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一個皇帝麵前說自己要當下一任皇帝, 還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韙,要當女皇,用一句諺語來形容林蓁蓁剛剛的行為, 就是打著燈籠上茅房——找屎(死)。


    林蓁蓁這話一出,整個內室安靜了下來,守著的幾個宮人更是恨不得在地上找個洞把自己埋進去, 冒著冷汗,低著頭, 裝作沒有聽到這句能夠讓他們掉腦袋的話。


    明耀帝一怔, 沒有想到林蓁蓁不按照常理出牌, 他沒有立刻給出答複, 而是看著林蓁蓁。


    昭陽公主無疑是漂亮的, 繼承了當年被稱為京城第一美人陳皇後和明耀帝五官上的優點,一雙嫵媚多情的桃花眼顧盼生輝。


    在那雙桃花眼裏, 明耀帝見過開心的、難過的、失落的……各種情緒,卻從未在那雙明眸裏見過野心和渴望, 這野心就像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焰火,在林蓁蓁的眼底跳躍著。


    麵對著明耀帝的審視, 林蓁蓁一點也不慌張, 像是不知道自己剛剛說了多麽大逆不道的話,鎮定地和明耀帝對視。


    明耀帝沒有給出答案, 當然也沒有生氣,而是時間來不及, 先去上早朝去了。


    李全等人跟在身後,邊走邊擦拭著額角的汗珠,跨出未央宮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長籲一口氣, 暫時是活下來了。


    521都要跪下來喊林蓁蓁祖宗了,“主人,你怎麽突然要說當女皇?”


    “怕什麽,”林蓁蓁的麵前還放著那碗被她吃幹淨長壽麵的碗,清湯水上麵還浮著點點青蔥的蔥花,“你難道看不出來嗎?父皇早就有這個意思,到最後肯定會答應本公主的。”


    說著,林蓁蓁還輕抬下巴,學著原身的習慣,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麵對著忽然戲精的主人,521還是滿頭霧水:“???”


    等等,它怎麽不知道有這麽回事,它不是和主人一直在一起嗎?


    難道主人晚上不睡覺,是個時間管理大師,在它關機休息的時候去做了別的事情?


    可偏偏林蓁蓁就是不僅不告訴521,還嘲諷它,“不會吧,不會吧,現在居然還有係統不知道的事情?”


    521:“……”


    “統啊,”林蓁蓁語重心長地說道,“有時候還得多動動腦子,注意注意細節,不然我可是要換一個係統的哦。”


    這肯定是威脅吧。


    主人果然還在記仇它之前欺騙的事情。


    弱小無助又可憐的521麵對林蓁蓁的威脅,瑟瑟發抖,“……主人,我一定聽話,好好學習!”


    有時候521都忍不住羨慕每天隻用買買萌,隻會吃飯的幹飯貓糯米糕了。


    林蓁蓁的生辰日期並不是什麽秘密,每年的這個時候,作為明耀帝的唯一血脈,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送來的東西,公主殿下禮物收都收不過來。


    今年也不例外。


    林蓁蓁一來到尚書房,幾個漂亮小姑娘就先圍了過來,祝賀著林蓁蓁生辰快樂,隨後把自己的禮物拿出來,親手放到林蓁蓁的手中。


    林氏子那邊也緊跟著送了禮物。


    怕影響上課,林蓁蓁一一道謝後,就讓宮人送到自己的宮殿裏。


    到了晚上,後宮妃嬪以及太妃們的禮物也陸續送了過來,林蓁蓁拿著單子掃視了一眼,“全都收起來。”


    “是。”


    玉蘭拿著單子,帶著宮人把東西都先放在一邊,等忙完今晚的家宴後,再歸整,登記造冊。


    和去年公主及笄大辦特辦的生辰宴不同,今年因為各種原因,林蓁蓁表示不喜歡太過於熱鬧的場合,明耀帝征求了林蓁蓁的意見後,這次生日宴就索性在宮中辦了一場家宴,慶祝林蓁蓁的生辰。


    既然是私密性質的家宴,自然出席的都是林蓁蓁的家人。


    除了明耀帝外,作為林蓁蓁的母族,陳家的人也收到了邀請,陳閣老和陳舅舅舅母都被準許進宮,一同給林蓁蓁慶生。


    “昭陽,”陳閣老從袖子裏拿出一個巴掌大的木盒子打開,一對展翅欲飛的玉蝶發簪,“這是你外祖母留下的,本來是要送給你母親,現在我替你外祖父送給你。”


    “我很喜歡,謝謝外祖父。”


    林蓁蓁看著盒子裏的玉蝶,立即就把自己頭發髻上的絹花摘下,換成了這對活靈活現的玉蝶,問道:“外祖父,好看嗎?”


