好,這些古代大男人們真該向他學習。


    她在這兒打了那麽久的水,還沒見哪個男人過來幫過忙。


    就這樣,翟牧幫著季慕書把水提到了獨孤我行的房門前,這桶水是用來擦他房間的。


    今天她洗衣服的時候,獨孤我行像鬼似的出現在她身後,「命令」她洗完衣服就去整理他的房間,寄人籠下,仰人鼻息,她哪有說不的權利?


    「這兒是……」翟牧好奇的問。


    「將軍的寢室兼書房。謝謝你,放著就行,你去忙你的吧。」


    翟牧點點頭,「嗯,以後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說。」


    語罷,他旋身離去。翟牧走後,她進屋開始整理獨孤我行的房間。


    其實他的房間十分整齊,窗明幾淨,她真不知道他要她擦什麽,依她想,他肯定隻是想使喚她。


    不管,反正他要她做,她便做。


    於是她擰幹抹布開始擦拭著,才剛擦完桌椅,獨孤我行就回來了。


    「你還在做?」獨孤我行皺皺眉頭,「我記得我要你來整理房間已經是一個多時辰以前的事。」


    她沒好氣地道:「難道我都沒別的事可幹?」


    「我看,你是跟年輕小夥子聊天聊太久吧?」


    她一愣。年輕小夥子?他指的是翟牧嗎?他什麽時候看見翟牧跟她聊天的?


    「你跟那叫翟牧的小夥子有說有笑,挺有話聊的嘛。」獨孤我行說得酸溜溜的。


    「你在監視我嗎?」


    「剛好瞄到。」他語帶促狹地道,「這樣也好,反正你爹不要你,你在寨子裏找個情投意合的人過一生也不壞。」


    「我沒打箅在寨子裏過一生。」


    「這可由不得你了,」他目光一凝,「得看我高興。」


    他那跋扈的樣子讓她覺得生氣。他明明應該是個好人,至少對大多數的人來說他絕對是個好人,為何他就不能對她好?


    「我對你毫無價值可言,你為何不能放了我?」她有點激動。


    獨孤我行看著她沒說話。她對他來說毫無價值嗎?應該是吧,她換不了黃金,留在身邊又有何用。


    再說,她這些時日在寨中也幫了不少忙,光是協助貝大夫照顧染病的孩子們這件事,就足以讓他以「答謝她」為由,將她放下山去,可直到現在他還不肯放她走。


    雖然他始終沒鬆口也不承認,但他知道為什麽,那答案一直在他心裏,他比誰都清楚。


    「那個重要的人在等你嗎?」他率直的目光直視著她。


    迎上他淩厲的目光,她心頭一震。「是的,他會很擔心我的,我一定要回去。」


    他不自覺的擰起眉心,「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充滿智慧,真誠專注,待人和善,對所有他愛的、關心的人都傾盡全力的去愛……」想起視她如已出的馬康成;她紅了眼眶。


    教授一定很擔心她,甚至覺得歉疚,她不想他帶著歉疚度過金生啊!


    聽到她如此形容著那個重要的人,獨孤我行不難想像那個人對她有多麽的重要。她愛著那個人吧?如果那個人正等著她,她又為何遠嫁京城呢?難道她真是被逼的?若真如此,或許他真該放了她,讓她跟那個人雙宿雙飛……


    不知怎地,當他這麽想時,胸口竟猛烈的揪了一下。


    「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你一定會放我走的,對吧?」她眼底閃著淚光,癡癡的望著他。


    男人,十個有九個都吃這套吧?


