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壓抑了許久,總覺得應該告訴宴浮華小闕的事,但又怕這樣一來會傷到小闕。


    小七為了小闕而分神,這些時日心思幾乎都不在蘭罄身上。有時連蘭大教主沐浴完隨意套著件外衫出來,坐在床邊露出一雙如玉般的美腿時,都沒能引起小七注意。


    這一日,蘭罄憤而發怒了,他拍桌道:「想什麽,在想誰?」桌子當然在蘭大教主的手下又碎了。


    小七驚醒過來,立刻說道:「在想你!」


    「喔?」蘭罄那雙眼睛朝小七一瞟,雖然勾人,但小七卻覺得有種很不好的感覺。


    蘭罄突然作勢要拍桌,不過桌子已經碎成一片一片又一片了,沒桌可拍的蘭罄隻得把手縮回來,指著小七道:「我知道你在想誰,你都在想阿旺!」


    「呃……」原本想說:師兄眼睛真是雪亮。可小七不敢。說了蘭罄恐怕不會讓他好過。


    蘭罄氣得往外走,一雙大腿白晃晃地光著也沒想到要穿上褲子。他說:「我現下就去滅了他,看你還敢不敢想他!」


    小七急急忙忙把蘭罄拖回來,好聲好氣地說:「師兄啊,我現下不是想他,是擔心他。」


    「擔心不就是想?不想怎麽擔心!」蘭罄道。


    小七連忙把人抱了半推半就地回到床上,他露出真摯的眼神對蘭罄說:「我都和你成親,我們之間也有了黑寶,你應該要相信我才對啊!況且那是我親如兄弟的人,你怎麽能懷疑我和他?」


    蘭罄狐疑地看了小七一眼,說:「因為親如兄弟,所以不能懷疑?」


    「對!」小七說道。


    「我沒說我懷疑,但你卻說我懷疑,所以原來你對他有什麽,才叫我不要懷疑,故弄玄虛對不對?」蘭罄怒道。


    「不對!」小七立刻回答。


    蘭罄皺了皺眉。


    小七又說:「我心裏想的念的都是你,又怎麽會有別的人?」


    「真的沒有?」蘭罄來來回回上上下下看了小七的臉無數次。


    「的確沒有。」小七麵露真誠地表示。「我如果和任何人有那什麽,就罰我下次辦案被來個萬劍穿心……」


    小七還沒說完,就讓蘭罄輕輕地扇了一巴掌。「啪」的一聲,力道比打蚊子還小。


    小七露齒而笑,看著蘭罄。


    蘭罄哼了一聲道:「想什麽,說吧,信你了!」


    小七這才說:「阿旺遇上了大麻煩,我在想要不要寫信告訴他娘。」


    「他娘?」


    「師兄你也見過的,那時小蘭花的案子結束,我回了浮華宮,而後黑白雙仙帶著你去浮華宮找我,就是在那裏看到的四師姐。」


    小七說完,見蘭罄一臉迷惘,就道:「浮華宮,透明白色琉璃蓋起來的宮殿,後山還有一大群雪鹿的,記不記得?」


    「記得!」蘭罄一臉向往,口水都要流出來地道:「雪鹿很好吃,鹿腿啃起來很過癮,噴油呢!」


    小七接著說:「因為這些事盤根錯節,不好處理,所以寫信給他娘告訴她阿旺在這裏不太好,因為阿旺不想他娘知道他躲在這裏;但不寫又不行,這事倘若再鬧大,搞不好會有更多的人遭殃。」


    蘭罄一心想著雪鹿,於是道:「那你就讓他娘來好了,我今天巡城時瞧見個生麵孔,一見我就閃,有問題。你讓阿旺娘來吧,順道叫她捎上幾頭雪鹿過來,我要吃油滋滋的香烤鹿腿!」


    「呃。」所以烤雪鹿淩駕於一切問題之上,有雪鹿,一切好談是吧!


    於是他伏案振筆疾書,告知宴浮華小闕在此,要她立刻前來,並附注,大師兄想吃雪鹿,來個十二隻!


    之後他將紙條卷起,屈指吹起口哨,讓他的紅鸝鳥小紅飛入屋裏來。


    小七把紙條塞入竹筒中,綁在小紅爪子上,然後放走小紅,要它迅速往浮華宮報信去。


    蘭罄說的那人,很可能是清明閣的人。這些時日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先別讓小闕出衙門了。


    清明閣的柳長月生性狡詐,他既然能從武林八大派中的寒山派和寫意山莊的夾擊下活過來,就表示這個人的確不會是個好對付的。


    這天衙門退堂之後,小七拿著張單子給師爺南鄉,師爺一看就說:「又怎麽了,前兩天才換了張新桌子,今天又換一張。」


    小黑大人生起氣來,桌子和門都是最容易被一掌擊碎的,幸虧南鄉早列了一筆款項乃小黑專用,雖然這清水衙門是清水,但在南鄉持家下,倒也不至於連桌椅門床的銀兩都付不出來。


    小七不好意思地搔搔頭。


    南鄉又問:「身上的錢銀可夠?」


    小七說道:「還有剩,師兄最近放了班就陪黑寶玩,沒什麽大案子也無須外出,錢袋還是滿的。」


    南鄉點點頭。蘭罄原本有個錢袋,他幾乎隔幾天便要看裏頭有沒有少了銀子,又記著用掉多少,跟著小七同蘭罄在一起後,南鄉便把蘭罄的錢袋放到小七身上,畢竟這兩人從早到晚幾乎形影不離,而且比起蘭罄的喝一杯茶隨便一拋就是一兩銀子,小七靠譜得多,也省錢得多。