    行動間,林蓁蓁黑發間的玉蝶翅膀輕顫,稱得她多了幾分俏皮可愛。


    “好看,公主戴什麽都好看。”


    看著外孫女喜歡,陳閣老也開心,樂嗬嗬地入了座。


    陳舅舅和陳舅母他們帶來的禮物也同樣是用了心思,精挑細選,都是林蓁蓁可能會喜歡的,不僅有一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裏麵還有陳舅舅在外做官時,訂做的一套極富有當地特色的銀飾。


    林蓁蓁見了便心生歡喜,迫不及待地去內室換上。


    今年江南災情嚴重,還有地龍翻身的事情,明耀帝要處理的事情實在太多,明耀帝暫時忙完,就來到了這裏,和陳家人一起陪著女兒慶生。


    “先生。”


    明耀帝對著陳閣老行了一個弟子禮,坐到陳閣老身邊。


    陳閣老作為明耀帝的老師,點點頭,受了這一禮,隨口問起最近朝政上的問題。


    明耀帝一一作答,和以前讀書時一樣,將自己遇到的問題以及暫定的解決辦法說與陳閣老商議。


    雖然明耀帝已經執政多年,早就不在是幼年處處需要陳閣老指點的太子,但是陳閣老經驗豐富,交友甚廣,真正做到了人不在朝堂上,卻處處有他的傳說。


    隻見陳閣老寥寥幾句就給明耀帝指出了新的方向,都是一針見血,直擊要害,讓明耀帝茅塞頓開,陳舅舅在旁邊也是聽得津津有味。


    陳閣老點到為止就住了嘴,悄悄端起酒杯。


    “父親,”陳舅舅伸出手按住老爺子的手,無奈道,“禦醫可是說過您這些日子不能飲酒。”


    陳閣老被逮了個正著,訕訕一笑收回手,又覺得丟臉,瞪了眼陳舅舅,這個臭小子,年紀大了,居然也敢管起他這個父親來了。


    好心被瞪的陳舅舅討好一笑,手上還是把酒壺拿遠些,頂著陳閣老的眼神,夾了一筷子青菜,“父親,您得多吃些這個。”


    陳閣老睨了眼陳舅舅,也不看自己碗裏的菜,從鼻子子冷冷地哼一聲。


    陳舅舅一點也不怕,鎮定回視。


    最後還是陳閣老不甘不願地吃了一口青菜。


    在旁邊的明耀帝眼觀鼻,鼻觀心,裝作自己沒有看到這對父子的鬥法,心底嘀咕,昭陽不愛吃青菜的習慣果然是遺傳自先生這兒的。


    這時,林蓁蓁換好了衣裳,有說有笑地和陳舅母一起從內室出來,身上的銀飾發出叮鈴鈴的悅耳聲響。


    不用林蓁蓁開口,陳閣老就率先開口誇了起來,明耀帝也緊隨其後,都是讀過書的,誇起人來引經據典,讓林蓁蓁嘴角的弧度止不住地上揚。


    林蓁蓁:會誇就多誇點!


    但是表麵上,林蓁蓁還是得謙虛一點,嘴上說著自己哪有這麽好。


    看著小公主被誇得合不攏嘴,偏偏還是假裝矜持的模樣,讓在場的其他是真心喜愛關係她的幾位親人心裏一軟,紛紛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大家圍坐在一張圓桌上,倒也有幾分一家人親密吃飯的味道,為了照顧陳閣老的口味,這次生辰宴林蓁蓁挑選的大多都是比較清淡易咀嚼的菜品。


    陳閣老剛剛被陳舅舅給氣到,沒注意觀察,現在一看就明白是乖外孫女的心意,心裏軟得一塌糊塗,這孩子就和她母親一樣,是個乖孩子。


    “昭陽,外祖父知道你近來在讀書上頗為用功,但是也別累著自己,”陳閣老說,“外祖父那兒有幾本有趣的遊記,晚些送過來,給你打發時間。”


