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魁言下樓的時候,向筱悠和韓少磊正分坐在餐桌的兩頭吃著早餐,有點涇渭分明的意思。他悄悄揚了揚眉,盡管心頭疑惑,但是什麽也沒說,默默地在向筱悠的身邊落座。


    “冷少,伯母說今天要過來看看你跟哪家千金同居。”韓少磊將最後一口三明治吞吃下腹,抹抹嘴說。


    向筱悠撇撇嘴角,“私生女,這個身份會不會很勁爆?”


    冷魁言看她一眼,“不會。”勁爆的是她這個人,肯定會讓母親大吃一驚。


    “今天周末,我反正沒事,所以我決定留下來。”韓少磊快樂地宣布自己的決定。


    “門在左邊,請您走好。”向筱悠皮笑肉不笑地扯扯臉皮。


    “隨便。”房子的主人反而沒拒絕。


    “冷少,謝了。”韓少磊衝向筱悠做個勝利的手勢,順利地得到一枚超級白眼。


    收拾完碗具後,向筱悠捧了一大本原文書趴在沙發上啃,就連門鈴響了都隻是懶洋洋地開口讓一旁看電視的韓少磊去開。


    “你真的不要形象了?”韓少磊簡直無法相信小學妹真的不打算留給未來婆婆一個好印象。


    “我想拿分手費,懂不?”這是她的回答。


    “冷少——”韓少磊看向跟學妹坐在一起的某人。


    而後者隻是冷淡地說了一句:“開門。”


    沒趣地摸摸鼻子,韓少磊認命地去當門童。


    冷魁言的母親很美麗,以一個超過四十三周歲的年齡而言,她的保養非常的得宜,看著她優雅的風姿,向筱悠幾百年沒出現的自卑悄然抬頭。


    “您像學長的姐姐。”向筱悠笑得陽光燦爛。


    冷母詫異地揚眉,再看看兒子不動如山的表情,微微一笑,在沙發上坐下。


    “小姐怎麽稱呼?”


    “向筱悠,是私生女。”她老實大方地說出答案。


    冷魁言嘴角微微牽動。


    冷母微愣了一下,嘴畔的笑意不減,“謝謝你照顧阿言這麽久。”


    “沒有很久啊,也才不到兩個月而已,是我打擾了學長才是真的,不過,我很快就要搬走了。”


    “住這裏不好嗎?”冷母原來想好的台詞完全派不上用場。


    向筱悠狀似思索了一下,然後開口說:“很好啊,隻是覺得兩個人住這麽大的地方比較浪費,還是找個小點的公寓住得比較踏實。”


    “退租了。”冷魁言在一旁插花。


    向筱悠不在意地笑笑,“可以再找嘛,沒關係。”


    “租不到。”冷魁言的聲音變冷,而且語氣有些僵硬。


    “我出錢會租不到房子,你開什麽玩笑?”


    “我錢多。”他勝券在握。


    向筱悠死命地瞪著他,似乎這樣就可以把人瞪不見。


    冷母垂首,掩飾自己漸漸不受控製的嘴角上揚弧度,原以為兒子這一生就這樣冷冰冰地過完了,沒料到他還是可以有七情六欲的啊。


    “錢多幫我買幢別墅吧。”向筱悠突發驚人之語,馬上受到在場人員的一致側目。


    冷魁言揚眉,等著她的後文。


    果然,向筱悠慢條斯理地說:“我轉手賣掉再回來跟你擠。”


    韓少磊頭一個噴笑出聲。


    “直接要錢不就好了。”韓少磊滿是不解。


    向筱悠一副瞧扁他的樣子,“就知道你笨,我轉手賣的時候會再貴一點賣,憑空就會多出不少錢來。”


    “誰買?”冷魁言挑眉,一點兒都不認為這是個可行的主意。


    向筱悠笑得很奸詐,“當然會有人買的。”


    “誰?”他執意非得到一個答案不可,而旁邊的兩人也非常想知道。


    向筱悠眼中浮現幾抹狡黠的光彩,“如果最後賣不出去,你肯定會要的嘛。”


    冷魁言看了她三秒,然後唇角微微輕揚。


    “小學妹,你準備將對付江一帆的招數拿來重複嗎?”韓少磊猜出了一點端倪。


    “嘿嘿。”向筱悠調皮地眨眨眼,“這叫周瑜打黃蓋,願打願挨。”


    “什麽意思?”冷母反倒有些茫然。


    “小學妹的意思是,如果沒人買那個房子,她就不搬回來,然後肯定會有人出錢買的。”韓少磊舉手搶答。


    冷母愕然,然後笑意爬上眼角,這個女孩真有趣。


    悄悄打量冷母的神色,向筱悠有些失望,她表現得這樣貪財,冷母似乎還非常高興的樣子,這不合常理啊。


    “伯母,您討厭什麽樣的女孩?”她決定單刀直入。


    冷母笑意盈盈地看著她一臉的希冀,“我喜歡你。”


    這個答案真的很——晴天霹靂!


