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裏歎口氣,“陸文,我還年輕,在我的生命規劃裏,二十七歲當母親並不是太晚,而你讓這個計劃提前了兩年。”


    “你居然打算二十七歲才嫁給我?!”他忍不住吼出來。


    忍不住將電話拿開些,她簡直都不知道要說什麽了,這個時候是跟她計較這個問題的時候嗎?不管幾時要嫁,她總是要嫁給他的,況且現在她跟不嫁他有什麽分別?


    “你確定還要跟我討論這個問題?”


    憑什麽這個時候她還是這樣強勢,又為什麽自己真的很怕她生氣?陸文覺得毫無道理,卻又十分清楚地明白,除非要放棄她,否則這個情形恐怕要一直延續到他們生命的盡頭。


    “隻是要求他們不限製你的自由?”算了,男子漢大丈夫,一定能忍人所不能忍,何況忍受的是愛人的無理取鬧,就當這是愛神的懲罰了。


    “對。”


    “榮榮的生日我幫你搞定。”


    “應該還有時間趕回去。”


    “你要飛回來?”他的聲音又大了起來。


    “不可以嗎?”


    “席祖兒,”他吸氣,“我可以一直縱容你,但是,這個時候你最好乖乖地呆在美國,不要妄圖再在天上給我飛來飛去。”


    她怔了一下,開始心虛了起來,她好像是有點過分了,可是答應小妹要回去慶祝她十八歲生辰的啊……


    “榮榮十八歲的成人禮啊。”她嚅嚅地說。


    “我想她更喜歡你乖乖地保護她未來的外甥。”


    “生氣了?”


    “哼。”每次都這樣,惹毛他就立刻變得像小貓一樣乖巧。


    “我是孕婦耶,你得體諒我初為人母的恐懼。”


    “……”


    陸文無言地望著醫務室的房頂,這個女人絕對是上帝派來懲罰他的。


    老舊的教堂,鬢發斑白的老牧師。


    空曠的親友席——空曠?


    是的,的確空曠到讓人想落淚,隻有孤零零的一個人在坐。


    整個教堂除了這唯一的親友,就是身披婚紗的新娘和喜上眉梢的新郎,還有那位不可或缺的牧師。


    “席祖兒,你願意嫁給陸文為妻嗎?無論生老病死……”牧師念著那千篇一律的聖經,用神的名義詢問著他們的真心。


    “我願意。”新郎微笑著點頭,看向新娘的目光充滿了柔情蜜意。


    就在新娘還來不及說出“願意”兩字的時候,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等一下。”


    “表哥?”陸文無比驚愕地看著那位施施然走入的人。


    “阿文,結婚這麽大的事,這樣悄悄舉行不大好哦。”


    “陳總,”新娘微微挑高了一邊的眉,“我記得你今天應該在伊朗跟他們的部長談石油開發的議案。”


    “總裁的過人記憶力我從來不懷疑。”她過目不忘的本領他領教一次就不敢再忘。


    “可你現在居然出現在這裏。”她嘴角的笑實在稱不上和善。


    “因為有一件比石油議案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就隻能推後。”他一派的氣定神閑。


    “你趕來破壞我的婚禮嗎?”即使是表哥也沒談,他會大義滅親的。


    陳習好笑地搖頭,“我可不敢冒天下之大韙。”


    她的瞳孔收縮,“你帶了人來?”


    “誠如總裁常說的,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結婚這樣的喜事,自然是大家一起來才顯得熱鬧不是嗎?”


    席祖兒毫不猶豫地伸手去摘頭上的頭紗,嚇得一旁的陸文趕緊去攔,“祖兒,不可以。”


    “神父,我是自願嫁給他的。”她快手快腳地奪過他手上的戒指戴到自己手上,再幫他把男戒也戴好,“好了,我們走吧。”


    “老板……”親屬席上的許琪差點爆笑。


    “祖兒……”剛剛榮任別人丈夫的人也一臉的哭笑不得。


    “你待會不是還有一場手術要做嗎?趕緊走了。”席祖兒催促著他,提起裙擺就要閃人。訂婚宴已經嚇到她了,結婚宴她是絕對不要見到的。


    “我是有手術要做,可是——”他們結婚是光明正大的事,怎麽現在搞得像見不得光一樣?心有點小鬱悶了。


    “沒什麽可是了,為了不引人注意,我連小妹他們都沒通知,沒道理讓其他不相幹的人來攪局。”


    “不相幹?”因為她的這個用詞,陸文笑咧了嘴,很挑釁地看向某個“不相幹”的人。


    陳習一點兒都沒有生氣的意思,隻是很平靜地看著他們,“我一個人來不能算攪局吧?”


    “那個意向談不成,你就是失職。”她毫不客氣地告訴他這個事實。


    “偶爾也讓別人去賺點沒什麽不好。”


    “那現在你也看到我們結婚了,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


    陳習一臉困惑地望著自家兄弟,“阿文,像她現在懷著三個多月的身孕,跳來跳去的真的沒事嗎?”


