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走上國際舞台,是她一直以來的夢想,現在機會近在眼前,應該二話不說就答應才是。


    然而,一向以工作為優先的她,竟有些猶豫了。


    如果她接受這個工作機會,勢必得暫時告別故鄉,以及好不容易燃上火光的戀情。


    「這個工作合約為期一年,也許你還需要時間考慮,不用急著回複我。」


    塗心寧的出現,也許會在齊辰誌心中起很大的波瀾,也許他會因被一一喚起的回憶而改變心意,也許他會對塗心寧有愧疚……


    也許。


    愛情裏有太多的不確定,她無法掌握。


    齊辰誌自傷口中重生的溫柔,如果注定不屬於她,強求也不會有好結果;不如,就先做好這些能掌握的吧。


    她深吸了一口氣,卻怎麽也無法馬上同意徐靜瑄的提議。「徐姐,我會好好考慮的。」


    收了線,她倒臥在沙發裏,試圖說服自己。


    為什麽不馬上答應呢?她始終沒有損失,不是嗎?站上國際時尚之都的伸展台,是多少模特兒夢寐以求的,而如今,就在她眼前了,過去一切的努力都沒有白費,她應該高興才對。


    但還是一點都不快樂啊。


    她親手把她所愛的人推給了另一個女人;而他大概又會覺得她殘忍,不是真心對他吧?


    這時,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她還來不及轉身,齊辰誌已如迅雷般將她擁進懷中。


    熟悉的古龍水和他特有的氣息自她鼻腔傳入心底,她感到一陣安心。


    「剛剛有電話?」他問著,眼裏帶著落寞。


    「對,徐姐打來的。」她坦白,「她問我明年能不能配合公司的安排到法國工作一年。」


    「你答應了?」他麵色一暗。


    「我說我會考慮。」


    「然後,我們之間的事,你打算怎麽辦?」他不解地看著她,「難道你就沒有一點不舍嗎?」


    「我從來沒說過要離開你。」她奮力調適呼吸,卻無法平息眉宇之間的波動,「隻是我們有考驗必須麵對。」


    齊辰誌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緊緊地擁著她,印吻在她唇上。


    他探入她口中,放肆吸吮著柔軟的馨香,騷動著舌尖上的溫軟。她因為他的深吻,身體不自覺地燥熱起來,眼神也顯得迷蒙。


    連她自己都想不起到底是從何時起,眼前的男人已完全走入她的生命中,難分難舍。


    在需要冷靜的此刻,她卻完全不想讓他放開自己,竟熱烈地回應起他的吻。


    他們滾倒在沙發上,彼此的氣息攪熱了空氣,有一種將要窒息卻帶著興奮的情緒。


    他探入她的胸口,解開了那層束縛。


    軟嫩的花蕾在他的觸撫之下綻放得正盛,他低吼了一聲,扯開了他們之間的層層阻隔。


    他向下遊移,她每一寸雪嫩的肌膚,都在他的挑逗之下不自覺地顫抖。


    最後,他來到了她兩腿之間,正淌著蜜泉的幽密花徑,他就要克製不住的男性衝動抵著她的身體。她是他的女人,是他的……


    「你愛我嗎?」他望著她。


    她毫無保留地說:「沒有人比你更重要了。」


    「但你卻自作主張,把我推給另一個女人。」他放開她,無奈地坐起身。「現在,你還想逃到法國,離我遠遠的?」


    「在這種情況下,我除了離開,還能做什麽呢?」她忍著淚,卻忍不住一股劇烈的疼痛,來自於胸口。


    「若瑤,我說過多少次了,我對塗心寧已經沒有感情了,該離開的是她,而不是你。」


    「那麽,難道你希望看到的是,她含恨而終,成為我們之間更大的陰影或阻礙嗎?」


    她的話,令他啞口。


    如果可以永遠幸福,誰會希望自己的感情裏留下永遠磨不掉的陰影?


    他真的可以什麽都不理,就讓塗心寧痛苦地死去?


