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很矛盾的地方。就好比說我體重過重正力行減肥,可是我的意誌不夠堅定,為了減肥成功,我找了一個把自製力當飯吃的朋友一起減,當我以為成功在_望,眼前卻出現了一道足以破壞我們減肥計劃的美食,就在我天人交戰、苦撐著不為所動之際,一回頭卻發現朋友正在享受那道美食,你說氣不氣人?」


    尹璿墨試著從這奇怪的比喻中找到重點,也就是說,她想借助對方的助力踩煞車,沒想到對方卻替她踩下油門?


    頭好暈!眼前的景物變得迷茫起來,又像在旋轉,季元瓅再也撐不住了,直接趴在桌上,她微抬起眼眸看著尹璿墨老半天,還是無法判斷這究竟是不是真實,最後她因為視線太過模糊,自行認定此時她身在夢中,就更放心大膽的說話了。


    「我從來沒想過會這麽喜歡一個人,一個是上流社會美好的風景,一個卻是毒、毒瘤,強烈對比,怎麽也兜不在一塊,可是緣分就是喜歡惡作劇,我覺得老天爺一定是玩我玩上癮了。


    「朋友!對,尹璿墨剛出現在我的生活中時,我的危機雷達其實有發出過警告,可我用朋友這層關係來自欺欺人,朋友嘛,一起吃飯、逛個街,每天打電話、互相吐槽,甚至閑來無聊時,在素描本上畫著滿滿都是他的速寫……這些行為好像隻要冠上朋友兩個字就可以合理化了。」


    季元瓅嘲諷的撇撇嘴,這些對她來說都是很陌生的情況。


    「隨著和他的交集越來越多……原本隻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我開始多了期待,期待一起用餐、期待見麵,期待他打電話來……還記得有一次他忙到一整天忘了打電話,一直到晚上快十二點才傳了一通晚安的簡訊,我才發覺我居然坐在沙發上等了一整個下午和晚上。


    「我不是沒有發覺他在我心中的分量越來越重,我也知道應該要踩煞車的,可是有他在身邊我真的覺得好幸福,但不知道是不是開心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快到……我都還沒看夠他,就又要道別了。


    「十九年來,我第一次知道人生可以這麽過,我第一次期待隔日太陽升起,我還能夠醒來,因為我……還想見到他。如果我知道有一天我會這麽喜歡一個人,我真希望在我出生後,睜開雙眼的那一瞬間就能看到他,二十年……足以讓我看夠他了吧?」


    「你在胡說什麽,我這麽完美的男人看二十年哪夠。」尹璿墨開著玩笑,心情卻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變得沉重。


    知道他不是一廂情願,他自然開心,可她的態度卻讓他感到極為不安,為什麽對她來說,喜歡一個人是這麽沉重的負擔?


    季元瓅笑了出來,眼角的淚水也掉了下來。「尹璿墨,夢裏的你真的比現實生活中的你可愛多了。」


    他不滿的微微皺起眉,現實中的他到底有多不討喜。


    「我這麽喜歡他,但我卻希望他不要喜歡我,這樣我就還可以偷偷的喜歡,這樣的喜歡有阻力就進展不快,可一旦他對我有好感,我怕自己……」


    想到她方才的減肥比喻,尹璿墨的眉頭鎖得更緊了。


    她努力坐起身,認真凝視著他。「怎麽還是這麽模糊,在夢裏麵就、就這點不好……不過沒關係,這一點也不影響我欣賞帥哥,況且你的樣子我已經深深烙印在腦海裏,都能刻出來了。」頓了一下,她又道:「像你這樣的極品男,看二十年的確不夠,可二十年對我來說……」她突然閉上嘴,手又移向酒杯,發現是空的,又頹然縮回手。


    「對你來說怎樣?」


    「尹璿墨,如果你作夢,夢裏發生的事、說的話,你醒來後還會記得嗎?」


    尹璿墨實在很想點醒她,即使是在作夢,醒來後也不見得會全都忘記或記得,更何況他的意識清楚得很,而且她說了那麽多才問,會不會太遲了?想是這樣想,但他很清楚若是不順著她的意思回答,就聽不到她接下來要說什麽,於是他回道:「不會。」