    陸文一把抱住正準備從台上跳下去的人,有些發狂的叫道:“你還敢往下跳?”


    “我趕時間啊,還有半個小時開會。”她容易嗎?為了不引起任何有心人的注意,挑兩個人的工作空當趕場結婚,做人做到她這樣,會不會太失敗了?


    “席祖兒——”他開始磨牙。


    “好了,好了,寶寶很健康了,偶爾蹦蹦跳跳一下沒關係。”她又不是搪瓷娃娃,一捏就碎的。


    “許琪,開會要用的文件準備好了沒?”


    “準備好了。”


    “那我們走吧。”


    走了兩步,她扭過頭看自己新鮮出爐的丈夫,“對了,晚上我有個慈善晚會要參加,你自己吃飯吧,還有,回醫院的時候記得把禮服換掉。”


    教堂裏僅有的三個男性,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一對女人有商有量地快步朝教堂外走去。


    “她不換婚紗就走的?”陳習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她會到車裏換。”陸文無限鬱悶。


    “太誇張了!”


    陸文長長地歎了口氣,“我為什麽會愛上一個工作狂?”


    陳習安慰地拍拍兄弟的肩,也忍不住歎氣,“上帝已經把所有的好處都給了你,這就算唯一的缺陷吧。”


    “唉……”


    牧師默默地轉過身去對著上麵的耶穌神像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低聲念著:“願主保佑他們……”


    雖然她的工作量是慢慢、一點一點減下來,但是對於習慣了忙碌的職業女性而言,突然隻能在家裏當閑人,除了看電視就是吃和睡,還是頗讓人不能適應。


    所以,休假在家的陸文常常看到妻子像一個陀螺一樣在屋子裏晃來晃去,晃得他很想拿根繩子將她綁在床上。


    “祖兒——”很隱忍的聲音。


    “嗯,什麽?”她眼睛四下瞟,企圖找到一點新鮮的東西來分散自己過剩的精力。


    “不是我不讓你繼續工作,而是你必須要休息了。”還有半個月就要生產了,他隻能很不民主地將她困在家裏,他實在不想一顆心整天懸在半天高落不到實處。


    “我有聽話啊。”她終於看向了他,眼中是滿滿的不甘心,“無所事事很難受耶。”


    “可你不能一直在屋子裏打轉轉啊。”他無奈地說。


    她走到他跟前,窩進他懷裏,完全不考慮此時自己的體重問題,徹底忽視某人略有些痛苦的表情。


    “我好無聊啊,陸文,我能不能每天工作一小時?”她一臉期盼地看著丈夫。


    “你可以看書看報、看電視、聽音樂。”


    她垮了臉,“不能看企劃書不能看報表,我真的很寂寞啊。”


    “我想你應該得了強迫工作症了。”他硬邦邦地說。


    “你詛咒我。”她指控地瞪著他。


    “醫學上確實有這種病,而你現在的表現也非常接近它的症狀。”他完全就事論事。


    “啊……”她抓抓長發,“我真的很悶啊。”


    “那我讓媽過來陪你好了。”也省得他們一天到晚的打越洋電話。


    “不要。”她拒絕得相當強硬。


    “那你就繼續跟我在這裏大眼瞪小眼好了。”他也完全沒商量。


    “你很不務正業啊,都不好好上班,請假陪我一個閑人,真無聊。”


    “我不陪著你,你一定偷偷工作。”反正他也很久沒有休過假了,就一次休夠好了。


    “有些手術隻有你能做的。”她繼續規勸丈夫要重醫德。


    “有事他們會打電話,而我會找人過來看著你。”


    “你現在為什麽都不能遷就我一下?”她不滿地瞪眼。


    “這種時候我絕對不會遷就你。”他回答得很決絕。


    “你不愛我了。”她抓起他的手咬他。


    他歎氣,溫柔地擁著她,“祖兒,有時候我也希望自己可以少愛你一些,可惜我做不到。”


    “什麽意思啊?”還少愛她一些?


    他貼近她的耳朵,小聲對她說:“你以為禁欲很輕鬆嗎?”


    席祖兒的臉“轟”的一聲炸紅,忙不迭地從他身上離開。


    他伸手拉住她,笑道:“現在要走了?”


    “我去看電視了。”


    “你不是不喜歡看的嗎?”他戲謔地揚眉,故意逗她。


    “要你管。”


    看著她一副巴不得趕緊逃開的窘迫樣子,陸文忍不住大笑出聲,他的妻子真是太可愛了。無論相處多久,隻要提到性就一定會整個人都燒起來,讓他愈逗愈上癮。


    “你還笑,還笑……”她伸手捶他。


    一邊笑一邊閃躲著她不疼不癢的繡花拳,席家的別墅內隻有一種叫“幸福”的味道在擴散。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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