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周氏的責備,江初香傻了。「娘,我不懂,我究竟做錯了什麽?」


    「你在藥酒裏下了瀉藥,想讓我們不得安寧,你還有臉反過來問你做錯了什麽?」


    周氏一聲令下,幾個下人就將摻了瀉藥的藥酒扛出來,重重在江初香麵前放下,藥酒登時濺了滿地。


    「不可能,這不可能!我不可能做這種事,請娘一定要相信我!」


    「這事且在我這裏還壓得下來,要是讓侯爺知道了,你早被抓去嚴刑銬打一番,連小命都可能不保。」周氏斥道。


    葉琇容在一旁努力煽風點火,「今天放的是瀉藥,誰知道改天會不會放毒藥,江小姐,你當真是心腸毒辣啊,人家說虎父無犬女,你真不愧是前江相的女兒,居然連有多年情分的婆家都不放過。」


    受到了挑撥,周氏心中的怒火更盛,根本無暇深思太多,隻想著過去江初香的惡形惡狀,越想越氣。


    江初香心急如焚,想解釋卻一再被周氏打斷,說來周氏一聽說大夫驗出藥酒裏摻了瀉藥後早已對她不再信任,什麽話也聽不進去。


    「我以當家主母的身分命令你即刻出府,不得再回來。至於休書,三日後我自會讓人送達,未來你江初香與我鄒家再無任何瓜葛。」


    江初香一聽,整個人驚怔住。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究竟是誰對她的藥酒動了手腳?驀地,她下意識看向葉琇容。


    葉琇容對她勾起了一抹笑,眼神不無得意,那一刻江初香似乎明白了什麽,但是眼前沒有證據,她連替自己反駁的立場都沒有。


    江初香目光一黯,轉身離開了偏廳。


    【第七章】


    南園。


    「這一定是葉琇容在背後動了手腳!」


    「我一看她那副有恃無恐的模樣,就猜到她一定是會在背後中傷人的卑鄙小人!」


    聞風而至的鄒氏姊妹,這會兒全聚在南園替江初香打抱不平。


    反觀當事者卻是一臉平靜,默默地將春荷倒的熱茶喝完,然後起身往寢房走去。


    「你這是做什麽?」鄒氏姊妹尾隨她進了房間,看見她收拾起行囊,不禁緊張的直問。


    「事已至此,不管是遭人陷害還是其中真出了什麽問題,總歸都是喝了我泡的藥酒而引起,於情於理,我都沒臉繼續待在將軍府。」


    「這樣一來,豈不是真讓葉琇容得逞了?」鄒氏姊妹倆全苦著臉,她們可一點也不想要那種卑鄙陰險的嫂嫂。


    「話不能隨便說,眼前沒有證據能證明這件事與她有關。」就怕又無端惹是非,江初香不得不嚴肅的警告她們。


    「偏偏哥哥進宮了,聽說還被太子留宿,恐怕要過兩天才會回來,要是有哥哥在,事情絕對不會演變至此。」


    江初香勉強打起精神,樂觀地說:「這是我自己的事,本來就該由我自己麵對,就算他在也改變不了什麽。」


    鄒氏姊妹見她如此堅強,遭人誣賴又啞巴吃黃蓮有口難言,但仍從頭到尾不曾掉過一滴眼淚,不禁都心疼起來。


    「我知道你們是心疼我的,也相信我的為人,隻要這樣就足夠了。」江初香上前摟住她們姊妹倆,臉上掛著笑容,不願讓她們看見自己沮喪的一麵。


    「所以你真的要走?」鄒氏姊妹的眼圈都紅了。


    「嗯,夫人已經說了,她要我最遲明早一定要離開將軍府,我還有好多藥材跟行當得收拾,你們要是不嫌累,那就一起來幫我,好不?」


    鄒氏姊妹猛點著頭。「當然好!」


    江初香對她們笑了笑,拍拍兩人的肩,轉身去收拾行囊。


    她的東西其實不多,但真要收拾起來也是挺費勁兒的,加上這陣子她的藥酒生意剛上軌道,院落四處堆滿了一簍蔞的藥材,幸好有鄒定叡分撥下來的下人們幫忙收拾才免去了一堆麻煩。


    原本江初香打算晚上就離開將軍府,無奈拗不過鄒氏姊妹的離情依依,又跟她們姊妹倆一塊兒用過晚膳,最後答應了明早再走。


    是夜,鄒氏姊妹已回自己的居所歇息,原本她們還想留在南園陪過夜,不過卻讓江初香阻止了。


    如今她的一舉一動都招人懷疑,她怕會連累鄒氏姊妹,因此不願讓她們在南園過夜,隻同意明早讓她倆送行。


    江初香遣退了下人,一個人走在院子裏,麵色落寞,心事重重,那模樣看在另一雙眼裏,頓時勾起了男人的憐惜。


    啪嚓一聲,聽見鞋子踩碎落葉的聲響,江初香心下一驚,抬頭看去,就瞧見月光下鄒定叡一身暗色青花袍,貌若謫仙的站在樹下。


    「你怎麽會……」她懵了,鄒氏姊妹不是說他人在宮中,這兩天都不會回府?