    林蓁蓁不知道這幾本遊記代表著什麽,聽到陳閣老給,她就答應了下來,還給陳閣老夾了一筷白灼青菜,“外祖父,吃點青菜解解膩。”


    “好。”


    陳舅舅看著和剛剛被逼滿臉不高興截然相反,反而笑容滿麵吃青菜的陳閣老,“……”


    陳舅母含笑著給陳舅舅夾了一筷子菜,“別看了,快吃吧。”


    ……


    在皇宮的另外一處,淑太妃的宮殿裏,淑太妃也正和自己的侄女有些食不知味地用著晚膳。


    姑侄二人為了何家的事情心急如焚,想盡各種辦法,本就到了更年期的淑太妃更是上火,嘴角長了幾顆泡,連吃飯都有些張不開嘴巴。


    這不,才吃了幾口,淑太妃就心煩氣躁地手上的筷子一丟,“不吃了。”


    淑太妃這一摔筷子,安安靜靜吃飯的何賢妃來不及躲閃,臉上濺到了幾滴湯汁,她低著頭,默默拿手帕擦拭著臉上的油漬。


    淑太妃看著何賢妃這幅一個屁都放不出的愚鈍樣子給氣到了,忍不住開始數落何賢妃的沒用,“賢妃,這麽多年來,你怎麽連皇上的心都抓不住?”


    “我原先瞧你還以為是個好的,結果努力了這麽多年,也沒生下個一子半女。”


    何賢妃低著頭,沉默地聽著,拿著手帕的手用力,修剪得正好的指甲蓋泛著白。


    “是不是對哀家心有不滿?”淑太妃越說越來氣,提高了聲音,“當初讓你妹妹入宮,卻招惹上了昭陽,裏麵是不是有你在背後下手?”


    淑太妃在宮裏待得久了,見慣了原本情比金堅的姐妹反目成仇,這何賢妃和何悅本來就不是一個母親生的,她才會這麽說,肆意地將自己這些日子受的氣都發xie到何賢妃的身上。


    何賢妃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神色,淑太妃說了半天,看何賢妃還是這幅不中用的樣子,氣都不打一出來。


    “真是個榆木腦袋,”淑太妃捂著自己被氣到堵得慌的胸口,是什麽胃口都沒有了,“滾吧,哀家今天不想再看到你。”


    “……臣妾告退。”


    何賢妃也沒多待,帶著自己的宮人離開淑太妃的宮殿。


    “太妃,您別生氣,”身邊伺候的嬤嬤上前去,拍拍淑太妃的後背,安慰道,“何賢妃娘娘也是盡了力,奴婢聽說賢妃娘娘的腿都跪腫了,到今天才好點,何家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娘娘她心裏也不好受啊。”


    “這是她應該做的,”淑太妃喝了一口冷茶讓自己冷靜下來,看著何賢妃離開的背影,低聲道,“她是我何家的女兒,就該為何家赴湯蹈火。”


    宮外,從暖和的殿內出來,何賢妃被迎麵而來的冷吹得打了個冷顫。


    伺候何賢妃的宮人趕緊把鬥篷給何賢妃披上,擔憂地看著何賢妃,“娘娘您沒事吧。”


    自從娘娘聽從淑太妃的話,去禦書房外麵跪了一宿,不僅沒能為何家求情,還被陛下禁足,從那日後,娘娘就發了高燒,還跪傷了膝蓋後,娘娘就變得不愛說話,心事重重的樣子。


    娘娘的膝蓋還腫著,太醫都說讓娘娘靜養,不易走動,淑太妃卻不顧娘娘的傷,召娘娘過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宮女想到這裏,都替她們娘娘不值,淑太妃實在是太過分了。


    何賢妃這些日子消瘦了不少,穿著月前量身定做的鬥篷都嫌寬鬆,“沒事,我們走吧。”


    才沒走幾步,就聽到鞭炮響。


    “咻……啪!”


    何賢妃尋神望去,正好看到一道紅色的光芒從地麵飛起,帶著響聲直衝天空,然後爆裂開,綻放出無數花瓣。


    就像是一個訊號,無數的煙花緊隨其後,飛向天空,在天空綻放出不同造型的煙花形狀,把原本漆黑的天空點綴得五光十色。


    不知道是哪個宮女詢問道,“這是哪來的煙花?”


