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顏與民難得的趕早回了家。


    顏西看著累瘦了一圈的爸爸,心底怪心疼的,和同樣心疼爸爸的媽媽說:“媽媽,?我們給爸爸燉一點湯補一補?”


    林雲看著丈夫眼窩的黑眼圈,?以及下巴處來不及刮的黑色胡渣,?“前兩天大哥剛好送了五斤羊肉和羊骨頭過來,?我拿來燉上,?待會兒晚上你多喝兩碗。”


    顏與民頷首,?“大哥過來了?”


    “昨天送來的,我專門留著你會拉吃的。”林雲頓了頓,?“小想不是中午在咱們這兒吃午飯嗎?大哥專門給咱們送了糧食、紅薯、菜這些過來,?順道又買了一些羊肉送過來。”


    林雲遲疑了片刻,和顏與民商量著:“現在天下雨飄雪冷得厲害,?路又很滑,?前兩天小想回家的時候不小心摔田裏去了,幸好旁邊有人在,?要不然不知道被凍成什麽樣了。”


    “我媽就說以後放學了她去接他,?但我怕把我媽也摔了,所以我想讓小想這個冬天暫時就住咱們這兒。”


    “可以。”除了大嫂,?顏與民對嶽母一家人都沒有意見,?而且住在小鎮上的確方便許多:“那把樓下放雜物的房間收拾一下?”


    林雲遲疑了一下,?“收拾樓下嗎?我還想讓西西把房間空出來呢。”


    顏與民看了眼旁邊安靜吃巧口力的小女兒:“咱們西西能同意?”


    林雲想到很有主意的小女兒,“那還是收拾房間吧,?待會兒我再和我媽打個電話,還是你去打吧,要不然她又以為我沒有和你商量。”


    顏與民聽到這話,心底十分動容,?“好,我去。”


    顏南等爸爸打完電話後,“表哥真的要來咱們家住?”


    顏與民嗯了一聲,“這個冬天都住這兒,以後你和你表哥一起去上學。”


    雖然之前因為某些事情打鬧過,但是最近林想沒有亂說過話,顏南也就不討厭他了,平時也能玩在一起,所以她還是蠻希望表哥和她一起上下學的:“那以後有人幫我背書包了。”


    “不許欺負表哥。”林雲對侄子挺好的,覺得小孩子打打鬧鬧很正常,但是就怕大嫂不高興,最近一直沒見過大嫂,也不知道是不願來還是怎麽回事?


    “我沒有欺負他,我是對他好,鍛煉他。”顏南理直氣壯地回答道。


    林雲沒好氣的說:“那我鍛煉一下你,你去把屋後的空地挖一挖。”


    顏南如喪考妣,哭嚎著:“我挖不動,我幹不來。”


    “做不來不知道學?一點用都沒用。”林雲忍不住拿她和其他小孩比較:“你看人家王小二放學還幫他媽媽背柴,你就什麽都不會做。”


    顏南小嘴叭叭的說:“他們家太懶了,秋天的時候都沒有背柴回家存著。”


    林雲聽得心煩:“我看你才懶,整天就知道看電視......”


    顏南嚷嚷著:“我一點都不懶。”


    聽完了全場的顏西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姐姐不懶是她本季度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顏南瞪著妹妹,“顏西西,你笑什麽笑?”


    顏西瞅了一眼惱羞成怒的姐姐,幽幽的說道:“想到一個好笑的故事。”


    顏南不信,咬牙切齒的問道:“多好笑?說出愛讓姐姐也笑一笑。”


    顏西知道姐姐是不聽完不罷休了,“我聽外婆顧一個故事,一個人特別特別懶的懶漢,他從小都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有一天他的爸爸媽媽走親戚去了,離開之前專門給他做了一張夠吃三天的大餅掛在他的脖子上,讓他餓了就吃。”


    顏南好像也聽過,“然後是不是他就隻吃了嘴邊的餅,然後就餓死了。”


    顏西忍笑看著姐姐,“姐姐還知道呀?”


    顏南嗯了一聲,然後語重心長的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妹妹你別做這樣的人,我怕以後我念書去了沒辦法趕回家來給你喂餅。”


    顏西滿臉懵,excuse?me?姐姐我懷疑你是在無中生有!


    林雲怕兩人吵起來,於是打了圓場,“好了,你倆別鬧騰了,該做作業的做作業,該畫畫的去畫畫,媽媽去給你們煮羊肉湯來喝。”


    顏西現在就想舒舒服服的躺椅子上貓冬:“媽媽,我上午就畫過了。”


    林雲又說:“還可以再畫一副給爸爸看。”


    顏西看著不停打嗬欠的爸爸:“爸爸都犯困了,你讓他去睡覺吧。”


    林雲見狀,“你昨晚上熬夜了?快去睡一會兒,我去熬湯。”


    “那行,我去睡一會兒。”顏與民昨晚上和人一起吃飯喝酒到半夜,今天一大早又去找了相熟的人,中間隻睡了四五個小時,現在困得要命。


    等爸爸去睡覺後,顏西就跟著媽媽去了廚房做羊肉湯。


    “跟著我來做什麽?”林雲將羊肉取出來清洗幹淨來焯水。


    顏西走到灶台旁邊,天太冷了,燒火是她冬天裏最喜歡的活兒,“我幫媽媽你燒火。”


