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高大的身影從大殿門口大步邁入。


    仙宗盟一眾看著來人, 皆是目瞪口呆,已經不知該做何反應。剛才那番言論簡直大逆不道,匪夷所思。


    而令眾人更為震驚的是, 此番言論竟然出自飛陽宗少主聞人桓之口。


    天門宗與飛揚宗同氣連枝, 聞人桓如今當著眾人的麵, 在好友顧明煙的大喜之日說出這話, 簡直不可思議。


    聞人桓與顧明煙情誼篤深,這點眾所周知。


    當下仙宗盟中便有人站了出來, 拱手問道:“聞人少主,您剛才那番話是何意?”


    眉眼一挑, 視線緊緊鎖住高台上那對璧人,聞人桓第一次用如此森寒的目光看向顧明煙。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聞人桓握緊雙拳, 極力克製自己滿腔怒火。倘若視線可化為利器,恐怕高高在上的天門宗宗主早已千瘡百孔。


    他走上前, 然後環顧周圍一張張透著震驚與好奇的麵孔,高聲說道:“當年,天門宗前任宗主顧修平為了私吞血月鏡,不惜暗中設局陷害玄心宗宗主宋磊。他不僅害得宋磊夫婦慘死,而其子宋情也流落在外。”


    “他雖幸得其管家相救,可卻跟著進了魔道,成為了仙宗盟人人唾棄的魔修宋情。後麵的事諸位都應該知道, 當年宋情從天門盜走血月鏡,其後來到天門宗卻遭顧修平設計,為了自保召喚出深淵惡魔血麒麟,最後遭顧明煙一劍穿心,當場暴斃。”


    聞人桓遙望高台上顧明煙那張鐵青的臉,冷哼一聲, 又繼續對著眾人說道:“可諸位又是否知曉,當初顧明煙曾與宋情成私定終生,宋情更是救過顧明煙的命。以怨報德,背信棄義,當年顧明煙就是靠著殺了自己心愛之人,才博得諸位稱讚,成為諸位口中‘懲惡誅邪’的大英雄!”


    話音剛落,仙宗盟內便有一名女修站出來,嬌聲喝道:“荒唐,聞人桓,我敬你是飛陽宗少主才沒動手。今日乃顧宗主大喜之日,你莫名衝出說這些子虛烏有的話,究竟意欲何為?”


    “是啊!”


    “肯定是假的!”


    顧明煙已是修真界至高無上的存在,平時傾慕他、敬仰他者不計其數。如今眾人紛紛附和,顯然沒人願意相信聞人桓的話。


    聞人桓隻能瞪著滿是仇恨的眼,牢牢鎖住與他隔得遙遠的顧明煙。


    後者眉眼一挑,隻是彎起嘴角,似笑非笑:“各位無需激動,請聽顧某一言。”


    顧明煙一開口,台下紛雜的人聲立刻停了下來。


    “聞人少主這番言論不單大家驚訝,就連顧某也是第一次聽到。”目光在眾人臉上逡巡,高高在上的天門宗宗主卻是深深歎了一口氣。“阿桓,我知道奪你所愛,是我失義。可未曾料到,你竟然為了報複我,平端捏造這些子虛烏有的罪名強加在我身上。”


    聞人桓臉色大變,“顧明煙,你胡說些什麽?”


    高台之下,剛才那名女修立刻問道:“顧宗主,您這話是何意?是不是聞人少主有意誣陷你?”


    顧明煙往前邁出一步,滿麵愧色,對著眾人拱手而道:“實不相瞞,我的這位道侶,原本與聞人少主立過婚約。”


    仙宗盟上百位修士當場麵露訝色,議論紛紛。


    “當初,確實是我橫刀奪愛,害得你們成不了親。”顧明煙看著昔日好友,每句話,都飽含自責之意。“我知道你心底恨我,可是阿桓,感情之事我亦無法自拔。此事是我欠了你,你要打要罵,我都認了。可是你用這樣的罪名來誣陷我,甚至汙蔑我爹,實在太過份了。”


    這話,讓在場不少有頭有臉的宗派宗主頓時又迷茫了。


    顧明煙說得在情在理,似乎就是一場兄弟橫刀奪愛的戲碼。


    可是聞人桓卻氣得將牙根咬到咯咯作響,他指著高台上的那人,忿然罵道:“顧、明、煙,我知道你早就變了,可是你現在竟然當著天下群雄的麵,信口雌黃,顛倒黑白,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嗎?”


    “聞人桓,你說話注意點!”之前一直為顧明煙出頭的女修,此刻抽出手中的劍指向他,“無論如何,顧宗主乃是我們仙宗盟盟主,你無憑無證,就想往顧宗主身上潑髒水。莫不真是因一已私情就想誣陷顧宗主,讓仙宗盟替你個人私怨誤會顧宗主!”


    聞人桓氣得一雙眼通紅,他越過眾人,視線與那氣定神閑的顧宗主對上。他昔日好友甚至還彎起嘴角,仿佛在看一場好戲。


    仙宗盟中不少人開始附和起女修,紛紛祭出法器。顧明煙這些年威望愈盛,整個修真界唯他馬首是瞻。聞人桓區區幾句,儼然無法撼動眾人對他的看法。


    局麵一觸即發。


    然而就在此時,大殿外傳來一聲低沉有力的怒喝。


    “誰說無憑無據?”


