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程晏和竟然是共方的人!”


    受到消息的眾人震驚不已, 震驚之餘還有憤怒。


    “他此刻人在何處?”


    當初對程晏和委以重任的局座恨不得立刻將程晏和壓到麵前崩上幾槍,這種背叛不僅表明他眼光差,信錯了人。最重要的是, 程晏和管著一個部門,身居高職,在任期間肯定泄漏了無數消息,讓供方掌握了許多己方情報,受上級申斥是必然的。


    得知程晏和遠在武漢後, 局座下令徹查與程晏和關係密切的相關人員,但凡有疑慮的都將他們關押起來嚴審不怠,寧願錯抓也不可漏過。


    此時的宋靜萩已經到達鬆市火車站,清晨的車站乘客稀少,夥計將車票遞了過去。


    “宋小姐, 我隻能送你到這了,武漢那已經安排了接站的同誌,出站後你看到一個舉著‘李靜然’牌子的人就找他, 這是組織給你安排的新身份。”


    宋靜萩點頭,“我知道了,謝謝你,給你們添了許多麻煩。”


    夥計微笑著說, “哪裏,都是革命同誌,理應相互幫助,這一路上你多注意,有任何不對的可以找去五號車廂找列車員吳剛幫忙。”


    不用明說,吳剛自然也是組織裏的同誌,應該是在執行其他任務, 非必要不聯係。


    宋靜萩感動於他們將事情安排的這麽好,幾乎該想到的都幫她想到了,再次鄭重道謝。


    七點半,列車進站,夥計站在月台目送宋靜萩上車後才轉身往回走,而黃埔路的孟家,餐桌上放著種類豐富的早餐,顧月琴見外甥女遲遲不下來,就讓幫傭去二樓喊人。


    “肯定是昨晚熬夜了,這個點不下早飯都來不及吃。”


    說著,顧月琴跟大兒子交待道,“靜萩坐車肯定來不及,你沒事就開車送她吧。”


    孟淮安邊吃著早餐邊點頭,“好,我這邊不著急。”


    說完就見幫傭從樓上下來,手裏還拿著一封信。


    “太太,表小姐不在屋裏,我看被子什麽的都疊的好好的,倒是書桌上放了封信。”


    顧月琴蹙著眉接過,全家人都不約而同的放下碗筷看過去,隻見顧月琴看了信後臉色刷白,無聲的將信紙遞給了丈夫孟增禾,兄弟三人麵麵相覷,知道肯定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事。


    孟增禾看完信後也是一臉凝重。


    “突然之間怎麽就走了呢,她能去哪裏?”


    另一邊孟淮安他們也看了信,幾人的想法一致,不明白好好的怎麽鬧了這一出,但以眾人對宋靜萩的了解,不是那種做事不著調的,中間肯定有什麽他們不知道的事。


    早飯肯定是沒心思吃了,孟淮安被顧月琴安排去報社打聽情況,餘下的人有去汽車站的有去火車站的,看看能不能將人截下。


    顧月琴急的頭暈腦脹,世道這麽亂,一個小姑娘離家到處跑能不讓人憂心嗎?何況連她為什麽走都不知道。


    八點多鍾,家裏電話響了,顧月琴急忙爬起來接,打電話的是孟淮安,他去報社沒找到表妹,但聽交好的朋友說了程晏和的事,料定與表妹出走有關,當著朋友的麵沒說什麽,回工廠後趕忙關了辦公室的門給家裏撥了電話。


    “你說什麽?程晏和是中共特務?”


    一聽這個,顧月琴的頭越發暈了起來,直接倒在了沙發上。


    “靜萩這是把天捅破了,跟中共扯上關係,往後可怎麽辦?”


    電話那頭,孟淮安也是眉頭緊鎖,他現在隻盼著表妹遠走高飛,讓軍統的人找不到才好,一旦行蹤泄露,就憑她跟程晏和戀愛這一點,不死也要蛻層皮。


    “媽,表妹是不想連累我們才走的,我看軍統的人很快就會找上門,隻要全家統一口徑說不知道表妹的去向就好,我也找人走走關係,爭取把家裏的影響降到最低。”


    軍統雖然做事霸道,但從來不搞連坐,否則恐怕全城監獄都不夠關人的。


    顧月琴沒法子,問題已經出了,再說什麽都來不及,隻能交代兒子辦事小心。


    這一天的鬆市注定不平靜,軍統、外事局、程家、蘭心、孟家、報社,所有跟程晏和、宋靜萩有關的人皆逃脫不了詢察,可查來查去也沒查出什麽來。


    “程晏和做事太幹淨,一點尾巴都不露,可見心思之深沉。”


    麵色不虞的局座敲著桌麵問,“他那個女朋友呢?留信出走也沒查到一點有用的信息?”


