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陰沉得能擰出水來,夏文歌突然有了想扭斷宋瑾熙脖子的衝動,從一起出門到那個人過來,他都暗地裏瞧著宋瑾熙的反應,並非不肯出手幫忙,隻是想要看宋瑾熙是個怎麽樣的人,可沒想到宋瑾熙會答應那人的邀約,那麽明顯的企圖,究竟他是真的不懂還是正中下懷?


    示意老楚給唱曲的姑娘賞錢,夏文歌徑直走出去,瞧著宋瑾熙與那人一前一後走進不遠處安靜的巷子裏,心裏一時糾結起來,不知道該不該跟上去。


    為什麽要救他?這位宋大人既然不知死活,自己救他做什麽?可是為什麽想到有人對宋瑾熙動手動腳,自己胸口便悶得難受,隻想狠狠打死那狗屁首富之子?


    宋瑾熙是皇上密函上叮囑了要好好照顧的人,不能不救,用這個藉口安慰自己,夏文歌終於快步朝著他們離開的方向走去。


    快一點,再快一點,希望不會看到不乾淨的事情,可當夏文歌走到巷子裏瞧見那兩人的時候還是愣住了。


    自稱富商之子的家夥抱著下身倒在地方哀哀地叫,他以為會受欺負的宋瑾熙卻笑盈盈地站在那裏,一隻腳還踩在那人……看到宋瑾熙腳的位置,夏文歌隻覺得渾身一緊,彷佛能夠切身感受到那疼痛。


    不知為何,心情一下子大好,就連笑容也不知不覺爬上臉頰,漫步走過去,他聽到宋瑾熙漫不經心地口氣說道:「不是想和我單獨待著嗎,你怎麽一臉痛苦呢,難道不高興看到我?」略微彎腰看踩著腳下的男人,巧笑嫣然,「別哭喪著臉呀,給爺笑一個。」


    被踩到子孫根的男人渾身冷汗、哀哀叫痛,「我錯了、我錯了,公子饒了我吧。」他怎麽也想不到眼前這個俊美的少年會這麽陰險,先是好聲好氣地把自己騙到安靜的地方,原以為有便宜可占,誰知道對方趁他不注意竟然一腳踢過來,讓他毫無還手之力。


    「你哪裏錯了?我覺得你沒錯呀。」


    「公子,祖宗,我喊您祖宗,您饒了我吧。」


    「呸,誰是你祖宗?」一口吐在他臉上,宋瑾熙冷笑,「一大把年紀好事不做,專愛這些男盜女娼,下次狗眼看清楚了爺是不是你能惹的,以後見到躲著點,不然見你一次收拾你一次。」說完她收回腳,「滾!」


    那人如蒙大赦爬起來就想跑,卻疼得雙腿發抖隻能一步步挪著走,走到不遠處的夏文歌身邊時又渾身抖了幾下,直到確定眼前這個高大男人沒有要對自己出手的意思,這才慢慢挪過去,誰知剛走出兩步,背後一陣風襲來,他脖子一痛,暈了過去。


    宋瑾熙瞧著夏文歌出手,有些詫異,自從跟著出來,這位夏將軍從頭到尾都很沉默,她還以為這人不會幫自己。


    彷佛為了解釋自己為何出手,夏文歌開口,不慍不火的口氣卻氣勢凜然,「下次動手要徹底一點,這裏離酒樓這麽近,他回去叫了人來圍攻,你又該如何?」


    看他認真的表情,宋瑾熙心情一下子大好,「不是有夏將軍您在嗎?」


    夏文歌一愣,滿肚子教導的話一下子全部拋在腦後,他看著眼前宋瑾熙燦爛的笑臉,理所應當的口氣帶著滿滿的依賴,雖然知道宋瑾熙隻是隨口一說,可他心裏仍然充盈著難言的欣喜。


    這位宋大人確實有些不一樣呢,看起來弱不禁風,性格卻堅忍不拔,有時候膽大妄為,偏偏做事有勇有謀,讓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夏文歌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覺得高興,多少念頭閃在心頭,最後隻化作一句話,「好,以後我保護你。」


    他的聲音很低,說完轉身就走,甚至沒有去管宋瑾熙聽清楚沒有,因為走得太快,所以沒有瞧見宋瑾熙盯著他背影時臉上的迷惑,這位夏將軍怎麽突然變熱情了?


    宋瑾熙既然要在邊城長住,自然不能一直住在簡陋的偏房,所以便挑了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將軍府上上下下忙碌起來,惠娘居中指揮,老楚帶著兄弟們當勞力,就這麽折騰了整整一日,整理完新的住處時天色已晚。


    被指揮得暈頭轉向,老楚在心底悄悄抱怨,要他來辦,這事用不了半個時辰,掃掃屋子、鋪好被子不就得了,可惠娘十分不樂意。


    這座宅子裏已經很久沒有客人長住,宋瑾熙算是近年來的第一個,還是最招惠娘疼的那個,自然要格外隆重,平時府裏都住著邋裏邋遢的糙漢子,一個個能幹得嚇人,讓她這個從盛都專門送來的管家婆都沒事情可做。


    現在來了個貴公子,她立刻就有了一種英雄有用武之地的急切,凡事做起來格外認真仔細,簡直比養自己的兒子還認真。


    房間要打掃得一塵不染,牆壁掛上買來的字畫,就連夏文歌房間的劍都被順來一把掛上,床要黃花梨木,帳子繡花鳥,鋪的、蓋的一律都是惠娘自己的手藝,這麽俊秀的公子,又有學問,隔壁書房裏文房四寶必須放一套,至於書倒是不急,可以慢慢添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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