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原。」虛弱的喊了一聲。


    「表姊!」擰眉看著她那張比起床上的人不遑多讓的蒼白臉蛋,尹聖原再次責怪起自己的粗心大意,


    「我想我可能需要先睡一覺。」軟綿綿的丟下最後一句話,眼前的一切就變得模糊不清了。


    【第二章】


    在尹聖原的堅持下,柳熾兒足足休息了三天,他才放行讓她去幫人取下暗器。


    而這三天也讓柳熾兒知道了許多事情,譬如說,原來她跑到玉門關外了,而這是關外的堡家堡,名字怪得很,但堡主就姓堡,堡名就是堡家堡,不論是從前麵念過去,或是從後麵念回來,結果都是一樣的,真有意思。


    而中鏢的人正是少堡主堡智天,聽說他是同堡菱羽——也就是那天柳熾兒在房裏看到的美人——一起出門時,為了保護不懂武藝的她才受了傷。


    原本不以為意,好友要為他取下胸口的暗器時,反讓暗器裏彈射出的銀針給射中,連帶的觸發了機關,不隻自己中招,連帶害到堡智天被另一枚銀針給射進身體裏,眾人也才知道這道暗器另有機關。


    聘請了許多大夫都束手無策後,他們才想到有少年神醫之稱的尹聖原,請他來到堡裏醫治堡主,而尹聖原當初會來也是因為覺得好玩有趣,看過已經陷入昏迷的堡智天後,他馬上就說出了解決的方法。


    要他醫治也得先有人將暗器給取出來,所以才會有這場綁架之災。


    堡智天身上嵌有暗器,自然是放著給他繼續昏睡,等她有空去取出;而另一個莽撞取鏢的南鳳和早在服過解毒丹後醒了過來。


    柳熾兒正想去堡智天的房裏取出暗器,才一推開門就愣了一下——在她的房門前早已站著好些人,一看到她出來,神情各個顯得有些緊繃。


    一名婦人率先迎上前來,讓柳熾兒愣了一下,「堡夫人。」此人正是那日在房中苦苦哀求她救人的堡夫人,也就是堡智天的娘親。


    堡夫人的臉上雖然掛著笑容,但眼睛四周的紅腫和憂傷的神情是顯而易見的,「柳姑娘,你的身子好多了吧?」


    緊張的手心微微冒汗,這些天來他們雖然心急如焚,卻也不敢去催促柳熾兒立刻卸下暗器,就怕尹聖原翻臉走人。


    柳熾兒主動上前拍拍她的手,「堡夫人莫憂心,熾兒現在就去取下。」


    雖然來的方式是那麽的不堪,但事後證明隻是誤會一場,再加上那暗器確實是出自她手,她也有一份責任。


    「謝謝、謝謝!」堡夫人眼一眨,淚水又差點掉下。


    再次安撫的拍拍堡夫人的手,柳熾兒跟著眾人移動腳步,走向堡智天所住的院落。


    一踏進房裏,柳熾兒已經看到尹聖原在床畔處等著她了,「準備好了嗎?」


    尹聖原點點頭.從懷裏掏出一個用白幀包著的物事,「照你吩咐的製好了解藥。」


    其實這些毒藥當初也是他製作給柳熾兒防身的,隻是送的毒藥太多,他已不知她到底在上麵抹了什麽毒。


    柳熾兒轉身看了一眼房裏眾多的人群,「房裏太多人了,除了堡夫人、左公子、右公子留下外,其他人請離開吧!」


    卸下暗器可是她獨門手法,她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房裏另外兩名護衛動也不動,直到堡夫人揮了一下衣袖,才迅速離開。


