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爺此番前去渤海究竟是為何?」


    「女帝知我眼殘,派人將我帶回渤海醫治,當時群醫皆束手無策,我便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去了趟渤海,也順便感受一下母妃的家鄉是怎樣的風土民情。」他淡淡說著,語氣不悲不喜。


    「王爺怎沒想過帶我一起去?」她有些不滿地問。


    「本王不能讓你冒這個險。女帝盼我回歸是事實,此次雖以治病為由,但多半盤算著如何說服我留下,如若帶你前往,豈不讓女帝有可利用的籌碼了?」知她為此事氣惱,捧起她的臉蛋輕輕一琢,眸光瞬露一絲期待光彩,「本王的芸兒千思萬盼見著我,便隻為了說這些?」


    心事全遭人看透的她頓時臉紅,支支吾吾:「我……自然還想對王爺說些別的。」


    「你說,本王聽著。」聲音帶點期待。


    「我……想……」語焉不詳。


    「嗯?」略揚的語調加深了期待意味。


    「我……很想你。」她害羞地囁嚅著。


    他歎息,「我聽不清楚。」


    最後,在他盛滿期待的目下光,歐陽芸幹脆豁出去大聲道:「王爺,我說,我想你了!」


    「我也是。」他溫柔回應,俯首再次吻住她說著想念的嘴,糾纏的舌吮得她嬌喘連連。


    「王爺……與陛下的打賭……最後誰贏了?」糾纏的唇舌短暫分離時,她趁隙問,唇瓣在他來來回回肆虐下顯得紅腫。


    他未回答,專注在她兩片唇上攻掠。


    「唔……既言打賭,那,賭注是什麽?」她依舊不放棄地問。


    「芸兒,你今日問題真多。」再次俯首,以咬懲罰她此刻的不解風情。


    接著,謫仙一般的男人化身豺狼虎豹,狠狠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讓她再也問不出隻字片語。


    他倆的婚事訂在中秋後,大婚前數日,返回歐陽府待嫁的歐陽芸心裏不由生出幾分膽怯來,似期待又害怕,總覺得眼下的幸福太過不真實,正所謂待嫁女兒心便是如此吧?


    一年前,一年後,如若真要說有什麽遺憾,那便是喜兒的無辜枉死,鳳冬青的叛逆流放,還有曾經是鳳陽王的身不由己。聽說那人也要成親了,對象是燕南國的長公主。曾經是那麽驕傲的人,曾經死都不願以終身大事作為籌碼的人,居然也不得不向現實低頭。一年前出兵與西戎八部一戰雖大獲全勝,卻也令鳳國元氣大傷,如今西戎南夷結盟已是實事,眼下鳳國和西戎南夷兩國也隻是短暫休兵,難保日後戰事不會再起,而再也不是從前那個恣意妄為的鳳陽王,在他坐上那把人人稱羨的龍椅後,身為九五之尊的他為顧全大局,隻能選擇向現實妥協與燕南國連橫,迎娶燕南國的長公主,盼兩國永結秦晉之好,集兩國兵力共同抵禦外敵。


    「姑娘,阿碧聽說陛下派去燕南國迎親的隊伍已經回來了,現在宮裏肯定熱鬧了。」可惜這幾日要陪姑娘留在府裏待嫁,要不肯定也能去湊湊熱鬧。


    「嗯,我聽說了,王爺這幾日正忙著操辦此事。」昨日燕青才捎來口信,說攝政王這幾天恐怕不得空,抽不出時間過來看她,要她安心待在府裏別胡思亂想。


    「對了姑娘,夫人今天早上差人過來說,晚點要帶姑娘回皇靈寺還願。」


    差點把這事忘記的阿碧忽然說道。


    「我娘可有說什麽時候出發?」歐陽芸淡問。


    「應該就是這會兒吧。」阿碧不確定地應著。


    才剛說完,立馬就有人前來催促。


    涼氏身邊伺候的雙兒喘籲籲地跑來問:「小姐準備好了嗎?夫人和馬車已經在外麵等著了。」


    歐陽芸輕輕應了一聲,點點頭,便起身往外走。


    來到皇靈寺後,先與涼氏一同給大佛參拜上香,在涼氏拿著求來的簽詩找住持開解時,歐陽芸便隨意地在皇靈寺附近走動,興許是兩年前落水事件猶令眾人心有餘悸的緣故,涼氏即便人走開,仍不忘交代阿碧須寸步不離地跟著她,就怕舊事再重演。


    不知不覺走到皇靈寺後方的歐陽芸若有所思地望著眼前的池塘,心想一切似乎就是從這裏開始的,從死亡到重生,多麽不可思議的陰錯陽差,緣分將橫跨不同時空的他倆緊緊係在一塊,最終也到了開花結果的時候。


