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但這也許尚不算最過分的!


    最過分的是,這家夥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像是尋仇而來一般,在拉她起來時,居然猛地又摟住她的腰,一個旋轉,在別人看不清楚的曖昧角度裏俯下臉來!


    氣息,是無比的貼近。


    因為討厭他那灼熱的呼吸噴到臉上,她努力地往後仰,可他卻如強力膠布似的依然貼近過來!那曖昧的貼近裏,隻聽他突然惡劣地道:“認輸沒?”


    她憤怒地瞪向他。


    然而,他卻不給她還擊的機會,利落地抽了身,牽了她的手,如高貴的貴族一般領著自己的舞伴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下走下舞池!


    四周目光如火。


    她既羞又惱,臉紅得不成話,隻好負氣地低下頭去,孰料在旁人看來,更顯欲蓋彌張。


    很快地,被他帶到了不怎麽顯眼的角落裏。


    自然,要吵或要摔開他的手離開,隨時都可以,可是,她卻在這個時候靜下了心來。


    因為——為了報仇,為了尋找他的犯罪記錄,她花了那麽多的心思,甚至辭掉了自己喜歡的工作,一心隻為了接近他,甚至連那種形同出氣筒的打雜工作都忍了下來,現在一切尚無眉目,難道她要在這個時候前功盡棄?


    還有,賀劍對於她這個人了解得並不深,自然也不會知道她接近他的目的,如果現在跟他鬧翻了,根本沒有好處!


    想逃?難道你都不好奇我為什麽在這裏?


    驀然回想起他方才在舞池裏所說的話,她不禁心裏一驚,那語調,像是有所發現一般,是她安裝在他座機電話裏的竊聽器被發現了,還是偷藏在某個角落裏的微型攝像頭?然而不管是哪一樣被發現了,後果同樣的麻煩,問題是,這人老是愛把話開了頭卻不接下去,像是無心地隨意說起,反倒叫人更在意!


    可是,盤算在口邊的一切試探,卻因為看到他唇角上那淺淺淡淡的笑意而哽咽在那——根本無法明了這人又在盤算著什麽,再看他的目光,眼裏可半點溫度都沒有,分明又換上了方才那抹惱人的心不在焉。


    說實在,真不明白賀劍為什麽要出席這麽無聊的校友會!


    明明,是個每一步都深謀遠慮的爛人!


    她才不相信他會有什麽同窗之誼!如果有,與他一同長大的誌又何故入獄慘死?!


    所以,想來想去,賀劍出現的原因隻有一個!


    “賀律師,你約人了?事務所接了新的委托?”


    眼前線條剛硬的側臉像是頓了頓,但是,他並不如她所料般地開口回答什麽,也因為這樣,才更符合他目中無人恃才傲物的爛性格。


    不過,就在她醞釀著如何引得他注意力的話題時,感覺他不經意地握緊了她的手,下一秒,以似見到鬼般的視線瞪著兩人依然交握的手,立即飛快地甩開。


    她因為那飛甩的力度微微觸眉,沉默地低頭揉著自己被甩得老痛的手腕,卻因為這樣錯過了他眼裏飛閃而過的什麽。


    再抬頭時,賀劍早已經恢複到不管是毛孔還是細胞都惹她生厭的神情。


    “沒事就趕快離開這裏。”


    看他邊說邊隨意抽出胸前的白色方帕擦拭著手,她雙眼暴瞪,惱得幾乎冒火——她都還沒有嫌他肮髒,他倒防她如防細菌了!


    這算啥跟啥啊?!


    “先生,這是t大的校友會。”


    故意挑明地點場合,化惱怒為沉默,她索性雙手抱胸,懶得再看他一眼,以身體語言去拒絕他無理的命令。


    “如果明天到事務所時不想看到解雇通知書,你,給我立刻離開。”


    “你!”


    “我怎麽了?”


    他挑眉,看著她因為盛怒而直指向自己鼻頭的指頭,忍不住帶笑。


    “不許笑!”


    眼看著她伸手就要打掉他臉上的眼罩麵具,他無動於衷地眨了一下眼,看過來的目光異常的冷,害她毛毛躁躁的心情,頓時被冷卻。於是,在半空裏勉強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她隻能瞪著地上幽暗曖昧的地磚發泄,隻期望能夠瞪出個什麽亞空間入口來,好讓那爛得不能再爛的家夥掉進去永遠爬不上來!


    越瞪,眼眶越是發紅發熱。


    偏偏,倔強如她,委屈到要決堤的心情卻並非任何時候都能控製!


    趕在淚水不爭氣地在他麵前流出來以前,她提著裙擺飛快地離場,身為複仇者,無論如何都不該在複仇對象的麵前示弱!


    可是,卻也窩囊得隻能事事聽從!


    你就別逞強了,誰不知道你是個愛哭鬼啊!