    柳熾兒轉身來到床前,看著昏迷中的堡智天,他的臉色比前兩天看起來更糟了,薄唇上甚至微微泛黑,這代表毒性已侵入身子裏了。


    卷起袖子,她伏低身子,拿出她昨天請尹聖原找來的器具,細心的開始進行卸下暗器的工程。


    原本左衛及右權還有堡夫人都以為取下一個暗器需要什麽功夫?不過當他們親眼所見之後,才知道事情並非他們所想的那麽簡單。


    柳熾兒小心翼翼的先拿起細長的小刀,小心的挑開暗器外蓋,蓋子一掀開,暗器裏所有機關都裸露在眾人眼前。


    隻見那不到巴掌大的暗器上,細細麻麻的塞滿了一些軌道及機關之類的東西,暗器的尖角處都藏著一根非常細小的圓管,簡直比頭發還要細,若不仔細瞧,壓根看不出上頭的機關。


    左衛這時心底升起一股欽佩感,沒想到柳熾兒能將暗器做得如此精致繁複,這可不是人人都做得到的,真不愧是柳家的女兒。


    柳熾兒專心的解開一道又一道的機關,額際上的汗水不停滴落,床旁也不斷多出一些細小的零件,直到將近一個時辰後,她才將暗器裏所有的機關都取出來。


    輕籲一口氣,緩緩的坐挺身子,哦!她的腰疼得好像快斷了似的,伸手揉捏一下腰部,「好了。」


    房中等候的三人一聽到她的話,立刻圍到床旁。


    「怎麽還沒將暗器給取出來?」堡夫人疑惑的問道。


    原本厚實的暗器已經被拆卸得剩下薄薄的一片,但卻還是鑲嵌在兒子的胸窩上。


    「別心急,接下來是聖原的事了。」柳熾兒捏捏酸疼的雙臂,起身離開床邊,讓尹聖原接手。


    堡夫人等三人一臉的不解,但也沒多問,隻是靜靜的看著尹聖原接下來的舉動。


    尹聖原的動作跟柳熾兒比較起來就粗魯好幾倍,他拿起刀子,說也不說一聲的就劃開堡智天中暗器之處的肌膚,鮮血立即奔流而出!


    尹聖原拿起一旁準備好的白布吸去流出的膿血,他取出暗器的方式跟用挖的差不多,不手軟的割開幾刀,長刀一轉鑽到血肉下,用力一挑,將緊卡在堡智天身上的鐵器給挑飛。


    「啪!當!」鐵器掉落的聲音清脆的在房中響起。


    左衛想了一下,看著專心為少堡主縫合傷口的尹聖原一眼,轉身尋找掉落在地上的暗器,找到那沾滿血的暗器後,拿到眼前仔細打量。


    原來這暗器嵌入肌膚處的那兩個尖角下方又有另外兩個倒鉤,難怪尹聖原要劃開少堡主的傷口,要是硬生生的拔出來,隻怕取下的同時,倒鉤同時也會傷了筋脈。


    頓時,他對柳熾兒的佩服度又上升了幾分,這個暗器看似簡單,卻隱含了這麽多的巧思,真是太厲害了。


    「左衛。」處理傷口到一個段落後,尹聖原喂堡智天服下解藥。


    左衛走回床旁,先將手上的暗器交給柳熾兒,才轉身看著出聲的尹聖原,「尹神醫,有何吩咐?」


    尹聖原指指躺在床上的堡智天,「我已經幫他解了毒,也處理好傷口,解藥我已經準備好,隻要再服三帖就可以清除體內所有毒素。」拿起剛才取出讓白帕包著的物事,原來是已經調製好的解藥,放到左衛手中。


    「多謝尹神醫、多謝柳姑娘。」左衛接過手,心裏又是感激、又是羞愧。


    擺擺手,「不用謝,診金一萬兩。」尹聖原笑嘻嘻的伸出手。


    一、一萬兩?!


    柳熾兒聽到咋舌,這簡直比上匪還好賺,原來表弟都是這樣斂財的。


    左衛幾人早就聽聞過尹聖原收費昂貴的傳聞,對他所開出的診金數目,雖然有一點吃驚,但也算是能接受的範圍內。


    「尹神醫,診金領取後,能請你多留幾日嗎?」堡夫人對左衛點個頭,左衛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銀票遞給尹聖原。


    接過手,尹聖原看也沒看的把銀票塞到懷裏,「不要。」很幹脆的回絕。


    「但是……天兒還沒醒來呢!您再多留兩日可否?」不是不相信對方,隻是到兒子醒來之前,她都沒辦法放心。


    「堡夫人,你這豈不是不信任我的醫術?」


    糟糕,戳到馬蜂窩了!柳熾兒知道表弟生平最討厭人家懷疑他的本事。


    堡夫人一愣,被尹聖原臉上流露出的陰狠表情給嚇了一跳,「我不是這個意思。」趕忙開口解釋。


    「聖原,留下也好,少堡主還要多久才能清醒?」不忍心看到堡夫人被嚇壞的模樣,柳熾兒開口問。


    「服下解藥,少說最快也要到明日才會蘇醒,留下並無意義。」


    「我有些事想問問少堡主。」這話不假,柳熾兒的心底存著疑惑,在成都遺失出自她手的暗器,怎麽會無緣無故跑到關外來?


    這次是好運,憑著堡家堡的人脈迅速找來有神醫之稱的表弟,也虧得尹聖原是她的親戚,不然一般人一定難逃一死!


    雖然她不太想膛進這淌渾水裏,但她怎麽也見不得別人拿著她製造出的心血去奪取無辜人的性命。想了又想,她決定還是要將剩下的兩枚暗器給追回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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