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方妍希讓風司易一怒之下貶為下人後,時日悠悠,輾轉又過了兩個月。


    而這其間,方妍希果真沒有再見 過風司易一麵,隻隱約由同是下人的夥伴口中聽聞他的近況。


    相較於她的思思念念,傳聞中的他則顯得自由自在、意氣風發。


    顯然,他早淡忘了她。


    這一日,方妍希被管理下人的總管大人分派到花園裏的碧綠湖畔清理草坪。


    她強忍住由今早開始就隱隱悶痛的腹部,蹲低身子,認真的整理草坪。


    在她的身旁,還有同是下人的喜春,她們兩人在段日子裏早已成為好朋友。


    被貶為下人已經兩個多月了,這二個月來,方妍希早做慣了大大小小的粗活。


    由起初的笨手笨腳、動不動就得接受責罰,到如今的事事熟能生巧,這中間她吃了不少苦頭,也用了不少心血盡力學習。


    但她一點也不怒、不恨。從風司易告知她上一代的恩恩怨怨開始,她便認命並且沉默的承受他一切的責難,還有隨之而來的苦楚,一心隻單純的想要為父親的過錯贖罪。


    勤奮做著眼前工作的她,甚至沒有聽到有人接近的腳步聲,和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那兩雙腳──


    兩雙女人的腳。


    「小姐,您瞧瞧,這會兒我們是遇到誰了?」這是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


    方妍希和喜春聞聲,同時抬高低垂的頭,看向聲音的主人。


    隻見一個美豔出色、有著一雙丹鳳眼的女人身邊伴著一個穿著侍女服的女人。而她們所聽見的聲,正是出自那個模樣刻薄的侍女。


    方妍希不認識也沒見過眼前這兩個女人,自然而然也就覺得沒有問候的必要,她低下頭,專注著手上的動作。


    但喜春可不同,隻見她快速的躬身,恭敬的喚了一聲:「喬小姐。」


    「喬小姐?」


    方妍希納悶的看向喜春。


    原來,喜春口中的喬小姐,就是風司易最得寵的侍妾「喬苓」。


    「小姐,您瞧她這高傲的模樣,分明是不把您給看在眼底。」尖酸的聲音繼續興風作浪。


    美豔的女人正是喬苓,隻見她使了個眼色給站立在一旁的侍女,「珠兒。」


    珠兒意會的點頭,走上前兩步,右腳出其不意的踏上方妍希的左手。


    「啊!痛……」方妍希意識到痛楚,掙紮著抽回被踩痛的指尖,她抬頭怒瞪罪魁禍首,「我和妳們素不相識,無怨無仇,妳們幹嘛找我的麻煩?」


    喜春緊張的拉住她的手。


    方妍希甩開喜春拉住她的手,決心要據理力爭。下人也是有尊嚴的,下人也是人啊!


    「無怨無仇?」喬苓冷笑,那笑容配上那一雙邪媚的丹鳳眼在臉上製造的效果,明顯得讓人覺得刺眼。「我們兩人的梁子可是結大了。」


    「我們會有什麽仇,如果不是喜春告訴我妳叫喬苓,我連妳是啥姓名都不知道。」站起身子,拍拍身上沾惹的草屑,方妍希不解的道。


    她不明白的是,為何眼前不相識的兩對她的敵意會如此的強烈。那種深沈的妒恨,連站立在旁邊的喜春恐怕也能感覺出來,更別說首當其衝的她了。


    「我叫喬苓,妳不會不知道吧!」


    喬苓抬高下顎,高傲得如開屏的孔雀。


    她說話的口吻,彷佛全世界的人都該認識她。


    「我知道妳叫喬苓,剛才喜春告訴我了。」


    「那麽妳該知道,我是二太子最寵愛的侍妾。」


    「我知道。」方妍希捺著性子回答,不明白眼前的這兩個女人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身為男人的侍妾、玩物,會是這麽值得炫耀的事情嗎?


