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剛在一個房間睡,祁良秦比較激動,所以又睡著的非常晚。第二天又起晚了,睜開眼睛的時候,嚴柏宗已經洗漱完畢,說:“本來想讓你再睡一會叫你的。”


    “都七點了。”祁良秦趕緊爬起來:“我們軍訓要跑早操的!”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祁良秦到了學校,果然被教官點名訓斥了,還被罰了。祁良秦當著幾十個人的麵臊的滿臉通紅。


    不過因為此好多人都認識了他。在操場上跑完之後,教官罰他站軍姿,就站在男生和女生訓練場地中間的地方。大概他人生的好看,好多女生都偷看他。


    然後在中午吃飯的時候,突然有個男生堵住了他。


    祁良秦人生頭一次被陌生人表白了,他當時滿臉通紅,臊的不行。


    他忘了他如今所處的這個時代,同誌已經不像他從前上大學時候那麽隱蔽,雖然依然是少數人,但已經可以光明正大地在校園裏牽手了。那個男生跟他差不多高,濃眉大眼,跟他表白的時候臉不紅氣不喘,一點都不害臊。


    所幸當時他站在餐廳出門的一個拐角,沒有什麽人,隻有他同班同學,一個叫孫潤的陪著他。大概孫潤也是頭一次見到男生表白男生,所以有點懵。


    “不好意思,我……”大概出於本能,祁良秦幾乎脫口說自己並不是同性戀:“我已經有對象了,不好意思。”


    那男生聽了好像很遺憾的樣子,大概也是尷尬的,卻沒死心,問:“那我們能做朋友麽?”


    祁良秦點頭:“那可以。”


    “那我們交換個微信吧。”


    祁良秦就跟那男生交換了微信,對方添加了他之後,愣了一下,問:“小良人?”


    祁良秦滿臉通紅地說:“我叫祁良秦,掛耳祁,秦國的秦。”


    “我叫雷峰。”


    “雷鋒?”


    “山峰的峰,不是鋒利的鋒。”


    兩個人都很為自己的名字害臊。


    孫潤說:“這男的真大膽,他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同誌,就敢表白你。”


    祁良秦紅著臉搖頭:“不知道。”


    “你有對象了,男的?”


    祁良秦趕緊搖頭:“我騙他的,被嚇到了。”


    他覺得還是不要暴露自己的性取向比較好。大概他還是那個時代的靈魂,沒有辦法坦然地以一個同誌的身份麵對這一班新同學。


    被人表白,而且是被一個男生表白,祁良秦是震驚的,但也是興奮的。有人喜歡自己,不管這人自己喜歡不喜歡,大概都是高興的。他覺得這事如果告訴嚴柏宗,嚴柏宗肯定會吃醋。


    於是他就不懷好意地撥打了嚴柏宗的電話:“我今天被人告白了。”他低頭站在湖邊柳樹底下,腳板蹭著石子兒不斷地揉搓著。


    “嗯?”嚴柏宗問:“你同學麽?”


    “我也不認識……是個男生……”


    這一下那邊就沉默起來了,好一會才發出類似冷笑的聲音,說:“他為什麽向你告白,他知道你喜歡男的?”


    “應該不知道吧,我不認識他。”


    “現在的學生,臉皮都這麽厚了麽,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同誌,就像對方告白了?你怎麽回答他的?”


    “我說我有對象了,不好意思。”


    嚴柏宗的語氣這才好了很多:“別理他,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歡男的就對你表白的男生,能有多靠譜?”


    祁良秦把一塊石子兒踢到湖水裏,看著水麵上蕩漾的水紋,笑著說:“對啊,我也覺得不靠譜。”


    嚴柏宗緩了一會,問:“……那人長什麽樣,帥麽?”


    “沒怎麽看他,我有點不好意思,所以都記不清他長什麽樣了。”這倒是實話,他跟人說話,不大敢看對方的臉,經常路上遇到一個熟人,跟對方說了幾句話,回頭卻想不到對方是什麽表情:“個頭不高,應該也不算好看。”


    “你是不是做什麽了,無緣無故的,他為什麽跟你告白?”


    “沒有啊,我就跟平常一樣啊。哦,對了,我今天來晚了,所以被教官訓了,在旁邊站軍姿站了好久,腿到現在都是酸疼的。”


    嚴柏宗就想,大概是他站軍姿的時候,被人給瞧上了。


    這也是很正常的事,祁良秦這麽好的人,被人盯上也是早晚的事。他在班裏應該是很出挑的人,應該是班草,或者係草,校草。


    這還隻是個開始,以後喜歡祁良秦的,隻會多不會少。


    這是嚴柏宗頭一回有了危機意識。


    雖然和嚴鬆偉一樣是天之驕子,但嚴柏宗的生活比較平淡安穩,他自信,但也並沒有自己很優秀很討人喜歡這種感覺。可能是因為有一個男人女人老人年輕人都喜歡的弟弟,他在討人喜歡這方麵,實在不算出挑,所以祁良秦對他的熱愛才讓他分外觸動和滿足。他覺得自己條件雖然不錯,但還沒有到身邊任何人都比不過的地步。東華大學是好學校,裏頭優秀的男生不會少,家境富裕品學兼優又帥氣的男生,肯定也會有,萬一出來個強勁的對手,還真不好收拾。