    軍統負責人搖頭,“沒有,這位宋小姐幾個月前剛從湘城來,不知怎麽的就跟程晏和好上了,聽說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以程晏和的謹慎,能在事發後想辦法將她弄走感情非同一般,可惜這人就這麽憑空消失,各處都找了,沒有,恐怕已經離開了鬆市。”


    局座沉沉歎息,帶著不滿斥責道,“這件事影響很大,委員讓我三天之內給他個滿意的交代,這是我們所有人的失職,尤其是你,這麽長時間以來竟然絲毫沒有發現他的異常。”


    對方認錯,“局座,這是我工作上的失職,請容許我戴罪立功。”


    局座蹙眉應下,敲打一番道,“去吧,再給你一天時間,如果還是什麽都查不出,那你就引咎辭職,軍統不缺廢物。”


    負責人離開時臉色很是難看,回辦公室後衝收下發了好一通火,然後布置下了幾個任務,一是繼續盤查火車站、汽運站、碼頭的情況,二是聯係南昌方,務必找出程晏和的行蹤,三是密切監視程家、孟家眾人,截取來往信件。


    之所以從南昌著手,因為程晏和最後出現的地點就是南昌,可惜結果注定會讓他失望,程晏和早就離開了南昌去了武漢。


    從鬆市到武漢的火車行程十五個小時,中間饒了點路,宋靜萩的精神一直非常緊繃,直到進了武漢地界才稍稍放鬆下來。


    火車到站時間是夜裏十一點三十二分,宋靜萩隨著人流下車往外走,她記著夥計的交代,一直在找舉牌的人,連著看了十來個寫的都不是那個名字,正在她有些焦急時,終於在離出口最近的地方發現了目標。


    隻見對方戴著帽子,穿著灰色的馬褂,“李靜然”三個字是用毛筆寫的,剛勁有力,格外漂亮。


    宋靜萩走了過去,在那個低調沉默的青年麵前站定,微笑著問,“你好,我是李靜然,從鬆市來的。”


    對方默默打量了她一番,年齡、長相基本對的上,但出於謹慎,還是請她出示身份信息,宋靜萩就將夥計交給她的證件遞了過去,對方查驗一番後這才對她笑了。


    “李小姐,請隨我來。”


    從她離開鬆市的那一刻起,她就不是宋靜萩,而是李靜然,這也是軍統查遍鬆市各交通要塞也找不到她動向的原因。


    李靜然跟著對方上了一輛老舊的汽車,車上她問,“請問先生如何稱呼?”


    “我叫王連坤,身份是一家器械廠的貨車司機。”


    司機常各處送貨,四通八達容易打探和傳遞消息。


    “你好王同誌,請問晏和他現在身體狀況如何,聽說他受了很重的傷。”


    王連坤開車很穩,知道李靜然擔心,因此沒有什麽多餘的話,直接回道,“已經過了危險期,接下來隻要安心修養就行,你過來了他也就安心了。”


    李靜然點頭,從昨天就開始提著的心終於不那麽慌張。


    車子開了四十多分鍾後,在一個老舊的住宅前停下,下車後李靜然往四周看了看,隻見附近都是相似的住宅。


    王連坤幫她提著行李,推開門道,“李小姐,進來說話。”


    這是王連坤家,附近都是住了許久的鄰居,程晏和來的那天是夜裏,鄰居們並不知道王家住了生人,今天她來也一樣,在程晏和病好前,最好不要讓太多人知道他們的存在,人多口雜,防止有心人探聽消息。


    李靜然跟著邁過門檻,木質的大門吱呀一聲關上,她看到二樓左側的屋裏亮著燭光,知道程晏和住的就是那一間,果然,王連坤將行李放在地上說,“晏和在樓上,你上去找他吧,你的屋子就是晏和旁邊那間,生活用品是新添的,缺什麽明天告訴我我去買。”


    李靜然再一次道謝後,提著行李上樓了,沒踩一個台階都讓她的心更加安定充實。


    很快她就站到了臥室前,淡淡的燭光從縫隙間透出,剛想敲門就有人從另一側打開,穿著襯衣臉色蒼白的程晏和就這樣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兩人靜靜對視著,他額上有傷,唇上一絲血色也無,透過襯衣能看到胸口處的繃帶。


    雖然早就料到他的傷絕對不輕,但親眼看到還是心疼難受,想抱抱他又擔心碰到哪裏。


    程晏和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微笑著張開雙臂,將她輕輕摟進懷裏,故意開著玩笑問,“怎麽了?幾天不見就不認識了?”


    以李靜然的心,真想動手捶他一下,可他受了傷,肯定是舍不得的,眼淚順著臉頰滑到了他的襯衫上,嗔怪道,“你什麽事都想瞞著我,也不知道跟我說的有幾句是真話,本來真不想再管你,可你還欠我一個道歉,我必須要討回來。”


    程晏和哪裏不知道她的口是心非,真怪他何必背井離鄉的過來,其實這些天他也曾擔心兩人就此結束,再也沒了結果,但自從朱老傳消息過來說她要來,他的心就一直雀躍著。


    他不顧身上的傷將她緊摟住,動情的親吻著她的發頂,像抱著一個失而複得的寶貝,直到李靜然聞見一絲血腥味,才發現他胸口的傷裂不知什麽時候竟然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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