    「那妳搶了我的男人,我不該同妳計較嗎?」喬苓揚高聲音。


    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她一開始就知道,如果她和風司易在一起,一定會為自己帶來禍端。隻是她沒有想到,如今她已經被貶為下人,竟然還有人不放心,前來找她的碴。


    「喬苓小姐,請妳張大眼睛看清楚,我現在的身分是下人,對妳的地位不會有任何的威脅,請妳放心。」


    說完話,方妍希不再理會眼前故意招惹事端的兩個女人,再度忙碌於整理草坪的工作中。


    總管大人曾告誡過她,這草坪是二太子今晚要宴客的場地,得細心整理,不能偷懶。


    所以,她沒有閑工夫和她們瞎扯,要是讓總管大人知道她沒有專心工作,是會受罰的。


    喬苓聽了方妍希似褒又貶的一番話,氣得臉色漲紅,險些噴火。


    「珠兒!」喬苓又使個眼色。


    珠兒接收到主子的暗示,又想重施故技踩踏方妍希的手,但她沒有得逞,這一回方妍希及時回手,珠兒撲了個空,用力過猛的結果讓她險些滑倒摔跤。


    珠兒惱羞成怒,又仗著有主子撐腰,惡心一起,用力推倒背對著她們正專心工作的方妍希。


    「啊!」方妍希慘叫一聲,沒有防備的身子讓珠兒推倒在地,腹部觸地。


    「妍希、妍希,妳有沒有怎麽樣?」始終待在她們三人身旁將一切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的喜春,礙於喬苓的身分不敢出言頂撞,直到方妍希讓兒推倒才趕緊過來關心方妍希的傷勢。


    隻見方妍希側躺在地上,右手撫著腹部,臉色慘白,額際冒著豆大的冷汗,那已無血色的唇不停的喊疼。


    「喜春,我的 肚子好疼……好疼……」在地上不住的左右擺動,方妍希緊捉住喜春的手求救。


    這一幕喬苓主仆二人嚇白了臉,尤其是動手的珠兒。


    喬苓眼看情況不對,拉著顫抖著身子的珠先轉頭就走,全然不管方妍希的傷勢如何。


    「妍希……我…….我該怎麽辦?」方妍希慘白的臉色讓喜春手足無措,不知從何幫起。


    而方妍希卻隻能躺在草地上,抱住疼痛難當的肚子。


    她試著想要站起身,但卻教腹部的疼痛打斷了這個念頭。


    一股濕熱的液體,由她的兩腿之間流出……


    方妍希低下頭一看,隻見鮮紅的血液沾濕了衣裙,一個不好的預感浮現在心頭,難道……


    不!


    此時,手足無措的喜春也看見這驚人的一幕了。


    「妍希!」喜春驚訝的大喊。


    「喜春,快去找人來幫忙,快點!」方妍希忍住疼痛,用盡力氣推著呆若木雞的喜春。


    春喜不敢耽擱,火速衝離現場找救兵。


    方妍希始終用手撫著腹部,如果她的猜測沒有錯,那麽……一股油然而生的母性本能讓她強忍住疼痛,沒有被痛楚啃噬得昏倒,一心隻想等待喜春找救兵前來。


    她隻在乎她腹中可能會有的孩子是否能平安?


    * *********


    由昏迷的狀態中清醒,首先映入方妍希眼中的是熟悉的房間和兩張寫滿關懷和擔憂的臉。


    是喜春和夏曄!


    夏曄怎麽會出現在她的房間裏?


    而她的孩子呢?平安嗎?


    「喜春,我的孩子……雙手急切的撫上依舊平坦的腹部,方妍希不確定的問。


    開口回答的是夏曄。「我剛才替妳止了血、打了針,妳放心吧!孩子很平安。


    「我真的懷孕了!我真的有孩子了!」


    得到夏曄肯定的回答,方妍希簡直不敢相信她的好運氣。


    「嗯!已經二個多月了,這會兒準媽媽得 小心保重身體,千萬別再跌倒了。」夏曄一邊收拾醫療器 具,一邊細心的叮嚀。


    夏曄單純的以為,方妍希之所以會跌倒受傷,完全是不小心所造成的。


    「三太 子,才不是您所想的這般單純呢!妍希之所以會跌倒,完全是因為……」


    喜春多嘴的想替方妍希解釋受傷的原因,但她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便讓方妍希出聲打斷了。


    「喜春,別拉著三太子閑扯,他很忙的。」


    方妍希的理由看似很冠冕堂皇,其實牽強得厲害。


    夏曄看出了方妍希有所保留的態度,但他也不追根究底,隻是假裝若無其事。


    「如果沒有大礙的話那我先走了。」


    夏曄拿起醫療器材想離開。


    他是在二哥的花園裏閑逛時,讓橫衝直撞、口裏直喊救命的喜春撞到的。一經他追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受傷的人是方妍希,基於醫生救人的職責,他二話不說命人去車上提了醫,便火速趕往方妍希受傷的地方。


