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室內,燭火隱隱飄動,忽明忽滅,將餘影拉長印在牆上,成了一頭吞噬人心慾念的闇魔。


    而貪婪的人心,焉有饜足的時候?


    在那一抹絕望的眼神中,透露著幾分因現實而被逼迫的無奈。那裡麵有苦、有痛、有怨,還有著不甘。


    他到底,還是走到最後這一步……


    殷孤波握著劍,渾身猶如浸在十二月天的冷池裡,猛烈的寒氣沁入他每寸血肉裡,椎心刺骨的痛楚,不斷銷蝕著他的理智。


    「怎麽,不願意嗎?」衛泱兩手交握,隱在黑暗中的眼眸透著抹詭異的光彩。


    「婉兒,她也曾是……我們陣內的人。」殷孤波哽咽的開口說道。


    「孤波,她並非六神之一,不過是咱們手裡的一顆棋。」必要時,這隻棋是得被犧牲的。


    「她不該隻是你手裡一顆進退不得的棋!」他心底被壓抑的痛苦,就像是深埋的樹根,被植入得很深、很徹底。


    「我曾經讓她選擇過。」衛泱搖搖頭,今日這種局麵,全是她自己招致而來的結果。


    「衛泱,饒了她。」殷孤波苦苦哀求,希望他的請求能換來衛泱的手下留情。


    「孤波,當你也曾苦苦哀求婉兒饒了你時——她,聽進去了沒有?」衛泱一語道破,毀了他心底的奢求。「她沒有!所以,她才離開你不是嗎?」


    衛泱的話尖銳得宛如一把匕首,深深地刺入殷孤波的心肺裡,並且任其生根,成了最牢固的枷鎖。


    「你是六神裡心性最善良敦厚的人。可是天朝裡的六神,不需要有菩薩心腸。所以,你要讓自己成為最徹底、最絕情的刈神。」


    「刈」,等同殺之義。唯有心無罣礙,殺念才能貫徹到底。


    他給了殷孤波這封號,就是期許他有朝一日,不會因為那善良敦厚的心性,而受到俗世的牽絆。


    「如果一個男人,連自己心愛的人都保護不了……那他還算是個人嗎?」殷孤波問得很沉重,彷彿正拿著刀刨著自己最真摯的心。


    「既然不能做人,那就成魔吧!。」唯有成魔,才能捨去七情六慾,不再為任何事而傷心,衛泱說得毫不猶豫。


    這句話,猛烈的擊在殷孤波的心口上,成了一道很深、很殘酷的疤痕。他甚至無法忘記,今日說起這話的衛泱,臉上掛著的是何等冷血的表情。


    但他無從選擇!一直以來,他什麽話都不敢說……


    「把她的頭割下,帶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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