    “聽說這是陛下專門放的煙花,慶賀公主生辰。”


    一說完,宮女們不由地發出羨慕地讚歎,“陛下是真的很疼愛公主殿下。”


    本來要就寢的淑太妃問完發生什麽情況後,看著窗外的絢爛煙花,氣得頭疼病都要發作,睡不著了。


    這個昭陽,天生就是來克她的。


    何賢妃站在原地,抬頭看著天空中的煙花,一朵,兩朵……


    她的心腹宮女在旁邊,本來還想說些什麽,但是看到了何賢妃的神色後,宮女一愣,猶豫著還是閉上了嘴。


    不知道站了多久,何賢妃低頭,臉上的映照著火光,嘴角含笑,伸出手,“走吧。”


    心腹連忙上前,攙扶著腿腳不便的主子,主仆幾人慢慢往自己的宮殿走去。


    風中隱約傳來了何賢妃的聲音,“喜兒,本宮今天想喝酒……”


    依稀間,還能夠聽到何賢妃心腹喜兒的應答聲。


    這場煙火把整個皇宮連同京城都給照亮了,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喜歡熱鬧的小孩子看著天上的煙花鼓掌歡笑。


    林蓁蓁和明耀帝他們就站在城牆上,一眼就可以看到有百姓從家中走出,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欣賞煙花,又或者是打開窗門,透過窗戶欣賞黑夜裏的煙火。


    明耀帝仰著腦袋,側臉在明明滅滅的煙花映照下,看得並不真切,“昭陽。”


    林蓁蓁疑惑抬頭:“嗯?”


    “父皇想了一天,”明耀帝看著已經長大,站起來都到他眼睛的林蓁蓁,“昭陽,你都十六歲了,有權力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


    “以後你是想嫁一個俊秀男兒,平淡幸福一輩子,還是像你說的,想要頂著世人壓力,花費更多的努力成為林國甚至是到目前為止,第一位女皇嗎?”


    “父皇永遠都會站在你身邊,支持你的。”


    521聽到明耀帝這麽說,不禁感慨,即使是在現代,也少有這個民主寵愛孩子的父親了。


    麵對著明耀帝給出的選擇,林蓁蓁毫不猶豫地說道,“成親哪有當女皇快樂呀。”


    明耀帝眼裏滿是笑意,“父皇也是這麽覺得的。”


    521:“???”


    所以就這麽同意了?


    就這麽隨便?


    看521還不明白,林蓁蓁搖搖頭,無奈道,“我的小智障,難道你還沒有看出來嗎?”


    521:“……看出來什麽?”


    林蓁蓁說:“你還記得那次我們之前見工部梁尚書那次嗎?”


    “你見過哪個公主能夠這麽自由地出入工部,隨意翻看一個帝王的奏折?”


    521恍然大悟,“所以明耀帝他早就有這個心思培養你。”


    “沒錯,”林蓁蓁點點頭,“畢竟一個屬於他和心愛女子的血脈成為下一任繼承者,可比那群林氏子裏挑選繼承者要來得好。”


    “是人都有私心,父皇會答應我也是無可厚非的。”


    521還是有些擔心,“可是古代畢竟是男尊女卑的思想為主,主人您要是想當女皇,會有很多人反對的。”


    “總要有一個人站出來,改變這個局麵,不是我,也會有別人。”


    林蓁蓁坐在梳妝台前,拿起幾顆珍珠放在手掌心,雙手合十,微微用力,珍珠就被她捏成了珍珠粉,“如果有人反對,我就讓他們永遠地閉上嘴。”