    在前往救人的半路上,驚嚇過度的喜春始終交代不清楚方妍希的傷勢如何和她是如何受傷。一他親眼看見倒臥在地上,已陷入半昏迷狀態,下體流著鮮血的方妍希,才知道事態的嚴重性。


    他當機立斷,立即為方妍希急救。


    這會兒,方妍希人醒了,孩子也保住了,他似乎沒有再留下的必要。


    「夏曄,別急著走,我有話想說。」


    方妍希看夏曄想走,便極力挽留。


    「還有什麽事嗎?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夏曄開口詢問。


    「我沒有大礙,隻是腹部有點疼痛,但沒有關係。」方妍希將手擱在小腹上。繼續開口對夏曄說道:「我叫住你是因為我想你替我保守有孩子的秘密。」她好不容易才有了孩子,而這一點千萬不能讓風司易知道。


    「對二哥嗎?還是所有人?」


    方妍希和二哥的事,他大概略知一二。隻是他十分不明白,既然雙方都對彼此有意,何苦弄成這樣,難道真是仇恨惹的禍?


    是不是這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所有人。」方妍希肯定的說道。


    隻要夏曄和喜春不說出她懷有身孕的事,風司易便不會知道她有了孩子。


    「妳肯定妳這麽做就能保有肚子裏的孩子,直到他平安出世?」夏曄揚眉 反問方妍希。


    這小女人太天真,也把二哥想得太簡單了。


    眾人皆知,風司易曾三申五令的告誡他的眾多侍妾,言明他此生不要任何的子嗣,如果有人膽敢違背他的話,偷偷嚐試懷有他的孩子,挑戰他的怒氣,他會要那人失去腹中的孩子,也失去榮寵。


    「眼前我隻能想到這個辦法了。」方妍希無奈的苦笑。


    她也知道風司易不要孩子,但她已經懷孕了,要她狠下心來拿掉孩子,她辦不到。


    「妳知道嗎?妳向老天爺借了膽,正嚐試著在挑釁二哥本就少得可憐的自製力。」


    對於風司易霸道強悍的作風,夏曄老早就覺得看不順眼。


    而如今,他舉雙手讚成方妍希反抗二哥的唯我獨尊,挫一挫他的銳氣。


    「夏曄,你會幫我吧!」方妍希懇求著。


    如果她想保有肚子裏的孩子,直到孩子平安落地,唯一的辦法就是離開伊斯王國,離開風司易勢力所及之處。


    但想要離開伊斯王國,得要有力的幫手才行。


    而這個有力的幫手,就是伊斯王國的三太子…….夏曄。


    「妳這麽要求,我很為難。」夏曄口頭上表現出左右為難的樣子,其實在心裏早認同了方妍希的作法。


    「你是一個醫生,你忍心看一個未出世的孩子被殘忍的扼殺生命,無綠來到這世上嗎?你忍心嗎?」


    方妍希不放棄的咄咄逼問著夏曄,想激起他的正義感和仁慈心。


    「妳說吧!我該怎麽幫妳?」


    「安排我悄悄的離開伊斯王國。」


    「行。」二話不說,夏曄點頭應允。


    關於這一點,他是樂於成全,然後在一旁等著看好戲。


    誰教他有一顆比別人旺盛好幾倍的好奇心呢!


