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熙一時間有些渾身無力,終於徹底感受到來到一個陌生地方的無助,無論她在京城時憑著皇帝的庇護怎麽呼風喚雨,現在卻隻能被一個詭計多端的男人控製著。


    想到以後隻能這樣待著,宋瑾熙心裏苦笑一下,這與小時候的生活有什麽不同?隻不過換個牢籠罷了,千般不甘在心頭徘徊,看著夏文歌絲毫沒有退讓的表情,她終於平靜下來,目光漸冷,「好,我不出去,夏將軍出去吧。」


    夏文歌凝視著眼前的少年,用一臉的平靜掩飾心底的莫名悸動,彷佛第一次看到他就被吸引,明明是個男子卻比女娃都漂亮,端得是眉目如畫,看著這張臉總會有種奇怪的錯覺,覺得眼前的容顏隻該屬於女子。


    可這位宋大人一舉一動又一次次打破他的癡念,眉眼間的英氣,眸中的怒火,一舉一動雖然文雅卻毫不做作,還有盛都傳來的消息,為官正直勇於直諫,性格剛強,這樣的一個人實在不可多得,乾淨得像清泉一般,眼睛裏又藏著秘密,引誘人去探索。


    就像是此刻,夏文歌知道自己所作所為都是對的,眼前的人身分奇怪,元文帝的密信又細細囑托,他本就該控製著宋瑾熙的一切,隻有這樣才能徹底保證不出什麽差錯,直到元文帝另外的吩咐到來,至於宋瑾熙心裏在想些什麽,完全不用去在乎。


    可是看到這個人的眼裏先是憤怒然後無奈,繼而光彩漸退,表情冷下來的那一刻,夏文歌覺得自己胸口說不出的憋悶,突然很後悔剛才的所作所為,鬼使神差一般,他突然開口,「除非……」


    他說得緩慢,宋瑾熙卻驀地抬頭,盯著眼前的人,眼睛裏透出幾分期待,「除非什麽?」明知道眼前這人心思極深,可能隻是捉弄自己,她還是忍不住追問,隻因習慣了外麵天高地闊的世界,再也不想回到被關在一個院子裏的時候。


    「宋大人,你我各退一步可好?你可以出去,但需得有我在旁。」緩慢卻堅定地說出這幾句話,夏文歌微笑著不想被對麵的人看透心思。


    為了不再看到宋瑾熙眼中的寂寥,夏文歌第一次忘了曾經的原則,話一出口,倒也鬆了一口氣,又說道:「邊城之亂非外麵人所能想像,宋大人又是皇上交代了要保護好的人,為了不出差錯,你出去的時候必須有我親自作陪。」


    明明撲滅了自己的希望又突然改主意,這個人在想什麽?宋瑾熙盯著夏文歌的臉,卻看不出什麽情緒,隻能認輸。


    這個男人為什麽突然變了?從第一次看到就是一副霸道獨裁,無人能夠撼動的冷臉,現在竟然能夠與自己商量,真讓她猜不透,不過想到能夠出去,宋瑾熙還是高興起來,他想跟著就跟吧,自己當他不存在就好了,再說邊城確實完全陌生,夏文歌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她沒什麽好反駁的。


    舒了一口氣,宋瑾熙點頭,「好。」


    夏文歌看宋瑾熙神采飛揚的模樣,心裏說不出的熨貼,「你有事盡管找我。」


    「一言為定,我現在就有事找您,我要出去。」看他疑惑地盯著自己,宋瑾熙解釋說道:「我原本的行李都被土匪奪去,現在除了身上穿的什麽都沒有了。」


    聽宋瑾熙這麽說夏文歌忍不住多看幾眼,果然還是昨日的衣衫,隻是洗過了。


    看他盯著自己瞧,宋瑾熙解釋道:「昨晚我隨意洗了一下,再不去買就沒有換洗的了。」


    「是我疏忽,忘了吩咐老楚替你準備東西。」不想讓他以為是自己刻意為難,夏文歌誠心說道:「在邊城待久了,打起仗來什麽都顧不得,死人堆裏爬過來的人很少留意衣衫是不是髒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夏文歌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彷佛在敘述一件極其平常的事情,宋瑾熙卻被震撼得不輕,突然理解這個男人身上的那種殺伐之氣從何而來。


    以前她在盛都時也沒少與武將打交道,總覺得那些人除了粗莽不講理外,與旁人也沒什麽不同,可她現在知道自己有多膚淺,一個真正站在戰場上的將軍與那些盛都老爺們不一樣,騎的未必是高頭大馬,出入也不一定前呼後擁,一旦拔刀出鞘卻隻記得「家國天下」四個字,從鮮血淋漓裏走出來,生死以外都是小事。


    想到這宋瑾熙心裏湧起一股欽佩之情,之前覺得被冷落的感覺也完全退去了,正是因為他們眼裏除了生死沒有別的大事,所以自己是不是衣服髒了完全不在考慮範圍,何況這也算間接幫了自己,若是昨晚帶回來之後就沐浴更衣,她女扮男裝的事怕是早就曝光了。


    這麽一想,宋瑾熙一下子覺得眼前的夏文歌不那麽可惡起來,心裏的抵觸情緒消弭不見,她舒展了額頭,笑了,「夏將軍不必自責,再說下去我都要無地自容了,若是方便待會我想出去買來,實在不方便等到明日也可。」


    「今日無事,我去讓人準備。」夏文歌說道。


    「好。」


    宋瑾熙坐在得意樓的二樓,眼睛瞧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心裏說不出什麽感覺,這個陌生的地方就是之後她要待的地方了,對於未來會怎麽樣,她心裏一下子沒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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