    看到主人這幅大反派的做派,521已經在腦海裏腦補各種畫麵,林蓁蓁談笑間,就用手捏珍珠粉似地隨手捏爆一個跳出來反對她人的腦袋,以武力鎮壓的場景。


    被自己的腦補嚇到,521整個係統一顫:好血腥,好暴力,好恐怖。


    林蓁蓁莫名其妙地看了眼521,把珍珠粉塗抹到臉上,今天因為過生辰都這麽晚了,她得趕緊收拾好睡覺,養精蓄銳,明天還有一大堆的事情等著她去處理。


    ……


    百裏之外的荒郊處,經過地龍翻身後,地麵裂開了幾道口子,就在這兒周圍就有一處村莊,名叫山前村,就住了十幾戶人家。


    朝廷的人專門派人來調查過,並沒有發現什麽問題,擔心地龍可能會再次翻身,明耀帝就下令把周邊的居民全都暫時遷到了其他地方。


    周邊的居民也搬得七七/八八,但是也有念舊的,故土難離,不願意拿著銀子離開,石大牛就是其中一員。


    石大牛是一名獵戶,多年前帶著妻子到山前村定居,生了一個兒子,早些年妻子因病離世,兒子也到城鎮裏做工,好幾個月才回來一趟,石大牛怕自己搬走了,兒子回來找不到他。


    而且在他們家的後山,就是他妻子的墳墓,年紀大了,本就沒幾年好活的石大牛想多陪陪妻子,自然說什麽都不願意離開。


    一開始,石大牛也是遵守著那幾位官爺的話,沒有進山,更不靠近那幾道裂縫,相安無事的過了幾天。


    但是在一天夜裏,剛剛下了一場小雨,石大牛早早入睡,卻被一陣陣嘈雜的聲音給吵醒。


    那聲音飄忽又仿佛近在咫尺,像是一種動物在吟叫,隻是當了多年獵戶的石大牛卻怎麽也分辨不出,是什麽野獸能夠發出這樣奇妙的聲音。


    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石大牛怎麽也睡不著,終於還是禁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起身披了件衣裳,拿起掛在牆上的弓箭,小心翼翼地打開了大門。


    才下過雨,地上還濕漉漉的,四周一片靜寂,唯有遠處被官爺再三囑咐不能靠近的那幾處裂痕居然閃著詭異的白光。


    石大牛嚇得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去,那光芒已不見了。


    石大牛咽了咽口水,腦海不由地想起自己在曾經聽說過的精怪傳聞,期間一度想轉身回去,終究還是沒能按捺著內心的好奇,小步地往裂縫處走去。


    一眼,就看一眼,隻要看一眼他就馬上走。


    隨著石大牛靠近,那股奇異的聲響愈發地清晰,但是等他到達裂痕附近時,叫聲卻消失了。


    石大牛記著白光出現的位置,是裂開最大的裂痕,他強忍著恐懼,戰戰兢兢地低頭看去。


    不知道看到了什麽,石大牛睜大了眼睛,長大了嘴巴,驚訝到發不聲音來。


    第二天早晨,在一家茶館裏。


    一個身量矮小,穿著朱褐色衣裳整個人都有些虛胖的人低聲問自己的朋友,“誒,我聽說昨天夜裏發生了一件大事,你們聽說了嗎?”


    旁邊的朋友一臉莫名其妙,吃了口花生,“聽說什麽?”


    “這你都不知道,”朱褐色衣裳的人神神秘秘地看了眼周圍,“我告訴你,有人在地龍翻身的地方找到了寶貝。”


    “寶貝!”


    好友低叫一聲,發現周圍的人都看過來,趕緊捂住嘴巴,不好意思地笑笑。


    “噓,你小聲點。”


    朱褐色衣裳的人嘴上說著讓好友小聲點,其實他自己的聲音一點也不小。


    這兩個人神神秘秘的,引起了旁邊人的好奇,豎起耳朵偷聽。


    朱褐色衣裳的人繼續說道,“昨天夜裏,有村民在裂縫裏發現了一個大禹治水後遺留的大鼎。”


    “怎麽可能,”有人明顯不相信,“這些都是傳說,你說這是大禹留下的大鼎它就是了?”


    旁邊伸著腦袋偷聽的其他吃瓜群眾讚同地點點頭,很顯然,他們也是這麽想的。


    “我怎麽可能騙你,”朱褐色衣裳的人似乎有些生氣,聲音大了些,周圍的人都能夠聽到他又急又快的聲音,“當然有證據了,那個村民發現大鼎前,還聽到從裂縫中傳出疑似龍的奇怪叫聲,還有白光閃現。”


    “你說如果不是神仙留下的東西,怎麽可能有這樣的異象?”