    “不用,我用蜂窩煤爐子燉。”今年林雲忙著做衣服這些,沒有太多時間去山上砍柴背柴,所以她就買了一些蜂窩煤回來,可以節省一些柴火,也節省一些時間。


    林雲將焯過水的羊骨頭放到鍋裏,加入薑片、花椒、以及少許黨參天麻之類的補氣血的藥放進去。


    等熬上一個小時後燉出香味後,再將切成塊的羊肉放入湯鍋中煮,等煮熟後撈起來瀝幹就行。


    這時的羊肉已經燉得湯水奶白,香味濃鬱,放上一點鹽就可以喝了。


    因為爸爸還未睡醒,要等晚上吃飯的時候再吃,所以顏西隻能一直眼饞的盯著廚房裏的湯。


    冬日天黑得早,所以她也沒有等太久爸爸就睡醒了,媽媽將早就煮好的羊肉切成薄片放入羊肉湯裏煮一下,然後再裝入湯碗裏,加入熱氣騰騰的羊肉湯,最後撒上切得細細的蔥花就行。


    吃羊肉肯定要搭配一個蘸碟,他們家弄得很簡單,小蔥、蒜蓉、香菜,另外再加一點鹽、胡椒粉就可以了,如果想吃辣還可以再加一點紅彤彤的小米辣。


    顏西不著急吃肉,而是先捧了一碗她垂涎已久的羊肉湯喝了起來,湯汁鮮醇,鹹淡適中,香味四溢,喝下一碗熱氣騰騰的的羊肉湯後渾身都覺得暖和了。


    上輩子出去吃羊肉湯對於她們家來說是一件算比較奢侈的活動,所以隻有冬天舅舅過來看她和媽媽的時候,她們才能吃上一次。


    那個時候也是媽媽在家自己煮羊肉湯,她不記得有多少片羊肉了,但她記得那個湯很香很好喝,比現在喝得還更好喝。


    林雲給顏西夾了十幾片羊肉,“別隻顧著喝湯,多吃一點這個肉,這個可是舅舅專門從縣城買回來的。”


    顏南捏著鼻子吃了一片,“有點臭。”


    “你蘸著調料吃就好了。”林雲又給大女兒夾了幾片,“多吃一些,吃了你以後寫做作業就不怕凍手了?”


    “真的?”顏南覺得媽媽是騙人,“吃了就不冷了?”


    林雲道:“騙你做什麽?要不然為什麽我們小鎮那麽多人都去羊肉湯館子裏喝羊肉湯?”


    顏南半信半疑的:“那為什麽我們沒有去?”


    顏與民說:“因為爸爸不在家。”


    顏南迫不及待的想問:“那爸爸我們什麽時候去?”


    “咱們家裏的還沒吃完就想出去吃了?”林雲無奈的看著見風就是雨的女兒,“你先把這些吃完再說吧。”


    “對,聽你媽媽的沒有錯。”顏與民轉頭看著埋頭認真吃肉的宴席,“看你妹妹,吃得多認真。”


    顏西是接受羊肉的膻味的,所以吃得很香,在羊肉上麵放上蒜蓉、香菜,然後簡單的裹了一圈後盡數塞入嘴巴裏,嚼嚼嚼嚼嚼嚼......


    羊肉香嫩,肥而不膩,膻味也不重,“好吃!”


    顏南看妹妹吃得這麽香,也有了食欲,跟著吃了不少羊肉。


    吃飽了飯,屋外吹起了風,下起雨。


    雨裏夾雜著細雪,微微泛著白。


    一家子坐在屋裏烤著烘籠看著電視,等雨越下越大後便上樓去睡覺了。


    顏西麻溜兒的脫掉外套鑽入用暖水袋暖和過的被窩裏,然後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爸爸幫我關燈。”


    她實在是不想伸手去關燈了,“謝謝爸爸。”


    “不用謝。”顏與民給女兒壓了壓被子,然後給她關了燈關了門,然後再去大女兒的房間看一看,也給她關燈關門。


    等兩個女兒都睡下後,他才回房間,摸了摸不是很暖和的被窩:“這個暖水袋是不是不太夠用?我聽人說有個插電的毯子很好用,插上被窩裏就可以一直暖烘烘的,我托人幫忙買兩床回來?”


    “費那個錢做什麽?反正就冷這一兩個月。”林雲還是覺得能省就省,而且也從來沒聽過這種東西,也不知道會不會電到自己。


    “萬一著涼了怎麽辦?你現在可不是隻有你一個人。”顏與民怕林雲生病,到時候就是雙倍難受。


    但這話聽在林雲的耳朵裏就不是滋味了,“你是在意這個孩子?”


