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聞騫找隊長銷假後就去了縣城, 七繞八繞的進了一間隱秘的小屋,他要找的人恰好在家。


    對方看到他隻略微點了個頭,揚起下頜請他進屋說話。


    “你要的東西已經到了, 永久的, 有工業券一百二, 沒工業券兩百塊。”


    顧聞騫點頭, 不說什麽廢話, 直接拿了張工業票並十二張大團結。


    “謝了, 今天來還有件事。”


    他將隨手拎進來的布包放在桌上打開, 幾串白花花的蘑菇出現在對方麵前。


    “自家長的蘑菇收不收?收的話我能保證十天供一次貨, 量也比今天的大。”


    對方拿起一串放在鼻尖下聞了聞,蘑菇還透著剛采摘下的鮮味, 這種菇是大家經常吃的, 毒肯定是沒毒, 最重要的是這個季節的蘑菇是個難得的好東西。


    短短幾秒的時間裏, 對方腦子裏已經轉了幾個圈,他平淡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點著頭說, “收, 先按三毛一斤的價格,賣的好咱們再談。”


    顧聞騫也不怕對方做小動作, 比如明明賣的好偏說賣的不好如何,直接應下, “好, 今天這裏有三斤, 我十天後再來。”


    對方也痛快的遞了九毛過去,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從進門到離開, 總共不到三分鍾,顧聞騫就已經騎上那輛新自行車離開了街道。


    顧聞騫騎的很快,從縣城到村裏不過七十多分鍾,從村頭到家的功夫,大家已經知道秋家買了自行車的消息,各家說了哪些暫且不提,顧聞騫到家後就把好消息告訴了妻子秋小嬋。


    “三毛一斤,挺好的,雞蛋不過才六毛。”


    香菇再金貴也比不上雞蛋,她本來以為能賣上一毛一斤就不錯了,看來對方在做生意這塊是很有頭腦的,知道“物以稀為貴”的道理,以稀有來抬高物價。


    “那咱們得擴大規模了。”


    他這次去縣城帶了十木盆的量,稱重三斤,十五盆就得四斤五兩,能賣一塊三毛五,秋小嬋認為再做木盆時可以往大了做,這樣蘑菇的產量相應增加,也能掙上更多的錢。


    她把想法跟顧聞騫說了。


    “可以,咱們邊做邊實驗,有問題及時修正。”


    他的回答跟秋小嬋不謀而合,她燦笑道,“咱們又想到一塊去了。”


    顧聞騫唇角噙著一抹笑,拍了拍她的頭。


    日子有條不紊的過著,很快就到了臘月,蘑菇的價格從三毛漲到了四毛,十天能產二十斤左右,小屋裏滿滿當當放了一屋木盆。


    女兒女婿上工的時候,張大英在家看的特別緊,生怕有人發現,雖然能說瞎話掩過去,但說是一回事,別人信不信又是另一回事,沸沸揚揚的傳出去可不是什麽好名聲。


    這天吃飯的時候張大英說,“過了臘月就是年,咱們得空了該把過年的東西準備起來。”


    頂頂重要的就是饅頭、年糕,這兩樣屬於大工程,既費時間又費力氣。


    “好啊,媽,我們都聽你的指揮,你說幹什麽我們就幹什麽。”


    張大英“哎呦”一聲笑道,“你現在的嘴真是越來越甜了,其實每年都是這樣,不過是大掃除、做饅頭、打年糕,還得把過年的菜提前備起來,防止親戚上門留飯。”


    顧聞騫點頭,問向嶽母道,“媽,過年缺什麽我去買。”


    “咱們家還真不缺,豬肉等隊上殺了年豬就有,還有上次你們從首都帶回來的雞鴨,再不濟那兩隻已經不生蛋的蘆花雞也能現宰了,白菜、蘿卜、土豆地窖裏都是現成的,實在有什麽,那就再買些麵粉回來。”


    這是秋小嬋在這個世界過的第一個春節,短短的半年時間她擁有了愛情也擁有了婚姻,過上了寧靜而幸福的生活,縱然物質生活匱乏,但她精神上是無比滿足的。


    臘月中旬,沉了一周的天空飄起了鵝毛大雪,秋家就選在這天包的饅頭,白花花的饅頭在蒸籠中逐漸變大變軟,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香甜味,除了白麵饅頭,秋小嬋還興致頗高的做起了卡通饅頭,有小豬、小狗的造型,剛好契合年份,辭去狗年迎來豬年。


    張大英的手也巧,看到女兒興致好,也跟著做了幾個花饅頭,惟妙惟肖特別好看,等饅頭蒸好後從蒸籠裏拿出放在竹扁裏,再點上胭脂紅,預示著新的一年紅紅火火。


    晚上的晚飯就是饅頭,秋小嬋還做了一大盆白菜豬肉燴粉條,豬肉是前天隊上殺豬時分的,秋家工分少,隻分了三斤,秋小嬋又拿十塊錢買了十來斤,這時候買肉不用肉票,隻要花錢就好,反正隊上宰的豬最後還會剩一些。


    這樣的天氣吃過飯自然早早睡下,顧聞騫知道妻子一到冷天就手腳冰涼,在小嬋洗漱的時候就幫她衝好熱水袋,還生起了一個火爐,因此小嬋回房時屋裏已經沒了之前那樣冰冷的寒意。


    進到被子裏,顧聞騫將她摟在懷裏,嬌妻在懷,忍耐了幾天的男人漸漸升起了渴望,他側著頭親吻著妻子的額,用他那低啞的聲音在她耳邊問,“你身上好了嗎?”