    不會的。


    如果這樣,他和梁若瑤之間的感情,將會永遠蒙在塗心寧的幽魂之下。


    隻是梁若瑤比他更誠實地麵對問題的核心。


    「一個月並不算太長,就當作是對我們的試煉。」不能哭。她在心裏告訴自己,絕對不能讓齊辰誌感受到她的遲疑與不舍,這樣隻會讓他們更不知所措。深吸一口氣,她繼續說:「如果我們的感情禁得起考驗,根本不需要害怕。」


    「所以,你打算躲到法國去,就算我陪著另一個女人,照顧她、關心她,你都覺得無所謂?」他知道,她內心的煎熬並不亞於他,他卻對她的平靜感到無所適從。


    他寧可她擁著他大哭,告訴他,她有多不舍、多無奈,可是,他也知道,她不想讓他擔心,所以選擇若無其事。


    但是,這樣的沉靜,反而如同一麵鏡,照映出他內心的不堪與不安。


    「其實你仔細想想,當初塗心寧除了在最後沒有給予你等同的感情回應之外,一路走來她並不是沒有付出,這些你一定比我懂。所以,在她麵臨生死交關的時候照顧她,我認為這是合理的責任。」天啊,她的心在呐喊:辰誌,不要再逼我克製了。她實在不能保證自己還能鎮定多久。


    「梁若瑤,你怎麽能那麽殘忍!」他一把推開她,她衣衫不整地跌落至地麵,很是狼狽。他速速穿起衣服,眼眸裏有著受傷後的層層冷酷,「如果你硬要我麵對你所謂不得不麵對的責任,我全盤接受!你……最好不要後悔!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你就不要想著我痛哭。」


    重重的甩門聲後,迅速凝結的死寂,在梁若瑤胸口掘出了一個大窟窿。


    她大口喘著氣,心裏所有大大小小的傷口汩汩淌著鮮血,自瞳仁裏倏地奔出。


    明明相愛,卻不能在一起,竟是前所未有的,痛。


    那麽,痛到不能自已,才是愛情本來的樣子嗎?


    【第八章】


    兩周過去了。


    時間飛逝,若真有什麽不習慣,也慢慢習慣不在意了。


    梁若瑤接受了徐靜瑄的工作邀約,這幾天也將生活重心都放在出國前的準備工作上。


    出發時間已經確定了,就在下個月初。


    洽談合約、簽約、出國的相關手續與簽證,種種忙碌的工作稍稍掩蓋了她隨時都會潰堤的心情。


    用工作轉移注意力是最原始的笨方法,有時卻也是最好的方法。


    這天,她與法國模特兒公司的代表開完會,正準備前往停車場,驅車離開公司。


    她拿起手機,還在考慮要不要撥個電話把出國日期告訴齊辰誌,卻在一樓的大廳碰上等待多時的塗心寧。


    「若瑤。」塗心寧對她淡淡地笑了笑。


    「塗小姐,您好。」她不想再問塗心寧為何知道她今天會在公司出現,既然有本事找到她,要知道她的行程也不是難事。「最近身體還好嗎?多休息,放寬心,有好的體力,對手術也是有幫助的。」


    「謝謝你,我已經做好了最好的準備,其它的就盡人事聽天命吧!」


    「今天找我有什麽事呢?」無事不登三寶殿,塗心寧會找她也一定是為了齊辰誌。寒暄完了,梁若瑤便問:「需不需要換個地方說話?」


    十分鍾後,梁若瑤的車子駛出絢風經紀大樓,塗心寧坐在她身旁的副駕駛座上。


    「我和辰誌已經一個多禮拜沒聯絡了。」梁若瑤握著方向盤,畫著淡妝卻依舊有神的雙瞳望著前方。


    「我知道你非常信守承諾,這點我很感謝。」塗心寧的嗓音總是那麽輕柔,帶著微弱的氣息,應是很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吧……也難怪過去齊辰誌會如此嗬護她。梁若瑤這麽想著。


    「所以,今天為什麽找我?」她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說:「能做的,我都已經做了。」


    「我知道你已經幫我很多了。這些天辰誌陪在我身邊,我們一起去醫院做例行檢查、用餐、散心,感覺就像回到過去。前幾天,他擁著我入睡,是我幾年來難得可以一覺到天亮的好眠。他的雙手還是那麽溫暖,而他心中,果然還是有我的存在。」塗心寧伸手撫了撫右手無名指上的鑽戒,「我一直告訴自己,這樣就夠了,人生的最後一段日子,有最愛的人在身邊,我應該覺得滿足,可以微笑著離開了。」


    「感覺像過去一樣」、「最愛的人在身邊」、「擁我入眠」這些字句刺在梁若瑤還淌著血的心裏,疼痛數以倍計。


    齊辰誌,終究還是被回憶俘虜了吧?


    人果真是要在失去以後,才能深刻體會自己的靈魂是如何被掏空、淩遲。


    「那很好啊。」她笑著,卻不敢將視線移向塗心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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