    話音剛落,一抹身影飄然而至。


    這回,仙宗盟眾人是真的看傻了眼。來人正是已多年未曾在人前露臉的飛陽宗宗主聞人俊,而且——


    他手上還提著個人。


    那人佝僂著背,頭發灰白蓬亂,遠遠望去就像個普通人間老頭。可離聞人俊不遠,有人當場認出來,顫巍巍指著他道:“那……那莫不是顧宗主?!”


    顧宗主已然站在高台上,那麽他口中提及的顧宗主就隻能是——


    圍在前方的人定睛一看,頓時神色大變,“對,是顧老宗主!”


    “怎麽回事?不是說顧老宗主傷重在閉關嗎?”


    “顧老宗主修為高深,為何會淪落至如何模樣?”


    “這、這怕是已沒了修為,跟普通人無異呀……”


    聞人俊看向高台上,果然,一直神態自若的男人此刻滿麵冰霜。他勾起一抹不屑的笑,“顧明煙,你恐怕沒料到,我能闖進你那滿是暗哨的後院,將你爹帶到這麽吧?”


    他這一開口,所有人都回頭望向顧明煙。


    隻見顧明煙目光森寒,隨後卻掛上笑,“聞人叔叔說的什麽話?您若是想見我爹,來跟我說一聲,我自會帶您去拜見他老人家,何須大費幹戈,惹得大家誤會?”


    他這般沉著鎮定的模樣倒教聞人俊意外,“顧明煙,我從小看著你長大,倒不曾想你如今竟能如此顛倒是非,麵不改色。”


    “聞人叔叔,你這說的又是什麽話?”顧明煙握了握身旁之人的手,見他麵色平靜,便悄聲湊到他耳邊道:“乖,等我回來。”


    紅色靴子一步步踏下台階,仙宗盟眾人自動為他分道。顧明煙來到聞人俊麵前,目光落在他手裏的人,當場便染上幾分哀戚。


    “爹,”聲音仿佛落地能碎,顧明煙看向聞人俊,“聞人叔叔,你先放開我爹。”


    “放開?”聞人俊冷笑一聲,“我要是放開他,他怕不是得被你這孝順兒子給殺了。”


    “聞人叔叔,請不要再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顧明煙神色一凜,言語間竟帶上幾分氣憤,“你私自從後院將我爹帶到這,又惡意中傷我,莫非,為了替阿桓出氣,你現在也是這麽是非不分了?”


    “顧明煙,”聞人俊微眯起眼,顯然沒料到他竟然這麽沉得住氣。“你將你父親囚禁在後院,不許任何人接近,他重傷你不予醫治,隻是用清粥吊著他的命。害他一個高階大能淪落成如此境地,你所作所為,豈可稱為人子?”


    此言一出,當場眾人嘩然。


    別的不說,單就顧修平眼下這副慘狀,倒是證實了聞人俊的話顯然不假。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顧明煙身上。


    “顧宗主,您倒是說句話,顧老宗主這番狀況,莫不真是您……”人群中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上前發聲。


    眾人間開始有人竊竊私語,各種質疑聲此起彼落。


    然而顧明煙轉過身,他看著這一張張帶著懷疑的麵孔,卻是深深歎了口氣,“是,聞人叔叔所說之話,並沒有錯。我爹確實深居於西院之中,並且每日隻服清粥一碗,以續殘生。”


    顧明煙當眾承認這事,無異是平地一聲雷。整個天門宗大殿立刻沸騰起來,一聲聲責罵鋪天蓋地而來。


    聞人俊瞥過已然神智不清,隻會喃喃念著無意義片語的顧修平,沉聲說道:“當年,我與顧修平、宋磊情同手足。平叛魔族之亂後,飛陽宗與玄心宗共同擁立你們天門宗為仙宗盟之首,我與宋兄弟亦尊顧修平為長,凡事皆聽從他的命令。”


    “宋兄弟因攝魂大法之故,所以一直肩負看管血月鏡的重責。然而顧修平卻忌憚玄心宗擁有血月鏡,更因宋兄弟數次頂撞而暗生禍心。”


    聞人俊將手中的顧修平推至眾人麵前,可憐當年叱吒一時的顧宗主,如今卻隻是睜著渾濁的眼,在眾人各種探究與好奇的目光中瑟瑟發抖,他隻會顫巍巍地說著“殺了我”三個字,著實可憐。


    聞人俊當著修真界所有人的麵,厲聲將所有真相全盤托出。“顧修平借著他的身份地位,私下在仙宗盟放出消息,揚言稱宋兄弟有意勾結魔族,想利用血月鏡的力量爭奪盟主之位。事發那日,我匆匆接到宋兄弟的求救信趕到玄心宗,可是為時已晚,宋家夫婦已慘遭顧修平毒手,他們的兒子宋情也已不見蹤影!”


    “當年玄心宗之事,皆是顧修平暗中陷害!”聞人俊高聲喝道:“今日我便要著眾人的麵,揭穿顧修平的真麵目,還玄心宗,還宋家一個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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