    顏與民急忙解釋:“不是,我沒有。”


    “我不是這個意思。”


    林雲覺得自己都看穿了,“你不是才怪,你和你媽一樣,就希望他是個兒子。”


    “我沒有。”顏與民都好久沒和他媽聯係了,怎麽還能扯一堆去?“無論是兒子還是女兒,我都喜歡的,你別亂想。”


    林雲嗬了一聲,她信了才怪!


    “真的,要是一個和我西西一樣懂事的女兒也挺好的。”顏與民笑嗬嗬的說著,因為西西他最近事情順暢了許多,西西簡直就是他的小福星!


    “西西就一個,你想都別想了。”林雲還能不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不是聰不聰明懂不懂事,你都必須好好對他。”


    “這是肯定的,我的孩子我肯定心疼。”顏與民立即保證。


    林雲沒好氣的說了一句,“這可說不準,你媽還是你媽生的呢,她怎麽就不心疼你?”


    “誰知道呢,也許我是撿的唄。”顏與民隨口說了一句,“反正不管她,隻要她不來家裏搞破壞就行。”


    林雲也沒深想,淡淡的嗯了一聲。


    顏與民問道:“最近她一直沒往家裏打過電話吧?”


    林雲嗯了一句:“沒有。”


    顏與民納悶了:“轉性了?”


    “真要是轉性了就好,別憋著壞就行。”林雲不想再提顏老太,說起這人她就心情不好,她側過身背對著丈夫:“我睡了。”


    “睡吧。”累了多日的顏與民躺好,也閉上了眼睛。


    窗外寒風凜冽,大雪簌簌飄落。


    雪下了一整夜。


    第二天起來,窗外成了銀白的一片世界。


    顏西穿著小皮鞋跑到了樓下的院子裏,開心的在積雪上踩出了一個可愛的小兔子。


    林雲看得眉心直跳:“西西快進來,小心別凍壞了。”


    “我再玩一會兒。”顏西繼續踩著積雪,上輩子長大後很少看到下雪,每次見到零星小雪都激動得不行,如今沒想到可以見到這麽大的大雪。


    “快回來。”林雲想去將人帶回來,但顏與民怕她摔著就攔住了她,“我去帶她回來。”


    等顏與民走進院裏以後,顏西指著他的腳,強烈的控訴著他:“不要踩壞了我的小兔子。”


    “啊呀爸爸不是故意的。”顏與民往後退了兩步,“那你快出來。”


    還不等顏西說話,剛拉完粑粑的顏南從廁所方便跑出來,直接衝進了她的兔子裏,“呀呀呀,妹妹我們來玩雪......”


    顏西看著兔子裏麵的淩亂腳印氣得不行,“顏南!”


    “妹妹,我們來打雪仗。”顏南蹲下捏起一個小雪球朝顏西砸了過來。


    顏西直接被砸了個正著,整張小臉都給凍住了一樣,疼得她要命,“你砸到我的臉了!”


    顏南現在玩性正濃,並沒有跑過來關心顏西,反而是做了一個鬼臉後又去搓雪球了。“


    顏西哈了口氣,她擦了擦臉上的雪,然後迅速的蹲下捏起雪球就朝姐姐砸了過去,啪嘰一下砸在了蹲著的姐姐的腦袋上,正中紅心!完美!好球!


    “顏西西,你給我等著。”顏南顧不得喊疼,繼續開始捏雪球砸顏西。


    “你打不著我。”顏西連忙躲到了爸爸的身後,借助爸爸高大的身形優勢躲避著顏南的攻擊,同時她是不是的扔出去幾個,直接砸得姐姐驚叫連連。


    顏南扔了幾個都打到了爸爸的身上,“爸爸你讓開。”


    “南南,不要欺負妹妹。”爸爸也捏著小雪球朝姐姐砸過去。


    “爸爸你砸我?我也要砸你。”顏南做雪球的速度慢,一直處於下風,急得她大喊:“妹妹來幫我。”


    “好。”站在爸爸身後的顏西直接朝爸爸的後背上扔了一個雪球,光明正大的偷襲著爸爸,“爸爸,我砸中你啦。”


    “你們兩個合起夥來了是吧?看我的。”顏與民也樂意陪著兩個孩子玩,一時間院子裏笑聲不斷,尖叫聲也不斷。


    站在屋簷下的林雲氣得不行,她想讓丈夫把人帶回來,哪想到竟然和她們一起玩起來了,“顏與民,你們快點給我回來!”


    “馬上馬上。”顏與民嘴裏應著,但是一直沒有回來,反而是越玩越上癮了。


    林雲無奈的看著咯咯笑個不停的女兒,“她們倆要是凍病了我找你算賬。”


    顏西餘光看了一眼生氣的媽媽,笑嘻嘻的又朝顏南扔了一個雪球過去:“媽媽生氣了,不玩了。”


    顏南大喝一聲:“你想臨陣逃脫,想得美!”


    “接招!”


    叮鈴鈴——


    林雲本想罵一頓顏南的,但是屋裏的電話響了起來,她連忙轉身去接電話,“與民,電話。”


    “誒,這就來。”顏與民進屋去接了電話,聽完後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跟著進屋的顏西看著爸爸沉下的臉,“爸爸,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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