    秋小嬋耳朵發癢躲了下,邊躲邊笑著回,“就不告訴你,你猜。”


    顧聞騫笑著將她拉近,遵循著內心的渴求吻上了她的唇,輾轉廝磨中漸漸深入,秋小嬋也跟著動了情,一點點的回應起來。


    衣服除去,除了炭火偶爾爆出“劈啪”的聲響,就隻剩低低的嬌吟和厚重的呼吸聲,直到交疊的身影停止了動作,早就冒出了一身的汗。


    雪光透過窗戶反射進來,顧聞騫注視著妻子的臉,朦朧中透著嬌豔,眼睛水潤光澤,那股柔情能將他的心融化成水。


    他虔誠的捧著妻子的臉,從她的額親吻到她的眉她的眼,而後是鼻尖、臉頰,最後停在那雙豐潤柔軟的唇上,某處偃旗息鼓的戰旗再次昂揚起來。


    雪接連下了三天,積了厚厚一層,化凍的時候路上很滑,原本到了顧聞騫送蘑菇去縣裏的日子,秋小嬋看路上的情況,生怕出意外,就讓他別去,這一茬的割下來留給自家過年吃,隻要過油煮過後這種天氣儲存十天半個月沒問題的。


    “家裏不是還有不少肉嗎,我想炸肉丸子吃,多炸些還能拿去賣,中間加些麵粉、蘿卜,味道好又省錢,要不我今天試試,你來評判一下。”


    妻子的想法顧聞騫從來不駁,實踐出真知,不論這些奇思妙想是對是錯,隻有真正實施了才能評判對與錯。


    秋小嬋是個行動派,說幹就幹,還給顧聞騫安排了剁肉、剁蘿卜的任務,當杏子般大小的丸子滾進熱油,嗞啦嗞啦發出聲響時,肉香味也隨著肆虐的北風飄走了。


    處在北風口的何家就慘了,中午燉了一大鍋白菜豆腐,他們家人口多,掙的工分也不少,隊上雖然分了十斤肉,可也禁不起吃幾頓,得留著過年待客呢,平時就常聞見秋家院子裏飄來的飯菜香,今天的味道跟北風一樣霸道,饞的大人孩子流口水。


    何敏的堂弟何峰捧著飯碗直皺眉,“他們家又在煮什麽,弄的這麽香,還讓人怎麽吃飯。”


    他爸用筷子敲了下他的頭,“吃飯都堵不上你的嘴,別人家就是吃龍肉也挨不上你。”


    家裏的老人護孫子,責罵道,“快過年了打什麽孩子,小峰說一句怎麽了。”


    何峰他媽也翻著白眼附和,“就是,別人在家裏大魚大肉,咱們頓頓白菜豆腐還不讓說,有本事你也讓家裏吃上肉啊。”


    男人在媳婦諷刺般的埋怨中摔了筷子,好好的一頓飯就這樣發生了不愉快,長輩怪兒媳嘴巴壞。


    “吃了兩頓飽飯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早十年連白菜豆腐都吃不上,多少人活活餓死,你這樣不知惜福的也別羨慕別人家夥食好,用你自己的話說,有本事嫁個能讓你吃上肉的男人呐,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


    何峰他媽氣的臉如豬肝,可她不會撂筷子走人,自家男人摔了筷子照樣有飯吃,自己要是鬥氣離開飯桌,恐怕得一直餓肚子。


    何敏就在這樣的氛圍中填飽了肚子,將寡淡的白菜豆腐想象成雞鴨魚肉,心裏暗暗做了個決定,一定要嫁個日子好的人家,她可不想一輩子過吃不上肉的苦日子。


    秋小嬋做了三十來個肉丸,表皮炸至金黃,咬一口外脆裏糯,鹹淡適宜,蘿卜的清爽衝淡了肉的油膩感,麵粉增加了酥脆口感,既能當主菜又能當零嘴。


    秋小嬋撿了個遞進丈夫嘴裏,一臉期待的問,“怎麽樣,味道不錯吧?”


    顧聞騫有心逗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不言不語的細細品味,等妻子臉上露出失望的神情,問他是不是不好吃時,才笑著點頭,“一如既往的好,這樣的美食肯定不缺市場。”


    豬肉價格不低,但加了麵粉和蘿卜後降低了近半的成本,秋小嬋已經算過,豬肉七毛二一斤,這個賣四毛就有的賺。


    “中午就用這個燉湯吧,再加些蘑菇、青菜,配上辣椒最下飯。”


    想想都要流口水了呢,她決定今年除夕夜圍爐吃火鍋,這樣才有過節的氛圍啊。


    顧聞騫沒意見,他一直以來的觀點就是,不會做飯就沒有挑三揀四的資格,做什麽吃什麽,從以前到現在一貫的態度都是如此,隻不過從前是紳士風度使然,如今則是出於對妻子的完全尊重。


    東坡先生可一日無肉而不可一日無竹,結了婚的顧聞騫則是可一日無美食而不可一日無小嬋。


    吃飯跟愛人比起來,顯然是愛人更重要些,畢竟愛人決定著他一輩子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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