    「你的事我已經聽說了。」鄒定叡朝她走來,站定在她麵前。


    她心中一動,輕問:「你是為了我才特地從宮裏趕回來?」


    他一笑,伸出手將她摟進懷裏。


    一偎進那溫曖的胸膛,當下江初香強行隱忍住的委屈再也不能忍耐,就這麽隨著眼淚發泄出來。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他任她在自己的懷中哭泣,大手托在她的後背,輕柔而規律的輕拍。


    「為什麽?難道你都不懷疑我?」一張掛滿淚痕的臉蛋從他懷裏抬起。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她掉淚,不過有別於上回,這一回她受了更大的委屈,眼中透著濃濃的脆弱,輕咬下唇的表情更是令人不舍。


    鄒定叡意念一動,俯下臉吻去她臉上的淚,溫柔得令她紅了臉,完全沉溺在這一刻的甜蜜中。


    「如果你真用了心機想對鄒家人不利,故意在藥酒裏下藥,那你下手不會這麽輕,肯定下的是致命毒藥。」


    雖然摸不透他是說真的還是說笑,但是江初香聽了忍不住破涕為笑。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要是真使壞,不會隻是讓人瀉肚子這麽簡單。」真不知道這樣的推論邏輯,她該哭還是該笑。


    不過依照原主江初香的性子,確實是如他所說的那般,下手不會那般輕。


    鄒定叡但笑不語,大手在她頭上摸了摸,不需任何安慰的言語,光是他這個舉動外加那比月光更溫柔的眸光,江初香就覺得心中的委屈慢慢的淡了。


    樹叢間隱約有人影閃動,鄒定叡垂下眼,淡淡的朝那方拋去一記凝睞,嘴角微挑,然後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


    他摟著江初香回到屋內,進了寢房在窗邊的小炕坐下。


    這時她的情緒已經緩和,淚水也止住了,後知後覺的聞見他身上依稀有酒味。


    她訝問:「你喝酒了?」


    「再過兩日就是太子的十五歲生辰,宮裏提前擺宴祝賀,方才宴席上太子敬酒,我不能拒絕。」


    「我聽說太子留你在宮中過夜,你這樣回來好嗎?」她雖然沒親眼見識過古代皇室的威能,不過想也知道皇族不好惹。


    「太子待我就像是親兄長,他能理解我府中有急事,沒多說什麽,隻讓我趕快處理好再回宮中作陪。」


    她不好意思的抿唇笑笑,水靈的眼兒流露出幾分調皮。「你口中的急事就是我耍被趕出將軍府?」


    他倒是毫不赧然的挑眉。「不然還有什麽?」


    聽見他將自己看得這麽重要,江初香心中一甜,嘴角又上翹了些,不過一想到明早自己就要離開,眸光一黯。


    鄒定叡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麽,伸手撫了撫她還微濕的粉頰,聲音放柔的道:「眼下你離開隻是暫時之計,我已經著人去安排一處合適的住所,明天添旺會領你過去。」


    他這是……打算金屋藏嬌?


    思及此,江初香忍不住笑了。「我正愁不知道該上哪兒去,想不到你已經幫我設想好了,不過你該不會是想把我藏起來,當個見不得光的外室吧?」


    「休書都還沒給,你怎麽會是外室?」他被她的說法逗笑了,手指輕刮她的頰。


    「可是夫人已經說了,她會讓你寫下休書。」她難過的垂下眼。


    「我認定的事,從來沒人可以改變。」言下之意是他自會處置,不必她煩心。


    巳經了解他說一不二的性子,江初香也就不再往下問,她起身替他倒了杯涼茶,想讓他解解酒。


    不料她腳下忽然絆了下,奉茶不成,反將茶水全往他身上灑。


    無端被潑了一身濕,鄒定叡不為所動,倒是江初香呆了,一張俏臉立刻翻紅,急急忙忙的湊過來抽出帕子幫他擦拭。「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倒杯茶讓你解酒。」


    驀地,擱在茶幾上的修長大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她抬起眼,就見他目光深幽,嘴角噙著迷人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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