    這時小闕從另一邊走來,剛吃飽了飯,邊走路邊打嗝,還低頭弄著官服上的帶子,想著到底該怎麽綁。


    南鄉見著小闕,便喊道:「阿旺你過來一下。」


    小闕抬起頭傻呼呼地愣了一下,之後想起自己現在化名「阿旺」,這才朝南鄉跑過去。


    小七一見阿旺官服穿得亂七八糟的模樣就伸出手來替他重新係衣帶與盤扣子,念著說:「都教你幾次了還會忘記怎麽穿,你這邋遢模樣要踏出縣衙門口被師兄發現,他絕對把你打回去學會怎麽穿官服再來。」


    小闕搔了搔頭,靦腆笑道:「剛剛吃飯覺得熱才解開的,結果沒從頭穿起就忘了順序了。」


    南鄉看著這兩人的互動,一望就覺得小七與阿旺感情不簡單。小七方才搔頭的模樣幾乎和阿旺相同,說話的口吻也親昵,他上回還見到小七搭著阿旺的肩膀走回內院。


    南鄉想了想,覺得這雖然來曆不明,但眼神單純的孩子,或許……他盯著阿旺看了會兒……或許來頭不比小七小……


    小闕察覺南鄉正看著他,於是回頭給了對方一個燦爛到炫眼的笑容問道:「師爺叔叔找我有什麽事?」


    阿旺那笑容璀璨天真,比夏天的日頭還要炫目,簡直無人能夠逃過這樣的猛力攻擊。


    南鄉眯了一眼,籲了一口氣後才說道:「你初來乍到,身上肯定沒有什麽銀兩。」南鄉從自己懷裏掏出一些碎銀交給小闕,小闕眨了眨眼睛,看看手掌心中的銀子,不解地看向南鄉。


    南鄉碰到小闕的手掌心詫異地道:「手掌怎麽這麽燙,莫不是發燒了?」


    小闕搖頭,看了看銀子又看了看南鄉,說:「我練的武功是這樣的,師父好像說過隻要再往上一層,就能同尋常人一樣能收放自如了。」他接著又疑惑道:「師爺叔叔給我這些銀子做什麽?」


    南鄉微笑道:「你是小七帶進衙門的,小七是公子的人,所以我也徇私了一把,先將月底的薪餉給你。若要置辦些什麽物品,有銀子也好辦些。」


    小七立刻啐道:「什麽我是師兄的人,怎麽就不說師兄是我的人了!」


    南鄉遂笑道:「敢問成親那天,您穿的是新郎服還是嫁娘裳?」


    南鄉一句話頓時堵得小七說不出話來,他臉上噌地一下全都紅了,隨後拉過小闕,搭著他的肩說道:「走,我請你上天香樓吃飯去!別和南師爺說了,看他一臉道貌岸然,但說出口的話會讓人想吐血。」


    小闕點了點頭,把銀兩收回錢袋裏時小七又問:「你的劍法練到第幾層了?上回莫秋那小兔崽子隻說你武功進展太快給你鑄了把新劍用,後來你沒了消息,他也找不著你。隻是你師父現下正在閉關要突破赤霄劍法第六層,你的事他就沒同你師父說了。」


    小闕點點頭,說:「之前不小心破了第四層時就被師兄發覺不妥了,所以他讓我慢慢來,他給的劍在這裏。」小闕抬起左手,讓小七看他手腕上的扣環。


    小七摸了一下扣環,道:「莫秋還真是開竅了,舍得鑄這麽把費心費力的好劍給你。」


    小闕點頭:「後來在天璧山莊時一個不小心衝破了第五層,走火入魔還差點死了,可是被……救了回來……之後就……生生死死間鎚鍛經脈,現下第五層大抵也穩固,應當沒什麽大礙了……」


    小七歎了一口氣,心疼地道。「你果真是練赤霄訣的好根骨,想你師父當年進展都沒你這麽快,隻不過快有快的壞處,這段時間你一定很辛苦。」


    小闕低頭笑了笑。「第二次走火入魔還差點殺了滿屋子的人呢!不過後來練武時琢磨了幾個方法讓真氣能夠隨意收發,現下應當不會再出現那種情形了。」


    「我可憐的孩子——」小七覺得辛酸,一把就把小闕抱了起來亂蹭了一通。


    「我的好阿央——」小闕也同樣肉麻地蹭回去。


    街上的行人個個是往他們兩人身上看,然當事者卻不覺如何。他們早些時候膩在一起時,可比現在還要肉麻兮兮十倍以上啊!


    南鄉聽著小闕和小七的話,直到他們慢慢遠離衙門。


    他慢慢回頭,邊走邊想,當剔除了所有不可能的人選之後,終於想到那個化名「阿旺」的孩子是誰家的了。


    小七身分複雜,有好幾個名字。


    南鄉暗地裏問過,小七也不諱言說了幾個曾在江湖上傳過的。


    神仙穀第七弟子「百裏七」;製作人皮麵具的高手「鬼匠不知名」;浮華宮的副宮主「林央」;最後則是,甘於為施小黑留在歸義縣的快班捕快「陳七」,這些都是他。


    而阿旺,想必就是小七曾提過的那塊心尖子肉,浮華宮的小宮主——「宴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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