    “肯定是天佑我們林國,才送來這大禹治水的大鼎來。”


    好友聽到這裏,也有些信了,隻是還有些懷疑,“可是……”


    “你要是不信就等著,”朱褐色衣裳的公子信誓旦旦地說道,“我聽說朝廷已經派人過來,那大鼎想必很快就可以運送過來。”


    說完,朱褐色衣裳的公子還不放心地囑咐自己的好朋友,“這都是我從我舅舅的二姨子的表妹的相公那兒偷聽打探來的,你可別隨便說出去。”


    好友拍胸脯保證,“你就要放心吧。”


    旁邊偷聽的人也默默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不會說出去。


    然後等朱褐色衣裳的公子和友人聽完曲,喝完茶走人後,這些人轉頭就和自己的親朋好友說了這件事,並且告訴他們不要隨便說出去。


    這樣類似的對話,不僅在茶館裏,還發生在京城的其他地方。


    在熱愛八卦麵前,大家都是一樣的,你越是不讓說,別人就越是好奇,短短半天內,“天佑林國,降下神鼎”的說法都已經在京城裏麵傳開了。


    在聽泉雅舍裏,林蓁蓁喝了一口香茶,滿意地看著站在她麵前的兩個人,“幹得不錯。”


    說著,示意茉莉把準備好的東西拿出來。


    這兩個人,赫然就是剛剛那兩位在茶館的朱褐色衣裳的公子和他的好友,隻是換了件小廝的衣服,脫掉加了增高鞋墊的鞋子,洗幹淨臉上的黑粉和雀斑,看著年齡最多不過十二/三歲,說話的聲音都變了個樣。


    聽到主子的誇獎,兩個人別提有多高興了,彎著腰接過茉莉給他們的荷包,不怎麽熟練的給林蓁蓁行禮,“謝殿下賞賜!”


    這兩個人名叫阿大和阿二,他們兩個人本來是聽泉雅舍新招的仆人,來做灑掃工作的。


    林蓁蓁也是在偶然間發現了這兩個人擅長口技,能夠模仿不同的人說話,甚至還能夠模仿各種動物的叫聲。


    那天石大牛聽到的聲音,就是他們躲在另外一道裂縫裏麵叫的。


    林蓁蓁囑咐了幾句,就讓他們出去了,打開阿大阿二送回來的盒子,露出裏麵的夜明珠。


    還有那大鼎的光芒,也是林蓁蓁安排出來的,根本不是什麽神光,隻是她手中夜明珠的光芒罷了。


    麵對著如此順利的進展,52還是有些不放心:“主人,假的真不了,大鼎要是被發現是假的……”


    “這神鼎,隻要沒有人能夠證明是假的,那麽它就是真的,”林蓁蓁完全不帶怕的,“難道你知道大禹的神鼎長什麽樣嗎?”


    京城的□□,表麵看著很清澈,但是實際上卻是深不見底,一句留言的傳播,背後你可能能夠找到好幾個散布流言的人。


    地龍翻身,這本是自然現象,但是因為每次都造成巨大的人員財產傷亡,自古就被傳播為代表著帝王為君不仁,是上天的警告,所有曆朝曆代的君主們大多都是寫下罪己詔。


    從江南水患開始,民間就隱約有對林國對明耀帝不好的消息傳播,這地龍翻身事情的發生後,明明沒有造成多大的損失,越是有越演越烈的形勢。


    這場輿論風波,大有逼著明耀帝寫罪己詔的態勢,逼他認罪的意思。


    林蓁蓁也是從這裏得到的靈感,反手就來了一出“天佑林國,降下神鼎”的戲碼,用輿論來反擊輿論,用魔法對抗魔法。


    兩天後,那尊新鮮出土的“九州鼎”也被官兵合力用板車慢慢拉到京城,準備送到欽天監查驗。


    隻見巨大鼎上有些模糊的紋路,依稀可見是一條神龍和祥雲,還有他們不認識的奇怪圖案。


    有人失望道,“這個鼎怎的如此破舊,不會是假的吧。”


    當然也有相信的人反駁道,“這鼎埋在土裏幾乎萬年,能夠保存如此完整,已經是神鼎有靈,不然你怎麽解釋那聲龍吟和光芒。”


    就在這時,初入京城的大鼎在踏入京城城門口的那一刻,像是知道自己回家了,從鼎內忽然傳來一聲叫聲。


    “吟!”


    在場的人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有個孩童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好奇地詢問自己的父親,“啊爹,剛剛是什麽叫聲啊?”


    他的父親呆滯地看著那座足有一人半高的青銅大鼎,“好……好像是……龍吟!”