    * ******


    夜晚,燦毫如星的水銀燈高高的懸掛在廣闊的花園草坪上,將夜晚照亮得有如白晝。


    今夜,風司易在豪宅裏大宴賓客,以慶賀他的飯店王國又增了一塊版圖──位於澳洲雪梨的飯店新開幕。


    豪宅裏的侍從、仆人,為了此次的宴會莫不太費周章、傾盡全力配合,務使宴會能圓滿成功,賓主盡歡。


    而今早受了傷險些流產的方妍希,也在這一群人的行列中。


    「妍希,妳別幫忙了行嗎?難道妳不怕──」喜春看了看左右,才無聲的用唇語說:「流產。」


    「我也怕啊!但總管大人命令我前來幫忙,我能不來嗎?」方妍希虛弱的說。


    其實最重 要的一點是,她想在離開的前一夜再見風司易一眼。


    畢竟,他是她用心愛過的人,而且此生不會有所改變。


    隻要多看一眼,他日的回憶便會多一分。


    「妳去休息吧!妳的工作我來幫忙。」喜春不由分說的搶下方妍希手中的工作。今早方妍希受傷的情景還深烙在她的腦海深處,讓她記憶猶新,回想起來仍不免膽戰心驚、全身發軟。


    她,再也不要經曆這種讓人心神俱裂的事了。


    「喜春,別逞強,兩個人的工作量由妳一個人負擔,妳會忙不過來的。」方妍希伸手想奪回原本屬於她的工作,奈何力不從心,喜春一個利落的轉身便讓她失去了準頭。


    「隻是補充食物飲料的簡單工作難不倒我的,倒是妳──這托盤說重不重,說輕對妳倒是一種負擔,我怕妳吃不消,反而當場砸了這個宴會。」


    方妍希本想開口再辯,卻在聽見喜春的話時住了口。


    喜春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她無法否認的事實。


    「喜春,我到旁邊的花叢旁休息,如果妳真的忙不過來,或者累了,就喊我一聲,我來幫妳知道嗎?」


    方妍希拍拍喜春的肩,待喜春回過頭來,便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燈光無法照射到的花圃。


    「我知道了,妳快去吧!記著別讓總管大人看見妳偷懶了。」


    如果讓總管大人看見方妍希在一旁休息,那倒黴的會是她們兩個人。


    「我知道。」方妍希笑著點頭,往那幽暗的地方走去。


    * ********


    方妍希坐在花圃邊的石塊上,舍不得眨一下眼的看著站立在聚光燈下、眾人注目的風司易。


    多日不見,他還是依然神采飛揚,渾身散著讓人移不開視線的狂熾魅力,有如君臨天下的威武帝王。


    瞧他,正站立在臨時搭建而起的講台上,興致勃勃的侃侃而談。


    方妍希就這麽入迷的一直看著他,直到眾人的鼓掌聲響起,她才由沈醉中回過神來。


    講台正欲離開的風司易,彷佛意識到有人專注於他的灼熱目光,他微偏過頭,目光不偏不倚的看向方妍希所在的位置。


    兩人四目交接……


    方妍希急忙移開視線看向別的地方,她輕輕拍撫胸口,暗自說服自己,她所在的位置和風司易所在的位置相隔百尺,且中間隔了無數的人群,他應當沒有看見她才是。


    隻見風司易注視了一會兒,才漫不經心地收回視線,離開講台步入人群裏。


    * *******


    獨自坐在花圃旁,看著衣冠楚楚、人來人往的人群,方妍希顯得有些疲憊。


    這也難怪,今早她才受了傷害,因而差點流掉肚子裏的孩子,過多的失血與過度的勞累,造成她的體力不支,現下她隻想安穩地躺上床睡覺。


    但是事與願違,如今她隻是一名聽人差遣的下人,宴會如果一直不結束,她便一直沒有休息的機會。


    幸虧喜春願意承擔她被指派的工作,她才能舒服的坐在這個角落休息。


    方妍希陷入自己的冥想中,過度的投入使她沒有聽見逐漸朝她接近的腳步聲,直到一道充滿怒意的聲音在她耳畔不疾不徐的響起:「看來,妳又再一次違背了我的命令,將我所說的話當成了耳邊風。」


    突然意識到沈靜的角落出現一個熟悉的聲音,方妍希驚詫的抬起頭,看 向聲音的來源處,在看清出現的人是誰時,一顆心悸動得差點跳出胸膛。


    出現在她眼前的人,竟然是風司易。


    一個揚言此生此世不再見她的人。


    「你…..怎麽來了!」過度的震驚,使得方妍希忘了彼此的身分,不敬的稱呼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


    「你?」風司易語調平穩的開口,但揚起的眉毛則顯露出他的不悅。


    「二太子,對不起,我……我隻是沒想到您會出現。」


    意識到風司易神情上的不快,方妍希快速的道歉,現下她隻想平安順利,不想再多惹事端。


    方妍希嘴裏說著話,心裏則疑問叢生。難道方才兩人目光相交時,他便認出她來了?還是另外有人告知他,她出現在這個宴會上?