    每回想到這,心裏總不禁生出幾分喜悅。正出神時,不期然一轉頭,自佛堂裏走出來的身影令歐陽芸微微一楞。


    是他!鳳無極。


    「姑娘,那人好像是陛下……」阿碧忙上前說道。


    「阿碧,咱們到前麵和我娘會合吧。」假裝什麽都沒看見、也沒聽見的歐陽芸說完便要離開,隻是背後傳來的聲音遠比她想象中還要快。


    「歐陽芸,見到朕有那麽令你害怕麽?」她的舉動令鳳無極打從心裏生出幾分不悅。


    自佛堂出來便看見她站在池塘邊,鳳無極當下又驚又喜,隻覺得是福至心靈,因他不久前才在大佛麵前許下相見的願望,卻不想,她看到他的反應竟是避之唯恐不及,即便知道她無法接受他的感情,卻還是不希望被她徹底拒於心門之外,她的舉動無疑令他心房狠狠抽痛了起來,當年被敵軍將領一箭射穿肩膀時亦不曾如此深刻疼痛過。


    頃刻間,鳳無極便已來到她麵前,他冷冷看了阿碧一眼,示意她退下去。


    「你就這麽害怕與我獨處?」鳳無極心裏因她而起怒火,在看見她臉上的不知所措後,隨即被洶湧而來的心酸取代。


    「我……」歐陽芸垂眸,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不是害怕,而是尷尬,尤其在知道他不日將與燕南公主成親後,她更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曾經向她表明心跡的他。因她知道他的選擇不是他想要的,而他眼下需要的也不是她的安慰,因那太過矯情,他倆都心知肚明彼此之間橫著一條難以跨越的鴻溝,她不知道該以何種心態麵對他,才不致教他看穿她的故作鎮定,如同她還清楚地明白他依然將她放在心間不曾放下一般,如今要他們再像從前那樣相處,對現在的他倆而言,都太難了。


    似是看穿她內心的掙紮,鳳無極主動打破沉默問道:「兩年前你就是在這裏落水,怎麽,可有想起些什麽?」


    歐陽芸笑了笑,搖頭道:「一點印象也沒有。」


    隻是,在說完這話後,她便又沉默了,而鳳無極卻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兩人就這樣站在池塘前,曾經相處自若侃侃而談的他倆,如今卻都無言。心思各異的兩人在經過一陣冗長的沉默後,歐陽芸忽然抬頭看他,問道:「陛下此刻不是應該在宮裏準備大婚的事麽?」


    悵然神色從鳳無極臉上一閃而過,他淡淡一笑,「那些事有皇叔操辦即可,輪不到朕操心。」


    鳳無極定定看著她許久,而後小心翼翼地問,「你還在生朕的氣麽?」


    「什麽?」不知他為何有此一問的歐陽芸眉間籠上一抹困惑。


    「半年前朕故意對你隱匿皇叔的行蹤。」鳳無極語氣淡淡,臉上似有絲歉意。


    歐陽芸淡淡笑了笑,道:「那件事我早就不放心上了。」


    鳳無極曾想過她會因為這件事而惱他、氣他,卻不曾想,她居然隻是一句雲淡風輕的「早就不放心上了」,從頭到尾便隻有他還將這事惦在心上。登基後這些日子以來他忙於朝政,自半年前一別後,他便不曾再私下與她有過互動,幾次見她不是匆匆一瞥就是隻能遠遠眺望,而他亦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一時心血來潮便往她家的牆翻,連想見她一麵都得祈求老天爺賞臉;可如今就算見了麵又如何?在她心裏依舊不曾有過他,早在半年前她就明明白白告訴過他了,一直是他放不下。多麽悲哀又卑微的一廂情願,高高在上的鳳陽王又幾曾如此狼狽過?


    「看來是朕多想了。」鳳無極悵然一笑,幽幽說道:「你與皇叔不日也將大婚了。」


    歐陽芸微微一楞,在他帶著些許哀傷的目光下,緩緩點了點頭。


    「歐陽芸,一年前朕曾問過你可有想要什麽新婚之禮,還記得麽?」又再次重提舊事的他看她的目光變得悠遠而漫長。


    「陛下,我現在很好,什麽都不缺的。」對於現況很是滿足的她不敢再貪心奢求什麽。


    「即便你什麽不缺,可朕卻還是想送你一份大禮。」鳳無極不容拒絕地說。


    歐陽芸怔望著一臉堅定的他,他的盛情令她心裏不由生出幾分惶然,眼下的她什麽都不求,隻求能與所愛之人廝守一生,再多的榮寵加身於她就隻是錦上添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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