    這句話像是提醒了在場的人,有個人反應極快,立即跪下高呼,“拜見神鼎,天佑林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像是回應這個人,大鼎裏又傳來了一聲叫聲,“吟!”


    雖然比較之前那聲微弱些,但是近處的人全還是聽見了那一聲,所有人的都跪了下來跟著高呼,“拜見神鼎,天佑林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還以為林蓁蓁需要自己幫忙收拾尾巴,聯合欽天監把這個戲碼坐實的明耀帝收到下麵的人傳來的消息時,都有些震驚。


    如果不是早就被昭陽透過底,知道這是林蓁蓁的計劃,說不定他也會相信這個鼎真的是上天的恩賜。


    明耀帝好奇地問道,“昭陽,你是怎麽做到的?”


    在旁邊練大字的林蓁蓁調皮地對著明耀帝眨眨眼,“不過是些江湖戲法,騙騙人的把戲罷了。”


    在林蓁蓁他們說話間,這個大鼎已經被小心翼翼地送到了欽天監的一處寶庫中,領隊的禦林軍統領確定四下無人後,上前去對著鼎輕輕的,有節奏地敲擊幾聲。


    隨後,一張小臉就從大鼎裏露了出來。


    等這位禦林軍的統領再次從裏麵出來時,身後就跟著一個低著頭的小太監,走出了欽天監。


    在大庭廣眾之下,那麽多人見證,無人發現其間問題,至此,“天佑林國,降下神鼎”的說法將會被徹底坐實,原先的那些流言都將不攻自破。


    不是沒人看出了裏麵的可疑之處,隻是林蓁蓁下手太快,做得又實在漂亮,沒讓人抓住把柄。


    陳家,正在下棋對弈的陳家父子聽完仆人的複述,陳舅舅不由地拍手稱讚,“陛下這一招確實高,經過此事之後,那些成天閑著沒事幹的言官肯定都不敢說話。”


    陳閣老擼了擼自己的白胡子,“這事情不是陛下做的。”


    陳舅舅一愣,“那是誰做的?”


    陳閣老看了眼自家的傻兒子,趁機又偷偷多下了一枚棋,“你輸了。”


    “……父親,我已經看到你多下了一枚棋。”


    “胡說,為父怎麽可能是這種人,”陳閣老皺眉,“明明是你棋力差勁,老眼昏花了。”


    陳舅舅:“……”


    陳閣老起身,彈了彈袖子,“你自己下吧,為父我和你顧伯伯還有約,就先走了。”


    陳舅舅幽幽地問道,“父親,您不會是要去找和顧伯伯下棋吧。”


    陳閣老飽讀詩書,琴書畫樣樣精通,可偏偏就是在棋藝一道上是個臭簍子,陳舅舅口中的顧伯伯也是一個臭簍子,經常鬥嘴。


    陳閣老的背影一僵,“胡說,我是真的有要事與你顧伯伯。”順便下棋。


    留下陳舅舅在那兒苦思冥想,到底是誰想出了這麽一招。


    不關是陳舅舅,其他人,尤其是幕後之人都在一邊破口大罵下屬廢物,一邊在那裏猜測,到底是誰想出了這麽一招,化解了他們之前商定的計策。


    “阿嚏!”


    正站在書桌前的林蓁蓁忽然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第一個反應,就是對著擔憂地看著她的蔡嬤嬤說道,“可能是有人念叨,嬤嬤我不冷,真的。”


    蔡嬤嬤再三確定公主沒事後,才放下心來,放棄了給林蓁蓁添衣服的舉動。


    林蓁蓁送了一口氣,就算是強大如林蓁蓁,還是有一個弱點,就是來自於蔡嬤嬤的“嬤嬤覺得你冷”的關心。


    經過之前的一係列事情,521已經感受到了搞事業的快樂,開始期待起林蓁蓁的下一步計劃,“主人,我們接下來該幹什麽?”


    “別急,你馬上就能夠知道了。”


    說著,林蓁蓁在紙上寫下了一個大大的“貳”字。


    第二天早朝,向來都是透明人的工部梁尚書站了出來,朗聲道,“工部曆時多月,未辜負陛下和昭陽公主所托,印刷已然改造完成,請陛下驗收!”


    諸位大臣:“???”


    啥,梁尚書你這些日子不聲不響地背著我們幹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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