    「我也沒有想到妳會出現在這個宴會上。」


    風司易的話,惹得方妍希不解地抬起頭。他這麽說,是不是表示不能出現在這個宴會上?如果是的話,為何沒有人告知她,而總管大人又為何會派她來這個宴會上幫忙?


    無數的問號在方妍希的心裏爭相冒出頭,但她卻遍尋不著答案。


    她疑惑的看向風司易,希望能得到合理的回答。


    「不懂嗎?」他故意吊方妍希的胃口,想看她的窘態。


    方妍希搖頭。「是不懂,我不明白我為何不能出現在宴會上,難道隻因為我的


    身分是下人,可是宴會上幫忙的都是下人啊!」


    「妳不能出現在宴會上的原因其實很簡單。」風司易原本溫和的目光,在一瞬間忽然變得犀利,直射向方妍希。「因為我一定會出現在宴會上,所以不管妳的身分是什麽,妳一定不能出現,因為我討厭看見妳,不要妳再出現在我的眼前。」


    風司易的話句句銳利如刀刃,刺得方妍希措手不及。


    方妍希突然感覺自己再也偽裝不下去了,不管她外表裝得如何堅強,隻要一和風司易過招,便會遍體鱗傷、傷痕累累。


    「如果你真不想看見我,那麽我現在就走。」方妍希神色黯然地欲轉身離去,心裏莫名的悲泣。


    為何別人的愛戀不管遭遇多少的苦難,但在他們的心裏至少感覺是甜的;而她的愛戀,卻始終得不到對方的一丁點響應,讓她滿心無力、充滿苦澀呢?


    真的該死心了,也許心裏不再期待,傷害也就不會再有了吧!


    「等一等!」


    風司易脫口而出,急慪的想留住背對他而去的身影,可是話一說出口,他就懊惱了,他煩躁地蹙緊眉頭,不清楚自己心裏究竟在害怕什麽。


    難道,他是害怕她離他而去?不知道為了什麽,在看見她毫不留戀的想離去時,竟讓他莫名的心慌,進而脫口說出挽留的話。


    突然,風司易懼怕她在他心裏的地位會超出他所能接受的程度,他緊接著大吼一聲,想掩飾自己的心慌意亂。


    「妳還沒有交代清楚妳為何會出現在這個宴會上就想逃了?!」急於想掩飾自己前一刻的驚慌,胡亂中風司易緊咬住之前的話題不放。


    「二太子,您以為單憑我卑微的身分,我能決定自己的工作嗎?」轉過頭來,方妍希靜地說。


    其實,她在心裏拚命告誡自己,不能再有期待,不能再想、不該再愛了!


    「妳的言下之意是這一份工作是總管派給妳的?」


    風司易挑眉詢問,臉上已經不再有方才不小心流露而出的驚慌,相反的,此刻的他深沈得教人難測。


    「是的。」方妍希據實以告。


    雖然他的心裏早有了答案,但真正聽見方妍希肯定的回答時更教他吃驚。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他曾當麵告誡過喬恒,也就是總管,他不要方妍希出現在他的眼前,即使一瞬間也不行,難道會是他記錯了,還是喬恒明知故犯?風司易百思不解。


    「二太子,如果沒事的話,我能離開了嗎?」


    明天,她就要在夏曄的幫助下,離開這個有她癡心愛戀的人的地方。長途飛行是會消耗許多體力的,對她這個如今有孕的身體而言,更需要多休息,以儲備更多的體力。


    「妳可以離開了。」風司易聽見方妍希的話,不得不下令讓她離開。


    是他自己曾說過不再見她的!他不該有舍不得的心情才對。


    「二太子,再見了。」


    風司易,我此生的愛戀,再見了!方妍希深情地在心底說道。她現在隻想親口跟他道再見,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方妍希轉過頭,從容的離去,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看見,在她道出再見轉過身去的剎那,淚早已盈滿眼眶,迅速滑落雙頰,沾濕衣襟。


    這一次,她終於對他道出了再見。


    再見?!


    風司易乍聽方妍希脫口說出這一句話,竟感到莫名的心悸,隻覺得心彷佛瞬間被掏空了一般。


    再見?!


    看著方妍希的背影愈走愈遠,終至消失在視線之外,風司易不禁納悶方妍希說這一句話的用意。


    他極端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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