    眉的話,眉的聲音,猶在耳邊。


    念高中以前都膩在一塊的眉,明明比她矮比她嬌小卻無論何時都跑在她麵前不讓別人欺負她的眉,臨子絕對不會忘記,那是唯一一次,她擋在眉的麵前,不讓別人去欺負眉,可是,欺負眉的人是教導主任。那次,教導主任懷疑眉在考試的時候作弊,於是要記眉的大過,她想都不想就在安靜的班會上站了起來,為眉據理力爭,結果卻被教導主任指著鼻子說是共犯。非但沒有為眉洗刷冤屈,還加深了眉作弊的嫌疑,最後,兩人一起被罰在家靜思己過,回家的時候她紅著眼睛忍著眼淚,眉卻笑嗬嗬的反倒像個大姐姐般地安慰她。


    沒有眉,她就一事無成。


    不管是在別人眼中羨慕的舞技,或是犀利的文筆……


    腦後,熱鬧的聲音漸遠。


    摘掉叫人窒息的眼罩麵具,她獨自走在曾經熟悉的校道之上,望著那忽遠忽近,密密麻麻的樹影,隻覺得悲從中來。偶然地,迎麵走來結伴的t大學生,她趕緊低下頭去,免得被陌生的人發現雙眼通紅的糗狀。


    可是,走著走著,腦袋突然撞進了陌生的懷抱裏。


    嗆人的煙臭味使她猛地退開!


    同樣是香煙的味道,在賀劍身上聞到的卻帶著薄荷的香氣!


    胡思亂想著,匆匆說了句抱歉便要離開,但沒走兩步,竟見到那人擋在麵前,抬頭一看,隻見那人體格魁梧,穿著寬身的t恤,頭上是油光閃閃疑似抹了許多的發油,看起來不過是十七八歲不大不小的尷尬年紀卻滿臉的不正經,而在那個人的身邊,是另一個打扮差不多的年輕男人,也是怪裏怪氣的——不管怎麽看,都絕對不可能是t大的學生!


    而在這兩人的身後,在那幽暗的樹影之下,依稀地,還站著個什麽人,隻有猩紅的火星若隱若現……


    【第四章】


    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然而,在t大一向號稱“環境安全,家長放心”的全封閉管理係統裏,出現這樣的場麵實在叫人心底發涼。


    隻怕,來的人是什麽關係戶之類的,就連t大高層也不敢過問!


    匆匆收回目光,臨子隻想趕快離開,孰料……


    “何臨觴?”


    頭皮陣陣發麻。


    也不等她回答,就當她因為錯愕而頓住腳步的一刹,身後的兩個“不善者”之一便伸手來拉她的肩膀!


    心底裏大驚,完全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她反射地避開——上帝保佑,當初陪同眉打發時間卻因為導師一句脫口而出的“很有天分”於是被眉盯著日夜苦練回來的一流舞步,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了!


    基本上,看到穿著愛麗斯洋裝的何臨觴在眼前如精靈般地左閃右避著,如同與那兩名年輕人在玩一般,害得像是急著趕過來這邊的賀劍的表情霎時精彩萬分!


    至於臨子,因為不經意地發現了賀劍過於驚嚇,以至於腳下一拐,猛地跌趴在地上——五體投地得任誰看到了都掉冷汗——尤其,跌在地上的那一聲“嘭”結實得……著實有點嚇人。


    “還活著不?”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賀劍。


    他走過來,狀似小心翼翼好不體貼地扶起了她,然而那句耳語,卻像是在暗示若非情況特殊,他早就破喉大聲地嘲笑她了。


    可……


    情況特殊?


    她睇了他一眼,果然看到他眼中的警告味道。


    “賀律師,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你了。”


    這時,那個一直隱身在樹影之下的人終於步出,那聲音,分外的耳熟,害得臨子瞬時轉頭,那表情應是失禮萬分的,不然,她不會馬上感覺到賀劍那充滿惱怒的目光。


    不過,這個時候的賀劍是可以無視的。


    她很在意那個聲音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走出來的人,是個看上去很有領袖味道的男人,三四十歲的年紀,雖然身上穿著的是說不出牌子的廉價衣服,也是t恤,但卻穿出了另一番的味道,不過,正要細看那人的臉,眼前黑影一晃,那個叫賀劍的爛人竟然擋在她的麵前——或許,是碰巧想要走上前去吧?


    懊惱地看著眼前顯得寬闊可靠的脊背,身高過一百八十厘米的賀劍,是完全地把她的視野範圍給封殺了!


    不過接下來的話題,實在讓人不得不介意。


    “賀律師,這位真是你的女朋友?”


    “誠如你所見。”


    賀劍幹脆地回答後,對方似乎沉吟了下。


    “既然是你的女朋友,那方才真是得罪了。時間不早,我們也要走了,賀律師請盡興吧。”


    說罷,那人呼喚了兩個手下,轉身就離開,簡單得十分兒戲,完全看不出來方才有想要抓她的企圖!


    連忙擺脫掉賀劍的阻擋,她繞過去,隻來得及看到紅色轎車飛馳而去的一刹。


    疑惑瞬間漲滿了心窩。


    老覺得奇怪,卻老是想不通是哪裏奇怪哪裏不對勁。


    “從今天開始,如果有人問起,你就說你是我的女朋友,懂了沒有。”


    身後那襥得不得了的聲音,帶著嗆人的嫌棄席卷而來,臨子錯愕地轉過身去,看著他,隻見他目光如炬,強硬得沒有半點征詢她同意的可能性。


    “為什麽?”


    “不為什麽。”


    香煙,從禮服的口袋裏抽出來,看著他用長長的紅頭火柴在黑夜裏擦出火光,低頭點火,那動作純熟而優雅,使得明明該提出反對,或者隨便說些什麽的她,竟錯失了反駁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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