    「真的不會記得?」


    「嗯。」


    「那我就可以放心告訴你了,我啊,有一個天大的秘密。」


    尹璿墨不催促她,等著她自己開口。


    「尹璿墨,如果你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活不過二十歲,你會怎麽想?」


    他怔了一下,理性的分析後問道:「是得了什麽不治之症嗎?」


    「不是,是一個算命的說的。」


    「荒謬!胡說八道!」話音方落,尹璿墨馬上想到自己家族神秘的能力,表情倏地一斂。


    季元瓅大笑。「哈哈!我當時的反應也是這樣,還想著一過二十歲就要去砸了


    那個人的招牌,若是等不到二十歲……我也認了……二……或許真的是我的大限。」


    她的話語跳來跳去,但他卻聽得心驚。


    【第七章】


    「季家算是醫學世家,怎麽也信這些?」


    可是這個問題就連他自己也覺得矛盾,除了他本身的特殊背景,他在醫學臨床上,也遇到不少用科學根本無法解釋的現象。


    季元瓅無奈地笑道:「一開始我們家人很氣那個算命的亂說話,當然也不相信,可是……後來卻不得不信。」


    他輕輕點點頭,可以理解,一般而言,醫生驕傲自負,普遍不信這些怪力亂神,如果一開始不相信的醫生後來卻改變態度,就表示這之間必然發生了不少他們不得不信、從科學角度無法合理解釋的事。「那算命先生這麽靈?」


    季元瓅仿佛沒聽到他的疑問,自顧自的說:「有一個姓尹的老先生,因為曾欠我爺爺一個恩情,答應每隔十年替我們家卜上一卦,有一次爺爺請他替我卜一卦,對方算完後臉色難看,過了許久才說夏花遇早霜,令孫女注定早殤。」


    「姓尹的老先生?每十年?」這麽巧!他爺爺不輕易替人占卜,可他隱約知道他每隔十年會替一個朋友卜上一卦,那位朋友該不會就是她的祖父吧?


    「那位老先生是第二個說二十歲是我的大限的人。」她眼神呆滯的望著前方。


    害怕會傷害到喜歡的家人,她什麽都不能說,壓抑久了,什麽都成了秘密,然後秘密越積越多,每個秘密都像一塊石頭迭在她的胸口上,壓得她快不能呼吸了。


    所以她要趁作夢的時候一吐為快,如果每天都能作這麽長的夢該有多好……


    「第一個說我活不過二十的,是一個年輕的算命師,聽說他是在婚紗店裏擺攤,你不覺得光聽就很不專業嗎?偏偏真正的專業人士即使在很不專業的地方,也無損於他的專業啊。他說我三歲前有個劫,即使平安度過,身體狀況也不再像以往健康,我真的在兩歲的最後一天大病一場,後來雖然痊愈了,但從此大病小病不斷,後來我才知道,年輕的算命師還替我批了流年,可是二十歲之後就沒有任何批示。」


    聽她這麽說,尹璿墨突然想到外公遇到的那位神算,但依照邏輯推論,他們遇到的應該不會是同一個人。


    「聽說我媽知道我可能年紀輕輕就會掛了,她一時間氣到忘了她根本不信這些,狠狠罵了對方一頓,末了她還撂下話,要是他真的這麽厲害,就把我以後會發生的事情巨細靡遺的說出來,不準的話我媽就要拆了他的招牌,要是準的話,我媽卻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算命的幹脆替她接話,說要是準的話,我媽就要每天念三遍《地藏菩薩本願經》回向。」想到這裏,季元瓅忽然笑了出來。「我媽隻聽過阿彌陀佛、南無觀世音菩薩,以為《地藏菩薩本願經》也是佛號,誰知是一本書,噗哈哈……」


    她笑了好一陣子才慢慢冷靜下來。


    「我媽後來會認命的每天念三遍地藏經,是因為算命的說我前輩子是個名女子,因緣際會成為當世雕刻名師,所以這一世我能無師自通,你知道嗎,我媽看起來雖然呆,但其實她可精明得很,她打的如意算盤是,無論算命的說了什麽,她就讓我走相反的路,如果算命的說我會成為國學大師,她大概打小就把我送出國,不讓我接觸中文;算命的如果說我會成為芭蕾舞者,她一定會延請名師讓我練舉重,將體型練成金鋼芭比。」


    尹璿墨忍不住皺眉,如果不想神算的話靈驗,成為芭蕾舞者,別讓她有機會接觸苗蕾就是,為什麽要練舉重?喝醉的人邏輯果然異於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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