    向筱悠完全傻眼,幾時她變得這樣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


    “我是私生女,家教肯定不好。”


    “出生不是你能選擇的。”冷母神色依舊。


    “我貪財、愛慕虛榮、為人刻薄,既不尊老愛幼,也不積極向上……”向筱悠洋洋灑灑,唾沫橫飛地指出例例事實來佐證自己的累累劣跡。


    “這樣的性格很適合在這個社會生存。”這是冷母耐心聽完她所有劣跡後的結論。


    向筱悠一臉的鬱悶,“學長,為什麽你一點也不像伯母?”那樣至少她會有心理準備,也不會慘敗到這個分上。


    “他不像我,是我最大的心痛。”冷母有些哀怨地看了兒子一眼。


    冷魁言專心地去看自己的文件,看來母親是找到同類了。


    “我去做午飯。”向筱悠一溜煙跑進廚房。


    向筱悠悶悶地蹲在廚房,心不在焉地刮著魚鱗,她本來是想借助冷母的施壓,順理成章地離開這裏的。可是,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冷母的性格之古怪會與自己這般的相似,真想問一下冷母當然年是不是也混過太妹。


    想來對付江家二老那一套是不適於用在冷母身上的,她有些頭痛地歎氣。原本是想躲到江一帆結婚就走,誰料到事情的發展越來越脫離自己的掌握。


    “不舒服?”有人在她身邊蹲下。


    她無精打采地搖搖頭。


    “你在歎氣。”他肯定。


    “學長,你好色嗎?”向筱悠有氣無力地問,一臉的慘淡。


    “不。”


    她了解地點頭,“是啊,那個美豔的女老師就是最佳證明啊,那你說我想拍下你的激 情影像做要挾,是不是在白日做夢?”這簡直就是妄想啊!現實真是殘酷,要擺脫這樣一個男人比擺脫一百個江一帆那樣的花 心男人更難。


    “說對了。”他伸手拍拍她的頭。


    “頭一次覺得沒有缺點才是最大的缺點。”她萬分苦惱地瞪著他,如果他花 心一點,敗家一點兒……任何一個二世祖擁有的缺點有那麽一項半點的,她就有辦法想出擺脫的辦法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任由自己無助地一點一點地淪陷在他撒開的情網中——


    心中倏然一驚,情網!她驚恐地瞪大了眼,伸手捂住嘴,不讓驚呼溢出唇,難道她真的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這個男人?望著突然慘白的臉,冷魁言心下一緊,“你病了?”她很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沒事沒事,你去忙,別打擾我做飯。”向筱悠頭搖得像潑浪鼓,手腳並用地將他推出廚房,“砰”的一聲關上門,緩緩蹲下身子,一臉的慘淡。怎麽辦?她愛上了他,為什麽她要愛上他?


    冷魁言低頭看著自己白色休閑服上的髒汙手印,若有所思地看看緊閉的廚房門,她真的很不對勁兒呢。似乎是嚇到了,被她自己嚇到?


    聽著廚房裏碗盤摔裂的嘈雜聲,冷魁言越發肯定自己沒有猜錯,她在心慌,被她自己剛剛發現的一個事實嚇到了。


    終於將午飯做好了,飯菜擺上桌,向筱悠的心情卻沒有半點的輕鬆,被冷媽媽一直以看準兒媳的目光瞅著,怎麽說也是會有心理壓力的。


    韓少磊在心頭悶笑,每每看到小學妹一臉的鬱悶時,他就會非常的開心,誰叫她一直讓他碰釘子,自己製不了她,看到別人製她也是一種享受啊。


    所以說,惡劣的性格並不是後天養成的。


    居然還笑?向筱悠心頭暗惱,狠狠在桌下踢了某人一腳。


    冷魁言抬頭看了她一眼,雲淡風輕地說:“踢錯了。”


    韓少磊再也忍不住大笑出聲。


    冷母也忍不住泛出輕笑,原來在桌子底下還有暗潮洶湧的事情發生呢。


    向筱悠瞪大了眼,不是吧,她……踢到的人是冷魁言?悄悄吐吐舌頭,她低頭用力地吃飯,糗了糗了,真是太糗了。


    冷母清了清嗓子,表情力求做到誠懇,“小悠啊,晚上能不能到主宅吃頓便飯啊?”


    一口米飯噎在喉嚨,向筱悠抓過一杯飲料就灌下去,好不容易才順過氣來,“我我……我去冷家主宅?”嚇人也不是這麽嚇吧,很有醜媳婦要見公婆的感覺,寒呐!


    “是呀,讓阿言的爸爸也看看你啊。”冷母微笑著點頭。


    向筱悠頓時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一直以為冷家這樣的人家應該也和江家一樣的,對媳婦的人選一定是挑剔到不行的,可是今天一看,感覺很能湊合,連她這樣的品種都入選了,想不這麽認為都不行呢。


    “那個……伯母還是不要了吧,我最怕見長輩了,今天見您都緊張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要是見到伯父就更不知道會出什麽狀況了。”饒了她吧,要是被魏老頭知道這件事,一定開心地跳大腿舞,並且十成十會不知羞恥地黏上冷氏——她絕對不會讓他美夢成真的。


    韓少磊頭一個噴笑出來,“緊張?我看最不緊張的就是你了,張口就要分手費,還要別墅,你鐵定是頭一個了。”害他都想送勳章給她了。


    “這叫本能反應,說明我這人死要錢。”向筱悠咬牙瞪著他,左看右看,跟冷少在一塊的三個公子哥兒就這家夥最欠扁。


    “所以了,嫁給我們家阿言最劃算了,他可是冷氏唯一的繼承人。”冷母在一旁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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