    「不會,」他眉心一擰,語帶命令地道,「趕緊幹活兒,我要休息。」說完,他旋身走了出去。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季慕書已經懶得生氣了。


    她喃喃的嘀咕著,「原來你是那不吃這套的第十個。」


    「季姑娘,我幫你拿。」


    「季姑娘,這個讓我來。」


    「季姑娘,女人家的腰很重要,千萬別傷著,我幫你。」


    接下來的每一天,翟牧總是不定時出現在季慕書身邊,然後適時幫她一些忙,她得說,他確實是個貼心的人。


    他對每個人都很客氣和善,就像冬日的太陽般溫暖。


    「季姑娘,你在晾衣服嗎?」翟牧走了過來,「我幫你。」


    「我自己來就行了。」她婉拒他。


    老是讓他幫忙,她有點不好意思。而且,因為他總是在她身邊繞來繞去,張靜那一幫大姐大嬸們也老尋她開心,她們沒有惡意,但她就是覺得尷尬。


    「你別跟我客氣。」翟牧說著,彎腰要取出桶子裏的衣服。


    「翟牧。」突然,獨孤我行低沉的聲音傳來。


    兩人一回頭,隻見獨孤我行麵無表情的站在不遠處,兩隻眼暗直勾勾盯著翟牧。


    「翟牧,剛才我碰到永叔,他正找你。」


    翟牧微怔,「永叔找我有什麽事嗎?」


    獨孤我行濃眉一皺,聲線一壓,「難道要我去幫你問嗎?」


    翟牧一聽,連忙搖頭,「不是的,我隻是……」


    「快去。」他打斷了翟牧,語帶喝令。


    「是。」翟牧點頭,趕緊轉身跑開。


    翟牧一走,季慕書忽地想起一件事,「你說永叔找阿牧?可是剛才我聽靜姐說永叔跟徐爺出寨了,你不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他語氣冷淡,表情看起來有點不高興,「是我派他們兩個下山辦事的。」


    「什……」她一愣,不解地說:「那你怎麽跟阿牧說永叔找他?」


    「我高興。」他沒好氣地說。


    季慕書輕啐一記,「你是無聊吧?整人好玩嗎?」


    「誰說我整他?」他瞪了她一眼,「我是在整你。」


    「咦?」她疑惑地道,「整我?為什麽整我?」


    「我高興。」說著,他又給她指派了工作,「晾完衣服,去幫我洗被褥。」


    她為之氣結,懊惱的瞪著他。「被褥昨天才換耶!」


    她確定他真的是在整她了。被褥明明昨天剛換上,他今天又要她洗!


    「我弄髒了。」


    「什……」她氣怒地道,「你尿床啊?」


    「對!」他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看著她,一臉大爺高興,你奈我何的表情。


    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麽惱火一在他一次又一次看見翟牧接近她,而兩人有說有笑的時候。


    他明知她心裏有個重耍的人,理應不會對翟牧動心,可看見她對翟牧露出不曾對他露出的笑容時,他就……


    該死!他還真的對她動了心。


    「等一下就去洗,聽見沒?」他懊惱極了,不隻因為她跟翟牧親近,也因為自己對她動心用情。


    調轉身子,他一陣疾風似的離開。


    他前腳剛走,張靜隨後便到。話都還沒說,張靜已經笑開了。


    季慕書疑惑的看著她,「靜姐,你笑什麽?」


    「笑將軍啊。」


    季慕書秀眉一擰,「笑他?」


    「可不是嗎?」張靜笑說:「原來不管多冷靜沉著的男人,吃起醋來都是一樣的。」


    季慕書一愣,旋即好奇地問:「他在吃醋?吃誰的醋?」


    張靜笑睇著她,「你是裝傻還是真糊塗?你感覺不到將軍對你的心意?」


    「你是說……」季慕書一驚,臉頰倏地發熱,「靜姐,你少尋我開心了。」


    她們先是拿翟牧尋她開心,現在又說這種話……獨孤我行對她有意思?怎麽可能,他老是欺負她、修理她,剛才還表明了要整她耶。


    「你知道他對我多壞嗎?」季慕書激動地說。


    「將軍一直以來隻知盤馬彎弓、舞刀弄劍,憐香惜玉的事他是不懂的。」


    張靜說,「可是你知道嗎?男人的心在哪兒,眼睛就往哪兒去,將軍的目光總是追尋著你。」


    獨孤我行的目光總是追尋著她?「他隻是在監視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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