    雖然祁良秦很愛他,但是有人覬覦自己的人,還是讓他覺得不舒服。


    “你是不是應該經常到良秦學校陪陪他,讓他身邊的人知道他有你這個對象。”嚴柏宗打了電話給嚴鬆偉,如此說。


    “我不想耽誤他,也跟他說了,不反對他在大學裏談戀愛。要是被人知道他和我已經結了婚,他還怎麽談戀愛呢。”


    嚴柏宗沒想到自己的弟弟竟然突然變得這麽貼心。


    “你想讓他在大學裏談戀愛?”嚴柏宗說:“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我們是假結婚啊……當時都說了,誰也不幹涉誰的交友……”


    “學校裏如果沒人認識他也就算了,你忘了學校裏還有個王澤了?”嚴柏宗說:“良秦要是在學校裏交了男朋友,被王澤看到了,你覺得他會怎麽想,你覺得家裏會不會知道?”


    “哎呀,對啊,我怎麽沒想到,我隻交代他不要看上王澤,別的都行,竟然忘了這點!”


    “交代他不要看上王澤?”嚴柏宗一愣。


    “對啊,其實我覺得如果不是王澤跟咱們家有這層關係,我還挺看好他和王澤的,你看王澤要相貌有相貌,要身家有身家,還是個教授,有前途。良秦呢有臉蛋有青春,這不是經典的老少配麽。我覺得他們倆很合適,又是師生,常見麵,我還很怕良秦喜歡上他,我看他對良秦也不是沒有意思。哥你想啊,男人誰不愛青春貌美的,會有男人不愛嬌嫩多汁的水蜜桃麽,我敢打包票說,沒有!……大哥,你在聽麽?”


    “嗯,在聽,”嚴柏宗說:“你既然擔心這個擔心那個,就多往學校跑跑。開著你那輛拉風的跑車接他兩三次,大概他身邊的人也就知道他有主了。”


    掛了電話之後,嚴柏宗心裏卻更不舒服了。


    王澤。


    他腦海裏浮現出王澤那張臉,突然意識到他最大的潛在情敵,原來在這裏。


    雖然覺得很荒唐幼稚,可他還是下意識地拿自己跟王澤比了比。這一比他才發現,王澤和他不相上下。


    不相上下的身高,不相上下的相貌,不相上下的家世和年齡,而且相比於有些木訥和寡言的他,王澤更讓人如沐春風,更溫柔體貼。


    最主要的事,王澤愛男人。


    就像他認為男人和女人很難有真正純粹的友誼一樣,他覺得在王澤眼裏,祁良秦大概也是很鮮美的一塊肉。所謂情人眼裏出西施,他自然覺得祁良秦哪裏都是好的,這麽好的祁良秦,王澤會不喜歡麽。


    他表示懷疑,又不是人人都像他嚴柏宗這樣老實!


    因為兩通電話,嚴柏宗整個下午心裏都悶悶的不舒服,早早地就下班回家了。祁良秦還沒有回來,他在房間裏呆了一會就出來了,在大門口抽了根煙。


    煙快要抽完的時候,祁良秦回來了。他看到車子開過來,就往路邊站了站。祁良秦也看見了他,打開車窗跟他招手。


    不一會嚴鬆偉也回來了,就把下午他和嚴柏宗在電話裏說的事都跟祁良秦說了。


    祁良秦聽了心裏很得意,他覺得嚴柏宗這是吃醋的表現。


    “你還是盡量不要談戀愛了,要是談戀愛,也偷偷的,避著點人,等以後找個好借口我們離了,你再隨便怎麽談,我都不管。”


    祁良秦說:“我學習為重。”


    嚴鬆偉拍了拍他的肩膀:“暫時委屈你了。”


    祁良秦有點害臊心虛:“不委屈。”


    因為知道嚴柏宗背後吃的醋比他以為的還要多,祁良秦心情非常好。但他又不舍得嚴柏宗為此不高興,所以一等到大家都去睡覺之後,就立即跑進了嚴柏宗的房裏表忠心。


    他以前一個人過日子,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不知道是不是憋了太久的緣故,他發現他說起情話來可以一籮筐一籮筐的。嚴柏宗謹守本分地活了三十年,何曾見過這麽熱烈纏綿的情話,聽了心裏熱熱的受不了,心裏那點不愉快一掃而光,滿心都覺得祁良秦愛自己。


    祁良秦情話越說越騷氣,慢慢地就變了味道,嚴柏宗實在忍不住了,就趴到床上將祁良秦壓在身下,問:“愛不愛我?”


    “愛到要爆炸!”祁良秦信誓旦旦。


    嚴柏宗覺得相比較讓嚴鬆偉多在學校裏晃悠幾下,不如自己給祁良秦留下一個印記。畢竟嚴鬆偉不能一直陪著祁良秦,即便去學校看他,也未必會被所有人看見。如果他留下一道印記,這印記一直陪著祁良秦,那所有人都會知道祁良秦已經身有所屬。


    這念頭越來越強烈,他抵著祁良秦的額頭喘息的厲害,最後實在忍不住了,就一口咬上了祁良秦的脖子,好大一會才平息下來。


    他給祁良秦種了一棵草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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